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芽兒一路沖沖地直奔奴僕群聚吵雜、喜氣洋洋的大廳。才踏進廳門,南家兩尊輩分最大、最受尊敬的人物便赫然映入眼廉……
「爹、娘,您們可回來了,芽兒好想您們呢……」綻放大大笑容迎上前去,她既驚又喜,畢竟自他們三年前游興大發、遍訪各地名山勝水後,除了固定捎回家書報平安外,一家子就未曾再團聚了。
「芽兒,娘也好想你啊!」老王妃──古雲娘滿臉慈笑,直拉著她左覷右瞧,好似非得將三年不見的分全給補回來。
任由婆婆拉著看,她螓首一偏朝靜立一旁、向來正經、嚴肅的老王爺公公──南嘯天拋了一記斜睨,不滿嬌聲道︰「爹,好歹也說句話兒,表示一下思念之情,否則不知情的外人,還以為咱公媳倆感情不好呢!」
「兒子都二十來歲了,你這當娘的怎還這般淘氣?」南嘯天好氣又好笑地直搖頭。
「爹,這叫赤子之心。」笑嘻嘻,不贊同的糾正,杏眼兒微瞟,卻見兩人身旁站了個圓臉圓眼、笑得甚甜的嬌俏少女。「這位是?」面生得很,穿著打扮又下似奴婢。
「瞧我這記性的,逕只顧著高興,倒忘了幫你們介紹!」古雲娘笑呵呵地道。「芽兒,這位是童水心姑娘。前幾個月我們在蘇州巧遇了你爹爹以前的好友,在他那兒住了好一段日子,這小泵娘就是他的孫女,听說我們要回京城,便吵著要隨著一起來玩兒。水心,她就是南爺爺、南女乃女乃常提起的兒媳婦,以後你要叫聲伯母,知道嗎?」
「哎呀!南女乃女乃,她看起來好年輕,像我姊姊似的,叫伯母多奇怪!」童水心毫無心機地叫笑著,語氣充滿天真爛漫。
哪個女人不喜歡被夸外表比實際年輕,她開口第一句話就讓月芽兒心花朵朵開,眉開眼笑的。「呵呵……你這小泵娘嘴兒真甜,哄得人真高興。」
童水心在家中是人人捧在掌心的寶貝,長輩們疼寵得很,是以自小養成了她說話沒大沒小又沒心機的性情。只見她瞠大了眼,逕自叫笑。「人家是說實話啊!叫伯母顯得多老……不管,不管,人家才不要叫伯母,叫聲芽兒姊姊倒可以考慮。」
喔呵呵……這小泵娘實在太得人緣了!月芽兒簡直得意得想狂笑,本就不是啥正經八百的人,當下不顧明明大了人家一輩的尊長身分,笑得眼兒彎成兩輪彎月,直爽答應。「叫聲姊姊也成,人家、我還很年輕啊!呵呵……」
「那就這麼說定了喔!芽兒姊姊。」童水心高興地鼓掌慶祝。
唉……見兩人達成協議,老王爺夫婦倆深知兒媳婦思想奇特,不拘泥世俗禮教,兩人對視一眼,無奈搖頭嘆氣失笑,任由她們胡亂決定稱謂去了。
「對了!怎不見宸顥、璿兒父子倆?」說笑了許久,不見兒子與孫子,南嘯天不禁疑問。
「一大早就不見他們蹤影,不知上哪兒去了?」月芽兒嘀嘀咕咕,急忙轉頭對一路尾隨她而來的莫憐兒探問。「憐兒,你可知道?」
一直沉靜站在不引人注意之處的莫憐兒,這會兒才輕輕柔柔的開口回答。「回夫人的話,璿少爺,他陪同爺去買佛經了,應該馬上就會回來的。」
咦!怎麼這陌生姑娘比芽兒還清楚璿兒的行蹤?她一開口,立即引起老王爺夫婦的注目,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心中充滿疑惑。
察覺到不解目光,月芽兒開心地拉著莫憐兒來到他們面前,笑得詭譎兮兮地介紹。「爹、娘,她名喚莫憐兒,是璿兒身邊的貼身丫鬟喔!」
「璿兒啥時候有貼身丫鬟了?」以前想派一個給他,他不是說啥也不要的嗎?古雲娘詫異不已,不知眼前這清秀姑娘有何本事,可以讓頑固的孫子願意接受她?
「從兩年前啊!」
笑得太過燦爛,肯定有所古怪!南嘯天太過了解他這個兒媳婦了,正想旁敲側擊一番,廳門外年輕的低沉男嗓驀然乍響──
「發生啥事了?」才偕同爹親踏進大廳,眼前奴僕群聚、鬧烘烘的景況讓南靖璿眉頭微擰。
「回來了!回來了……」一听聲音,眾奴僕歡叫著,紛紛讓開一條通道,也露出被包圍其中的老王爺夫婦。
「爹、娘!」
「爺爺、女乃女乃!」
南宸顥、南靖璿父子倆簡直不敢相信赫然立於眾人中央的,竟是睽違三年的至親,當下欣喜地迎上前去,自然又是一陣熱絡問安。
莫憐兒悄悄退至南靖璿身後,瞧他甚少如此喜形於色的表現,唇畔漾起溫柔淺笑……璿少爺真像老王爺啊!倒不是說面貌上有多相像,而是那種冷靜、肅直的神態相似,從很早以前,她就一直懷疑璿少爺到底像誰,如今他們祖孫倆站在一塊兒,這答案昭然若揭,完全無法作假。
「哇──南爺爺,璿哥哥好像您呢!」童水心像發現啥稀奇珍寶,雙瞳熠熠發亮、驚喜叫喊。她在蘇州時就常听兩位老人家提起引以為傲的愛孫,對南靖璿自然是不陌生。
這圓臉圓眼的丫頭又是誰?南靖璿狐疑的目光朝爺爺掃去,以眼神詢問。
接收到孫子發出的疑問,南嘯天自然又幫她介紹了一次身分。
听完爺爺的解釋,南靖璿只是微微頷首,只當府中多了一名嬌客,對她絲毫不在意,誰知──
「南爺爺,璿哥哥可以當我的相公嗎?」
轟!
天真爛漫的無辜笑臉卻石破天驚地爆出一句轟得眾人瞠目結舌的問話,當下讓南家人傻的傻、呆的呆、黑臉的黑臉……
「到底行不行嘛,南爺爺?」童水心撒嬌笑問。她可是觀察了好久,發現南爺爺雖嚴肅卻是個專情又寵妻的好丈夫,不像一般的殷富人家總是三妻四妾。如今璿哥哥性情這麼像南爺爺,肯定差不了多少,以後也會是個疼妻的好相公。這般的好貨色,不趕緊拐上手,錯過多可惜!
南嘯天有種歷史重演的錯覺……當年兒子就是這麼被兒媳婦給拐了,難不成孫子也會有相同的命運?若真如此也不錯,娶水心這姑娘來當孫媳婦挺好的……
曾受過這種驚嚇的南宸顥感同身受地朝鐵青著臉的兒子瞟去一記同情眼光……嗯……先前芽兒替兒子卜出紅鸞星動的卦象,對象該不會就是這個童姑娘吧?
喔呵呵……現在這是什麼情形?實在是太好笑了……月芽兒毫無節制地笑倒在夫婿懷中。
好、好率直的姑娘啊!莫憐兒暗自佩服。
這、這女人還知不知羞啊?竟然當眾向男人求親!南靖璿綠了臉,神情陰沉得可怕。
「童姑娘,三思而後言!」很冷、很沉的警告。
「呵呵……有啥關系!水心姑娘可愛又率真,娶來當媳婦兒多好。」月芽兒唯恐天下不亂,惡意的作弄自己兒子。
「娘!」口氣開始粗暴起來。
「水心姑娘不錯、不錯……」以為月芽兒卜出來的對象真是童水心,南宸顥完全支持愛妻,點頭連聲贊同。
「爹,別再胡言亂語,我沒啥耐性的!」可惡!連他爹也來搗亂。
哇──璿少爺這回是真火了,不然不會對他爹口氣這麼惡劣!莫憐兒突然覺得有點同情他。不過同情歸同情,身為下人,在這種場合是沒立場說話的。
眉梢微挑,月芽兒笑得詭邪。「哎呀!璿兒,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俗話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這婚姻大事向來是雙親說了便算的。娘覺得你與水心倒真是不錯的佳配……」
「不可能!要我娶這女人,我寧願娶憐兒!」南靖璿惱極,深怕娘親真信口許下荒唐承諾,情急之下未曾多想竟月兌口而出。
嘩!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就連他也愕然自己怎會說出這話來?而莫憐兒更是嚇傻了,唯獨月芽兒笑得狡詐,一臉詭計得逞的模樣。
「想娶憐兒啊?如果你喜歡,為娘也不會反對啦!」咭咭奸笑,她一臉只要兒子喜歡,絕不棒打鴛鴦的慈愛樣。
「我……」想澄清他是一時昏頭,口誤了。
「我不嫁!」低柔卻堅定的猛然自他身後響起。
嘩!
比方才更大、更響的嘩然幾乎要將大廳屋頂給掀翻,現場眾多奴僕、丫鬟興奮得簡直快克制不住了……連樁好戲接連上演,一個比一個精采,今天能在大廳親眼目睹,實在太幸運了,等會兒肯定有不少人纏著要听第一手的小道消息,呵呵……風光哪!
「你不嫁?」乍聞她的拒絕,南靖璿氣得忘了自己本就沒娶親的意思,霍地轉身惡狠狠地盯住她,自尊心強烈受損。「憐兒,麻煩你說、清、楚!」口氣非常、非常的危險,還在最後三個字上一字一頓,若膽子小的人,恐怕要嚇哭了。
「我不嫁。」依然低柔卻益發堅持的嗓音,絲毫不怕凶惡之人。
「走!」怒火攻心,顧不得在場長輩的驚愕,大掌抓住她細瘦藕臂,在沒人敢阻、紛紛讓開一條路的狀況下,直接將人給拉了出去,消失在眾人面前。
「快檢查瞧瞧光可鑒人的青石地板,有沒有被踏出足印?」哇──那步伐重得咧,可見氣壞了。月芽兒咂舌連連,還有心情開玩笑。
「嗯……我們是不是錯過了一些事?」老王爺夫婦異口同聲有趣笑問。看來出門雲游的這三年,發生了不少事呢!
「呵呵……不、不、不,爹娘,您們沒錯過什麼,好戲這才正要上演哪!」月芽兒笑眯了眼,語帶玄機。
「芽兒……」悄聲在她耳邊低語,南宸顥納悶不已。「璿兒紅鸞星動的對象不是童姑娘嗎?」怎麼這會兒變成兒子拉了另一個姑娘跑了?不解啊!真令人百思不解!
「顥哥哥──」拉長了音,拋了兩顆白果眼給他,月芽兒挑著眉兒笑問︰「芽兒、我啥時候說過水心是璿兒命定的真主兒了?」她有說嗎?顥哥哥可別胡亂栽贓她!
「可、可是……」剛剛她明明就同意兒子和童姑娘是佳配的……難不成他听錯了?
懶得理會夫婿的實心眼,月芽兒像狐狸般笑了……呵呵,兒子,加把勁哪!娘可不想看你一輩子打光棍!
呃……現在是啥情形?她提出的要求有這般嚇人嗎?為啥璿哥哥逕自拉著別的姑娘走了?童水心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迷惑的圓眸在眾人臉龐間溜來溜去……
唉……如果璿哥哥不想娶她,她也不會勉強啦!不過在場眾人,有誰可以騰出空帶她四處溜達去?她是來京城玩的,可不是來大眼瞪小眼的啊!
她不嫁?該死的她不嫁!
氣沖牛斗扯著縴瘦臂膀直沖「清松軒」,直到進了房後,他奮力地甩上房門,將一路被拖得氣喘吁吁的女人扯到面前,俊臉逼近──
「莫憐兒,該死的你剛才是啥意思?」真他娘的,他有不堪到讓她當眾拒婚嗎?
如果以前他心情不悅時的冷聲冷調嘲諷叫生氣,那這一次應該叫做暴怒吧?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如此的陰沉黑臉叫人瞧了實在忍不住想發抖啊……
強穩住心緒,莫憐兒抬眸給他一記無辜眼神,怯生生卻又堅持重復讓他暴怒的話兒。「我……我不嫁!」
「該死!」聞言,他怒不可遏地抓著她猛搖。「我哪兒不好,要你這般嫌棄?」可惡!她到底有沒有眼光?外頭多少姑娘愛慕他,而她卻棄若敝屣,到底她有啥不滿,今兒個非得說個明白不可!
「璿……璿少爺很……很好……」被搖得快吐,說話也斷斷續續的,她猛地抓住他胸前衣襟,臉兒慘白低叫。「別……別搖了……我……我想吐……」
像似驀然發現自己的粗魯與失控,南靖璿連忙放開她,憤怒的臉龐夾雜著歉疚。「抱歉!可是──你還是該死!」滿腔怒火無法消褪,未免自己失手掐死她,干脆踩著重步在房內來來回回地踱著,怒火勃發得幾要將屋子給燒了。
「璿少爺,您──到底在氣啥?」莫憐兒不懂他為何發這麼大的火?因為她非常確信他說要娶她,只不過被夫人給激怒而一時月兌口而出的,相信他根本沒那種意思的。既然如此,那麼她說不嫁不是正好解了他的危?那他又有啥好生氣?
「我──」對啊!他氣啥?憐兒沒有乘機順水推舟巴上他,他是該高興才對,為何還要發脾氣?南靖璿頓時無言,縱然理智告訴自己該慶幸,可心里卻莫名地對她的拒絕而感到惱怒、不爽到極點。
啊!真難得瞧見璿少爺理虧說不出話的模樣呢!莫憐兒拍拍被驚嚇過度的心口,在荒唐詭異的現狀下,突然有種想發笑的沖動。當然,她可不敢真那麼沒心眼地笑出來,否則只怕會有人怒火更熾。
想不出自己該生氣的理由,但他就是莫名地有氣。「反、反正你就是不應該在眾人面前拒絕我!」胡亂找了個理由,南靖璿越想越有道理……對!一定是這樣沒錯!他一定是在氣她公然拒絕,讓他自尊受創、沒面子!
莫憐兒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是啊!她怎如此大意?公然被下人給拒絕,面子上一定過不去,難怪璿少爺發怒了!她實在不應該,竟讓主子感覺受辱了。
「那、那我再回去跟大家說,說我很想嫁璿少爺您,這回讓您來拒絕,可好?」亡羊補牢猶未晚,趕快再做點面子給他。
「不用!」怒瞪一眼,見她真相信他生氣的理由是因面子問題,南靖璿反而更加煩躁、郁悶,可那股躁悶卻沒個確切來由。
這也不成、那也不用,那就沒法子了。莫憐兒小心翼翼地瞧他再次踱起方步,眸底的陰霾幾乎可以看到打雷閃電、外加狂風暴雨了。
這種情況下,她是不是該識相地先避開他,閃到外頭保住小命要緊?心中暗忖,腳下蓮足一寸一寸、幾難察覺地朝房門移動……
「你再挪一寸試試看!」凶狠橫去一眼,抱胸冷笑。
「我……我……」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施展老招──無辜柔笑。
好樣的!還敢笑?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為啥不嫁?」頑固地執意要知道理由。
「您是璿少爺。」低聲給了簡潔答案,彷佛這就是最好的解釋。莫憐兒面對他猛然的欺身、寸寸逼近的臉龐,心中微慌,悄悄想退一步避開。
這是啥鬼理由?南靖璿不讓她躲開,健臂迅速一攬,將她鎖在自己胸懷中,強制將低垂的螓首抬高,執意逼問,「說清楚!」
「璿少爺,您……您快放開我啊……」莫憐兒再怎麼說也是個姑娘家,生平第一回被男人強橫抱在懷里,鼻間盡是男性氣息,她既羞又赧,粉頰火紅一片,幾乎快灼燒起來,急得結結巴巴地慌亂直叫。「這……這不合禮……若讓人瞧了……可……可不好……」
「瞧了就瞧了!」截斷她的結巴,南靖璿俊臉一寸寸逼近。「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說清楚!」
掙月兌不出他鋼鐵般的箝制,莫憐兒又急又羞,只好快快回答。「您是璿少爺,永遠都是璿少爺。」
總算听明白她的「永遠都是璿少爺」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南靖璿竟莫名地有種被打入萬劫不復深淵,永世不得超生的挫折感。至於挫折感從哪來,他也不知道!
「憐兒,你這句話讓我很想、很想掐死某人!」某個姓月名星魂的人!若不是小舅硬將她塞給他當丫鬟,他在憐兒眼中也不會永遠只是璿少爺。
至於為何這麼介意他在她心中到底是啥身分,南靖璿同樣說不上來,可就是萬分的在意,唯一可確定的是──他絕對不喜歡只當她的璿少爺。
呃……他想掐的人該不會是她吧?小手悄悄地模上自己細白頸項,莫憐兒還真有些憂慮。
見這突兀舉動,南靖璿微愣,隨即看透她的想法,原本大火狂燃的怒氣霎時間被這可愛的小動作給熄滅,甚至還有了心情調侃、逗弄。「放心!你可愛的小脖子很安全,我想掐死的人不是你。」
呼──還好!暗松了口氣,確定自己無性命之虞,小心謹慎探問。「那、那璿少爺想掐死誰?」快快打探出來,她好快快去通知對方逃命。
「我小舅──月星魂。」笑得狠戾異常。
啊──原來是星魂少爺……無意識點頭,隨即莫憐兒好像被雷給劈到,瞠大水眸,正經、嚴肅地瞪視著他。
「璿少爺,您不能傷害星魂少爺!」星魂少爺可是她的恩人,絕不容許任何人傷他!雖明知璿少爺只是說說而已,不可能真這麼做。但就算僅是言詞上的批評,她也無法接受。
瞧她翻臉變色,如此維護小舅,南靖璿頓時氣悶,心中滿滿不是滋味。「你倒很護我那不良小舅嘛!」酸澀的語氣有著可疑的醋味兒。
「這是憐兒應該做的。」沒有星魂少爺與艷歌小姐就沒今日的她,她當然對他們是忠心耿耿了。
「憐兒,我與小舅,誰在你心中較為重要?」雖明知答案,他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當然是星魂少爺!」回答得毫不猶豫。
可惡!她就不能稍微遲疑一下嗎?南靖璿懊惱極了,對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永遠比不上小舅而怒焰狂燒,惡劣低吼。「憐兒,搞清楚!你現在跟的人是我!」既然她跟的主子是他,他不該是她最重要的人嗎?這丫頭到底有沒有忠誠心?
「這是當然!」奇怪瞅著他無故發怒的陰沉臉孔,莫憐兒淡淡補上一句。「因為星魂少爺要我服侍您,我當然是跟您羅!」
轟!
這下怒火蔓延,他危險地眯起黑眸,口吻輕柔卻致命。「你的意思是,如果現在小舅要你離開我去伺候另一個男人,你也答應嗎?」她最好不要說是!最、好、不、要!
離開他去服侍別人?莫憐兒愣住,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因一想到若真要離開他身邊,心中竟隱隱作痛,有著萬般不舍……
很好!總算有點遲疑、為難了!這是不是代表她還滿喜歡留在他身邊,他在她心中地位其實並不低?南靖璿總算覺得心里好過點了。
低頭審視懷中還兀自呆愣的人兒,他輕拍她粉頰。「憐兒,想什麼?」
「啊!」莫憐兒嚇了跳,回神拾眸一瞧,發現他俊逸臉龐離自己是如此接近,僅僅一寸之隔,又驚覺自己還在男性寬厚的胸膛中,臉蛋兒霎時間潮紅,緊張地掙扎低叫。「璿少爺,您該放開我了……」
听聞她的驚呼,南靖璿這才警覺自己竟無意識地將她箝制在懷中這麼久,久到讓他產生錯覺,覺得她嬌弱身軀本就該是屬於他身體的一部分,只因擁她在懷的感覺是如此自然、契合,恍如兩人本就是一體的……
呵……抱著她的感覺竟是如此舒服,舒服到他完全不想放開人……驀地,他突然將臉埋進她的肩窩里,讓如雲發瀑將他層層淹沒。
「璿、璿少爺……」莫憐兒的心兒怦怦直跳,粉臉又紅又熱,不懂到底是怎回事?以前他舉止守禮,從不曾這樣的啊!
「嗯?」大吃姑娘家豆腐的臭臉男此刻只從鼻腔間輕哼了聲,完全沒有離開人家的打算。
「您不舒服嗎?」不然淨靠著她作啥?
「沒。」回以單音,簡潔得很,不過腦袋還是賴在人家肩窩不起來。
「那……」輕咬了下唇,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鼓足勇氣聲明。「那您是不是該起來了?不能隨便佔姑娘家便宜喔!」今天幸好是她,她不會去計較,可若是別的姑娘,他最好有隨時準備婚禮的打算。
「哈哈……」萬萬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南靖璿被逗得大笑不已,邊笑邊抬起臉龐。
甚少見他這般高興狂笑的模樣,莫憐兒有些驚愕地粉唇微啟,一臉呆滯。
這女人知道啥才是真正的佔便宜嗎?目光灼灼瞅凝著她微啟的粉女敕櫻唇,南靖璿笑聲頓止,忽覺胸口發熱,口乾舌燥起來……
「憐兒……」乾澀輕喚。
「嗯?身子不適嗎?要不要憐兒扶您去休息會兒?」璿少爺臉上發紅,難不成真病了,所以才一直靠著她?
「我沒事!」低沉輕笑,申吟埋怨。「你實在該被抓去大牢關起來。」罪名是引誘人犯罪……
「咦?」她、她到底犯了啥罪?莫憐兒杏眼圓瞪、一臉不知所措。
喔!老天!他真的不想佔她便宜,可是……瞧她如此誘人的可愛模樣,南靖璿再也禁不住心中激蕩,猛地低頭吻住嬌柔紅唇……
耶!他、他、他、他在干什麼?莫憐兒完全傻住,只能呆呆任人輕薄。
良久,某個臭臉登徒子終於從呆傻的無辜姑娘身上得到饜足後,這才緩緩地自紅唇上退開……
「憐兒……」喑啞的嗓音充滿誘惑。
「什、什麼?」腦袋一片空白還處在震驚中,完全是無意識的回應。
「這才叫佔便宜,知道嗎?」低沉呵笑。
青蔥玉指緩慢撫上腫脹、發熱的櫻唇,神智一點一滴地歸位,氤氳水眸對上他……
「受教了,璿少爺!」輕推開他,她退至門邊,出乎意料外的冷靜。
咦!她就只有這句話?沒別的要說嗎?南靖璿這下反倒納悶了。
「璿少爺,沒事我先下去了,」低聲說著,還未等他回應,她已開門走了出去……
轟!
一帶上門,她立刻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熱浪上竄,俏顏瞬間火辣一片……
璿,璿少爺竟然親吻她!他到底在想什麼啊……顫巍巍地再次撫著又麻又熱的唇瓣,她萬分苦惱……
往後該怎麼相處呢?
門內──
這女人就這麼走出去?他的吻對她完全沒影響嗎?
惱火怒瞪緊闔的門板,南靖璿生平以來第一次對自己喪失了信心──
他的吻技竟差勁到讓憐兒沒感覺!看來以後得多加練習,免得被人嫌棄……
唉……好沮喪,誰叫他以前沒經驗。這可是他第一次吻人呢!真有這麼差嗎?
某個臭臉男的信心持續喪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