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疑問嗎?」看出海娃明顯的猶疑,理威輕淡地詢問,並且告訴自己這是待客之道,並不是擔心這個看來沒有二十歲的女孩在他的家里會有任何的不能適應。
「啥?疑問?」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又將想法全寫在臉上,海娃心里急得不曉得該怎麼辦,但當她對上眼前那一雙藍眼後,她只能心虛地硬著頭皮把話接下去了,「疑問啊?」
她不自在地輕輕咳了一下,「嗯……」眼角低低地瞄了一下四周,海娃努力地想找出一些比較不那麼突兀的問題,可是這間小餐室不像餐廳那樣有許多的裝飾品,看來看去也只有桌子、椅子。
「杰,你們家人不多嗎?午飯只有我們兩個人用啊?」雖然只放了十張椅子,但是才放了兩只高腳杯的餐桌怎麼看都覺空曠。
「是。」理威對她的問題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閑適卻不失優雅地啜著酒。
海娃叫自己不要對理威的冷淡死心,她又重建一下氣勢小心地追問︰「那有多少呢?都勒曼家看起來應該是個支系龐大的大家族吧?」
唉……
理威不著痕跡地輕揉著耳際,他不曉得是該煩惱這個洛克臨時交給他的苦差事,還該佩服這個小女圭女圭在坐了幾個鐘頭的飛機、演出逃難記後,現在還能精力充沛的在他耳邊叨絮不停。
「四人,只有四人而已。」在海娃明顯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休的神情下,他只好要自己開口。
听到理威的回答後,海娃有些放心也有些開心,放心是因為她開始有點不太排斥這個任務了,而開心則是,既然理威肯回答她的問題,那就代表他並不像肯恩資料上寫的那麼難以接近,那她在公主莊園的任務該是會簡單很多吧?
「可是既然只有四人,用餐時間也該一起用吧?」心情比較安定後,海娃便能用較輕松的心情面對這座莊園和里頭的人。
「女乃女乃一向在房里用餐,叔父文生一直派駐在東亞拓展商務,這幾天他會回來一趟。」
一口喝完杯里的雪莉酒,理威沉默了,就好像話題已經結束了一樣。
「那……最後一個人呢?」海娃怯怯地開口。
隱約地,她也感覺到理威不想再繼續談論下去,但她卻莫名其妙地有一股強烈的好奇。
就像這個家族與她有一道莫名的聯系。
最後一個人?
緩緩地靠向椅背,理威閉眼沉默。
海娃不明白為何餐室中的氣氛會突然僵住,因為見不著那雙對她似乎有著影響力的藍眼,所以她放著膽子仔細尋覽他的臉龐,但卻在目光觸及他額間不自覺的皺折時,一顆心讓她也搞不清楚狀況地跟著緩緩滑落。
幾秒後——就在決定放棄這個話題時,她以為不再開口的理威說話了。
「我弟弟。」他還是闔著眼,只是一直握在杯腳上的手突然快速地握緊了一下。
「嗯?」海娃下意識地朝餐室左右張望。
弟弟呢?
「他不在這里。」張開眼,理威低沉的聲音像大石般深重。
他一開口,海娃就直覺地將目光投向他,但沒想到竟被他那雙深海般的藍瞳緊緊地吸引住,沒法子動彈。
再出聲,理威的聲音令人難以察覺地有些緊繃,「二十年前,他失蹤了。」
海娃以為自己無法開口,卻不自主地出聲詢問,「他是……」她的聲音听起來比他還要緊繃。
「肯恩。」沒注意到海娃眼中的訝異,理威只是帶著一些回想與深思,注視著酒杯,「肯恩•都勒曼。」
★★★
「肯恩?肯恩你在嗎?」
用完氣氛凝重的午餐,海娃被帶到一間粉藍色系的華麗套房後,馬上按下大維尼表上的一顆小鈕,讓;表側的紅色小信號燈亮起,接著開始狀似無意地搜索房內任何可能安裝隱藏攝影機的可疑角落。
一等到表上的紅燈滅,綠色信號燈亮起,她隨即對著表內的通訊器準備做第一階段的任務報告。
「我在。」低沉的回復從表內傳出。
「肯恩你生病了嗎?聲音听起來好沒精神……」
通常這個時候肯恩應該用他那招牌快樂又惡心的語調,怪聲地喊著「親愛的寶貝女圭女圭」才對啊!
「沒事,你做過竊听掃瞞了嗎?」
「一進房就做過了,肯恩,你真的沒事?」她老覺得最近肯恩怪怪的。
「哎呀,」好像是要推翻她心里的疑惑,肯恩若有所思的聲調立刻一百八十度又轉了回來,「你的俊帥哥哥只要有親愛的女圭女圭寶貝在,怎麼可能會有事呢?剛剛都還沒確定是否有竊听器,所以才要小心一點啊,你都讓我唬住了。快說吧!莊園的狀況怎麼樣?」
「嗯……理威•杰不用說,對人實在好冷淡,總管伯力雖然不是很起眼,但看得出來對都勒曼家族很忠心,至于他的女乃女乃和叔叔,我到現在還沒踫見,對了!」
海娃想起之前與理威在餐室的一段話,「肯恩,為什麼你在行動前給我的資料中沒有提到都勒曼家中還有一個弟弟呢?他還跟你同名,也叫做肯恩耶!」
可是人家是顯赫的都勒曼,而他卻是組織緝毒組的肯恩•梅涅。
「他不是已經失蹤?!告訴你,對任務也沒用啊。」
「可是……肯恩……」海娃拿出背袋里與語言翻譯機一般大小的薄型無線電腦,在準備開機時明顯有些猶豫,「我覺得這一切……似乎有點不對勁,我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是杰……我是說理威,他看起來並不像一個會做出販賣毒品這種事的人,尤其是當他提起他失蹤弟弟時的沉痛……」
「別說了!」通訊器另一端的肯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喊了一聲,讓海娃手一抖,電腦差點摔落。
「肯恩?」肯恩真的沒事嗎?
「沒事。」
奇怪,是她太注意杰了嗎?要不她怎麼會覺得肯恩現在有些低沉的嗓音听起來跟杰有點相似?
「女圭女圭,這是任務,你不能把個人的觀感加諸其上,否則會把一切都弄亂,現在你得把心思放在搜尋罪證上,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說。」
「嗯。」她乖乖地應聲,最後打開電腦。
「好,女圭女圭,你房間看得到大門嗎?」
她走近陽台窗口,望了一下視野,「可以。」大門在窗戶外左方。
「橡樹大道右邊,書店和花店前的面包車,哥哥們在這兒。」
視線越過玫瑰石圍,她好不容易找到那台紅白相間的大面包車,隱約可以見到一個戴著白色高帽的身影披著圍巾,抱了一條特大的法國吐司,故作正經地朝她這兒行了一個標準的英國紳士禮。
炳!雷文一定對機場入境大廳的杰十分地印象深刻。
「不用介紹了,那是雷文。」
這人平常看來正經八百、斯斯文文的,沒想到也終于開竅了,懂得學習他!肯恩不可一世地想。
「所以女圭女圭,就算是第一次‘出外景’,你也可以放心地執行任務,不必緊張,我們就在這兒,好吧——」
正經事來了。
「照原定計劃,記得在每天晚上十點整準時報告任務進度,並且確定沒有新設的竊听器和攝影機才能開始一切行動,至于證據的搜集方面,隨時都要把米奇帶在身邊。」
米奇是薄型無線電腦的名字。
「一有最新的資料就立刻傳過來,這邊肯恩會替你做主機連線的工作。」雷文不曉得什麼時候回到車里,插進話。
海娃開始對膝上展開的薄型電腦,做連線的確定工作。
「是,我明白。」
真的有古怪!
明明這種攘訊協調的工作一向都是由雷文親手掌管,而肯恩則專門負責外場堡作,雷文是說什麼也不願讓肯恩把一切弄得亂七八糟的,怎麼這會……
「女圭女圭,你的下一步動作就是先朝都勒曼七世公爵夫人下手,若是拉攏了她,計劃中有許多事都會方便進行,接下來就是理威•杰的書房,那是他辦公的重心,大抵可以在那里找到線索,所以整個任務的重點便是你要設法取得自由進出書房的權力,這一方面,你就要朝理威,杰身上下功夫了。」雷文重復任務的每個重點步驟。
「要是有任何狀況,你只要記得別慌,千萬別慌,相信我們,我們會找到你,一切狀況都會被解決,了解嗎?」
「了解。」
「那麼女圭女圭,祝你成功。」
「祝你成功,女圭女圭寶貝。」
「謝謝。」
★★★
拉開床正對面大落地窗上的厚重窗簾,海娃很丟臉地瞪著窗外高掛正中的一輪火宵,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這麼沒禮貌,在人家家里她竟然還能睡到日上三竿,要是讓爹地知道他特別請國際禮儀老師跟著她跑遍世界五年所教出來的寶貝女兒,竟然做出這種事,恐怕要傷心死了。
「天!我居然有辦法睡掉整整十三個鐘頭……」海娃現在還是對自己反常的「能耐」感到無法置信。
因為平常的她明明只要三個小時睡眠就可以活蹦亂跳好幾天了,而她現在深陷敵營居然還會有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狀況發生!若不是確信身上沒有任何藥物反應,且還可以跑跑跳跳,她真會以為自己生病了。
一定是床太舒服了,拍拍剛折好的被子,海娃想。
日上高空,杰一定也不在家里,錯過見他一面的機會讓她有些失望。
唉……想那麼多干嗎?她捏捏向自己的臉頰,現在還是想想任務比較重要吧,笨女圭女圭!
那麼接下來的任務目標……
「啊!對不起!」思考中的海娃下樓梯時沒注意的撞到正擦拭樓梯的女佣,而伯力在一旁監督。
看到這一幕,伯力順勢輕輕地攙扶住被撞到的海娃,而那一個女佣則慌亂地邊絞著手邊說︰「小姐對不起、小姐對不起……」
「沒關系啦,是我不對,不是你的錯。」海娃趕緊說,可是那個女孩仍是一臉緊張,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謝謝你,伯伯。」她先回過頭向身後的伯力道謝,然後再蹦蹦跳跳地走到女佣面前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啊?」
「回……回小姐,我是小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頭低低的,小小聲地回答。
「你當然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對嘛!」海娃又更靠近她一些,並且友善地拍拍她的肩膀,「我是要告訴你,你真的把樓梯擦得好干淨,光滑到讓我都會滑跤,所以下次我再跌在你面前時你千萬不可以說對不起,要說‘謝謝你的贊美’,知道嗎?」
海娃故作認真教導的語氣,讓女佣不由得露出一抹怯怯的笑容,「是的,小姐。」
「好了,小蓓你可以先到樓上幫忙了。」伯力一向僵硬的嘴角也露出一點笑紋,只是他身前的海娃並沒有看到。
「是的,總管。」快速地收拾好清理的用具,小蓓在上樓經過海娃身邊時停下來行了個禮,「謝謝你,小姐。」然後便消失在轉角,留海娃一個人奇怪自己是不是哪里嚇著人家了。
伯力打斷她的怪想法,「女圭女圭小姐,你要用餐了嗎?」
「用餐?」她歪頭頓了一下,好像臨時忘了這個字的意思,沒幾秒後才後知後覺地將心思從方才的女佣身上拉回,「喔,用餐。」
可是……「杰不在是吧?」海娃不抱希望地問。
她不曉得自己的聲音在旁人听起來就像是被遺棄的小孩一樣可憐兮兮,伯力的眼底就帶著一些思慮。
「是的,爵爺在公司,你要在餐室用餐,還是在寢室享用?」
「啊……要一個人吃啊?」那樣有吃跟沒吃有什麼不同?她最不喜歡一個人孤零零地吃飯了。
「對了,都勒曼女乃女乃呢?」還有一個飯友人選讓她燃起了一些希望,「听杰說他還有一位女乃女乃是不?我是不是該和她見個面、請個安?畢竟我可能要在公主莊園叨擾好一陣子呢!」
「這……」似乎沒想到海娃會詢問公爵夫人,伯力有些驚訝,因為自七世公爵英年辭世後,公爵夫人的冷僻和孤傲在英國可是廣泛被談論的啊!
「小姐——女圭女圭小姐,」伯力在她央求的目光下勉強地改了口,但仍堅持地保留小姐的敬稱,「公爵夫人一向較不喜歡被打擾,你可以不必太過在意——」
「不行!」海娃猛烈地搖晃著小腦袋,不知為何,她就是對這種情況莫名其妙地生起氣來。
他們難道不懂一個老人家在倔強的掩飾下,會有一顆多想被關懷的心嗎?而他們竟然以為都勒曼女乃女乃用孤僻所表現出來的抗議,只不過是脾氣、個性?
崇尚和平的她,第一次想狠狠地踢他一頓。
那個大呆瓜杰!
「伯伯!」大概是她的聲音泄露出一些對理威的怒氣,所以伯力的眼神才會有些怪異,「請你一定要告訴我都勒曼女乃女乃現在在哪里。」
她努力壓抑自己張口欲出對理威的咒罵。
她不像理威•都勒曼,才不會把氣出在無辜的人身上,所以她要保持微笑,繼續對管家曉以大義。
「我說過我們中國是非常重視長輩的民族,若是來;到公主莊園白住而又沒有向都勒曼女乃女乃請安,那我每天都會耿耿于懷、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等見過都勒曼女乃女乃後,她一定要找杰理論,看他們英國人是不是連什麼叫敬老尊賢都不懂。
「那麼……」向來一絲不苟的伯力因為她的憤慨松了一點口風,「這會老夫人應當是在中庭花苑。」
鮑主莊園中,前門有一座較小的前庭花園,從前是供賓客接待、停靠馬車專用,現在功用仍舊,只不過馬車都換成了名車,而山莊也已經多年沒有宴會及賓客臨門了。
至于主屋與後山馬場中央便隔出了一片龐大的中庭花園,除了讓馬場與主屋維持適當距離之外,它也是上流社會戶外社交活動的中心。
「那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不用麻煩。」
揮手謝過管家欲帶領的好意,暫時將怒氣保留的海娃恢復心情,蹦蹦跳跳地往屋外的目的地走去。
★★★
從這里就看得出來都勒曼家近四百年的輝煌歷史了。
海娃細細地打量著看起來實在非常龐大的中庭花園,它的造景擺飾都是古典藝術極至時期的完美代表作,仿佛一回首還能見著當時流行的花園宴會的場景,十二人的小型協奏樂團不停地演奏鄉村派大師的每一首登峰之作,而穿著昂貴半外出禮服的小姐和紳士則悠閑地在高貴的造景中流連,這真是、真是平凡。
海娃有些失望地搖了兩下頭,她還以為應該有什麼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只是心里總有那麼一個小小的聲音一直在說著,「該是不同的、該是不同的。」
而眼前的景色雖然已經稱得上是完美,可她就是覺得還是有一塊空白沒有補上去。
唉……失落地玩著發辮,海娃走著,有一下沒一下地看著四周,找尋著那位該是在這兒的都勒曼女乃女乃。
不一會兒有一道由玫瑰牆中透出的光線吸引了她的注意。
它該是平凡的,因為在正午時分光影的游戲很頻繁,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朝那一小片玫瑰牆走去。
靠近她才發現,與其他樹圍比起來,她面前的這一片牆較薄,但平常若是不仔細看是察覺不出來的。
海娃試探性地伸手探了一下樹牆的虛實,接著發現它竟然能夠撥出只能容一人通過的洞口,而從洞口望進去還能清楚地看見里面有著樹牆圍著的走道,帶著些許的探險精神,她身形一動便穿過樹牆,然後好奇地隨著花徑一步步地往前移動。
但越走她全身竟越揚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奇異感覺。
那種感覺有點像是磁場被擾亂,卻又像是被整個重新架構整理過,說得更仔細一些,那是一種連五髒六腑都一下子純淨了起來的感覺。
走道很快便到了盡頭,一小塊約幾百坪的土地霎時伸展開來,海娃的眼楮快速地適應乍起的明亮,當她能清楚地看清景色時,卻只剩下一口氣跟著無法置信的眼神一同梗住。
哇……
或許進了花徑後她是對將要面對的未知有著一些勾勒,但就是沒想到眼前竟是一幕這樣令人無法想象的醉心美景——
她像是來到了海之花園一樣!
與外圍上流社會中流行的高貴、完美的擺飾迥然而異。
這兒……透過樹梢和若有似無的氤氳霧氣的光線折照下,成了一處遺世獨立的海底花苑。
比起一般宮廷造景的低矮樹叢,花苑里的花卉多半與她齊高,所以在北方暖陽的透照下,沉沉地透出一股開心益脾的清涼,而每株植物底下並不是灰黑色的泥土,而是柔柔地覆上一層白沙,白沙上更躺著一些不知道從哪些國家流浪來的各式貝殼。
不免俗地,圈中仍坐落著一尊尊或大或小的石雕擺飾。
但令人耳目一新的是,這些白色塑像中沒有天使、沒有神明,有的是在海宮殿內出沒,清麗的人魚侍女、侍衛,和形形色色神話中海之國度的族民,她們的衣著、形貌、表情、神色、身材個個皆異,就如同一個神話世界在法力下栩栩如生地讓時間凍止一樣——令人贊嘆!
這一切就像是夢境浮現。
海娃沒辦法回神地呆愣著,她怕自己會就這麼迷失在這炫惑的海之花園內。
接著,腳步像是有自主的意識般開始動了起來,她的心緒跟著耳邊似有若無的那股聲音一步步地朝花苑深處走去。
遠遠的,她就看見一座同噴泉般大的雕台。
大概是年代久遠,原本應該是貝殼色的台座淺淺地浮著一層薄薄的水苔,已經看不太清楚的雕花紋路上蜿蜒地攀延著像是要護衛主人般不馴的古藤蔓這奇異地讓一切更顯得神秘萬分。
雕座在面前放大,海娃走近後霎時被眼前栩栩如生的雕像奪去了魂魄——一座半魚身的海之公主雙手合十,跪落在一扇巨大的海貝之上!
她虔誠地闔著眼,眼角牽著兩滴水形珍珠瓖成的淚,而她的子民皆圍繞在側,仿佛無語地在祈求些什麼。
不知覺地,恍若要與她相應一般,海娃在茫然無所覺中滾下珠圓的淚水,透明的水珍珠就滴落在巨大的海貝殼上。
她究竟在求些什麼……
被環繞在她們倆身側的莫名張力所吸引,海娃糾著一顆繃緊的心,抬手想要拭去她那兩顆淚滴,不料卻被一聲蒼老的斥喝給止住——
「你是誰!誰準你進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