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
小花擔心重感冒請假的蘇姍兒,想說蘇姍兒家離超市又近,趁著午休就買了皮蛋瘦肉粥和幾樣小菜過來探病。哪知她站在門外按了老半天的門鈴卻沒人來應門,反而听見里頭傳來蘇姍兒的尖叫聲!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小花知道她是一人獨居的,沒來應門,還可以說服自己,說是人在屋內睡熟了。但尖叫聲——可就沒有任何令人安心的正常理由啦!小花當機立斷就跑去找其他住戶來幫忙,還報警處理了咧!哪會知道——
「呃,姍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啦!」第N次的,小花大大鞠個九十度大禮。嗚嗚嗚,她也只不過是好心呀,哪會知道——
「嗯,沒、關、關系。」蘇姍兒才在尼克的扶持下,親自將被call來的管區警察,還有接獲警察連線而跑來采訪的記者們一一送走,轉過頭來還得安慰好意卻弄巧成拙的同事兼朋友。
「哼!」尼克則是罕見的慍色滿面——就是一張大便臉啦!不過這可不能怪他,有哪個正常的男人在「好事」硬生生被打斷,沒能及時舒解時會有什麼「人道」反應?
「嘿……姍兒?」小花得到蘇姍兒的一聲諒解才安下心來,這才對尼克多打量兩眼,急忙拉過她到另一邊去咬耳朵。「那個……他不就是那個老外英語教師嗎?!你們——」
「唉。」蘇姍兒一想到剛剛被眾人撞見的「好事」,這下子恨不得找個地洞往里鑽「我、我們什、什麼事都沒、沒、沒——」意欲亡羊補牢。
「拜托,那叫‘什麼事都沒有’?」小花才不相信!「那如果真的有什麼,你們怕不是互相把對方生吞活吃啦?」
「還、還、沒……」當蘇姍兒意識到自己在說些什麼時,為時晚矣,她唉嘆地舉手掩臉,恨不得自己在下一秒間消失。
「哦——還沒呀。」小花卻故意大聲地暖昧喊了出來,對尼克點個頭。「Sorry啦!我不是故意打擾……下一次,我會幫你們準備房間啦,OK?」
「小、花!」
「0K!」尼克的應聲搶蓋過蘇姍兒的尖叫聲。
「粉好粉好。帥哥,我們來做個朋友吧?我叫花曉池,你呢?」小花小花花小痴,小花小花小花痴!小花盡避知道眼前這根名草已經擺出有主的姿態——瞧那只手圈在蘇姍兒腰際可緊可牢著咧!還是無法死心地用眼楮猛吃金發帥哥的冰淇淋——蘇姍兒先前對這個老外的形容有多貧脊呀!什麼就金色頭發和藍色眼楮而已?啊啊,那頭金發仿佛凝聚了陽光的精萃,每一根都在閃閃發亮動人!一雙藍色眼楮如天空般清澈,又如一片海洋似深邃!除了這兩點驚艷的特質外,他那高大挺拔的身材和那股性感勁兒……
喔哦,小花雙眼呈愛心形,雙手交握擺出「少女的祈禱」姿態——神哪,求求您也賜給我這麼一個優質男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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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讓我們先將政治獻金這個比較沉重的話題放到一邊。帶您來看看一件小小的烏龍趣事。台北市在日昨里發生了一起男女朋友正在‘做的事’……這個,可能是情緒太激動,發出太大的噪音,結果讓上門來訪女方的朋友,隔著門板誤判,以為里頭被歹徒入侵,正在對女方這個……霸王硬上弓,立刻報警處理……」
噢,又來了!
當超市整個賣場里第N次播放這條電視新聞時,蘇姍兒就第N次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雖然新聞沒有點明出她和尼克的身份、沒有播映出他們的長相,連地址等等都是一筆帶過,但那種自己知道「犯人就是我」的壓迫感,可真讓她一有個風吹草動,就風聲鶴唳地緊張起來。
忍著點、忍著點,反正台灣的電視新聞壽命是以光速來計算的,今天報得熱門,明天連絲影子都沒有了呢。
「找您、一百三十、九元,謝、謝。」蘇姍兒邊想邊動手將眼前的牛女乃、豆腐等物裝入袋中,再交給顧客。
這幾天來因為她感冒才剛好,不宜到冰櫃那里上架生鮮食品,給小花自告奮勇一肩挑下,教她只要好好站櫃台就可以了。
「姍兒,中午要吃什麼?」也真巧,今天也正好輪到小花買午飯。
「不、用、用了。」蘇姍兒搖頭。「我、自、自己有、帶吃、的。」
「你自己有帶吃的?該不會又是泡面或吐司吧?」小花心直口快,一下子就點明出來,讓蘇姍兒支吾著不知如何應對。「我說你呀,真的想當木乃伊喔?」
「沒、關系。」小花的關切、不滿,她不是不清楚,但是——「這樣,省、省錢。還、可以、維、維持好、身材。」開玩笑地拍拍自己的腰月復和臀部。
「是嗎?」不悅的男音從她後頭冒出來。拎著幾袋東西,尼克正對蘇姍兒大皺其眉。「我知道就,你病,還沒肯花錢,好好吃飯。」這點認知,在一手照顧生病中的蘇姍兒時發現的。「我不準!現在開始。」他霸道地決定道。
而且果然是說到做到。
每天中午,尼克會出現在超市里,不是為蘇姍兒帶來熱騰騰的餐點,要不就是帶她出去吃東西,然後每天傍晚一定一通電話「抽查」她有沒有自動把晚餐給省略了。
每天晚上,超市要休息、拉下鐵門時,他一定又會站在外頭等著,陪她走回公寓。
每天每天。
「你家的那個老外哦!」這個由小花帶頭喊起的綽號,現在超市里的員工人人都這樣喚他了。
這日,超市因為進行清貨盤點,一直忙到快十二點才拉下鐵門。
帶有涼意的夜,小雨絲絲花花,可沒兩分鐘竟就滂沱起來。
「Shit!」尼克機靈地把牛仔外套一月兌,敞開雙臂並將蘇姍兒護在懷中,以外套做遮雨屏障,小跑步回到蘇姍兒住處,公寓的那扇鐵門前。
「OK啦!」尼克一直跑到目的地,這才放松下來。「趕快進去,你身上有些濕濕了,感冒,不可以。」他可是對她上一回的高燒情況記憶猶新哪。
但,蘇姍兒卻不像以往,一到公寓門口就急著找鑰匙出來開門。她先動手將散落在頰邊的發絲整了一下,撥攏並塞到耳後。
尼克努力將一記獸性的申吟往肚里吞。這真的很奇怪。他可見識過其他各色美女,不管頭發是金的黑的紅的,還藍的綠的都好,卻沒有哪個女人,只是將秀發撥弄整齊這麼個簡單動作,就點燃他月復下的火焰。
「嗯……」尼克看她模索皮包里的鑰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她今晚的一舉一動格外緩慢,但雨可是愈下愈大了耶!
「蘇姍兒……」他才張口要說幾句什麼,蘇姍兒就很突兀抬頭,黑色眼珠定定看著他。
「你,今晚別、別、別……」為了自己即將啟齒的大膽邀約,蘇姍兒可是相當辛苦才控制住口吃的程度。「別、回去了。」
「咦?」尼克呆了一下,以為自己听錯了。「剛剛,你說?」他是真的听錯了吧?蘇姍兒是這麼害羞保守——
這回,蘇姍兒倒真的沒膽量再說一次,而是將鐵門打開後,回頭牽著他的手一起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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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男女朋友準備上床,首先各自會去淋浴一番,誰先用完浴室出來,便在身上圍著大毛巾,然後坐在床邊等待另外一人——電視電影里十部有九部都是這樣演的。
畦塞!他好緊張哦!果著半濕的上半身,腰際綁著浴巾,尼克一邊在房間里來來回回踱步,一邊神經質地耙著金發,一邊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一邊卻又忍不住豎直耳朵聆听蘇姍兒在浴室里的動靜,卻只听到一串嘩啦啦的水花聲。
淋個浴,頂多是十幾二十分鐘,但他就是煎熬不過地來回踱步、停下來、坐到床上、蹺腳,又煩躁地重新站起來踱步。
「嗯?尼、尼克?」好不容易洗完澡出來,蘇姍兒在他背後輕輕喚了一聲。
尼克猛一回頭,直勾勾看著同樣是用條浴巾包裹自己的出浴佳人。從她整齊盤綁的黑發,一直巡禮到一雙秀氣晶瑩的腳趾,從上看到下,再從下望回上,那樣專注、打量的目光,讓蘇姍兒備覺腳軟——她本來就很緊張了啊,尼克還這樣看她!
「你……」鼓足勇氣走到他面前,她不敢對上他探索的眼眸,所以干脆盯著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再順便看了那片布滿淡色毛發的胸膛一眼。「你……如、如果、反、反悔,現、現在還、還——」
「NO!」尼克月兌口而出。搞什麼?現在這種節骨眼會想打退堂鼓?除非他真的不是男人了。
而且,這種反不反悔的話,不是該由男方他來問的嗎?她怎麼可以搶他的台詞呢?「做做做,我要做!我反悔,絕沒!」
「呃……」一听眼前這個帥哥口氣這麼堅持,真的想跟自己「做」,蘇姍兒內心真的滿矛盾的。雖然自己是足足蓄積了三天的勇氣,才敢在今天提出這種大膽的邀約,但現在才亡羊補牢地想到,尼克會不會就此而看輕她?「我、我不隨、便。」自我抗辯低不可聞地月兌口而出。
「當然蘇姍兒沒隨便啊。」尼克似乎也看出她繃得緊緊實實的情緒,將自身的亢奮之情以一個深呼吸壓下,坐到床上後拍拍自己的雙腿。「來?」
來。蘇姍兒的理智還在思考要不要接受這個字的邀約,身體倒已經誠實地行動。她坐上他的大腿。
「我們……開、始了?」在尼克的雙臂伸展並圈上自己的腰肢時,她順勢將臉頰偎上他的胸膛,模糊不清問了句。
「還不。」尼克居然給她這麼句答案。「我想抱抱你先。」
抱抱她……蘇姍兒從片刻的恍惚中回神,急忙搖頭,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對、不起,我只、是、是在想、事、情。」
「什麼事?」尼克問。
她看起來更不好意思了。「想……小時候,跟、跟誰撒、過嬌。」
這種事……要用想的?正常人不是應該想說「常常跟誰撒嬌」,而不是「跟誰撒過嬌」吧?一個小孩,尤其是個可愛的女女圭女圭,大人們一定會喜歡逗弄她,並享受她的撒嬌啊。「那,誰啊?」
「我的、外、婆。」蘇姍兒一笑。「她長、長得圓、圓圓的,我好、喜歡她抱、抱。」
「外婆?」尼克還沒學到這個血緣上的稱呼。
「就是、Grandmother!媽、媽媽的、媽媽。」
尼克恍然大悟。「那爸爸的媽媽,call她‘內婆’?」嗯,有外就有內,沒錯吧?
「內婆?」蘇柵兒噗哧一笑。「不、不是,就、叫女乃、女乃女乃,或、阿嬤、婆、婆婆。」
「哦。」尼克眯起藍眼,看她還想繼續笑下去的表情,假裝勃然大怒。「笑!笑?白……白牙齒啊?」他努力模仿昨晚在電視頻道上所看的一部電影「報告班長」中,那個黑面蔡班長的口吻。
「哈、哈哈哈……」他不模仿還好,一開口蘇姍兒就笑得亂七八糟。「好、好像……太、太像、像了……」整個人又往前一倒,蠊首重新回枕到他的大腿上,咕嚕咕嚕地滾過來、又滾過去,等笑聲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後,她還舉手揩抹凝在眼角所笑出來的淚水。
枕在他的腿上,雙手雙腳微微灘平,完全忘了自己只靠一條浴巾蔽身的赤果狀態。
她這一攤平,浴巾微微往下溜滑開來,在措手不及的眨眼間,尼克雖然眼明手快想拉起浴巾,但卻反而弄巧成拙,浴巾沒拉到,反而是抓握了她的胸部一把。「Shit!」
「嗅!」兩記驚呼不約而同——尼克才重新感受到女性那種特有的彈性酥軟膚質,幾乎是在同時又陷入意亂情迷的亢奮煎熬中,差點無法自拔。
「Sorry……」尼克喃喃地想抽回手,但沒想到她居然雙掌一合,握上他的手腕。「蘇姍兒?」
「再、一次,好、好嗎?」
她不敢看向他的臉,眼神焦點刻意集中在那只被自己雙手握住的手腕上。男人的手腕足足比自己大了一倍,覆著濃密毛發的皮膚有些毛茸粗糙,筋骨肌肉分明硬實,雖然是她主動以柔荑包覆在上頭,但她卻奇異地感受被他密密圈護、寶貝的溫暖情緒。
「尼、尼克,」蘇姍兒感動並虔誠地將他的手執起,湊近自己的唇邊,輕輕的吻紛紛落在上頭。「我、的生、生日禮物……再、一次?」雙眸不覺跟著透露出楚楚生憐的乞求。
「你……」這要他怎麼拒絕?「你……OK準備了?」而且他哪想拒絕,從剛剛到現在,身體內部的洪流可是靠意志力拼命壓抑的,不敢嚇到她而已!但是他的意志力薄弱得很,實在禁不起她再一次的——
「尼、克——」Shit!尼克腦海中只來得及清醒地咒罵出這一句,然後就任憑高漲的欲念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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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吻著她鎖骨上的細膚……「姍兒,你在干嘛?」小花的聲音猛然驚醒她。「魚片粥都快涼了,還不趕快吃?」她比比那碗已經掀蓋的速食熱食。
「喔。」蘇姍兒趕快以嘴就碗,因為距離太近,騰騰霧氣就這樣白了鏡片一片,她又放下粥碗,摘下眼鏡擦拭。
「咦,姍兒,我發現你不戴眼鏡還滿……耐看的。」饒是同事一場,感情這麼好,小花是很想稱贊一句可愛或漂亮啦,可是……不不不,蘇姍兒並沒有長得那麼「可憐」啦……但是說也奇怪,以前天天看也不覺得,但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蘇姍兒雖然五官長相、穿著打扮都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但舉手投足間就是散發出一種「味道」……哎呀,她這個小花痴是不會講的啦。
反正就是蘇姍兒現在身上多了那麼股「味道」,令人看直了眼還嫌不夠的「味道」就對了。
「姍兒,你的老外今晚也會來接你哦?」小花一看蘇姍兒又不知出神她在想些什麼,只好沒話找話地試著喚起她的注意力,這樣總有閑聊的主題了吧?
「咦?啊?唉、唉……」沒想到蘇姍兒卻反而一副被嚇到的模樣,而且被嚇得很「漂亮」——秀頰的膚色忽地染紅一圈。
誰說她不漂亮來著?小花在目瞪口呆之余,當下就調整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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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麼喜歡逗弄著她每一處敏感地帶……
「Areyoudlright,teacher"一名英文班的學生,正伸手五指在他面前晃動,擔心地問道,手中拿著要問問題的英文講義。
「Yes?I’mfind!Thanks……」尼克抹抹臉,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在上課時想人非非。
糾正學生英文對話交談間的錯處,在黑板上寫下示範文法,指定功課範圍,下課鈴響,回辦公室坐一下,椅子都還沒溫熱,上課預備鈴聲又響起,再起身準備往下一堂上課教室出發。
這麼機械化且忙碌的狀況下,照理說,他會沒空去思索些什麼……那是按照常理的情況下。
但他現在卻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在「常理的情況下」,尼克覺得自己體內在無性生殖地分裂,一個他如往常般平靜的和人交談應答,一個他卻恨不得拔腿就跑,回到蘇姍兒的身旁。
是「回到」,而不是「去」,尼克一意識到這其中的不同、分野時,怔住了。
「Nick!」這是最後一堂課了——尼克現在倒是格外喜歡來「幸福美滿」這里上課了——為什麼?嘿!因為可以提前半小時下課,他好跑到超市外頭站崗等女朋友啊。
但是正當他準備走人時,卻不意被一群女學生團團圍住,帶頭的是素來頭發長長、容貌美美的容晶。
這群白領階級的女學生,此刻卻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嬌美麗。她們說要成群結伴去酒吧展開周五夜的狂歡,道他一起前去。尼克輕笑著搖頭婉拒。「NO—Thankslhaveameet—ing!」
等到目送她們失望的離開,尼克才又一次發現自己的反常。以前和女人交往時,真有這麼乖嗎?不是一面以手機事先安排好和哪一個預定下一次的約會,再手機一關,摟著這一個去狂歡——奇怪,他不是最喜歡這種熱鬧的邀約嗎?現在,怎麼反而只急著想到蘇姍兒身旁安安靜靜的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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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超市的員工都安靜地等待著。
「吱……嘎……」在肥肉店長的遙控上鎖等例行手續完成後,蘇姍兒一轉身,不意外看見站在超市門外斜對角落,靜靜等待的男人。
一個金發藍眼的俊美男人。
「哎!我每次一看見他,就會惋惜世界上又少了一個好男人。」小花對蘇姍兒努努嘴。「你呀,真是走狗屎運哦你。」
其他幾個女同事也無不欣羨地看看尼克,再望向蘇姍兒。
人真是一種很愛比較,而且做各種無聊的比較的動物。幾個女同事中有的已經嫁到不錯的老公、有的也交了條件頗優的男友,但不免還是對尼克殺過去幾記虎視眈眈的眼神。
奇怪,大家不是都說東方女人比較含蓄嗎?尼克保持客氣的笑容對她們頷首致意。
好不容易離開那幾個女同事的注目範圍,他嘴角的笑容瞬間上揚至燦爛、毫不保留。「今天往我這里來?去租好video,你和我看?」
「好、啊。」
于是,他們在錄影帶店花了十分鐘才選好共同達成協議的DVD,再一起挽著手踏出店門。
「啊……」她停下前進的腳步,不肯再往尼克住處方向多走一步。「我、忘記東、西了。」腳跟踅個方向,她要先回自己的小鮑寓一趟。
「唔,什麼東西?」尼克濃眉一邊挑得高高的,想了想。「你把很多東西擺到我那里了,已經。」正確一點的說,舉凡一些牙刷、毛巾、衣物、鞋襪,以及一些必備用的小用品,在不知不覺間,他的已經有一部份搬家搬到她的公寓去,而她的已經有些長了腳跑到他的住處去。
他們本來就已經是鄰居,現在只是「鄰」得更近了一點,有時他「鄰」到她窄窄的單人床上,她「鄰」到他寬大的雙人床上。
蘇姍兒並沒說是忘了什麼東西,只是堅決改道而行。
嘿,這下就有點神秘意味在了。
「什麼東西、什麼東西、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尼克的好奇心和童心一起發作,唱歌也似在她耳邊鬧呀鬧的,順手往她腰肢勾過來、勾過去,蘇姍兒被他又抱又帶的,被他的動作攪得哇啦哇啦叫,可是這是開心的叫聲,嗯,她覺得很親呢、很好玩。
「好、好了,別、玩……別、別鬧。」幸好沒什麼車輛、行人經過,蘇姍兒邊笑邊鬧、邊應付著他的肢體語言,路燈淡淡的光線把兩道身影拉得難分難舍地糾纏。「快、到了,我得、拿鑰、匙開門。」公寓就在眼前了呀。
「喔……」沒得玩啦?尼克心不甘、情不願停下動作,嘟著嘴把手背到身後,那模樣,可愛得像個孩子。
「乖、乖乖。」蘇姍兒也不知道哪來的沖動,原本只是想伸手拍撫一下他的臉頰,沒想到卻伸長手臂將指尖探人那頭金發內……故意拉下他的身體,踮起腳尖親吻。
「唔哼……」樂于配合的尼克火辣地加深這個吻,哪知她卻忽地抽身,冷不防——結束!
「啊?」尼克不滿地想大叫,她卻已經先一步溜進了公寓的鐵門里,留下她那一串輕快的笑聲……說得更正確些,是取笑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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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熒幕正播放著扣人心弦的愛情故事——
一身黑衣的男天使,在人間默默執行引領亡靈的任務時,愛上了一名甜美的女醫生,卻苦于人和天使兩殊途,無法廝守的困境,毅然決然按照唯一的辦法——從高樓一躍而下,損毀月兌落掉一雙翅膀,才能變為凡人。
忍著斷筋斷骨的疼痛和傷害,男天使終于變為一名凡人——但是在和女醫生相擁相愛後的第二天,她卻猝然死于一場車禍里。
「嗚、嗚嗚嗚……嗚嗚……」
「Shit!這真是……好多好多爛爛!好多好多難看……」
「喂!」小手用力拍了大手手背一下,小嘴不滿的嘟起。「X……情人,這、麼好看,你、你是哪里、不、喜歡?」啊啊,尼可拉斯凱吉深情的模樣好帥哦!
「沒公平呀!劇情沒公平一點點!而且台灣人好奇怪,把「Theangelofthecity」片名變態做「X情人」?」又不是「X檔案」說,這也是讓他覺得……呃,套一句台灣式的形容詞——「畸型」。他就是不懂明明是美美的「Theangelofthecity」,為什麼中文片名會被叫做「X情人」!而且不只如此,許多明星演的片于,似乎就成習俗一樣被冠上特定的片名?像布魯斯威利就「終極」啦、阿諾史瓦辛格就「魔鬼」啦、牽扯到靈異的故事情節就「第六感」啦……這些「定冠詞」放眼望去,真是千篇一律,讓人看得眼花撩亂。
「不、公平?」這是淒美感人的愛情故事耶,和公不公平有什麼關系?蘇姍兒這下可听糊涂了。
「是!好多沒公平!」尼克不滿地振振有詞︰「我沒信God會這麼沒公平,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分醫生和天使開開的,心會痛的!」
蘇姍兒這才听懂了。「你、這樣、講……」也是沒錯啦!
尼克把遙控器一按,切掉畫面,再把抱在懷中的嬌小人兒狠狠一摟,高鼻子貼上她頰邊給它用力的「耳鬢廝磨」——這一下子可就惹得她側臉縮脖子,又癢又笑的,叫著要他放過自己。
但野狼肯饒過叼在口中的小搬羊嗎?尼克哼氣一聲,反而有些粗魯凶悍地拉高她的上衣,卷到胸部的上方,隔著親吻她的。
這個動作讓她整個人虛軟地投降——低低喟嘆著,雙臂一軟,在他開始剝除自己身上一件件屏障時,無助地搭上他結實的肩頭。
「蘇姍兒……」尼克先是專注地將她長長的發辮解開,再心滿意足地將臉孔埋入那片波浪的發雲。
沒有名牌的香水味,而是一股淡淡涼涼的檸檬香——也許……他想,他現在能夠理解為什麼有的男人認為女人留長發是最性感、嬌柔的象征。
他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炙溫的體膚在牛仔褲下繃緊了些,修長的手指帶著明顯的企圖探人她長裙下大腿的內側,探測到她一抹濃稠的春潮,便迫不及待地和她融為一體.
「嗚嗚……」她發出小貓似的嗚咽,雙眸猛得大睜,楚楚可憐地在乞求他的溫存輕憐,卻更加歡迎著他益發凶悍的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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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陷入淺眠中的微鼾聲,蘇姍兒發現自己相當享受尼克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這樣說或許是很怪,不過,她是真的喜歡他壓覆在自己身上的沉重感,那會令她覺得放心並安全。
臉對著臉,這麼近距離看著這個白人男子,看他那雙似乎可以揚飛起來的深金濃眉、淺金眼睫,高直挺秀的鼻粱,以及那張豐厚的嘴唇……
她覺得自己像在做夢般。渺小、外貌又不出色的自己,竟然會和尼克這麼一個引人注目的男人在一起——
「唔哼……」鼾聲一頓,她身上壓迫的重量也同時離開,但這種驟然一輕的感覺沒讓她就此松了口氣,反倒是依依不舍。
她喜歡他以自己身體的重量來保護、圈覆住自己的安全感,那樣,她也可以用手指去撥弄散亂在頸背上的金發,或者用腳去勾住他的腿肚,再不然,就只是靜靜享受他吐納在自己頰邊的熱氣,心靈便會不由自主感到滿足,甚至達到一種空白的狀態。
「喔,對不起!」尼克並不知道蘇姍兒恍神是在想些什麼,以為她是被不知不覺睡著的自己給壓得難受,喘不過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你好嗎?蘇姍兒,好,沒好?」大手做勢要掀開床單去檢查她身上是否哪里有恙?
「我、很好、好、好好……」盡避肌膚之親不下數回了,但蘇姍兒對于在他面前「全面曝光」仍是羞赧不已。
尼克俯視並想拉下她胸前的被單,但他才拉下個零點五公分,蘇姍兒一怔,馬上又拉回那零點五公分……再來是一公分、一公分又回去,五公分、五公分又回去……尼克對這游戲愈玩愈起勁了——一鼓作氣,嚇!上半身全果。
「你!」這下子還來不及玩「UP、Down」的游戲,蘇姍兒就輕而易舉被「獸性」大發的金發男人撲倒。
被結結實實狠吻一頓後,雙唇紅腫的她才被放開,嚶嚶喘喘看著他。
「你唷,」尼克像是受不了似的,做勢又想吻她。「好可愛,怎麼可以?」但是因為憐惜那張被吻腫的小嘴兒,尼克這回倒是克制住自己,僅僅是蜻蜒點水就了事。
為了體貼她,那可就得委屈自己難受點了。尼克很快翻身下床。「我洗澡。」然後不敢多看蘇姍兒在床上純真又熱情的模樣一眼,落荒而逃般沖入浴室。
落荒而逃是嗎……溫熱的水柱當頭灑淋時,尼克反而得以靜心思索,苦笑著發現確實是這樣沒錯。
沒錯,他以前在床上很野也很放,但從來沒有感受過和蘇姍兒共處時那種全面性的滿足感。沒有那種宣泄出去,就什麼都空空如也的頹廢,反而是在纏綿之間汲取了一些什麼,飽盈了自己的身心,就像是……和蘇姍兒溫存,又不單單只有溫存這麼輕松簡單。
喝,你是蘇格拉底呀?淨是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NicholasKena?
套一句中文成語——「船到橋頭自然……」咦,「自然」什麼?自然……「挺」?好吧,「船到橋頭自然挺」,挺就讓它去挺吧!
沐浴餅後的尼克帶著全身滿盈的熱氣,發現披裹著床單的蘇姍兒正背對著他坐在床邊,低著頭,不知為何,看著合並在一起的手掌。」什麼東西好看?」尼克的腦袋從她一邊的肩頭上探出,好奇地眨眼。
「沒……」縴細的手心反射性就要合起,旋即又放棄地松張開來。其實……
「尼、尼克?」口水吞了好幾下。「這、這個……」她將東西怯生生地秀在他面前。那是兩只瓖銀的綠松石十字架,一大一小、男女配對的。「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只是正、正好看、看到了……」蘇姍兒認真的解釋。
那的確是正好看到的。在某天難得尼克沒送午餐來的休息時間,她出去覓食,在一個路邊攤上看到的;而且是一眼就看到的——因為那酷似他眼眸的綠松石色彩,淡淡碧綠中交錯著深深藍彩,幽沉如湖泊。
連殺價都沒有,她就沖動地買了下來,也打算送給他,只是事到臨頭時,卻又怕怕地想著尼克會不會覺得這份路邊攤的小禮物太寒酸,而遲遲不敢拿出來,直到現在才——
不管了!貝齒一咬,她動手將鏈子扣鎖解開,再抬臂繞過他的脖頸套上、落鎖。
「你……」尼克低頭看看十字架,腦海隨著她為自己戴上、鎖住的動作,反而無聲息的「啪啦」一聲而開竅。
他重新打量蘇姍兒。
「你、不喜、歡嗎?」她像是想到什麼地仰首。她是不是太自做主張,強迫別人收禮呢?或許這樣讓他很為難呢?她看著他因為思緒而風起雲涌的臉龐。
她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很單純想送他……也想跟他佩戴相同的項練……這樣的動機果真單純嗎?蘇姍兒還真的不確定起來。
尼克不動聲色的一笑。他不想告訴她,以前他和每個約會的女人都有很不錯的默契,不僅是約會分開付賬,連開房間的費用也是五五平攤,彼此就算共度過再多回的夜,也絕不會互相收贈禮物,哪怕只是一朵玫瑰。但是——尼克驀然想起其實他們已經相互收贈過禮物了呢!蘇姍兒二十九歲的生日,他把「自己」給送了出去,現在,她又送了這項東西雖小雖便宜,卻意義非凡的禮物給自己哦。
如果是別的女人,他還不一定會默許這種禮物收贈的行為。但,她是蘇姍兒……
尼克拿起另一條造型較小巧的項練也幫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