雲少和苗勛被安排住在一間臨時整理出來的小屋中,小屋和所有的建築物都有一段距離,相當清幽。
「雲大哥,你當真要娶馨姐?」房內,苗勛雙手撐著桌面,直盯著雲少問道。
「是啊!」雲少很認真地點頭,然後又笑道︰「怎麼,舍不得嗎?」
「你和馨姐是很相配,可是……你確定你不是被逼的?」苗勛一臉懷疑地問。
「當然不是。」雲少笑中帶著幾許傲氣,「這世上沒有什麼人可以強迫我。小勛,你就別再瞎猜,等著喝喜酒就是。」
苗勛終于不再追問,可是正當雲少以為他已經放棄他的好奇心時,他又忽然瞠大眼楮,大聲道︰
「雲大哥,你該不會是想利用和馨姐成婚的機會,找出藏身在靈山內的殺人凶手吧?」
「小勛!」雲少蹙起眉頭,正色說,「你和我相處也有一段時日,你認為我是這種人嗎?」
雖然他和苗馨兒的婚禮等于是一場兒戲,但他絕對不會利用她,他甚至連這樣的念頭都沒有過。
「雲大哥,對不起。」苗勛不好意思地模模頭,
「我是因為太驚訝了,所以才會胡亂瞎猜。」
「沒關系。」雲少擺擺手,找個位置坐下,
「我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傷你馨姐一根汗毛。」
苗勛點點頭,遲疑一下之後,問道︰「雲大哥,你有沒有心上人啊?」
雲少愣了一下,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白色身影,正是那天在市集上見到的白衣女子。
隨即,他把那抹倩影抹去,笑道︰「沒有,我沒有什麼心上人。」他停頓半晌繼續道︰「或許,日後我可以學著喜愛我即將娶進門的新娘。」
至少,在我們還得扮成一對夫妻時,他在心中暗暗加上一句。
「我也沒有心上人。」苗勛說道,「可是我爹說,我再過兩年就到娶親的年紀,到時,我該去娶誰呢?」說完,還深深嘆一口氣。
「放心,時候到了,你的心上人自然會出現。」
雲少拍拍他的肩膀,心中想到了司沐辰和水凝艷那對冤家,脾性南轅北轍的兩個人,不也已成雙成對?
「雲大哥,你在里頭嗎?」苗馨兒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听起來興沖沖的樣子。
「天女姑娘,請進。」雲少在屋里應道。
很快地,小屋的木門被推開,苗馨兒仍以白紗蒙面,夾著一團香風奔進屋內。
「呢……那你們聊吧!我去外頭走走。」苗勛心想他們大概有話要說,很識相地說道。
「小勛,既然你要出去,我先跟你說,今晚有營火會,你一定要來參加。」苗馨兒天真地以為他真的是想出去走走,于是好心地提早告訴他。
此舉引來雲少有趣的微笑。她真的需要有人教她一些人情世故。
等苗勛帶著好笑又無奈的表情出去之後,苗馨兒才又轉向雲少,說道︰「既然我們快成婚了,以後,你就喊我馨兒吧!」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慢慢變小,仿佛有些羞澀。
「遵命,馨兒。」雲少忽然覺得她這個模樣很迷人,深邃的睦眸在她臉上停留半晌,「為什麼你在靈山上也戴著面紗?」
「因為在婚禮之前,不可以讓外人瞧見我的臉,這是傳統。」苗馨兒回答道,「說到婚禮,今天晚上鳳婆婆要舉辦一場營火會,以慶祝我終于挑選了夫婿。」
雲少刻意忽略「挑選」那兩個字所帶來的不舒服感,問道︰「營火會是什麼?」
「是我們的晚會,大家繞著一個很大的營火堆唱歌跳舞,而且還有很多好吃的食物。我長這麼大,也只辦過兩次的營火會,這是第三次。」苗馨兒興奮地說,像個孩子一般。
「我猜,我一定得出席?」
「當然!」苗馨兒馬上說道,然後才發現他好像不大感興趣,因此小心地問道︰「你不想去?營火會很好玩哪!有烤羊、烤雞腿……很多好吃的東西,還有表演。而且,我也要表演跳舞喔。」她努力地說服他。
「好、好,我知道,到時我一定出現。」雲少說道,完全沒察覺自己臉上所流露出的溫柔。
苗馨兒怔怔地盯著他英俊的臉龐,覺得自己的心跳好似不听使喚地跳得飛快,一陣燥熱從她耳根升起。
忽然,她想著,若能一直看著他,會有多好?
雲少見她盯著自已猛瞧,于是伸手在她面前揮了幾下,調侃道︰「馨兒,回魂喔!」
苗馨兒眨眨眼,回過神來,就看見他一臉調侃的神情。
「難不成你是因為我答應出席,所以高興得失魂啦?」雲少半開玩笑道。
「才……才沒有!」苗馨兒心虛地反駁道,暗自慶幸面紗遮住了她赤紅的雙頰,「我晚上再來接你去營火會。」匆匆丟下這句話,她轉身離開小屋。
苗馨兒關上小屋大門後,腳步愈走愈快,最後干脆拔足狂奔,往靈山的山頂奔去。
一直到一個險峻的峽角前,她才慢慢停下腳步,然後靠在一株大樹旁,不斷喘氣。
待氣息稍穩,她緩緩走到突出的崖壁附近,隨意在如茵的草地上坐下,美麗的眸子凝望遠方。
這里是靈山最高處,也是她從小最喜歡獨處的地方。險陡突出的斷崖上頭,卻鋪著一層厚厚的綠草,春天時,還會有許多漂亮的小野花。
微風拂來,吹干她額際微微沁出的香汗,然而卻吹不散她胸口的紛亂。
為什麼?她根本無意嫁人啊!為什麼有的時候,她會把他們的婚約當真?苗馨兒自問道。
如果,他們是一對真正的夫妻,會是怎麼個樣子?她心中有個小小的聲音問道。
苗馨兒仰躺至草地上,閉起雙眼,放任心中那個小小聲音逐漸變大。
雲大哥是個令人難以捉模的男人,至少,她就無法確切描述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有時候她覺得他討厭得要死時,他又會忽然展現溫柔;有時她覺得他是個好說話的人時,他又會散發出一種難掩的自信和權威。
她甚至連他家住哪里、以何維生都不知道,可是他們再過幾天就要成婚了。
目前她對他惟一的了解,就是他家中已經有八位夫人,而根據雲少的說法,她們個個美如天仙。
雖然這根本不關她的事,她也無權干涉,但是不知怎地,她很討厭這個情形。
輕輕逸出一聲嘆息,她緩緩張開眼楮,從草地上站起來,拍拍身上沾到的草屑。
別想那麼多,他根本就不屬于你,苗馨兒對自己說道。
她踢踢地上的小石子,往回去的方向離開。
等到她走下峽角之後,雲少才從某株大樹後頭走出來,雙眸望向苗馨兒離去的方向。
方才他一直跟在苗馨兒身後,想弄清楚她為何逃命似的離開小屋,沒想到卻跟到這個地方。
他很不喜歡她一個人跑到這樣危險的地方,若是失足掉下懸崖,那該如何是好?
不過,更讓他難受的,是她離去時雙眸所流露出的落寞神情。見到她那副模樣,他的心頭好像梗著什麼東西。
他搖搖頭,告誡自己——雲少啊!雲少,你得小心管住自己的心,她是天女,不是你應該眷戀的對象。
※※※
傍晚,苗馨兒再度來敲雲少的門。
這次應門的,卻是苗勛。
「小勛,雲大哥呢?營火會要開始了呢!」苗馨兒環顧室內一周後,問道。
「他才出去不久,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是雲大哥說他自己會過去,要我們先走。」苗勛說道。
雲大哥剛才心事重重地離開,大概是為了找梅赤霜傳人的事而煩心吧!苗勛自己猜想道。
「喔……」苗馨兒壓下突然升起的失望,對苗勛微笑道︰「那我們走吧!我听說我們這兒不少女孩兒都對你很有好感唷!說不定等會兒會有女孩拉你一起跳舞。」
「馨姐,你別笑我了。」苗勛被她說得一陣尷尬,連忙幫她開門,兩人說說笑笑地離開。
當他們抵達舉辦營火會的所在時,發覺雲少早已坐在席上,正跟他旁邊的祭司聊天。
苗馨兒一看見他,雙眸瞬間一亮,帶著苗勵一塊兒坐到他身邊。
「雲大哥,方才你上哪兒去啦?為什麼不等我?」苗馨兒靠近他問道。
「喔,我一個人在屋里閑得發慌,于是就出來走走。」雲少溫和地笑笑,神態中多了分疏遠。
他之所以不等她,其實是想要拉遠自己和她的距離,省得日後徒增傷感。
畢竟,一旦她想結束這段兒戲姻緣,他們終須分道揚鑣。
苗馨兒似乎感覺到哪里不對勁,但還來不及細想,就听見鳳婆婆說︰「營火會即將開始,請天女點火。」
苗馨兒站起身子,一把火炬被遞到她面前,她走到火堆前,將火炬往里面一投,熊熊火焰頓時沖天而起。
她很快地退後幾步,然後拿起桌上的匕首,走到被串在木架上的烤全羊前面,象征性地割下一塊烤羊肉。
此際,營火會正式開始,所有的人開始享用豐富的美食,人聲鼎沸,熱鬧得緊。
雲少和苗勛看著他們用桌前的匕首,熟練地割下各種肉類,覺得非常新奇,也依樣畫葫蘆,跟著照做。
雲少試了幾次之後便頗順手,但是苗勛呢,就吃得有些狼狽,還惹來不少笑聲。
等大家吃喝一陣後,鳳婆婆忽然站起身子,擊掌三下,接著奏起音樂。
此時雲少才注意到,在營火的另一端,坐著一隊樂師。
一群妙齡女孩走至營火前,朝苗馨兒等人微微鞠躬,便開始一段優美的舞蹈。
跳得很不錯,雲少一邊欣賞,一邊想道。就是衣裳顏色太單調,放眼望去,除了他和小勛之外,每個人都是一身雪白,幾天下來,看得他有些刺眼。
不多時,女孩們鞠躬退場,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仿佛等待著什麼事情。
雲少正想詢問時,就見苗馨兒從席上站起,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中間的空地。
音樂柔柔地響起,不若先前的熱鬧歡欣,反而有種撫慰人心的出塵。
苗馨兒隨著音樂緩緩起舞,每一旋轉,漆黑的秀發便把她的嬌軀包裹一次。
她那雙黑白分明的水亮瞳眸,牢牢地盯著雲少,仿佛只為他一人而舞。
雲少著迷般深深被她吸引,目光根本無法移開。
某種強烈的力量擄獲住他的心,讓他心底某處產生小小的震顫,然後慢慢擴大……擴大……
她的舞姿仍然如同祭祀大典那天一樣曼妙。可是,不知是受到氣氛的影響,還是雲少自己的錯覺,現在的她,多了一分動人心弦的嬌媚。
純真中揉合了嬌媚,讓人想將她一口吞下。
音樂、人群、一切一切都在雲少的世界中消失,只剩苗馨兒不斷舞動的身影。
突然間,他已經看膩的白色,因為她發絲的拂動,而變得無比動人。
一曲舞畢,雲少仍然無法從方才的震撼中恢復過來,直到鳳婆婆出聲喊他︰
「雲公子,等會兒年輕姑娘們會挑選他們中意的男子跳舞,你和天女必須帶頭先跳一段。」
「什麼?跳舞?」雲少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我根本不會跳舞啊!」
「沒關系,那很簡單,天女會領著你。」鳳婆婆說道,完全無視于雲少受到驚嚇的表情。
倒是在一旁的苗馨兒和苗勛見狀,忍不住輕笑出聲。
「來,放輕松,跟著我的腳步就成了。」苗馨兒走到他面前,伸出小手。
雲少看著她的手半晌,才伸手握住。
他堂堂滄溟府府主,竟然得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跳舞,真是無語問蒼天啊!
不過,舞步確實很簡單,不多時,雲少已經抓到訣竅。
「雲大哥,你學得很快呢!」苗馨兒一邊踏著輕快的舞步,一邊對他笑道,「看,小勛也跳得不錯。」
他們望向正和一位可愛女孩跳舞的苗勛。
「我早說過,一定有很多女孩會找他跳舞。」苗馨兒說道。
「但是,她們也該明白,他終須離開。」雲少說道。
苗馨兒聞言,晶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黯然,因為他提醒了她,他也終須離開。
方才跳舞時,她眼中只看見他一個人,她驀地發覺,他已經在她心上佔有相當的分量。
無論日後他們是否能再相見,他已經在她心上烙下清晰的痕跡。
隨即,她拋開突如其來的感傷,繼續享受營火會的歡愉。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煩惱又有何用?
營火會一直持續到午夜,結束時,苗馨兒宣布,她和雲少即將在三天後舉行婚禮。
一陣歡聲雷動之後,人群才漸漸散去,只留營火的余燼在黑夜中暗暗閃動。
雲少離開前,凝視一眼往另一方向前進的白色身影,一抹溫柔涌上心頭。
她即將成為他的新娘……
馨兒,不管你心里是怎麼想的,當我們成婚的那一天,靈山便永遠擁有滄溟府的保護。雲少暗自在心中許下承諾。
※※※
婚禮當天,並未如雲少想象的那麼熱鬧歡騰,整個儀式隆重簡單,神聖的氣氛不亞于祭祀大典。
行完成婚大禮之後,也沒有跟營火會一樣的狂歡盛宴,桌面上的菜肴清一色的都是素菜。
而且,苗馨兒並沒有在新房內等他,而是和大家一起用餐,然後他們兩人再被眾人送人洞房。
不過,至少她今天穿的是紅色的新娘衫,雲少略帶嘲諷地想道。他本來還擔心,靈山上連新娘衫都是白色的。
現下,房內只剩他們兩人。
雲少環顧一下四周,房內並沒有什麼裝飾,所有的家具也都以實用為主,但是卻異常的干淨。
「這是你的房間?」他開口問。
「嗯。」苗馨兒點頭,臉上的紅色紗巾微微飄動。
「我以為,女孩子的房間里,都會有些香爐、薄紗之類的裝飾。你的房里雖然沒有,可是也讓人感到很舒服。」
下回應當讓人送些裝飾品過來,他在心中想道。
苗馨兒沒有回話,一雙眸子直盯著他瞧,似乎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
雲少見她不說話,往她看去,然後仿佛若有所悟,他走到她面前,微笑道︰「娘子,為夫現在是否可以揭下你的面紗?」
苗馨兒頓時躥起一陣雞皮疙瘩。
「你……還是叫我馨兒,而我也還是喊你雲大哥,別什麼娘子、為夫的,太肉麻了。」她說道。
「我們既然成親了,你就是我的娘子,我喊你娘子,自稱為夫,有什麼不對?」雲少故意跟她抬杠。
「誰規定成婚之後一定要喊什麼……什麼娘子的!」被他這麼一攪和,她心中的緊張全都不翼而飛,理直氣壯地說,「我就是覺得很惡心,不行嗎?」
「可以、可以,娘子大人怎麼說,為夫就怎麼做。」雲少見她恢復了精神,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
「你還說!」苗馨兒佯怒地嬌嗔道。
「不說!不說!」他一邊笑,一邊閃躲她輕敲過來的粉拳,「可是,你還沒回答我,我能不能揭下你的面紗?」
苗馨兒停下動作,晶眸中閃過一絲調皮的光芒,乖乖坐到床沿,說道︰「當然可以。」
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曾經在市集上見過她?苗馨兒猜想著。
雲少也坐到床沿,與她面對面。
他的雙手繞到她腦後,傾身解開面紗的系帶。
當雲少終于瞧見她的容顏時,黑眸驀地愕然大睜。
他怎麼也沒想到,出現在他眼前的美麗臉龐,竟是他上回在市集上遇見的白衣女子!
「是你!」雲少眼楮眨也不眨地望著她。
「對啊!是我。」見到他驚訝的表情,苗馨兒滿意地笑道,「沒想到天女也會逛市集?」
「以前是沒想到,但是真正認識你之後……」雲少哺哺道,「我早該猜到的。」
靈山村的人口不多,但是他後來卻再也沒有見到她,加上她那股特殊的氣質……在當初送她回靈山時,他就應該猜到了。
「我一直很納悶,那天你為何一直盯著我?」苗馨兒問。
起先,她以為他是個登徒子,但是之後跟他相處下來,又發覺他不是那種人。
「我不記得了。」雲少回答。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當初為何一瞧見她,便再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驀地,他唇邊揚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閉上眼楮,我要送你一樣東西。」他低柔地說道,溫暖的手掌覆住她的雙眸。
苗馨兒雖是一頭霧水,但還是乖乖閉上眼楮。
雲少從前襟掏出上回買的銀簪子,輕輕幫她插人發絲之中。然後,把她帶到梳妝台的銅鏡前。
「好啦!睜開眼楮。」
苗馨兒依言張開雙眸,當她從鏡子中瞧見發上的銀簪子時,忍不住又驚又喜地回頭問道︰「你怎麼……你什麼時候買的?」
當初她對這枝簪子愛不釋手,但從沒有想過能擁有它……
她伸手模模它,欣喜的表情讓雲少露出溫柔的笑。
當時他只是一時沖動買下它,沒想到這下卻成了送她的成婚禮物。
「喜歡嗎?」他明知故問。
「喜歡!」苗馨兒笑得好甜,用力地點點頭,「謝謝。」
「不用客氣。」雲少退後一步,黑眸帶笑地看著她在鏡子前轉來轉去。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又說道︰「今天累上一天,我們可不可以就寢了?」
站在鏡前左瞧右看的苗馨兒頓時停下動作,遲疑地回頭,望進他似笑非笑的黑眸。
此時,苗馨兒才想到,房里只有一張床,他們兩人今晚該怎麼睡才好?
瞧見苗馨兒的俏臉一陣青一陣白,雲少好心地繼續說︰「別想太多,我可沒說要搶你的床。我睡在床榻下就成。」
說罷,他真的和衣往床榻下一躺。
苗馨兒見他躺在榻下,一陣愧疚感慢慢在心中升起。
她轉身回去面對鏡子,把發間所有的簪子一根根抽出,轉瞬間,如絲秀發像飛瀑般的落下。
隱約問,她好像听見微弱的抽氣聲。
她猛地回頭,卻見雲少背對著她,像是已經熟睡。
或許是從未和男子同處一室,所以有點緊張吧!
她心想,然後拿起平日穿的衣裳,走到屏風後頭換上。
等到苗馨兒的身影完全被屏風遮住,雲少才睜開眼楮。
他從來不知道,女人放下頭發的動作,可以那麼引人遐思。而現在,屏風後面傳來的聲,更是足以誘惑聖人。
他在心中苦笑,今天晚上,大概不會太好過。
不多時,苗馨兒輕手輕腳地從屏風後走出來,把懷中抱著的新娘衫緩緩放至桌上,盡量不弄出聲音。
為了怕吵醒雲少,她在屏風中已經把鞋子月兌下。等把新娘衫折妥放好之後,她拎起鞋子,把它們輕輕放在床邊的角落,才爬到床榻上躺下。
然而,她卻無法入睡,心思全系于睡在床下的雲少身上。
方才感覺的那股愧疚感又出現了。
一陣天人交戰之後,她的良心終于戰勝嬌羞。
「雲大哥,你睡著了嗎?」她小聲地喊道。
沒有任何回應。
「雲大哥?」她大聲了些,上半身傾出床沿,對睡在下面的雲少喊道。
「什麼事?」雲少沒有睜開眼楮,低聲應道。
「我分你半張床,你別睡下頭了。」她向床內移去,聲音低得幾乎听不見。
雲少睜開雙眸,坐起身子,臉龐剛好和躺在床榻上的苗馨兒對上。
只見她俏臉早已羞紅,整個人緊緊裹在被窩里。
「你別誤會,我是不忍心看你睡硬地板,而且你剛剛又送我簪子,所以……所以……」她漲紅小臉,解釋道。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可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君子,所以還是算了吧。」雲少笑道,心里因為她的話語而感到一陣溫暖。「不用擔心我,快睡吧。
說完,又躺回榻下,背對她。
苗馨兒側身盯著他的背影半晌,才平躺回去,不知不覺中緩緩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