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教室
臉紅級數︰★★
紀錄內容︰數學課,答錯了禿頭男的問題,光這樣就臉紅了,一副羞愧得快自殺的模樣,建議該向某人學習。禿頭男點到干架王時,干架王永遠是咧著不知羞恥的笑容吐出「不知道」的標準答案,以不變應萬變勇闖數字叢林。
PS︰標準答案是X=ˇ3/4
有這麼難嗎?強烈懷疑他們聯考的數學分數究竟考了幾分?
「啊──」
早上七點半,花木扶疏,綠意盎然的老巷中,某家混合著日式風格的老房子內驟然響起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驚嚇慘叫,隨即,源源不絕的氣惱咒罵聲排山倒海而來──
「夭壽喔!阿辰,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把那種『東西』帶回來冰在我們家的冷凍庫啦!你是故意要嚇你媽我的嗎?你這樣一搞,冰箱冷凍庫內的食物還能吃嗎……」
「我正在吃!」慢條斯理吃著才剛煮熟的冷凍水餃,水辰不急不徐應聲。
「夭壽喔!」見狀,水母臉色大變,飛快搶走盛著水餃的盤子,一古腦將僅剩的五、六顆全給倒進垃圾桶,嘴里斥責連連。「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這樣也敢吃?不怕吃出病啊……」
看著垃圾桶里的水餃殘骸,水辰任由母親叨念,沒說出口的是……他辦公室的冰箱也是那種「東西」和一堆冷凍食物冰在一起,從來就沒吃出過啥問題。
「媽,你放心!那『東西』,我封得很緊密。」在連串叨念聲中,他強調保證。
「這和封得緊不緊密沒關系!」水母怒瞪,隨即目光掃向冰箱冷凍庫門,忍不住發毛地打了個哆嗦,直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阿辰,明明不準你拿回來,你還這麼做!」
「抱歉!我辦公室冰箱的冷凍庫剛好滿了,沒地方冰,所以才順手帶回來,不是故意的。」明白老媽的忌諱,水辰淡淡解釋。
「不管怎樣,反正你快把那些『東西』拿回你的辦公室啦!我要把冰在里頭的食物全部清出去丟掉,順便把冷凍庫洗一洗!」發冷的搓著手臂,水母臉綠綠地直催促。
嗚……實在太恐怖了!再這樣下去,以後她都不敢在冷凍庫冰東西了。
到底有啥好怕的?水辰實在不解,卻也不能違逆老媽的命令,只好起身打開冰庫門,抱出兩大罐貼著人名、里頭裝著紅紅白白、花花糊糊,也不知是啥東西的玻璃罐。
一看他將東西拿了出來,水母以著不符她年齡的靈活動作,飛快閃離他身邊遠遠的,一臉的戒慎恐懼。
「阿辰,你從旁邊繞過去,別靠近我!」眼楮完全不敢瞄向他手中的東西。
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罐,水辰俊目閃過一絲興味光彩。
呵呵……果然只要他一罐在手,眾人閃躲無窮,就連家人也是一個樣,真是讓人雀躍不已啊!
薄唇勾起一抹詭異笑痕,他心情甚好地抱著手中「至寶」,出門上班去了。
「男、男朋友?」倏地漲紅了臉,林又臻結巴叫了起來。
「對啊!你有沒有男朋友?」手中的眉筆畫啊畫,描繪出精致完美的眉型後,黃伊婷不由得露出滿意的笑容。
「沒、沒有!」飛快搖頭,林又臻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把注意力移轉,手拿粉撲在臉上拍啊拍,用心地打好粉底,務求要化好最完美無瑕的妝。
「唉……也對啦!」嘆了口氣,黃伊婷忽地停下手中工作,頗為感慨。「做我們這行的,一般的男人知道後都覺得別扭,膽小的人說不定還會發抖,哪還敢和我們繼續交往下去!」唉……這是多次慘痛教訓累積而來的經驗談哪!
想想,她這般天生麗質的俏麗美人,說胸是胸,說腰是腰,說臀是臀,站出去,若說丑,那台灣得有三分之二的女人得跳海,這樣一個美人兒,都三十郎當歲了,竟然沒一個男朋友,這說出去象話嗎?
再看看眼前這個當同事才一個月的嬌滴滴秀氣小美人,粉女敕女敕的桃腮,水亮亮的大眼,紅灩灩的櫻桃小嘴,配上一頭蓬松可愛的及肩鬈發……
雖然她性情內向了些,但氣質嬌憨甜美,整體看起來就像顆軟綿綿、甜滋滋的棉花糖,應該是男人最愛的類型,可偏偏也是三十歲了──雖然看起來還不到二十五──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唉……她們這種工作是積陰德啊!怎麼就完全看不出成效來?
瞧她哀聲嘆氣的,林又臻只能羞澀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說自己沒男朋友,根本不是工作的影響,完全是個性上的關系。
老實說,她很怕面對生人,反而覺得死人讓她更為自在,所以……遺體化妝師的工作真的很適合她啊!
心中暗忖,林又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仔仔細細的幫面前躺平的老婦人畫上漂亮眉毛、涂上艷麗口紅,希望為她化上人生最後一個美麗的彩妝,好能漂漂亮亮的離開。
然而就在她羞澀微笑中,個性開朗大方的黃伊婷又忍不住開口了。「以前呢?以前有沒有交往的對象?」不是她探人隱私愛發問,實在是很想知道她有沒有和自己相同的悲慘經驗。
一、一定要問得這麼清楚嗎?
林又臻秀氣的臉蛋又紅了一大片,有些羞又有些糗地小聲訥訥承認。「我、我沒交過男朋友……」
「什麼?」手中眉筆差點掉下去,黃伊婷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都幾歲了,從沒交過男朋友?」現代女性,竟然還有人到了三十歲沒交過男朋友,真是奇葩啊奇葩!
像被看怪物一樣瞪視,林又臻尷尬地垂下頭,繼續幫老婦人化妝,算是默認了。
看她漲紅著臉低頭忙碌樣,黃伊婷的興趣完全被挑了起來。「那暗戀呢?有沒有暗戀過人?」如果連這也沒有,那就真的讓人不得不懷疑,她根本是感情絕緣體!
暗、暗戀?
不知為何,听到這兩個字,林又臻腦海里自動浮現一抹久遠記憶中的修長身影,女敕頰更是無法控制地酡紅火熱起來,神態顯得極為羞赧。
見狀,黃伊婷不用听她回答也明白,當下不禁興奮鼓勵。「喜歡就去追啊!吧啥藏在心底呢?」新時代女性,遇上喜歡的男人就要懂得主動出擊,把好貨色夾去配啊!
這年頭,女性當自強啦!
「那、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小小聲地赧紅臉解釋,林又臻根本不知對方住哪兒,現在人在哪里,因而這些年,心中總有小小的失落。
「蝦米?」冒出一句台語,黃伊婷一臉震驚。「十多年前的暗戀,你現在還念念不忘?那男的人怎樣?說來听听!」嚇死人!若不是那男的太優,就是這位剛上任一個月的新同事太純情了!
人怎樣?林又臻一怔,在同事期待的目光下,頭越垂越低,臉色越來越紅,嘴里小小聲地說了句讓人听不清楚的話。
「什麼?」沒听清楚,再問一次。
「……」聲如蚊蚋又說了一次。
「小姐,請麻煩大聲一點好嗎?」強忍下翻白眼的沖動,黃伊婷抗議。真是的!那種音量,誰听得見啊?
抬眸飛快瞅她一眼,林又臻音量雖然依然小,但總算比剛剛大了些──
「變態!」簡單兩個字,一言以蔽之。
「變態?」雙眼瞠圓,黃伊婷萬萬沒料到她扭捏了半天,最後吐出來的竟然會是這兩個字。
什麼嘛!還以為會是啥玉樹臨風、氣宇軒昂、英挺不凡之類的「非人哉」品種,才會讓她這般念念不忘,沒想到竟然冒出「變態」這種形容詞出來,真是……
也對啦!吧她們這行的人,通常都有些迥異于常人的喜好,她偏好變態型的男人,也沒啥好訝異的。
私下評論別人,而且又不是啥好听的詞句,林又臻雖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來想去,她還是覺得只有「變態」兩個字可以形容記憶中的那個人,更何況……她挺喜歡他的變態行徑!真的挺喜歡的……
想到這兒,她不禁羞澀地又笑了起來。
黃伊婷可不知她在想些什麼,興致大發地正想追問個仔細時,遺體化妝室門口處的布簾忽地被人掀了開,打斷她的好奇追問。
「地檢署的法醫來了,準備進行凶殺案的解剖相驗工作,解剖室那兒需要你們其中一人過去幫忙,誰要過去?」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探頭進來詢問。
「呃……我還沒化完耶!」看了看才化到一半的遺體,黃伊婷好為難。
「我去好了!」剛好將老婦人化妝完畢,林又臻主動開口。
「可以嗎?」看了看她,黃伊婷有些不確定。雖然她進殯儀館工作已經有一個月了,但這一個月來,舉凡需要縫補的尸體,她好象還沒接手過,有辦法到解剖室支持嗎?
「嗯!」點點頭,林又臻明白她的顧慮,細聲解釋,「我以前在南部的葬儀社當遺體化妝師時,就常幫當地地檢署法醫的忙。」那種縫補工作,她駕輕就熟。
有經驗就好!黃伊婷放心了,這才繼續手上的工作。
見狀,林又臻安安靜靜地跟著工作人員離開,未久,原本低頭忙碌的黃伊婷突然想到啥似的,猛地抬頭「啊」了一聲,隨即又有趣地笑了起來,邊幫遺體化妝,邊自言自語了起來。
「忘了警告就算了!反正她對變態型的有偏好,水法醫說不定很對她的胃口呢!對了!說到水法醫,不知那個熱血刑警有沒有來?趕快把工作完成,等一下過去看看……」
「嘔──」
才來到解剖室外,就听見夸張的嘔吐聲,林又臻奇怪地循聲望去,馬上瞧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無力地蹲在牆角邊,正對著手中的塑料袋貢獻他胃中剛吃下不久的午餐。
那男人委靡垂頭的模樣讓人瞧不清楚他的臉,可縱然好奇,林又臻也不好意思多看,收回視線,輕輕推開解剖室的門,隨即,一陣恐怖氣味迎面撲上。
她想,她明白那個男人嘔吐的原因了!肯定是剛剛才從解剖室出來的,看來不是刑警就是檢察官了。
心中暗自猜想,林又臻面色不改地走進解剖室內,然而當站在解剖台旁的修長身影映入眼簾時,她卻像見鬼似的瞠目結舌,一顆心剎那間失控狂跳,像似要蹦出喉嚨,秀氣臉蛋倏地血色上涌,紅得像似一掐就會滴出血來。
解剖台旁,原本正凝神觀察尸體的水辰,忽听開門聲,下意識轉頭瞧去,乍見記憶中那張既陌生又熟悉、不時滿布害羞通紅神態的臉龐時,登時也為之一怔。
是他?林又臻小臉爆紅。
是她?水辰瞇起俊眸。
「猴?」嗓音陰涼,雖是疑問句,口氣卻再肯定不過。
「不、不要叫我猴……」結結巴巴,她臉紅得像猴般地小聲抗議。
沒否認?很好!現在,他真的可以非常的確定,眼前這個女人就是「猴」了!
咧開陰森微笑,水辰緊緊盯著她。「你是來協助我的人吧?」
「是!我……我是來幫解剖的尸體做縫合的。」嗚……他笑得好恐怖,可是……可是她竟然不怕,甚至高興到有種想哭的沖動!
十多年了,沒想到還能遇見他……她當年暗戀對象啊!又見到了,好開心,真的好開心啊……
「很好!」滿意地點了點頭,修長手指朝她勾了勾,他笑得非常危險也非常森涼。「過來!先把這個case解決完後,我們再來把帳好好的算一算!」
這筆帳有得算了!
三個小時後,兩個渾身沾染腐臭死人氣味的男女步出解剖室時,原本窩在牆角嘔吐的男人一個箭步沖上來,隨即又倒彈三尺地以手捂鼻,同時嘴巴也沒閑著。
「水辰,你驗得怎樣?總共有多少傷口?大概是用何種凶器……」
忽地,兩眼皆為二點零的良好視力掃到一旁的秀氣臉龐,王志剛嚇了一跳,又驚又喜的叫了出來。「猴?」不會吧!竟然在這兒遇上這個讓秀才兄記恨了十多年的「罪魁禍首」!
「王、王志剛?」呆呆地看著他,發現他就是先前蹲在牆邊狂吐的男人,林又臻不由得懷疑今天到底是啥良辰吉日,竟讓她連續遇見兩個十多年未見的高中同學。
不過……能不能不要叫她猴?真的很不好听啊!
臉蛋漲得通紅,唇瓣囁嚅了幾下,最後,她還是難以克制內向羞澀的心性,啥也沒說的吞回到嘴邊的話。
「沒錯!就是我!」咧開大大的熱情笑容,王志剛個性大而化之,當然不會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抗議,沒啥心眼的爽朗笑問︰「十多年沒見了,你怎會在這兒?」
殯儀館這種地方,一般人沒事不會跑來閑晃的,再說……她剛剛又是和秀才兄一塊從解剖室出來的。
「我、我在這兒工作。」小聲道。
「工作?」奇怪!他自從當上刑警後,跑這兒像在跑自家客廳,怎以前就沒見過她?
「我是遺體化妝師,剛來上班沒多久。」仿佛看出他的疑惑,林又臻紅著臉仔細解釋。
「真的?」有些驚喜,熱血刑警馬上拍著自己胸脯暢笑不已。「我在當刑警,常跑這地方,以後見面機會多著,就讓我們再串起友誼的橋梁吧……」
驀地,話聲一頓,瞄向一旁表情很陰冷的水辰,想到了啥似的,頓時又賊笑起來。
「猴,看在十多年不見的份上,我勸告你一句,小心應付秀才兄……」
「王大刑警,你想去幫忙處理被害人遺體嗎?」截斷某人的滿口廢言,水辰冷冷地扯開一抹讓人發寒的笑痕。
媽啊!陰氣逼人!真的是陰氣逼人啊!
想到那死了好幾日才被發現,已經腐爛長蟲,發出濃濃尸臭味的尸體,王志剛差點又反胃吐了出來。
「水大法醫,我今晚再去跟你拿檢驗報告,局里有急事call我,先走了,再見!」像被鬼追殺似的,嚇得屁滾尿流地落荒而逃,眨眼間就不見蹤影。
眼看礙眼的人滾了,水辰冷哼一聲,危險的眸光轉向「目標物」。「下班了吧?」市立殯儀館的遺體化妝師屬于公務人員,現在應該是下班時間了!
臉紅紅、心慌慌地點頭,被他像盯獵物似的牢牢盯住,林又臻緊張得手足無措,紅潮從臉頰一路蔓延到脖子,一雙秀麗眼眸完全不敢看他,頭越垂越低、越垂越低……
「很好!」點點頭,嗓音輕柔到讓人寒毛直竄。「那你說,我們到哪兒解決才好?」
「呃……解決啥?」楞了下,她紅著臉茫然抬頭詢問。
解決啥?她竟然問他要解決啥?敢情這位小姐是將當年的事全忘了?好!非常好!他水辰啥優點都沒有,就是會記仇。
眯起眼,水辰忽地惡狠狠的彈了下她耳朵,得到她一聲痛呼聲後,這才終于撂話。「猴,告訴你,我們梁子結大了!」話落,不管她一臉的驚愕,俊臉含煞走人。
吃痛地以手捂耳,林又臻只能傻眼地看著他冷臉離去,茫然的腦袋瓜內只有滿滿的不解與愕然……到底,他們是結下什麼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