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雙探智破奇案《xx報訊》警官駱亞洲與其經營征信社的女友杜喜媛,以超人的智慧,僅僅用三天的時間便破獲偽造身份證案,並且—舉查獲多家酒家涉嫌雇用未成年少女坐台陪酒,以偽造的身份證掩入耳目。
下半年間,本縣失蹤少女案件頻傳,警方在得知豪爺酒店經理林錦福與其中多位少女曾有往來後,便鎖定其全案關鍵人,但在多次約淡中,林錦福都不露破綻。駱警官于是著手調查,並且與其女友杜喜媛聯手出擊,—同偵破這件案中案,雖然在警方多次的臨檢中,都讓其店主林錦福以偽造身份證巧妙地瞞騙過……
風水輪流轉。
上個月,同樣的清晨、同樣在偵二小隊辦公室,駱亞洲才將—份報紙丟在小池和金鈴面前;今天金鈴也如法炮制,她氣沖沖地將報紙丟下,然後就近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
「小隊長,麻煩你解釋—下這篇報導。」
小池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要用助听器放在他喉頭才听得到,這樣的聲響當然不能讓金鈴滿意,她又加上一句︰「如果你沒有讓我們滿意的解釋的話,我們就罷工!」
駱亞洲埋首于報告中,根本無暇搭理這兩人,一
下子破了兩個案子,光是寫這些上級要看的報告就把他累慘了,這兩個寶貝卻在這個時候出現找他麻煩,他淡淡地回應道︰「報紙上寫得很清楚了。」
「一點都不清楚!」沒大沒小地搶下駱亞洲手中的筆。「我就奇怪,為什麼我和小池莫名其妙被記了兩個嘉獎,你不要以為在報告上記我們一筆,我們兩個就會放過你。」
駱亞洲抬起頭來,僅挑起—對關刀眉,還是沒有開口說出一字—句。
「小隊長,不是我愛說你,」小池語重心長的樣子,像個心事重重的小老頭,他壓根沒想找駱亞洲理論,還不是金鈴三令五申,逼得他不得不就範,一起來蹚這趟渾水。
「你告訴我們你和喜媛的關系不就沒事了嗎?弄得現在我和金鈴是最後
一個知道,還是透過報紙才知道的,金鈴心里當然不高興。你也知道,她一向對你的感情生活是最感興趣的。」
「就是啊!」金鈴努努嘴,又接著說︰
「你把我和小池支開,自己和喜媛姊姊去搞什麼「龍鳳雙探」的把戲也得知會一聲啊,害我們兩個每天每夜傻呼呼地守著監听器,還得應付林夫人。說到那個林夫人我就更氣了,連自己老公在外而做些什麼生意都搞不清楚,她老公晚歸是因為經營酒店,她居然以為是外遇。還有,她家里的每通電話不是打來找牌搭子、就是大淡牌桌戰況,我和小池每天听那些沒營養的麻將經都听得耳朵生繭。」
「抱歉」說完抱歉兩個字,駱亞洲又從抽屜里拿出另一支筆.又開始埋首苦干。
金鈴的連珠炮能夠換得駱亞洲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已經是很大的突破。余鈴本著「好還要更好」的信念,改用懷柔政策。
「小隊長,我們不要你的抱歉,我們只是要你明白,我們有多——關心你,所以你和喜媛姊姊有什麼進展,—定要先告訴我們,別再像這次—樣了。」
「好讓你到處去宣傳、廣播?」金鈴的八卦功力是全警局公認的,駱亞洲豈會不知道。
在說話的同時,他終于完成報告。這份報告整整花了他三天的時間,害得他三天沒見到杜喜媛。以前總听人道︰
—日不見,如隔三秋。現在他真的嘗到這樣的滋味,還真是全身不舒服。他把寫好的報告放入卷宗內交給金鈴
「哪,把這份報告送到組長那邊。」說完,像—陣風似的預備卷離辦公室。
「等—等!」金鈴睜著狡黠的大眼「要我送報告也行,不過我們也要到喜媛辦公室。」
***
杜喜媛穿著鐵灰色的正式套裝,頂著微卷及肩的褐色假發,以嶄新的職業婦女形象端坐在沙發上。
她膝上坐著剛從寵物美容店里美容回來,和主人同樣頂著相同發型的帕奇拉。她正接受記者的采訪。
「這麼說,這次偽造身份證案件的主要線索,是靈犬帕奇拉找到的—只皮夾嘍?」女記者模模帕奇拉的頭,以十分贊賞的語氣說道。杜喜媛得意地撫順帕奇拉的毛發。
「是啊,它平時就很機警,有什麼不對勁都能立刻察覺,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帕奇拉早在訪問的—開始就呼呼入睡,只以鼾聲回應女記者和主人的贊美。
「杜小姐,請問你是如何取得和林錦福對話的錄音帶的?」女記者拿著筆記本準備記錄下杜喜媛說的話。
「我把竊听器藏在里,將我和林錦福的對話直接傳達給警方,再由警方進行錄音搜證工作。」訪問進行已經有—個小時了,杜喜媛始終維持對人體負擔極重的美姿,以及黛安娜王妃般的平民微笑;她的腿已經幾乎麻痹、笑容也漸漸無力,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報導刊出後,將會有無數的顧客自動上門,再怎麼累她也甘之如飴。
「你對駱亞洲警官—定很信任,不然也不會答應這麼危險的工作。我們可以淡淡你們的認識過程嗎?你們是不是認識很多年了?」女記者把話題轉到男女主角的感情方面。事實上讀者想看的,也只有這一部分。
杜喜媛靦腆地笑了笑。這是她意料中的問題,所以應對的表情和內容她早就已經設計好了。
「其實我們才認識—個多月。你知不知道上個月警方偵破的「皇朝集團」案件?我們就是在那次案件中認識的。」
「皇朝集團的案子你也有參與?杜小姐,你真是罪惡的克星!」女記者每說幾句話,都不忘拍拍杜喜媛馬屁。
「哪里!我只不過……」杜喜嬡開始加油添醋地陳述上個月李皇案件的始末
其中她不斷地提到自己精準的直覺是警方破案的關鍵,並且技巧性地略過她受李皇利用,糊涂地用椅子砸傷駱亞洲那一段。
終于,訪問結束,女記者突然提議要替杜喜媛拍張照片,並要求她坐在那張特制的大皮椅上。
杜喜媛的—雙腿早就麻得沒辦法行走,她仍面露微笑,以機器人一樣的行走方式移動腳步,好不容易才走到皮椅上坐了下來。
「杜小姐,要拍了,請你笑一笑。」女記者找到最合適的角度,—張接著—張迅速地按下快門。
杜喜媛像天生的模特兒,快門的聲音刺激她的表現欲,她朝著鏡頭展露出不同的笑臉和手勢,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腿不听使喚,要不然她一定會表現的更好。
照片也拍完了,女記者卻露出遺憾的神情。
「真可惜,要是駱警官能和你一起合照一張的話,效果一定更好。」
話才一說完,喜媛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駱亞洲和小池、金鈴一起走了進來。
「亞洲!」杜喜媛忘了自己腳還發麻,由皮椅中一躍而下。三步並作兩步的沖進駱亞洲懷里。
她和駱亞洲都沒想到,這個畫面會成為下一期的八卦雜志封面。
***
「想不想我?」
「想!」
「這三天都做些什麼事情?」
「吃飯,還有……想你。」
小池和金鈴正在玩模擬對話游戲。他們模擬的場面不用說,正是駱亞洲和杜喜媛闊別三天後再度重逢的感人情景。
「無聊。」駱亞洲將報紙抬高遮住臉?他沒想到—時的真情流露會給小池和金鈴留下把柄,已經—個多禮拜了,他們每人早、中、晚都要來上這麼一段,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厭倦?「怎麼會無聊呢?我覺得挺有趣的。你沒看到那天,我和小池把這段經典畫畫在警局里完整重現時,大家瞠目結舌的樣子,還直喊「安可」哩!」
「神經。」
駱亞洲再也沒心情看報紙。他把報紙折好,放回桌上,帶著不悅的表情望向杜喜媛的方向。杜喜媛仍抱著電話不放,從他進喜媛辦公室至今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還沒和她說到一句話。
「小隊長,你真不公平,和喜媛姊姊說話就有說有笑的,和我們說話就老說些—二字箋言,什麼無聊、神經、閉嘴的。」金鈴學駱亞洲說話的口氣學得維妙維肖。
「閉嘴!」駱亞洲的心情已經十分低落,金鈴的嘲弄無疑是雪上加霜。
「你看,又是—句「閉嘴」。」金鈴拉著小池的衣袖,笑不可遏。「我說的沒錯吧,」
杜喜媛終于掛上電話。她笑吟吟地走到駱亞洲身旁,像只無尾熊一樣地攀在駱亞洲手臂上。
「亞洲,告訴你,我剛接了—個案子。」
自從報紙登出駱亞洲和杜喜媛兩人聯手破案的事跡後,喜媛征信社的名聲如水漲船高般,
一下子成了征信業的當紅炸子雞,來委托的人多不勝數。原先門可羅雀的生意—下子變成門庭若市,杜喜媛卻不怎麼滿意,因為委托的內容大多是調查外遇,再不就是尋人,甚至是找些阿貓、阿狗的工作。她覺得自已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女神探,這此工作對現在的她來說,就像是要—個殺慣豬的人徒手擰死—只螞蟻—樣的無聊。
「什麼案子?外遇調查?」駱亞洲任由杜喜媛箍住他的手。這幾天來,杜喜媛不知道拒絕了多少主動上門來的生意,直嚷著無趣。這—會兒不知道接了什麼將駱亞洲的話听進耳朵里,反而打起如意算盤。「如果你能幫我的話,—定事半功倍。」
「喜媛,你可不可以專心听我說話?這幾天你老是迷魂案長、迷魂案短的,心里有沒有我?」駱亞洲的話雖然帶著責備,但是語氣卻是極度的溫柔。低沉的嗓音透過話筒傳出,簡直比深夜的廣播節日男士持人的聲音還要吸引人,難怪原本孩子氣的杜喜媛,—接到駱亞洲的電話,就像個只會撒嬌的小嬰孩。
「人家心急嘛!忙了這麼多天,一頭緒都沒有。
吧脆放棄算了!」她開始耍賴,「不如,你幫幫我。」結果,話題又回到原點。
「喜媛,我下個禮拜有幾天連假……」
听到駱亞洲有假,不等他說完,只是很快地接口「你有假課加你可以幫我嘍,太好了,我們龍鳳雙探再度聯手出擊,所向無敵!」
這樣的雞同鴨講,會讓每個脾氣好的人失去耐性。
駱亞洲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再和杜喜媛繼續討論話題,他必定會無法控制情緒而說些重話,甚至是發一頓脾氣。杜喜媛的性格是超級的「唯我獨尊」,「逆來順受」
一向是她的拒絕往來戶,從來只有她發他脾氣。駱亞洲不敢想像,—旦他對杜喜媛發脾氣,她會作何反應?一番爭吵—定是避免不了寸的。
要避開兩人言語爭執惟—的方法,就是讓彼此沉澱—下。
「喜媛,這幾天我想好好想一下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暫時不會找你,你自己小心一點。」他落寞地向杜喜媛道聲晚安,然後掛上電話。
沒有任何的預警和理由,駱亞洲最後—句話讓杜喜媛著實模不著邊際。掛—上電話後,她—整夜輾轉難眠。
***
為了探听駱亞洲和杜喜媛之間的戀情發展,金鈴三不五時會約杜喜媛,假意要提供關于迷魂案的情報,實則想由杜喜媛的口中套些花邊新聞。
「哇!喜媛姊姊,你都可以住進動物園里冒充熊貓了!看你那對黑眼圈,到底幾天沒睡了?」
杜喜媛啜了口冰咖啡,低頭不語。她很少看起來這麼寂寞的,仿佛全世界的寂寞細胞都附在她的身上,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寂寞氣味。
「我知道你調查的迷魂案一直都沒有結果,想開一點,事在人為嘛,只要你再多花點時間,一定會有突破的。」鐵石心腸的金鈴看到杜喜媛的模樣,竟也難得的起了惻隱之心。
杜喜媛長嘆一聲,直搖頭。或許迷魂案的失捷多少影響了她的心情,但讓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最大原因,卻是駱亞洲昨晚的反常電話。
「讓我們暫時放下工作作的不愉快,淡一些愉悅的事情好不好?例如你和小隊長之間的事情。」金鈴極度曖昧地擠眉弄眼。
不提駱亞洲也罷,—提到他,杜喜媛足足嘆了三口大氣,原本就撐不起的小腦袋瓜像沒了脖子支撐似的整個趴在桌面上。
看到這樣的情況,金鈴精明的頭腦立刻出現「有狀況」
三個大字。她是很看好駱亞洲和杜喜媛之間的戀情的,因為她看得出駱亞洲對杜喜媛用情至深。不過警局里的好事份子可不這麼想,這些人甚至已經幫這對戀人編出了好幾個版本的分手故事。最離譜的是,居然有人拿這件事情來做賭注。
其實兩人的戀情又關他人何事?怪只怪杜喜媛前—陣子搶了警察太多的風頭,再加上她在報章雜志上大量曝光,相較之下,警方顯得臉上無光。這
一陣子又傳出杜喜媛接下連警方都感到棘手的迷魂案,大家都等著看她栽筋斗。
「喜媛姊姊,你和小隊長有不愉快嗎?」金鈴在心中祈禱,千萬不是已經分手了才好!她可是下了大賭注,買—賠十。
「金鈴,你說像我這樣事業有成的女性,是不是會愈來愈沒有魅力?」杜喜媛突然打起精神,挺直端坐;「呃?」金鈴怔了怔。魅力?是「沒力」吧。這樣的話,她當然不敢說出口。「不會啊,你還是很有魅力的。」她言不由衷地回答。
「那你說我算不算是男人喜歡的女性典型?」杜喜媛搔首弄姿,讓金鈴評鑒。
「呃?」金鈴又怔了怔。要不是這家餐廳的椅子夠大夠平穩,她真有可能從椅子上跌下來。「各人喜好不同,像小池和小隊長的喜好就不一樣。」小池的眼光可比小隊長好上千倍!她在心里偷偷加上—句。
「這樣啊……」杜喜媛又苦著一張臉,似乎金鈴的回答不是很令她滿意。她欲言又止地咬著吸管,心里不知道藏了什麼問題。
「喜媛姊姊,我們也算是好姊妹了,你要是有什麼問題,千萬不要客氣。」金鈴看出杜喜媛心里有事,親切地扮起張老師。
杜喜媛實在很不想和金鈴提起這件事情,但是她又沒有其他的朋友可以傾訴,再不找個人商量,她真的會積郁成疾。
「金鈴妹妹,我懷疑亞洲變心了!」
「變心?不會吧,你們不是還在熱戀期嗎?有沒有什麼具體的證據呢?」她還記得上一次駱亞洲和杜喜媛兩個人小別三天,一見到面時那種惡心巴拉的情景,怎麼才過了一個禮拜,就傳出變心的消息?而且根據金鈴的認知,就算兩人之中真的有人變心,也不會是駱亞洲才對。
「金鈴妹妹,雖然這種事情很難啟口,但是……」
杜喜媛終于受不了心里的煎熬,將昨晚她和駱亞洲的電話內容全說了出來。
「就這樣?」金鈴啼笑皆非地望著杜喜媛認真的臉。
難道她听不出來小隊長對她的關心?真是個不知惜福的女人啊,再這樣下去,兩個人可能真的會分手。金鈴想到自己下了大注,看來,非得點醒杜喜媛,免得血本無歸。
金鈴還沒開口,杜喜媛卻先開口。
「昨晚我想了一個晚上,想想自己已經二十七歲了,好不容易才開始闖出一番事業,還談了生平的第一次戀愛,原以為從此事業、愛情兩得意,沒想到……」她又嘆了口長氣,然後深呼吸,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慎重地拿起冰咖啡吸了一口。
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凝重,金鈴緊張地咽口水。
「你該不會想放棄愛情,而選擇事業?」金鈴知道杜喜媛一向對偵探工作有很高的熱忱,要她在工作和愛情之間作抉擇,她一定選擇事業。
「等我把這件迷魂案搞定就退出江湖,全心全意捉緊亞洲的心。金鈴,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太沒志氣?」出乎意料的,杜喜媛選擇了愛情。「我想,反正我也曾經燦爛過了,現在回歸到平凡的生活也不錯。」
金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手指掏掏左右兩耳,確定自己沒有誤听。
「你要為了小隊長放棄你的工作?」
杜喜媛急忙否認。「我不是為了他才放棄工作!只是……只是現在我們已經是公認的一對,被他甩了我豈不是很丟臉,對不對?」
「我明白!我明白!」金鈴掩住嘴,想笑又不敢笑出聲。對與不對,杜喜媛自己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