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里躺了一個月,顏如玉終于可以出院回家休養,當西陵一成提出要將她接回家照顧時,她斷然拒絕,寧願回孤兒院靜養。
西陵一成說不動她,只好順從她的意思,不過不管多忙,他每天都會到孤兒院陪她,簡直把孤兒院當成了他上班的地方。
听到外頭孩子們西陵哥哥長、西陵叔叔短的,顏如玉知道他又來報到了,她趕緊躺下,拉起被子假裝睡覺;她不是不想見他,只是越見越傷心罷了。
不一會兒,開門聲響起,有人放輕腳步慢慢地接近她。
「如玉。」西陵一成試探性地喚著她的名,想看看她醒了沒。
裝睡中的顏如玉依然緊閉著雙眼,沒有因他的呼喚而有任何的舉動。
「睡得可真熟啊!」西陵一成沒有懷疑她是裝睡,溫柔地將她身上的被子拉攏,怕她在睡夢中著了涼,還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盯著她的睡顏。
他在干嘛?看到她在睡覺也不知道要回避,害她直直地躺在床上,不敢稍動。
算了,干脆就讓自己睡著好了。
顏如玉索性就來個假戲真做,讓自己呼呼大睡。
西陵一成不是沒有感覺,他發覺她出院之後,對他的態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像在醫院時那般熱絡,對他時常冷冰冰的。
為什麼她會這樣?他搞不懂她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已經跟她表明心中的愛意,而她也願意給他一次機會接受他、原諒他,兩人的感情該迅速發展,不該像現在這樣一個熱、一個冷。
不管她有什麼心事、什麼原因,他依然會繼續愛她,永遠都不會改變心意。
哀著口袋里的戒指盒子,他想在她醒來時為她套上戒指。
顏如玉覺得自己裝得好累,尤其有人在旁邊,她根本就睡不著,躺在床上是那麼地痛苦。
她故意一個翻身,眼楮緩緩地睜開來,假裝自己剛清醒的樣子。
「咦?你來了啊,」
「是啊,我來的時候,你睡得好熟,我舍不得吵醒你。」
西陵一成又用盛滿情意的雙眼看著她,將自己對她的濃烈愛意借著注視傳達給她。
「這樣啊!」顏如玉別開眼不敢看他。
他多情的眼眸總像在告訴她,他對她的愛有多深、對她的情有多濃,心中的決定在他的注視下,仿佛快要融化一般。
又來了!每當他看她的時候,她一定立即別開眼,看都不看他一眼。
「如玉,你是怎麼了?為什麼你就是不看我呢?」她的冷淡令西陵一成感到非常痛苦,連心都被她給傷了。
「我」顏如玉欲言又止,遲疑著是否該告訴他,她心中埋藏許久痛苦的秘密。
不!她不能說。
她相信西陵一成一定不會在意她不能生育的缺陷,但是她不能這麼自私地毀了他原本該擁有許多可愛兒女的幸福、美滿家庭。
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不配當人家的妻子。
「如玉,你心底有什麼話,就直截了當地對我說,別這樣吞吞吐吐地折磨我。」如玉再這麼心事重重下去,他一定會發瘋的。
再這樣拖拖拉拉下去,他受的傷害一定更重,她該快刀斬亂麻,好好地演一場「負心人」的戲碼給他看。
「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心一狠,顏如玉絕情地說出違心之語。
西陵一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他不敢相信她會這樣對他。
在他坦誠他心中的愛意向她求婚之後,她竟給他這樣傷人的答案。
「為什麼?」他想要知道理由。是她還不肯原諒他過去犯的錯,還是她想報復他?
「因為我恨你,我討厭你,我看到你就覺得煩。」顏如玉逼自己要將話說絕,讓他對她完完全全的死心。
她的話刺傷了西陵一成的心,他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如玉,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
「不是開玩笑,我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我從不跟人開玩笑。」
「怎麼可能?這不可能,」他絕對不相信。
「你以為有哪個女人有這麼大的度量?在被狠狠地傷害之後,還能不怨、不恨?我恨你的絕情,我怨你的無義,要不是我想要報復你來補償我所受到的傷害,我根本就懶得理你,不會跟你周旋那麼久。現在我終于讓你也嘗到了受傷的滋味,我也算是報復成功了。」語罷,顏如玉還假裝開心地大笑兩聲。
他的心真的是受傷了,他總算清楚地知道他傷害她時,她的心是怎樣的痛。
「既然你不肯原諒我,在醫院時,你為什麼要點頭說要原諒我呢?」
「我要是不這麼做,怎麼能報復到你呢?」
西陵一成全身無力地虛軟在椅子上,心中的傷正無止境地在心中蔓延,哀傷的神情令人感到心酸。
看到自己成功地傷害了他,顏如玉的心也跟著淌血,一點一滴地泛起疼來。
「難不成你答應我的求婚也是報復的手段之一?」他心寒地問。
「你說的是那個吻啊?我那時多想把我的手抽回來,無奈麻醉還沒有完全退,我的手根本無法動彈。」
其實她那時真的是很高興地接受他的求婚,而對他懺悔後的情意,她也願意和他過一輩子。無奈她要出院時,醫生告訴她的身體狀況,她知道他不在乎她能不能生育,但是她在乎自己無法替他生個孩子。
西陵一成值得一個比她更好的女人,
原來她根本就不想嫁給他,他興高采烈地去買了這只戒指似乎很可笑。
「你愛過我嗎?」他現在只想知道顏如玉的心中有沒有他,他不想自己愛得要死要活,結果只是一頭熱。
「你耳背了嗎?我剛剛才說過我討厭你,怎麼可能會愛你。」
听了她的話,西陵一成忍不住地發笑。
看到他異常的反應,顏如玉心中毛毛的,感到恐懼。
「你瘋了啊?」她怕他被她激得神經異常。
「哈哈,我想我大概是真的瘋了。」他止不住地狂笑,但是他的眼神是那麼地悲哀,完全看不出開心的樣子。
西陵一成由口袋里掏出一只絨盒,將盒子在她的面前打開。
「我是真的想要和你過一輩子,沒想到這一切只是我在痴心妄想。我還傻傻地想在你身體痊愈後和你踏進禮堂,讓你成為世上最美麗的新娘,成為我西陵一成的終生伴侶,和我一起踏遍世界各地,賭遍所有的觀光賭場,讓我們成為永遠不敗的一對夫妻。」
說著心中早巳構想好的藍圖美景,西陵一成的眼眶泛紅,淚水難以克制地順著他剛毅的臉龐滑落。
「現在一切都是空,我還留著這只指戒做什麼?」他哽咽地看著無比諷刺的鑽石戒指,惱怒地將它用力摔在地上。「不要它也罷,」
看到閃著光澤的戒指掉落在地,顏如玉的心一陣抽痛。
他一定被她傷得很重,才會把這麼重要的戒指扔了。
「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依然是愛好自由的西陵一成,而你仍是那個寒酸的顏如玉,我們從今以後不再有任何交集。」
西陵一成說完話後,踩著憂傷的步伐離去,當門關上的那一剎那,他僅再看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就將門給關上。
他走了,他終于離她而去了!強忍住的淚水在他離去的瞬間決堤而出,顏如玉哀痛地捂住嘴,不敢哭出聲。
她撐著身子下床,撿起地上的戒指。
幸好沒有摔壞。她珍惜地將他不要的戒指擁在懷里,感受著他買戒指時的真情真愛。
「一成」她哭著呼喚他的名字。
他痛,她的心一定比他更痛,因為她愛他的分量絕對不會輸給他。
※※※
顏如玉身子好了之後,就在孤兒院里幫忙,為院童們籌措善款,讓大家的生活能過得更好。
自從那天和西陵一成分離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為了要忘記他,她讓自己每天都很忙碌,忙到沒有空去想起他。
「如玉,抽個空休息一會兒,你身體才剛康復,要是有後遺癥,看你將來要怎麼辦?」
「院長女乃女乃,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為了不讓院長擔心,顏如玉對她展露笑容。
她不能停下來,一停下來,她就會想到他,她的心就會跟著痛起來。
「你喔!」實在是勸不動她。
兩人忙著計算這些日子善心人士的捐款,並想著要如何利用這筆錢。
「你有和國外的捐助者接洽嗎?」
「沒有啊!」顏如玉不懂她為什麼會這麼問。
「你來看看這個。」院長將善心捐款的帳戶遞給顏如玉,要她仔細看清楚。
顏如玉一看到帳戶上匯款的幣別是美金,感到非常的奇怪。
「我查一下。」她仔細翻查銀行寄給她們的匯入款單,發現這幾筆美金匯入款全是來自國外。
「美國拉斯維加斯的銀行、澳門的銀行、馬來西亞雲頂的銀行。」
每一筆匯款人的名字、住址都不一樣,但是銀行的住址都寫著各個國際觀光賭場分行的地址。
會是他嗎?她在心中猜想是西陵一成,因為只有他會跑賭場。
但是他沒道理捐這麼一大筆的款項來幫助孤兒院啊?在她那樣傷他之後,他一定恨死她了,不可能會心胸寬大地捐款才是。
一定是巧合,絕對不可能是他。
「如玉,你知道這捐款人會是誰嗎?」
看她沉思的模樣,似乎是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我我不知道。」顏如玉的確不知道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會做這種事情。
這麼巧合地知道孤兒院需要錢、這麼巧合地從觀光賭場匯錢過來,她覺得這樣的巧合實在太怪異了。
懊不會他所捐的錢全都是在賭場里贏的吧?
以她對西陵一成的了解,她覺得這非常有可能。
※※※
「玉姐姐,有人找你。」
大小不一的童稚聲傳來,在花圃里忙著的顏如玉立即出聲。
「我知道了。」
奇怪,會是誰找她呢?她滿心懷疑惑起身走出花圃。
「你們好乖,玉姐姐等會兒請你們吃糖喔!」她拔下手套,愛憐地撥弄他們軟軟的發絲。
「看你在這兒過得倒很愜意,把我們這些老朋友都給忘得一干二淨。」
挺著個大肚子的林齊修和抱著孩子的何湘妮出現在她的面前。
「修!湘妮!你們怎麼會來呢?」顏如玉很訝異她們來找她。
自從和西陵一成分手後,她就沒再見過她們,因為她有意無意地,總會躲著西陵家的人。
「要不是有人拜托我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我們一個大肚婆,一個又抱著小孩,才懶得在這種大熱天來找你。」林齊修邊抱怨邊從皮包里拿出一張紙遞給顏如玉。
看到那是一張面額一千萬元的支票,顏如玉感到非常的困惑。
「這是?」
「是一成托我們拿給你的。」林齊修解釋。
真的是他!照這樣看來,那些由外國匯來的美金也全是他捐的。
為什麼?在他被她傷透了心之後,為什麼還能無所謂地幫助她?
「這些錢全是他在賭場里贏來的,他說這是你該得的,若不是你,他不會在賭場里這麼得意。」林齊修轉述西陵一成諷刺的話。
原來這些捐款是他對她的譏諷,她終于明白他捐款的理由了。
「東西交給你了,我們要走了。」
「不多聊一會兒嗎?」
「不了,我們最近比較忙,過陣子有空時要聊多久都行。」
「好啦!等到你們忙完後,可真的要找我好好聊一聊。」顏如玉和她們邊走邊說,將她們送到了門口。
「那幫我跟一成說聲謝謝!」不管他捐款的理由是什麼,她都很感謝他。
「我會的。」林齊修打開車門,鑽進了車子里。
始終保持沉默的何湘妮,忍不住地說︰.「如玉,一成要訂婚了!」
顏如玉被這個消息震得目瞪口呆,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真的嗎?」這實在太突然了,令她一時無法接受。
「是真的,下星期日會對外正式宣布訂婚及結婚的日期。」
「幫我幫我跟他說聲恭喜。」她強迫自己說出祝賀的話。
「他托我們拿了張請帖給你,說是希望你能去祝福他,不過我們認為這對你太殘忍了;我們雖然想要隱瞞,但這種事你早晚都會知道,不是我們想瞞就瞞得了的,所以我決定告訴你。」
顏如玉接過帖子,霹出僵硬的笑容,很大方地說︰「我一定會去的。」她又掏了掏口袋,將西陵一成摔在地上的戒指遞給何湘妮。「幫我還給他。」
心中的傷痛令她要強忍住才不會痛哭失聲,才不會懦弱地在她們的面前表現出她的脆弱及痛苦。
她會笑著去祝福他,但是,她的笑容為什麼是這般地苦澀呢?
※※※
熱鬧的氣氛中,穿著名牌服飾及禮服的人來來往往,穿梭在其中的顏如玉覺得自己和這個華麗的會場完全不搭。
雖然她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上了,但是在這群衣香鬢影的人堆里,她還是顯得那麼寒酸。
她來這兒似乎是錯的,她不認為西陵一成有辦法在這個人多到快要將她淹沒的地方找到她;就算找到又能怎麼樣,他不見得會接受她的祝福,而她也不見得有辦法勉強自己說出祝福的話。
她不該來的,她現在感到後悔了。
來與不來的結果不都一樣?他依然還是跟別人訂婚、結婚,而她注定會孤老終生。
走吧!顏如玉想趁著沒人發現她的趕緊離開。
辛苦地穿過人群,她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你又想要逃了是嗎?」忽地,熟悉的聲音由擴音器放送出來。
顏如玉立即停下腳步,和身邊的人做出同樣的反應,四處張望地想得知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是從哪里傳來的。
好像是一成的聲音。不可能,一定是她神經過敏,才會听錯。
顏如玉覺得是自己听錯,更加上那聲音沒再響起,她跨出腳步,繼續想往大門口的方向走。
「還想走!你倒底想逃到什麼時候?」
又是同樣的聲音!顏如玉不知道對方在和誰說話,不過她覺得不會是她。
像她這種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應該不會有人會如此大費周章地用這種方式喊住她。
反正又不是說她,她得趕緊乘亂離開。
當顏如玉又想要走的時候,霸氣的命令聲又傳出。
「不準走!」
他是叫我不準走嗎?她望向四周,看有沒有人和她一樣想離開。
「不要東張西望,就是你。」
真的是在說她耶!顏如玉不明白這個用擴音器叫住她的人想做什麼,她只好站著不動,想听听看還有沒有下文。
「你連我的聲音都忘了嗎?我才多久沒見你,你就這麼輕易地把我忘記,我真是服了你的絕情。對不起,我忘了,你的絕情足以令人心寒,才能夠漠視我對你的感情,把我愛你的心放在地上踩,讓我痛不欲生、欲哭無淚。為什麼在你那樣殘忍地傷害我之後,不管我是如何的醉生夢死,還是賭到昏天暗地,你依然牢牢地在我的心中,我還是無法將你忘記。」
是一成,真的是他!顏如玉含著淚水想要尋找他的人影。
她好想他,雖然她逼自己不能去想他,但是在听到他的聲音之後,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她的思念竟是那樣地深。
「你哭了,是為我而哭嗎?」西陵一成的聲音也帶著哽咽︰「我曾試著忘了你,但不管我試了幾次,你在我心里的影子仍然沒有淡去,反而越來越清晰,令我想忘也忘不了。我問我自己,我就這麼犯賤嗎?竟然留戀一個不懂我的愛、也不愛我的女人,還為了她使得自己傷痕累累;甚至讓一顆原本愛好自由的心再也自由不起來。因為曾幾何時,我的自由已經被你困住,沒有你,我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她借著忙碌想要忘了他,偏偏越想忘記,他的影子就是沒有淡化的跡象。
「一成——一成——」顏如玉放聲大喊著他的名字。
就在她哭喊出聲後,原本擁擠的人群立即退向兩旁.清出了一條走道,讓顏如玉可以清楚地看見,在另一端拿著擴音器、身穿白色燕尾禮服的西陵一成。
「你願意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嗎?」
西陵一成將她還給他的戒指高高舉起,閃亮的光芒令她一眼就認出那是什麼。
她很想朝他飛奔過去,但在想起當時傷害他的原因,她卻步了。
她現在不能過去,不能讓以前的苦心白費,因此她又轉身往反方向跑。
眼尖的西陵一成立即丟下擴音器,飛快地跑向顏如玉,在靠近她的奮力一抱,過大的沖力讓兩人雙雙跌在草地上,他將她護在懷里,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他感覺得出她對他是有情的,否則她不會將他求婚的戒指保存得好好的。
「為什麼要逃?」他想要知道理由。
「我求你不要問。」她不想說出那令她自卑到抬不起頭的原因。
「既然你不說,我也不會放你走。」他抓起她的手,霸道地想直接將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不要。」她縮回手,握著自己的手痛哭。「我不能生育啊,」
天啊!就為了這個混帳的理由,她才那麼狠心地傷害他。
「我早就知道了,但我不在乎啊!」
「我在乎!」不想生孩子是一回事,但不能生育卻是另外一回事。
「好,既然你在乎,那我明天就上醫院動結扎手術,讓自己也不能生育,這樣我們就扯平,你也不必再在乎了。」
「不要!」她阻止他偏激的想法。
「傻瓜!只要你乖乖地套上戒指,孤兒院里的那些孩子就能名正言順地成為我們的孩子,孤兒院不再是孤兒院,而是西陵夫婦及孩子們的家。」
西陵一成捺著性子解說,想要勸她別再有那些傻想法。
「你願不願意戴上戒指?」
「我願意!」就如他所說的,當他們結婚之後,他們就能有一大群的孩子,那是自己生也生不出來的數量。
當西陵一成將戒指套上顏如玉的手指時,現場立即掌聲如雷、歡聲雷動。
「一成,我們的訂婚典禮似乎有些狼狽耶!」看到西陵一成的模樣,她忍不住取笑。他的白色禮服沾滿了草屑及污泥,已經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
「只要能網住你的人、你的心,就算現在是在垃圾堆里訂婚,我也甘之如飴。」幸福的感覺讓他一點也不覺得狼狽。
西陵一成給了顏如玉一個深吻,宣誓他永不悔的愛及永不變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