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事,我都已經听說了,真是的,連禮服都定好了,還不告訴我們,杜襄這孩子呀!」
冬末春初之際,在一趟歐洲的春之旅後,熊閥終于正式受邀,並加入杜清苑的行列之中。
老實說,再踏人這個舊時的傷心地時,他的心情起伏不小。
看到杜襄與杜鵑坐在庭院的搖籃椅親昵抱笑時,熊閥知道她已經上鉤了。
問題是……他雖然對于陳年舊事仍耿耿于懷,可是對杜襄的感覺超乎自己的自制範圍,所以他根本無法果斷的對她提出分手的事,好好的發泄當年恥辱之恨。
再說,他愛極了她的柔順,且受不了對她覬覦頗多的男人。
在歐洲時,那些白目的歐洲人就曾當他的面對她調情,害得他在歐洲時,沖動的買了兩枚訂情戒指,套住了她,也綁住了自己。
杜襄的魅力自不在話下,而真正讓他無法自拔的,是他們太容易協調的感情。
這餐桌上在座的還有卓小久。
他雖然極為深愛杜鵑,但他們經常爭吵,因為太愛彼此,任何事都變得十分小心眼。
這會兒見杜鵑與妹妹交談甚歡,他的兩顆眼珠子都快瞪掉出來。
「小久,你在看什麼?還不去叫她們來吃飯。」
「哦。」
曹斐音也察覺到卓小久的心情。他與杜鵑之間既是分不開,卻又合不來,吵吵鬧鬧的婚姻生活,也不曉得何時才會找到一個和諧的定點。
「唉,如果他們兩個能像你們一樣,不曉得該有多好。」看著卓小久離去,杜方樟輕輕的喟嘆。
「相愛容易相處難,沒辦法,咱們杜鵑的身體呀……」曹斐音也跟著輕嘆。
而熊閥則是暗自慶幸。
當年杜鵑的征婚啟事他也曾經參與,不過呢,他只是受了點屈辱,當時委托熊宇幫忙的卓小久,恐怕已經不記得了。
這大概跟熊宇曾出國進修有關,後來的他們關系幾乎淡了,最近幾年,卓小久只顧著接班院長和照料愛妻,朋友間的友誼多半都沒再保持。
「這說起相愛容易,我說熊閥呀,你能有幸坐在這里,可得好好的謝謝我。」
曹斐音的弦外之音,熊閥是一點也沒听懂。
「沒錯,要不是內人的詭計巧施得宜呀,杜襄那個沒定性的個性,哪這麼容易定下來。」
什麼呀?兩個老人家一搭一唱,他可一句也沒听懂。
「瞧你,說得我好像老奸巨猾似的,人家熊閥听不懂啦!」
「哈哈哈,也對,這小子就是太過老實,才會被咱們杜襄給騙了。」
騙?
呵,不曉得是誰騙誰。
不過,兩老的弦外之音,惹得熊閥恨不得立刻知道,什麼詭計巧施得宜。
「好了,咱們不賣關于了,方樟,你跟他說吧!」
「這件事要提起來呢,得先提提杜襄的敗家本事,其實呢,我早給她們兩姐妹分好財產,只不過有些不動產還沒辦妥,可,你也了解咱們家杜襄,呵,她小姐可大方著呢!\'’
提起杜襄的陳年舊帳,杜方樟精神可來了。
「是呀,一夜之間,揮霍五十萬元,說什麼給人醫藥費……」
「沒錯,還說的跟真的一樣,小毛說呀,醫藥費是真的,但應該沒五十刀。」
哇,原來這妮子的揮金如土,不只是傳說,而是真實的。
「比起上次連環車禍,五十萬事小,不過呢,她可是午夜十二點前花五十萬,隔天,也就是午夜十二點過後,再花,你說,我原本給她的錢,哪禁得起每日五十萬的花費。」
熊閥點點頭,心里想的是……他有幾個五十萬給她花?
「所以呢,她阿姨呀,要我凍結她銀行戶頭,讓她不會亂花錢。」
「凍結銀行戶頭?」
呵,這就難怪了。
敝不得那妮子一身行頭炫到不行,皮包里卻掏不出幾個錢,連信用卡都不敢刷,听說里頭的額度,也被她老爸給降低了。
「你是她的救世主。」曹斐音突然咯咯笑說。
「我?」熊閥不能意會的眨眨眼。
他可沒有大批的財產,讓她揮金如土。
「我沒像伯父這麼有錢。」
「誰說要用你的錢,當時呢,她濫交男人的程度多夸張,還被人給勒索,這事你應該曉得吧?」
熊閥點點頭。
他們好像是因此而開始的,他哪會忘記。
當時他還想,區區的三萬元居然難倒杜家千金?!
這會兒,當時困惑的事似乎有些眉目了。
「這跟我是她的救世主,有何關聯?」
「當然。當時,她阿姨覺得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所以要我跟杜襄做個交易,如果說呢,她找個男朋友定下來,而且是正常的男人喔,並且有結婚的打算,我就給她解除凍結銀行戶頭的決定。你說玄不玄,過了不久,你這位救世主就出現了,而她也順利的與你訂了婚,錢呢,當然又能正當的花用了。」
杜方樟說得無關緊要,曹斐音也忍不住掩面而笑,但听到的熊閥,卻覺得被一記五雷轟上腦袋瓜子。
原來,真正的贏家剛從客廳的玄關處走進來呢!
「熊閥,我姐說有兩張棒球總決賽的票要給我,你不是最支持那個什麼牛隊的嗎?我們吃飽飯就去看,好不好?」
要是換了平時,這番體貼人微的話,肯定滲透熊閥的心。
但,為什麼此刻的他,連番漣漪都起不出來?
天呀!
他不過是裝呆,為的是想引她上鉤,好狠狠的回報當年的羞辱之恨,沒想到他假裝的呆呆不解意,竟然成為真的事。
那妮子利用了他,順利拿回她的財產!
「咦,你干麼?不舒服嗎?」
沒錯,他大大的不舒服。
「爸,阿姨,你們是不是說了什麼?」
「沒有哇,我們又還沒開始逼婚。」
杜家人一團和氣,而且笑得好開心,可是熊閥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事情不該是如此。
事情應該是……他沒被利用,而且在拐了她的心之後,準備狠心的離開她……
而他居然重蹈覆轍,成了她手下一顆把玩的棋子。
想于此,熊閥幾乎無法呼吸。
「呃……我差點忘了跟人家有約。」
「啊,怎麼會這樣……」杜襄的語氣有點小小的失望。
「抱歉,我得先離開。」熊閥急忙的站起身,他一刻也待不住了。
「你飯都還沒吃呢!」曹斐音跟著起身送他。
「沒關系,這個約會很重要。」才說完,他就急忙的離開。
杜襄原本想追上前,但他走得好急,她只好作罷。
「你們到底跟人家說什麼?我不是說了,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嘛,你們干麼對他逼婚?」
杜襄的責問讓兩老很無辜。
「我們沒對他逼婚呀!」
「那他干麼突然跑掉?」
「也許是真的有事,」
如果是這樣最好,可是,剛才看到熊閥的神色很差,他真的是因為有事才離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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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啦,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許,那只是湊巧而已,我看她對你的用心,絕對不是假的。」
搶下熊閥手上的酒杯,一整瓶伏特加都快被他喝光了,周俊真怕他會喝到暴斃。
「錯,她是假情假義,我真是有眼無珠,明知道她是那樣的人,還心甘情願被她玩弄得團團轉,還送她什麼戒指……哈,我是全天下最白痴的男人……」
熊閥真喝醉了。
提起戒指時,他還想用力的拔出來,可惜不管他怎麼用力,都拔不出那只戒指。
「你又沒問她本人,怎麼可以就這麼認定她是那種人?」
「這種事還要問嗎?我如果再問的話,那麼,我就是天字號的大大大白痴。」
推倒瓶身,熊閥終于拔起戒指,然後,往酒杯里扔。
「拜托,你們都在一起了,你干麼要鑽牛角尖,想那些陳年的舊事。」
「對,我本來不想計較了,但我心里總有個疙瘩,它老弄得我不痛快,每次看到杜鵑時,我就會想起當時的糗,你不曉得那女人多麼的氣勢凌人,而今……呵,我被她玩弄了第二次。」
看來,熊閥十分在意這件事,他得當個和事佬。
「你別想太多,不如,我叫杜襄來解釋解釋吧!」
「不必了,她一定死不認帳。那個可恨的女人……她玩弄人的手腕,連我這位識途老馬都沒搞清楚……呵,算我鬼迷心竅,才會迷上那個惡女郎……我要分手,杜襄,我要跟你分手……」
才說完,熊閥醉倒了。
可是就算如此,周俊仍在他眼角,瞅到一滴淚水。他是真的愛上杜襄了。但,為什麼杜襄要在陳年舊帳里,突然又添上筆新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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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仇?拜托,當醫生的,什麼仇恨沒見過,只要是家屬不爽呢,咱們就得小心點了。」
在醫院的餐廳里,卓小久巧遇熊宇,兩人共用一桌,聊起最近醫院發生的醫療糾紛。
「那算什麼?我老婆一不爽呢,我才真的叫倒大楣呢!」
當卓小久提起杜鵑時,熊宇立刻想起往日的征婚大新聞。
「怎麼,到手了,就嫌棄起人家呀!」
「怎麼說呢……應該說,她把我弄到手了,開始嫌棄我了。」
熊宇被卓小久的一番自嘲惹得笑聲連連,不過,看到那張不是開玩笑的臉時,他也正經了起來。
「怎麼了?我听熊閥說,你們感情不錯呀!」
「是不錯,好的時候啦!不過,吵了幾句,她就轉頭回娘家,而她那該殺的妹妹就會幫忙藏起她。」
听到他的抱怨,熊宇連忙想打圓場。
「小襄不會那樣的,她老說她的姐夫很棒……不過話說回來,你也該感謝我弟弟,當年那個幫忙的胖子,就是他。」
罷開始,卓小久還听不懂什麼胖子叫做他,不過,回想起來時,他好像慢慢記起來了。
「什麼?當年那個小胖子……就是熊閥!」
熊宇笑著點頭,一般人的反應,這算正常的。
「他怎麼變得……那麼不一樣。」
「沒法子,小襄激的。」
「小襄?這關我小姨子什麼事?」
卓小久真的驚訝極了。
他沒記錯的話,當年的熊閥雖高卻很胖,完全跟現在是兩回事。
于是,熊宇把當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甚至連最初熊閥想惡搞杜襄的過程,也告知了卓小久。而听完後,卓小久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杜襄知道嗎?」
「應該知道吧!」
天呀,他們之間,竟還有這一段恩怨……
「所以說呢,你也別再埋怨了,杜鵑的美貌十年未變,而且她的身體並沒有變得更差,不是嗎?」「也對啦……可是……她老愛跟我斗氣。」「那是你們感情好。」「是嗎?」「像熊閥最近也跟小襄鬧別扭,這會兒在我家躲著呢!」原來他們也會吵架,只是他不曉得而已。「為了什麼?」
「听說是小襄父親一筆什麼存款……反正我听不懂,年輕人嘛,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總愛搞得天下大亂似的。不提他了,對了,最近醫學的事……」
熊宇並不想繼續討論熊閥的事,反而談起醫學大事,但在卓小久的腦子里,想的仍是有關熊閥與杜襄的恩怨。
看來,杜襄的度量還挺大的,連那男人原本想惡搞她再拋棄她的事,她也能不計較,想來,他們應該是真心相愛的。
而就在卓小久仍處于驚嚇狀態時,家里的菲佣突然打電話來。
「等我一下,我接個電話……喂?」
「喂,老板,太太又走了……」
拜托,不過是早上叫她不要出去,這幾天天氣變化大……看來,他不該多去想別人的事,他自己的麻煩就夠多了,哪有多余的心情去想別的事?
「難道他呆呆不解意的癥狀又發生了?」
可怕的空虛,恐怖的疑惑,令人不安的遐想。
已經第五天沒聯絡到熊閥的杜襄,開始面臨被要的恐慌感。
「不會吧,他也許……在忙。」杜鵑安慰妹妹。
「再忙,也得接電話吧,再忙,也要工作吧,再忙……難道可以避不見面嗎?」
才說完,杜襄的淚水就激動的飆出眼眶。
老實說,她沒失戀過,但光是五天沒見到熊閥,她就已經有了失戀癥候群的每個癥狀。
像吃不下啦、睡不著啦、害怕擔心啦、痛苦流淚……這會兒打了第一百通的電話,但熊閥的手機仍未開機。
「你去他家找過了嗎?」
「嗯!」
「他的工作室?」
「嗯!」
「他的好朋友家?」
「嗯!」
「跆拳道館?」
「嗯!」
「他哥哥不是也在T大……」
「哇!」
杜鵑說的地方,杜襄全都找過了,可是,沒有就是沒有,誰曉得他窩到什麼地方了,害得她一下子委屈的放聲大哭。
「你別哭嘛,才五天而已,也許他出差或是干麼,忘了告訴你……」
「不對,不對,他是想甩了我……從來都是我甩別人的,所以甩人的招數,我比誰都還了……怎麼辦?他不愛我了,在他那麼深愛我之後,然後,他突然不愛我了。」
這個杜襄在講什麼呢?杜鵑一句也听不懂。
最後,哭聲把在廚房忙的曹斐音給引來了。
「她怎麼了?」看到心碎哭泣的杜襄,曹斐音不舍的抱緊她。
「姨,我不想活了。」
「傻瓜,只有下幸的人才會那麼作踐自己,你現在是個幸福的小鮑主,不要隨便亂講話,你爸爸听了肯定會很傷心。」
忙著拭去杜襄的淚水,曹斐音用眼神暗示杜鵑,試圖從她身上找到答案。
「他不見了。」
雖然杜鵑講得好小聲,可是杜襄還是听到了,于是哭泣的聲音又變得更大聲。
「好了好了,沒什麼事,別哭了,姨替你找人去。」
就在曹斐音哄著杜襄的同時,有個聲音接繼了她的話——
「別找了,人家不會回來了。」
當卓小久出現在幾個女生的身後時,杜鵑忽然噘起嘴,不悅的罵道︰「你亂講什麼?還有,你來干麼?」
「第一,我沒亂講,第二,你的藥忘了帶了。」
最近,杜鵑開始呼吸道過敏,不過,杜襄卻想明白,卓小久的話意是什麼。
「姐夫,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回來?」
「因為呢,人家已經知道你是為了錢,所以才急忙的找人交往的事。」
听到這句話時,杜襄的眼神連忙移至曹斐音身上,而她則一臉怔然。
「姨,你是不是……跟他講了什麼?」
「我只是隨口聊聊……」
哇的一聲,杜襄真的要崩潰了。
以熊閥那種個性的人,被他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被誤解。
難怪都五天了,他都對她不理不睬。
怎麼辦?她該不會因此而被三振出局吧!
她這次可是連身子都給了他,萬一被淘汰出局,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拿酒來,我不要清醒,我要喝得爛醉。」
杜襄真的瘋了,不要命的猛灌著烈酒,嚇得杜鵑和曹斐音都不敢走離她一步。
幾個小時後……
「杜鵑,你還不睡嗎?」
卓小久不擔心別的,就怕她睡眠不是,引起其他疾病。
「你管我。」
「我不管你,誰管你?」
「我妹、我爸、我阿姨。」
「你妹?呵,她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哪管得著你的事呀!」
可憐的她,老是找不到理想的男人,就算這會兒找到了,卻跟那男人有牽扯不完的新仇舊恨。
「听老公的話,先去睡。」
「不行,杜襄很可憐,我得守著她,防止她醒來後又酗酒。」
「不必,我替你守著。」
「那怎麼行?」
「好,那我叫熊閥替你守著。」
听到熊閥兩個字,杜鵑眼楮瞪得好大。「你知道他在哪?」
「在熊宇家。」
「你怎麼知道的?」
「熊宇告訴我的,要不然我怎麼知道。」
杜鵑听完後,一把緊抱著卓小久,「老公,你真棒。」
「只有這時候,你才會夸我。」
「哪有,我一直覺得你最棒。」
卓小久听完後,忍不住摟緊她,狠狠的親吻。
熱吻過後,杜鵑在他懷里道︰「老公,你得幫小襄。」
「那容易。」
「哦,你想怎麼幫?」
卓小久並沒有回答老婆的話,因為這是個小秘密。
想對付杜襄的人,隨便吆喝幾聲,應該多得是人排隊候著,而他卓小久呢,就是其中一個。
想想這十年來,他追逐杜襄的時間,比起她的每一任男友都來得多。
因為她老藏著杜鵑,雖然她也是不得已的,但他早就想整整她了。
這會兒好不容易有個大好機會,他又豈能放過。
拿起手機,他撥通電話給熊宇。
杜鵑在一旁听著,卻听不出任何端倪,只好小聲問著,「小襄喝醉了,你打電話問熊宇家的住址要干麼?」
「還能干麼呢?就像咱們,吵架之後能干麼呢?」
卓小久對著杜鵑手里來腳里去,惹得她咯咯作笑,還真以為他把杜襄送到熊閥床上去,是個不錯的法子。
她完全沒料到,卓小久是希望杜襄酒後的丑態百出,能加長兩人的冷戰時期。
他的目的就是想讓杜襄嘗嘗,見不到心愛的人,心情的焦慮有多麼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