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文自瑞瑞住處飛馳回家,心中的怒氣已漸漸消失,替代的是一股寧靜與安心;以前因自認虧欠瑞瑞的提攜、賞識之恩,一再地遷就她。今天的事件,剛好可以扯平。伯文這麼以為。
扭開屋門,一盞昏黃寧靜的水晶燈靜靜佇立一角。伯文知道,致妤曾來過!他興奮期待地奔進廚房微波爐內果然已有數道菜肴,是致妤為他準備的。
伯文將菜肴取出,陣陣飯菜香亦溢得滿室皆是。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罷才下班時是饑腸轆轆,迫不及待地想吃些東西;卻因瑞瑞事件,大動干戈怒氣,竟忘了饑餓……沒想到,一回到家,竟已有‘朋友’為他準備好一切,一種暖流溫馨寂然入心坎,面對美味佳肴,竟久久不能自己。
伯文心中掀起一股沖動,拋棄了往日的猶豫,拿起話筒,直接按下致妤家的電話號碼。他要告訴她!
經過致妤大嫂的疾言厲語拷問後,話筒終于接到致妤手上了。
‘致妤,我是伯文。’伯文第一次心頭小鹿亂撞。
‘你下班了?吃飽了沒?’致妤關心、真心問。
‘致妤,’伯文定定神,‘我要告訴你一句話……’
‘嗯?’
‘真心感謝你!’
致妤一听,釋然的傳出笑聲。
伯文不理會致妤的笑聲又道︰‘我很很想念你……’
這非比尋常的告白令致妤難以理解與承受,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伯文又俏皮的說︰‘沒事了!晚安。’
這一晚,伯文一夜無眠。
***
伯文準時的進入辦公室,和迎面而來的同事不忘寒暄問早,卻發現氣氛詭異不正常!他聳聳肩,十分不解。
‘咦!早!’伯文向鄰座同事打招呼。同事卻一臉復雜的表情,像是同情,更像是不解,‘經理請你一進辦公室就去找他。’
‘嗯,好。謝謝!’伯文疑惑地坐了下來,既無積壓公文,在處理新聞上亦無時效的落後,難道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總是要去面對的。伯文隨手拿起記事本,逕往經理辦公室走去。
‘經理,您找我?’伯文對著敞開的經理室喊道。
‘是。門順便關上。’經理一向平聲和韻,听不出任何端倪。
伯文依言將門帶上,在經理對面坐了下來。
‘本來我是不想去追究,但是上面卻很CARE……’經理劈頭便奇怪的說出這一段話,令伯文更是一頭霧水。
‘你知道了吧?’
又是一句撲朔迷離、既緊張又離奇的問話,加上毫無起伏的口語,令人焦躁不安。
經理終于由抽屜內取出雜志,于是,一切昭然若揭。
‘公眾人物的傳言、鬧新聞一向是在所難免……’經理緩慢的語氣又頓了頓,‘以前傳說你和葛小姐是‘才子佳人’,算是嘉言,無傷大雅!
而你們也聰明,采低調處理,一直相安無事,我為你慶幸。’
伯文再一次承受尷尬與難堪,在主管的心目中、觀眾的眼中,他從來都不會是‘問題人物’,今天卻是超級大‘濫情’者,伯文坐立難安,更不好發言。
‘對于這樣的事件,上面很失望;我是有意避重就輕,但上面卻說,三角戀愛,又‘拂袖為紅顏’,有損專業主播的權威與形象。你知道,‘權威’和‘形象’是我們公眾人物,尤其是新聞主播的第二生命,不容藐視的……’
‘經理,我想說明一下……’伯文難過地想把事情原委向經理報告,希望能得到諒解。
‘沒有關系,’經理揮揮手,像是惜才的一種無奈,‘是上面在意的。寫一份報告書吧!’經理像是判刑地宣布。
‘經理?’
‘把事情的原委起末都一一寫出來,條理說明;盡可能寫上你的過失處,還有你如何‘痛定思痛’……’
‘經理?’伯文難以置信地道︰‘這不就是‘悔過書’嗎?’
經理又揚揚手,慢條斯理地說︰‘算了!承認過錯就能雨過天青了,又何必多一事呢?’
‘經理,我若寫了這份‘報告書’,不就等于承認緋聞了嗎?’
經理揚起眉,看了伯文一眼,無奈地搖搖頭。
‘可是,那並不是實情,而我本身亦沒有犯錯呀!我怎麼能承認?怎麼‘悔過’?’伯文顯然已情緒不安了。
‘伯文,’經理慎謀遠慮地道︰‘這主播位置得來不易,有多少人覬覦?退一步海闊天空,算是給你一次機會教育,你好好想一想吧!’
‘經理……’伯文一夜無眠的雙眼略呈血絲。
‘我不勉強你!如果報告書寫好,直接交給我,懂嗎?’經理恩威並施地說。‘好吧!你先出去。’
經理一聲令下,伯文只得無奈地退出經理室。
走廊上,只見伯文樵粹的身影,不禁令人心生同情。伯文漫步登上頂樓,呆呆佇立,讓風港得頭昏腦脹,才慢慢下樓,回辦公室。
未等電話響完,伯文機械式地拿起話筒,另一端卻已傳出聲音,‘大哥,我是仲文,我在睡夢中夢見大哥有難,醒來無法辨真假,打個電話,安安心。AreyouO.K.?’
‘Fine!’伯文極力掩飾不安,並體會心有靈犀及弟弟的諫言。
幣斷了仲文的電話,竟有驅車飛馳的意念。伯文將車子駛往濱海公路方向遠離塵囂,徹底宣泄一番!
晚間,觀眾未見徐伯文播報電視新聞,觀眾真不習慣。
第五束
‘私房書’的節目錄制現場,學者、作家、讀者和觀眾三足鼎立分坐攝影棚,在伯文的帶動下,大家興致高昂地討論‘本周熱門書’,話題不斷、笑聲飄揚。作家、讀者、觀眾都覺得受益匪淺。原本不被看好的節目時段、節目性質,竟被炒熱了,廣告片源源不斷。
‘各位朋友,’伯文精確地對準鏡頭,風采、智慧歷歷在現,‘‘文學已死’?您相信嗎?下個星期,我們將針對這個話題來進行研討;另外,下個星期的主題書是‘傲慢與偏見’。歡迎組成讀書會,一齊來做心得探討……’
伯文露出最誠摯的微笑,眼神卻放在觀眾席上,‘您的‘私房書’,永遠等著您開敵,我們下周再見。’
三、二、一——oK!沒等導播解令,一群讀者、觀眾一涌而上,將伯文及幾個作家團團圍住。或是意猶未盡地繼續剛才的讀書會報,或是文學意見的傳遞,甚或有慕名而來的觀眾要求簽名留念……伯文及作家們都熱心地一一接受觀眾的要求,有求必應,最後因時間問題,攝影棚要進行清場,才強制觀眾離去,伯文見他們意興闌珊地被驅走,只好抱歉地道別。
見觀眾已遠走,伯文又和幾個特別來賓寒暄一番後,才帶著歉意走近久候的致妤。
‘感覺如何?’伯文笑盈盈地問。
‘百聞不如一見!要知道這麼有趣,早就來了!’
伯文見致妤一點也沒等待的倦容,疼惜地說︰‘誰教你這麼難請,我只差沒跪下來求你……’
礙于女孩子的矜持興致妤的婉柔,伯文也不再多說什麼。
‘這就是我的工作……’伯文好似道不及待地要把他的生活、工作一一告訴致妤,希望她能對他多一點了解。
‘電視上的攝影棚和現實的攝影棚差距很大。’
‘嗯?’伯文領著致妤往外走。
‘觀眾在電視上看到的是光鮮亮麗的舞台,而實際上,除了舞台,其他都是黑壓壓、沉澱澱的。’致妤仔細的將觀察所得說出來。
‘你是正確的。’伯文和致妤已步出電視公司大門,驟然,天空一片光明、亮麗。
‘亮麗與黑暗是一體的兩面,就像人們看見我們光鮮地站在螢光幕前,只是一味地羨慕;卻不知道我們背後的種種壓力。’伯文不諱言地坦白表示,並對前塵往事小有戚戚焉。
伯文和致妤步至停車場,三三兩兩的過客好奇地打量他們,致妤覺得不自在與潛伏的自卑令她十分難受,好像闖了禍被發現般,胸口志忑不安。
伯文打開車門,致妤趕緊擠進車內,算是逃避吧!
‘想吃點什麼?’伯文征詢地問致妤。
‘嗯?’致妤尚未自驚悸中恢復,仍處于驚慌中。
‘周末dinnertime!對自己好一點,吃點特別的!’
‘不如去超市……’
‘為什麼?’伯文不解地問。
‘你不是想吃家常菜嗎?’致妤又接著道︰‘到超市選幾樣你愛吃的菜,我來做給你吃!’
‘哇!’伯文一時感動得大叫︰‘如果你現在問我幸福嗎?我一定會回答——很美滿!’
致妤第一次發現伯文也有像孩子般童稚的一面。
***
一頓再簡單不過的晚餐,伯文吃得津津有味,點滴甜蜜在心頭。
咖哩雞、蔥爆蝦仁、糖醋魚、炒青菜、豆腐湯,伯文吃得一點也不剩。
‘愛就是把飯、菜吃光光,你看我吃得一點都不剩,只差沒有把碗盤吞下去,否則你就可以省下洗碗的功夫了!’伯文邊煮咖啡邊說道。
一壺咖啡,周遭靜下來,伯文放了極柔和的西洋精典樂章,滲入空氣中。
‘有些幸福是用金錢無法取得的,’伯文感慨地說︰‘我戰戰兢兢的行事,無非是想使自己‘聲名不墜’,而我現在名、利都有了,總覺得生命中有一些缺憾,一種說不出的缺憾,現在我知道是什麼了。’
‘什麼缺憾?’致妤似乎明知故問,但臉上呈現的卻是單純、真摯。
‘愛情的缺憾。’
致妤試著避開伯文含情的眼神。
‘致妤……’伯文輕輕台起致妤的下領,‘你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嗎?
這些日子我多麼希望你能進入我的生活、了解我的工作、我的一切……’
伯文直截了當的告白令致妤難以相信,矜喜交織,致妤害怕面對如此坦蕩蕩的感情表白,欲起身,未料,伯文卻一手握住她略微顫抖的手。
‘不要躲開,听我說……’伯文誠摯地表白,‘如果你覺得太突兀、太勉強,你可以告訴我,嗯?’
對于伯文柔情的告白,面對夢寐以求的愛慕者,致妤心生畏懼,但血脈沸騰的感動卻令她淚眼盈眶;像是警報解除時的喜訊,但陷人深淵已久,竟不敢去相信它的真實。∣‘你不相信我?’伯文急急追問,致妤只是搖頭否認,心情亂紛紛的。
‘別騙我,你伯傷害我是不是?’伯文一聲急似一聲地追問,情緒甚是緊張、不安。
‘沒有,不是……’致妤不願見到伯文慌張失措,只好極力以否認代替混亂的心神。
伯文終于靜下來,才听見致妤略帶顫抖的聲音,‘伯文,我很感動,感動能蒙你青睞,獲得你的愛……可是,我何德何能?’
‘為什麼不能?有什麼難題我們一齊來解決。’伯文理智的回應,他知道自己不能太激動,要幫致妤解決她心底的猶豫才是根本之道。
‘我配不上你……’致妤把心中的疑慮說出來。
‘那是你的錯覺,我只是個凡人,為什麼你配不上我?如果真要這麼說,我才是真配不上你……’
致妤搖頭不語,並努力控制淚水。
‘你的天真、善良、單純是我所欠缺的……那我是不是配不上你?’
伯文反問。
致妤好一會才說︰‘不是的。伯文……你是個鼎鼎有名的電視主播、電視明星,而我只是個小職員,我們之間相差太懸殊了……’
听完致妤的告白,伯文滿心疼惜地說︰‘傻女孩!記得我曾經告訴你,我也是個凡人,也有baby時代,只不過是我的職業比較特殊罷了,只因為電視是大眾傳播媒體,我們直接面對群眾,當然知名度就比較大了……我絕對不是什麼明星,懂嗎?’伯文輕聲地說,並疼愛地把眼神凝注在致妤身上。
致妤不語,伯文見致妤眼底仍有猶豫,‘傻蛋!假如你不喜歡我是大眾人物、傳播媒體……那我……我換工作。’
這招果然奏效,致妤著急起來了,‘不要!你別胡來!’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接受我?’伯文像個大孩子般撒嬌。
致妤實在沒輒了!若是拒絕眼前這位‘完美的男人’,恐怕是這輩子將永存遺憾,盡避這份‘愛’來得這麼唐突。
‘你不介意我是個孤兒?’致妤編了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伯文搖搖頭,‘我也是孤兒。’
‘可是,我有個難纏的大嫂,可能隨時會刁難,甚至……’致妤還是希望伯文打退堂鼓。
‘我愛你,就該擁有你的一切、承受你的所有。’伯文誠摯地表明,在在令致妤無法拒絕。
‘伯文……’致妤再也無話可說了。
伯文輕輕擁住致妤,被致妤發梢的香味所吸引,忍不住輕吻她的發梢。但,致妤竟急急推開他‘致妤?’
‘伯文,’致妤疑惑地問道︰‘你不是有個要好的女朋友嗎?’
伯文一听,拍額喊冤,‘天呀!這下我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怎麼……’伯文正色問︰‘你怎麼會認為我有個要好的女朋友呢?’
‘你說呢?問你自己呀!’致妤沒好氣地回道。
‘求你,別再折磨我了好嗎?’伯文臉色不佳地表示。
‘報紙、雜志都這麼寫的,說你和葛端端是才子佳人。’
伯文一副徹底大悟的樣子,‘你相信報章雜志?’
致妤看出伯文的懊惱,但仍想不出如何化解尷尬。報上說的就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呀!
‘你可以用點智慧去想……’伯文極力想澄清。
‘既然沒有,那你為什麼不反駁?’致妤切中要害地問,令伯文終于沉靜下來。
致妤開始心生退縮,伯文卻又道︰‘听好!致妤……致妤看見了伯文私下難見的嚴肅。
‘新聞界的緋聞,愈辯愈亂,一池春水吹得更皺;何苦再去強加解釋……’伯文頓了頓,‘而我和葛端端全然只是事業伙伴,僅限于此。而我希望你是我的終生伙伴;水遠的伴侶……’
伯文明確的解釋,只希望致妤明白他的心。致妤也曾經听說傳播輿論的嘩眾取寵,面對伯文的真誠,她不再退卻,因為失去他,就等于失去整個世界!
見致妤不再說話,伯文趨近,一手攬住致妤。致妤先是一驚,又因眷戀伯文溫暖的臂彎,只得欣然接受。
伯文靜靜盯著致妤,一手輕攬致妤,一手輕柔地替她把長發攏向肩後。輕撫她的臉頰,最後順勢湊上他的唇…︰致妤羞澀地躲在伯文胸前,小鳥依人的惹人憐愛。
‘致妤,我愛你,讓我好好愛你……’伯文喃喃說道。
伯文輕輕攬住致妤的腰,忽然正色地問︰‘致妤,你知不知道我愛你?’
致妤覺得像被甜蜜糖漿包住般,心中甜孜孜的。
‘不告訴我是不是?’伯文捉弄地問︰‘沒關系,那你告訴我,你愛不愛我?’
致妤台起頭,含笑地點點頭,伯文又趁勢低頭吻她的前額、眼楮、耳畔,並在耳畔旁輕喃︰‘我知道你會愛上我的。’
是的,一切盡在不言中。
***
致妤根據客戶存單一一敲打鍵面輪入電腦,螢光幕上一一跳上輸入的客戶帳號及金額數字。
因為屋外寒風寒雨的,營業廳內來往的客戶相對地減少,同事們稍有空閑,有的閑聊,有的翻看報章雜志。
‘哎喲!這個徐伯文真是花名在外。’鄰座美珍忽然喊起來,致妤不禁出電腦鍵盤上轉移注意力。
‘什麼事呀?’亦玲湊興地問。
‘這本雜志上說,徐伯文和葛瑞瑞,還有一個sTEvEN的,鬧起三角戀愛,而徐伯文還‘一怒為紅顏’,風度極差!’
‘他和葛端端是玩真的嗎?’亦玲仔細的樣子教人差點誤以為真。
‘人家女主角葛瑞瑞都坦承兩人的戀情了,還有什麼真的假的?’鄰座同事不屑地說。
‘哎!虧他平時還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致妤听完了同事的對話,整個人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無力又無氣;她不知是怎麼把存單資料輸進電腦的,呆呆地一張接著一張敲打鍵面,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午休時間,致妤把雜志仔仔細細來翻看,一探究竟。
自己何德何能與伯文匹配呢?灰姑娘的故事只可能在童話書中出現,而自己卻一逕傻呼呼的迷上童話,受上伯文!也許是伯文在三角戀愛中敗戰下來,為彌補情感空檔才找上我的?這段唐突的愛,自己早該驚覺,覺悟了!致妤痛苦的自我揣測著,並努力掩飾沮喪的神情。
外面的雨勢依然滂沱,但往來的客戶卻絡驛不絕。營業廳又開始忙碌起來。
‘小姐!’
致妤見歐巴桑氣急敗壞地大叫,她仍是捺著性子,‘請問……’
不等致妤問話,歐巴桑便把存折丟了上來。
‘我這存折裹面明明有兩百多萬,為什麼打電話給我,說我存款不足,要我來補存款,否則會跳票?’
致妤拿起存折,並刷過電腦螢光幕鍵盤原來是自己上午心不在焉,把人家的存單金額少打了一個零,結果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竟又通知存戶來補存款。致妤大吃一驚!
‘對不起,是我作業疏忽……’致妤坦白承認,並誠懇地道歉。
歐巴桑不听致妤道歉,一逕得理不饒人地罵了起來,‘銀行存錢,錢都能莫名其妙少了,那我們以後還敢相信誰?爛銀行……搞什麼飛機?’
歐巴桑的咒罵,引起其他客戶的好奇及圍觀,內憂外患,令致妤的情緒一下子崩潰了,眼淚開始不斷地落下;行員們也圍了過來——致妤再度端坐林哲遠面前。她知道,客戶已被林經理安撫好了,也解除了客戶的疑竇;存單方面,林經理已交由其他同事重新校對,帳目也都澄清了。只是——她的自尊與自信卻再也找不回了。
‘還在心跳加速?’林哲遠溫和不帶任何斥責的口吻。‘這是一個難得的經驗,不要因此而失去信心;我對你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經理,對不起。’在林哲遠的安撫下,致妤終于開口說話,她惹人愛憐地認錯,令林哲遠更是心生茫然。
‘好,我接受道歉。’林哲遠坦然地道︰‘但這已經成為過去式,不要再提起了。’
致妤感激地點點頭,林哲遠順勢道︰‘時間很晚了,去吃個飯再回去吧!’
‘這麼完美的安排我還能拒絕嗎?’致妤再度點頭答應。
***
‘餐廳內永遠門庭若市。’林哲遠望了望周遭,發表他的想法。
致妤只是靜靜的聆听。因為靠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走進這樣豪華的餐館,當然不了解裹面的川流不息;靜靜聆听是最好的答案。
每每總是托經理之福才能進入豪華餐館大開眼界,今天卻是‘因禍得福’,又可享受美食一番。
‘我和她可能會離婚。’林哲遠輕攪咖啡,幽幽地道。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
致妤一听,震懾住了;中國人一向勸合不勸離,但面對林哲遠的告白,她卻不知如何敢齒。
‘一定要這麼做嗎?’致好納納問道。
‘沒辦法!她不是居家型的女人,我不放心把小孩交給她……’林哲遠有意無意地透露自己的心情。‘你是唯一知道我和她有婚姻危機的人。’
林哲遠這段話令致妤心中一悸,‘經理,听您這麼說,我備感壓力哲遠卻一笑置之,‘不要有壓力!一切都能解決的。’
致妤並沒听出林哲遠的一語雙關,只是心思莫名地飛到伯文身上,並掛心他的晚餐,在心底又自怨自艾對伯文的依戀。
‘在想什麼?’林哲遠關懷地問。
致妤搖搖頭,喃喃自語,‘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
‘不盡然。’林哲遠一句話,令致妤回到現實。
‘感情是彼此的承諾與實踐,當承諾與實踐褪色,無法再修補了,只好忍痛割舍。’林哲遠試著說明立場,致妤卻一句話也听不進半句。
‘如果能重新來過,娶你為妻當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再無遺憾了!’林哲遠終于赤果果地表白。
‘經理,我該回去了!’致妤冷冷地回應,使得林哲遠更加深意願。
車子往百齡橋方向駛往致妤的住處,甫上百齡橋,致妤便道︰‘我們打開窗戶好嗎?外面的自然風此空調更妤。’
林哲遠心有同感地開了窗戶,掃視一眼致妤,只見她一派純真的享受自然風的吹襲,自然而率真。
‘我太太是離不開冷氣房、溫室的……’才出口,林哲遠又發現自己失言,趕緊收口;兩人竟一路無言。
在致妤的住處巷口,林哲速將車平平穩穩地停下。
‘謝謝經理的晚餐。’致妤禮貌性地道謝。
林哲遠點點頭,又搶著道︰‘我忽然發現你家和我家不但很順路,還很近……’
‘是嗎?’致妤不解。
‘我住天母,你住劍潭,現在我只要往中山北路方向走,轉進福林橋,就回到家了,真是順路。’哲遠興致勃勃的繼續說︰‘你上班都在巷口搭公車吧?’
‘嗯。’致妤據實以答。
‘好!我曉得了!’林哲遠像下了什麼決心似地。有些神秘。
望著林哲遠的車子駛離,致妤才緩步走進家門。
才一開門,冷冷的空氣翩然而至,大嫂仍是寒著一張臉,像賭氣般不能緩和。
‘大嫂,我回來了。’致妤像只老鼠般,希望能趕緊閃過大嫂的視線。
‘你回來了?’大嫂冷不防地道,致妤只得站住腳,等候宣言。‘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剛剛有個叫徐伯文的才掛斷電話,找你找得急得像什麼似的……’
徐伯文!致妤在心底吶喊。整個心情已沉得不能再往下陷了,所有的歡喜與憂愁皆因他而起。
‘他要你回來打電話給他……’大嫂熱心地說。
一反平常地,大嫂出奇地熱絡,只因徐伯文的出現?大嫂的心底仍打著如意算盤,一步步計算著。
致妤並沒有再打電話給伯文,只是呆呆地回房,回想今天所經歷的種種。
林哲遠?徐伯文?這兩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