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就在2000年9月21日這天,驀然揭曉。
深夜10點40分,一陣駭人的天搖地動突然搖醒了整座台灣小島的人們,即使是用高科技數位影像合成的逼真好萊塢西片,也不夠眼前情景慘烈的十分之一。
從頭頂上砰然掉落的巨大碎石驀然嚇醒了在床上相擁而眠的兩人,才一睜眼,便見到這守護她二十多年的老家像是脆弱的玻璃屋般碎了一大半,路恩伶傻跟的瞪著眼前的一切,甚至連一旁常毅焦急的催促聲也恍然末覺。
「恩伶,別呆坐在床上了,快一點,這問屋子鐵定承受不了地震的壓力,等會一定會垮下來的。」
空茫的視線緩緩移動到常毅焦急的臉上,直到看見一塊碎石差點砸到他後,路恩伶才倏地回過神來。
毅說得對!他們得趕快逃,說不定這間屋子待會兒就垮下來了。
路恩伶連忙從床上跳起,兩人匆匆的各抓了一件薄外套和皮包證件後,便手牽手往樓下大門沖,隨著地面益發劇烈的搖晃,頭頂上的落石也益發增加,兩人一邊往樓下跑,一邊狼狽的閃避下斷從頭上落下的碎石。
「小心別被石頭絆倒了……」
一段原本不過兩分鐘的路程,兩人竟足足走了將近10分鐘,仍舊未走出大門。
灰色的水泥碎屑在兩人身上染上一層灰,常毅為了要保護路思伶,不時伸手擋住落下的碎石。
眼見心愛的男人身上傷痕累累,一路緊跟在後的路恩伶,眼眶禁不住的紅了。
踉踉蹌蹌的,兩人好不容易才走下大理石樓梯,眼見他們只剩把眼前這扇門打開後,就能夠走出危險之境,一路緊繃著臉的常毅,終于綻出一絲放松的微笑。
只是,原本應該一拉就開的大門,卻因地震的擠壓導致門框變形,無論兩人怎麼使盡吃女乃的力氣猛力推,沉重的鐵門卻依舊動也不動。
一邊使勁推著大門的常毅,心中驀然閃過一個不祥的預兆。
奪走恩伶性命的,該不會就是這一場意外吧……
「怎麼辦……毅,門都推不開。」一邊推著大門,路恩伶一邊轉頭望著常毅滿是碎屑的臉,原本就已經淚眼朦朧的她,禁不住因為害怕而控制不住的落下淚來。
「我向你保證,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雖然心中同樣焦急不安,可常毅仍勉力綻出一抹微笑來安撫她。「出了這扇門後我們就安全了,只要把這扇門推開就行了。」
回頭瞥了眼傾落成一片碎土的屋內,常毅嘴里雖然說得輕松,可眼底,眉梢,卻也難免顯現一抹忘忑不安。
路恩伶吸了吸鼻子,佯裝堅強的點了點頭。
他就不信推不開這扇門!他就不信沒辦法改變恩伶的命運!
或許是基于此般堅決的信念,原本卡死的鐵門隱約出現松動的跡象,常毅眉頭一松,登時更換另一種姿勢,用力的搖動松動的鐵門。
「開了!」
就在門終于推開的剎那,頭頂上那片殘破的天花板再也承受下了地震的搖撼,站在常毅身邊的路恩伶只來得及回頭看那麼一眼,下一瞬間,便見滿天滿地的灰石往他們身後撲來……
略恩伶回頭驚愕的望了常毅一眼,就在電光石火問,她只來得及伸手將他推出門去,下一瞬間,蜂擁而至的上石霎時將她整個人給淹沒……
「不——」瞪著驀然坍塌的建築,常毅無可自抑的大吼著,
☆
原本斜坐在沙發椅上假寐的常毅倏地從沙發椅上跳起,慌亂的眼神驚愕的瞪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銀灰色的建築,文明的電腦設備,自己一身銀黑色的衣著……在事情發生之後,他竟又重新回到了二十五世紀!
所有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場夢嗎?
空茫的視線突然觸及到被他摔落在地板上的那本咖啡色皮的手札,內頁正巧翻至上面用「常毅」這兩字所接連填寫組合成的「愛你」兩字的一頁,
這不是夢!他真的曾回到二十世紀,和恩伶如此深刻的相愛過!
瞪著紙上那娟秀縴細的筆跡,常毅驀然間模糊了視線。
用手捂著瞼,眼淚全然不受控制的從指縫間淌出。
這到底算什麼!上天為何在給了他全然的幸福後,又不說一句的將它全部帶走……
常毅踏著像游魂似的步伐,走至他珍藏的秘密空間,當燈光亮起的剎那,被框在玻璃框內的路恩伶的海報,依舊極其嫵媚的對著他微笑。
「我愛你……」
耳畔仍依稀听得到她的甜甜愛語、手心也還隱約殘留著她暖暖的體熱,可現在,在這個空間,卻只剩下他孤獨的一個人……
常毅雙膝落地,將頭貼在海報中路恩伶的腳旁,無法控制、也不想控制的痛哭失聲……
結局一
曾經想過,如果早知道最後的結局會是這樣,那他當初是否仍會如此冀盼,希望能夠回到二十世紀,和她相戀?
翻著泛黃的手札內頁,突然,常毅的視線停留在手札後的最後一張紙上。
數行顫抖的字跡歪斜的橫越其中——
謝謝老天爺能給我這個機會
這輩子從沒後悔過的就是讓我遇上了你
永遠愛你我的愛人
常毅激動的將手札緊緊擁在懷里,雙眼緊閉,拼命在腦海中搜尋著屬于她的一切,包括她甜蜜的笑顏,還有那已被他深深雋刻在心中的、臨別前那依依不舍的最後一瞟……
我也和你一樣……
許久之後,才見兩行灼燙的熱淚,緩緩從常毅的頰邊滾落。
如果能有來生,我甘願放棄所有一切的一切……只要能換得和你再次相愛的機會……
結局二
伶之愛服裝發表會場後台
所有頂尖的造形師和發型師全齊聚在諾大的後台中,人聲、電腦的嗶嗶聲,還有無數機器人來回的走動聲,不斷參雜在喧擾的後台中。
其中,只有一個房間里有兩個人。一個短發的年輕女子蹲在地板上,表情認真的為塞滿了整張桌面的嶄新衣服做分類;而另一個由外表看不出究竟是男是女的「人類」則拔高了音量,疲勞轟炸似的尖聲斥責著。
「小露,你動作不要慢吞吞的,收拾完前面的衣服後,還有後面兩、三間的衣服得收!照你收拾的速度,我看三天三夜也沒辦法做完,萬一總裁來巡視的時候發現這里一團亂,我看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被叨念了一堆的小露驀然抬起頭,用她炯炯有神的黑眸不悅的瞟了一旁的小安一眼。
「小安,如果你真的覺得太閑的話,你就下來收拾這些衣服好了。」
「我不要。」小安搖搖頭,「不知總裁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分類衣服這種事情明明就可以請機器人代勞,可他就偏不要,硬是要我們這些有理想、有抱負的新銳服裝設計師來整理。拜托喔!人家小安我這雙手是用來畫圖當設計師的,可不是來這幫忙折衣服的。」
「這是總裁重視衣服的表現呀!」小露仰起頭,幫總裁辯了一句,就在她頭仰起的剎那,突然發現門邊站了一名相當眼熟、好像她曾經在哪見過的偉岸男子。
奇怪,她究竟是在哪見過他呢?
小露忍不住停下手上折疊衣服的動作,蹙起眉頭,望著驀然闖入她世界的男人。
倚在門邊的男人,也用著同樣驚愕的眼神回望著她,
那雙炯炯清亮的眼眸、那甜甜的笑顏、那縴瘦窈窕的身軀、那清新月兌俗的氣質……就跟雋刻在他心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是她!他每日每夜思慕的人兒,真的又回到他身邊了嗎?
「恩伶……」半晌,處于霞撼狀態中的常毅,這才終于找回聲音說話。「你是恩伶嗎?」
背對著門的小安被猛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他不悅的轉頭一瞪,當瞧清楚男人的長相後,生欺善怕惡的他,登時嚇得臉色發白,
「總總……總裁……好……」他表情尷尬的陪笑著。
常毅沒多分神在小安身上,只是定定的跨步到小露面前,緊盯著她的臉,再一次確認的問道︰「你是恩伶嗎?」
嘴角含著淺笑,小露輕輕的搖頭,「不!我的名字不叫恩伶,我叫路露,所有的朋友都叫我小露。」
路露?
飽含著震撼與驚喜的黑眸緩緩在小露臉上轉了一圈,突然,只見常毅一個伸手,猛地將小露攬進懷中。
「沒有關系,無論你現在叫什麼名字,我都一樣愛著你。」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小安禁不住張大了嘴,詫異的瞧著眼前的一切。
他那身價上千億的總裁竟抱著那毫無姿色的同事說……無論你現在叫什麼名字,我都一樣愛著你?!
「嗯……總裁先生……可不可以讓我請問一下……」咽了咽口水後,小安想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出去!別在這干擾我跟小露說話!」
被罵得說不出話反駁的小安猛地合上了嘴,乖乖的縮著脖子,搔著腦袋瓜子離開。
房內,只見被緊擁在常毅懷里的小露,在他的懷里勉強掙扎的說出一句。「我跟你之前又沒見過面,這樣太突然了……」
「不!這一點也不突然!」常毅松開緊抱住她的雙臂,轉而小心的捧住她的臉,一副視若珍寶的模樣。「我沒辦法用言語跟你解釋,我只能說,我等你已經等了好久好久了,久到幾乎都快要失去信心了……」
听聞到常毅的低喃,冷不防地,兩行清淚禁不住從小露的眼中滑落。
說不上為什麼,雖然她之前並未看過他,可他的擁抱、他的言語、他的氣味,和一切的一切,卻又是如此的讓她覺得熟悉,就像已經認識他好久好久,歷盡千辛萬苦之後,終于又重回他身邊的那種感動………
「我……我不知道……」
小露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常毅卻伸手捂住她的嘴。
「沒關系,我們慢慢來,不急……」睇著她的黑眸,常毅緩緩的吐露著他濃馥深厚的情意。「這一次,我相信我們將有一輩子的時間,足夠讓你慢慢適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