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芳,怎麼哭了?」
早晨醒來,便看到妻子滿臉止也止不住的淚水。又作夢了嗎?看來那個薔薇之淚實在是邪門,或許應該要丟掉它才是,它對玫芳的影響似乎愈來愈大了。
半是心疼半是擔憂,雷鋒默默地為夏玫芳抹去淚水。
「我……我又夢到了……」
丙然!雷鋒眼楮悄悄地瞄向放著薔薇之淚的保險箱位置,心里已經開始在盤算要找什麼人來處理掉這個詭異的鑽石。
「……拿破侖敗了,為了卡莉娜的安全,安格拉把她送離巴黎,兩個人分開了……」夏玫芳低聲訴說著她所見的夢境。
「那也沒必要哭得這麼傷心啊?那只是夢不是嗎?」
「我……」夏玫芳搖了搖頭。「我也知道那只是個夢,可是每次作夢時,我都能夠感到那種心痛難受的感覺,沒辦法控制……」
「……玫芳,我想把那顆薔薇之淚賣掉。」
「不要!」夏玫芳發出了反對的意見。「那是你送給我的東西。」是他親手送她的。
「可是……妳每隔一陣子就作夢,每次醒來情緒的波動都那麼大,我擔心那個石頭對妳產生不好的影響。」
「不會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我總覺得……『它』並沒有惡意,否則它不會讓我看到那些景象,讓我明白當初我們倆的問題是出在哪里……鋒,不要賣掉它。」
面對著夏玫芳泫然欲泣的面孔,雷鋒實在狠不下心說出否定的話語。
「……好吧,我知道了。」先暫時按照玫芳的意思去做好了,過些日子以後再找機會把那顆薔薇之淚處理掉。
「嗯。」夏玫芳含著眼淚笑了。
「鋒哥,今天早上你們在臥房里做什麼呀?那麼晚才出來。」打算搭雷鋒的便車,風子閔與雷鋒一道走出大廈電梯,邊走邊好奇的問。
「……妳偷听嗎?」
「沒有沒有。我怎麼會做這種事呢?」不過她不否認今天早上的確有把耳朵貼在門縫上「撓癢癢」就是了。可惜,除了一些喃喃的談話聲外,什麼也沒听到。當然,這種無功而返的事她是不會拿出來漏自己氣的。
「與其探听我們兩個,妳還是多想想那個追妳的男人吧!」雷鋒不無得意的看到風子閔被他打壞了好心情。
「拜托,別提了好不好?」
「……我想以後應該也不會有這種人了,小心拒絕了他以後就嫁不出去了。」
「哼,我才不稀罕呢!」推開大廈的玻璃門,風子閔一副不屑神情的將頭轉到一邊去。
還想損她兩句的雷鋒看著風子閔那倔強的臉孔,正想開口的時候,卻突然臉色大變。
風子閔的額頭上出現一點雷射紅光。有狙擊?!
「小心!」
「鋒哥?!」
子彈的發射與雷鋒的動作幾乎是在同時發生的,雷鋒只是剛好來得及將風子閔推出,預定該射進風子閔腦袋中的子彈便從雷鋒身側打了進去。
「快進去!有槍!」被狙擊的人是風子閔,雷鋒大喊著要她躲進大廈里。
又是幾發子彈射來,本來還想將雷鋒拖進大廈里的風子閔不得已,只好一個人先找了個掩蔽處躲了起來,拿出手機立刻撥打一一○報案。當遠方警車的聲音響起時,槍聲也停止了,風子閔戰戰兢兢的從掩蔽物後沖出,來到雷鋒身旁。
「鋒哥,鋒哥!」地上拖了一道長長的血跡,那是雷鋒在中彈後拖著受傷的身體往旁邊掩蔽物躲去所留下的。風子閔雙手顫抖地推著雷鋒坐在地上的身體,當手上沾滿鮮血時,她臉色慘白的尖呼起來。
「……不要……告訴玫芳……」她會傷心的……雷鋒失去意識前,腦海里想著的只是妻子令他心疼的眼淚。
醫院的手術房前,手術中的燈正亮著。
夏玫芳很清楚的知道她所深愛的丈夫正在里頭,與死神進行一場生命的拔河,也清楚地听到風子閔在她身旁不斷訴說「對不起」的聲音。事實上,一切都太清楚了,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此刻的心情竟然是平靜的。
「……玫芳姐,妳听得見我的聲音?」雖然還不清楚是什麼人為了什麼事而做的,但風子閔知道早上的事是沖著她來的。身為黑道老大的女兒,狙擊並不是什麼稀奇事,雷鋒只是無辜的被牽扯進去,因此她現下的心情是極為痛苦且自責的,只是當她看到夏玫芳目不轉楮的盯著手術室門口、異常平靜的表情時,除了自責之外,又再添上了害怕的感覺。
正因為這樣平靜的神情與現在的情況格格不入,所以她害怕。夏玫芳那平靜的表情下隱藏著一種決然的氣息。
夏玫芳終于緩緩地回過頭來,看著這個因自責而惶恐傷心的少女。
「不是妳的錯。」早上的騷動就發生在自家大廈門口,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在她趕下樓的時候,正好听到了雷鋒失去意識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怎麼能那樣?要風子閔別告訴她?她已經是他的太太了呀!男人真是太自以為是了,以為不告訴她,她就不會傷心難過了嗎?真是傻子。
雷鋒的重傷不是風子閔的錯,她知道當時雷鋒只是單純的想救人,如果換成是她,她可能也會做出相同的舉動,只是……只是……未知與等待的滋味實在令人難捱……夏玫芳回頭再次望著手術室門口,沉靜下來。
又是一陣紛雜的腳步聲過來,雷鋒的父母在接到夏玫芳的通知後也急忙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來。
「……怎麼樣怎麼樣?手術怎麼樣了?」張荃敏臉色蒼白的急急問著。雖然她曾經是個護士,也進過手術房看過那血淋淋的場面,但當時躺在手術床上的都不是她的親人、她的獨生子呀!
「……還在里面……」夏玫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放回手術室門口。她知道那是雷鋒的母親、她的婆婆,可是現在她什麼都不想管了,只知道怔怔的看著那扇門。
「妳!」在張荃敏眼中的夏玫芳,看來就是目中無人的表情。躺在里頭的雷鋒可是她的丈夫呀,她怎麼能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本想補上幾句話,卻被一旁的雷仲威拉住了話。
「敏敏。」雷仲威向妻子搖了搖頭。
夏玫芳的樣子他也看在眼里,但多了幾分冷靜的他已經看出此刻的夏玫芳其實並不如她表面上那般的平淡,她只是下意識的將情緒與自己的聯系切斷,好使自己不倒下去,只要再加些壓力上去,那已然繃至極限的弦就會立刻應聲而斷。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那孩子已經離開黑道很久,和黑道沒有關系了呀!怎麼會發生被槍擊這種事?」張荃敏在等待中茫然地問著丈夫。
當初兒子順利月兌離黑道時,她還以為從此以後再也不用為他擔驚受怕,誰知道今天竟還是出了這樣的事。想到這里,張荃敏忍不住紅了眼眶。雷仲威握著她的手,試圖給予妻子力量,熬過這漫長的等待。
夏玫芳覺得自己踏進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明明身旁有人說話,但那話聲卻開始漸漸地模糊起來,像是一個快沒電的收音機,播放著听不清文字與曲調的聲音。她專注地看著手術室門,慢慢的,她覺得自己好象可以看見手術室中的景象--雷鋒躺在手術台上,醫生與護士們圍繞在台旁。
盡避醫生努力的縫合傷口,但血還是不斷的流出,浸紅了手術台及醫生的手,輸血袋中的血不斷輸入雷鋒的身體中,卻仍趕不及血液流失的速度。
「嗶!」的一聲,刺耳的機器聲響讓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矗立在夏玫芳眼前的依舊是那扇緊閉且不會開口的門,只是後頭傳來推車快速移動的聲音。
「對不起,請讓一讓,我們要把血袋送進去!」
誰?這是誰的聲音?
「非常抱歉,患者現在的狀況相當危急,如果願意接受更進一步的救治的話,請家屬簽署同意書。」
同意書?狀況……很危急?雷鋒……雷鋒……
夏玫芳身子一軟,昏倒在醫院地板上。
這里是哪里?
雷鋒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看著周圍濃厚的白霧,一時之間無法認清現不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還記得之前受到槍擊的情形,大量涌出的鮮血讓他有了可能會死去的感覺,然而一清醒就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奇怪的環境中--什麼都看不見,除了霧,還是霧。他不知在這里走了多久,什麼也沒遇上。
「……我死了嗎?」雷鋒不禁這樣猜想著。
隨著他的聲音,霧氣隱隱地開始動了起來,察覺到周遭似乎起了不知名的變化,雷鋒頓時繃緊了神經。
白霧散開了,但眼前出現的情景卻讓雷鋒不由得一楞。
像是身處在電影場景中,雷鋒所見到的是非常明顯的外國城市景色,石板路、低矮的房舍,路上的行人穿的是不知什麼時代的古老服飾,一頭驢子拖著一車稻草從雷鋒身旁過去。
「……這里是……」不知為何,雷鋒現在想起的竟是夏玫芳告訴過他的夢境。
玫芳……玫芳……她現在是不是很難過很傷心?她不會在哭吧?他實在是個不合格的丈夫,從結婚開始,妻子流過的眼淚比笑容還多,如今也一定為了他的傷而哭泣吧?
想起夏玫芳,雷鋒就巴不得立刻離開這個地方,他強烈的希望能見到妻子的面孔,將她抱在懷中好好的安慰她……
「卡莉娜……」
一個男人的聲音喚回了雷鋒的思緒,再次環視,才發現已經換了另一個場景。這是在一個小房間里,一個棕發男人坐在桌前,手心上放著一顆粉色的晶瑩寶石,以溫柔的語氣喚著一個雷鋒熟悉的名字。
「卡莉娜……我很快就會回到妳身邊了……」安格拉看著掌心上的薔薇之淚,腦海中不斷浮現的是卡莉娜離開前那含淚的麗顏。
他與卡莉娜約定的半年時間很快就過了,這半年里他四處奔走,透過各種管道與上層人士見面,其問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少財物,如今表面上雖然看來風平浪靜,但安格拉知道,危險還沒有真正過去。
因為害怕自己這邊的情況牽連到愛妻,安格拉在這段時間內根本不敢和卡莉娜有任何聯絡,卡莉娜這半年多來過得如何呢?
安格拉知道自己現在的舉動很愚蠢也很冒險,他不應該改裝離開巴黎,不應該為了與卡莉娜的約定而在危險依舊存在時偷偷去見她--那樣可能會讓潛在的敵人危害到卡莉娜,但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卡莉娜一定也很不安吧?這半年來得不到他的只字詞組,只是藏在他為她準備好的住所里,等待著時代的風暴過去,然而這場風暴不是短短的半年時間便可乎息的,當初發下半年內就去接她的豪語,如今想來可能要食言了。
無法將她接回巴黎一同生活,那麼,就去見她一面吧!
請她原諒這個無能的丈夫,將她拋下那麼長的時間不去見她,還無法達成當初與她約定的承諾……也許這半年的孤寂,已經讓卡莉娜變心了……不,不會的,卡莉娜不是已經將她的心交托在他的手上了嗎?
掌心上的粉鑽似乎是要提醒他這件事,在燭光下閃出光芒。
緊緊的將薔薇之淚握在手中,安格拉向神祈禱著。
一閉上眼楮,似乎就可以想象出見到妻子時,兩人相擁的模樣。
「……卡莉娜……卡莉娜……明天就可以見到妳了……」就是明天了,只要再一天的路程,就可以見到她了。想到這里,安格拉的手激動的顫抖起來。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
「誰?」倏然拉回了神智,安格拉將薔薇之淚塞進腰帶內側的暗袋中。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敲門?
「先生,不好意思,有位客人說想麻煩您一件事。」聲音從門的另一側傳來,是旅店的侍者。
「我不認識他,請他走吧。」安格拉在旅店本子上寫的是假名,想來不是認識他的人。不請自來的陌生客人通常代表著麻煩,而安格拉目前最不想沾惹的就是麻煩。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安格拉听到離開的腳步聲,正以為外頭的人已經離開的時候,一個听來似乎經過壓抑且低沉的聲音出現了。
「這位先生,您可以听我說幾句話嗎?」
在房間中的安格拉皺起眉頭。本以為是兩個人都離開了,想不到原來是那人將旅店侍者支走,單獨留下,還壓低了嗓門故作神秘。
沒有理會那男人,安格拉自顧自的吹熄了燈火,打算上床就寢。
「我知道我這樣做是非常冒昧的事,但您若理解一位美麗的貴婦人思念遠在巴黎的丈夫安危的心情,相信您絕對可以諒解我的舉止。」
听到這段話,正要掀開被子的安格拉止住了手上的動作。
在巴黎的丈夫?
「我家主人原本在巴黎有龐大的家產,然而拿破侖戰敗以後連累到他,主人為了保護夫人,將她送到這兒來躲藏,而主人則是只身一人在巴黎斡旋。夫人很擔心主人,原本一直都有所聯系,然而最近這一陣子聯系卻突然中斷了。我听說您是從巴黎過來的,不知道是下是可以向您打探一下巴黎目前的情況如何呢?」
安格拉怔怔地听完了所有的話,腦海里浮現的是卡莉娜的面孔。
多麼相似啊,在巴黎的丈夫,在異地的妻子。
卡莉娜……卡莉娜也是這樣吧?擔心著他的安危,在他為她找尋的安身地中祈禱他的平安。
一想到卡莉娜,安格拉的心頓時軟了下來。
無數的念頭在剎時間起滅,微微一嘆後,安格拉重新披上了外衣,打開房門,將那人迎了進來。
斗篷的帽子將這位陌生人的臉孔遮去了一大半,盡避安格拉剛開始時有所顧忌,但一想到對方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打算暗中打听,也就對這身裝扮不以為意。
「好了,閣下可以將帽子拿下來了。」只是將門重新關了起來,並未上鎖,安格拉正要轉身時,後腰卻突然傳來劇痛。
是偷襲!那個陌生人拿出了藏在斗篷下的短劍,以巨大的力量將劍身刺進安格拉的身體。
「你!」反射性的摀住了傷口,安格拉以迅捷的速度回過身子,但那人立刻向後退開,手上的短劍也順勢抽了出來,然後又是一次沖刺,這次短劍從正面插進了安格拉的月復部。
安格拉緊緊抓住那人還想抽回的手,忍著痛楚以身體將那人撞開,那人跌倒在地後,篷帽也滑落了,露出的是一張安格拉似曾相識的面孔。
他是誰?劇痛中的安格拉神智有些不清楚,一個影像在腦海中跳躍著,始終無法看清。
「哈……哈哈……哈哈哈!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安格拉你這家伙,以為偷偷模模、改名換姓的溜出巴黎就萬無一失了嗎?告訴你,你所有的舉動都在我的眼里呢!」
看著那張狂笑的臉,一個面孔漸漸自記憶的湖底浮現。
「你是……西塞爾!」是那個曾意圖對卡莉娜不軌的家伙!
「你這個家伙!本來以為拿破侖戰敗,你這家伙沒了靠山就死定了,想不到你居然拿錢買命,一點都不心疼哪!你知道嗎?我看了倒很為你心疼呢!少了那些錢,你要怎麼讓你那漂亮的老婆擺她的貴族架子?你對她倒是保護得很,才有些風吹草動就把她送出巴黎躲了起來,害我想趁機拿她要脅你都辦不到。不過……呵呵!」西塞爾神色猙獰,滿意地看著靠著牆壁緩緩坐倒在地的安格拉。
骯部的短劍還插在上頭,背後的傷口正汩汩的流出鮮血。看劍的位置與深度,西塞爾肯定自己已經確實的刺到要害,安格拉只有等死的份了。
想到這里,西塞爾更得意了。自從那次強迫卡莉娜未果,沒多久他就受到來自安格拉的報復,除了金錢上受到打擊,安格拉甚至抓出了他犯罪的證據,使得他被捕入獄。種種的種種,都讓他恨透了安格拉!
這次拿破侖的失勢,西塞爾原本以為可以見到安格拉淒慘的下場,只是沒想到錢能通神,竟真讓他用錢擺平了不少麻煩,甚至還逃過了「拿破侖同黨」這個罪名!他愈想愈不甘心,于是整日注意著安格拉的一舉一動,希望能給這個心中最恨的仇人致命一擊,因此才會留心到安格拉潛出巴黎,也才有了今晚喬裝刺殺的一幕。
想到自己的成功,西塞爾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哈……安格拉,你安心的死,你那漂亮的太太我會幫你照顧的,你把她藏在這附近對不對?我只要仔細的打听,馬上就可以找到……呃?!」得意洋洋的話語終止于驚愕聲中。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睜大了雙眼,西塞爾再也無法提出疑問。
安格拉下顧一切的抽出插在身上的短劍,以不可思議的力氣將那把劍送回原主人的心口。
任何會危害到卡莉娜的人,都不能讓他存在!
見到西塞爾得意忘形的模樣後,安格拉腦海里只有這樣的想法。
必須要……保護卡莉娜……
西塞爾身軀頹然倒下的聲響讓安格拉安心了。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人傷害到卡莉娜了。
「卡啦啦……」像是堅果掉落在木板上的聲音。
茫然中,安格拉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也倒在地上了,收在暗袋中的薔薇之淚滾落出來,躺在靜靜的木板上散發著光芒。
……無論如何都一定會來接我喔!我們……我們都會等你的……
卡莉娜……我就回去了,我就回去了……
他好不容易將薔薇之淚握住的手緩緩松開了,沾了血的粉鑽彷佛在哀嘆生命的脆弱。
像是電影結束似的,當屏幕上的影像結束後,周圍頓時一片黑暗。
適才所見的血腥場景逼真得讓雷鋒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真該死,玫芳夢的都是這樣的場面嗎?打打殺殺、血流了滿地,連大男人看了都有點受不了,何況是她?
話再說回來,這一切都不像是夢,反倒像是有人刻意讓他見到的。
想到這里,雷鋒抬起頭環視四周。
「有人嗎?」視線環掃著,雷鋒再說了一次︰「有人吧?請你出來吧!」
隨著話聲結束,一個人影緩緩的出現在雷鋒面前。棕色的頭發、深邃英俊的容貌,再加上一身法國十八世紀時的服裝,這人正是剛才影像中的男主角--安格拉?居諾。
「……你是誰?讓我看剛剛那些有什麼用意?」
被質問的男人並沒有回答雷鋒,只是輕輕地挪了一子,于是在他身後再次出現了另一個景象--
急診室門口前,拉下口罩的醫師正和夏玫芳與雷鋒父母談話。
「非常抱歉,患者現在的狀況相當危急,如果願意接受更進一步的救治的話,請家屬簽署同意書。」
雷鋒看到了,看到父母在醫師這番話後震驚的模樣,看到夏玫芳在听到這句話後,直挺挺站著的身子陡地軟了下去,昏倒在地。
「玫芳!玫芳!」他心痛的喊著,但是夏玫芳與他的父母都沒听到他的聲音。
影像消失了,雷鋒的身體顫抖著,然後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看向旁邊始終不發一語的安格拉?居諾。
「讓我回去。」回到他的家人、他的妻子身邊!
「你回不去。」沉默的安格拉此時終于開口。「你還沒注意到嗎?你和你妻子的情形,跟我與卡莉娜的情形……太過相似了,相似到連命運的軌跡都有重疊的跡象。」
「什麼意思?」
「你快死了,再過不久,你就要步上與我相同的道路--拋下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去。」
「……不會!我不會跟你一樣的。」雷鋒想起之前看到的景象。
原來他所看到的都是真實,安格拉是真實存在過的人物,而他的死亡也是真實的過去。
「你以為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是你帶我來的!」
「不是,是因為你快死了。你沒看到你太太暈過去的那一幕嗎?你沒听到那醫生說的話嗎?你忘了你之前發生的事嗎?你就快死了。你在這里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里?」雷鋒環視了周圍。黑暗中隱約飄浮著白霧,霧氣綻著淡淡的瑩光,忽明忽滅。
「這里是生與死的地界一角,也是薔薇之淚的世界。」
「什麼?」薔薇之淚的世界?
「……你也看到了吧?我是握著薔薇之淚而死的。自古以來,寶石就有著奇特的力量,我本來不信,但是發現自己的靈魂被困在薔薇之淚里頭的時候,我就不得不信了。」
被困在薔薇之淚--那顆粉鑽--里頭?
「……你老實說,你吃了玫芳多少豆腐?」雷鋒沒想到他親自為夏玫芳挑選的鑽石里頭居然藏著一個男人靈魂,一想到那顆鑽石曾經躺在夏玫芳雪白的胸前,他的腦袋里首先浮上的不是靈異之說,而是狠狠的揍安格拉一拳。
夏玫芳是他太太,任何男人都不可覬覦,鬼也一樣!
「……現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安格拉不可思議的瞪了他一眼。
不是。但即使理智知道,情感方面能不能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同是男人,安格拉似乎頗能理解雷鋒此刻的心情,輕輕的笑了一聲,說︰「算了。還是先說正事吧。」
「正事?」
「你想回去你妻子身邊嗎?」
暫時松懈下來的警戒在此刻又出現了。雷鋒斂起笑容,試圖從安格拉的表情中找出他的意圖。
「……跟我做個交易吧?」
交易的,是希望與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