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琳今天好漂亮哦!」佩如興奮地向站在她身旁的杜宇低語著。
在音樂響起的同時,著黑紗低胸禮服的寶琳,由迪凡手中接過象征性的金牌。霎時,掌聲和鎂光燈突然響起,把現場的氣氛烘炒至最高點。
迪凡牽著寶琳的手走向舞池,為慶祝蔻絲汀彩妝系列推出一個月即銷售五十萬套特地舉辦的宴會開舞。眾人也紛紛滑進舞池。
「賞個臉,共舞一曲吧!」杜宇禮貌的對佩如說。
佩如微笑表示同意,讓杜宇帶領著走下舞池,翩翩起舞。
「專心一點好嗎?」佩如對踩了她不知道多少次的杜宇輕輕抱怨著。
「對不起。」杜宇愧疚到了極點,他不是故意的,但心思卻控制不住的飛向寶琳身邊。
「她很美,對不對廣?」佩如順著杜宇的目光,看到寶琳正和一個小骯凸的男人共舞。
「她就像是上帝唯一精心雕琢的女人,濃眉淡眸、尖挺的鼻梁、薄小的唇形,尤其她兩眼所散發的光彩,天啊!她實在是個美人胚子。」
「你的美人在求救了呢!」佩如發現寶琳投躲過來的救命的眼神,想必是她的舞伴讓她不願意再與他共舞了。「還不去救她?」她提議交換舞伴,「我去對付那位冬瓜露先生。」
于是,他們不著痕跡的交換了彼此的舞伴,
此刻,佩如終于體會到寶琳求救的心情,眼前這個男人越擁越緊,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空隙。
佩如倏地停止轉動,正色的低吼︰「大,要抱不會去抱你媽啊!」
她隨即用盡生平最大的力氣,集中在腳上,狠狠的向那男人的腳踩去,然後不顧這騷動因她而起,大步的消失在餐廳的一角,只留下全場驚嘆的眼神。
迪凡全程觀看著這一幕,內心正竊笑著,那個笨男人,竟然不認識作風強悍的歐佩如,膽敢去招惹她,活該!
他正和新加坡的化妝品代理商商討合伙事宜,卻忍不住用眼角偷偷尋覓佩如的蹤影,腦海中也一再重現她那張絕美的臉龐。
他發現佩如正倚在牆角邊,雙頰一片嫣紅,煞是好看。接著,他又偷瞥了她一眼,瀏覽她縴細的身材以及出塵月兌俗的裝扮。她的紫色露肩禮服十分性感,垂肩的長發,柔美中散發著誘惑……難怪她身邊圍繞著揮之不去的愛慕者。
他緊繃著下巴,體內一陣澎湃,他是如此的為她動心著。
這一個星期,佩如似乎刻意在避著他,只有開會的時候看得到她,其他的時間她總是有千萬個理由不在公司。
不知道為什麼,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渴慕她。
「對不起,我有個朋友在那,其他的細節我們到公司再談。」他對新加坡的合伙人急急的交代。
他想盡快到佩如身邊為她趕走那些「蒼蠅」。更正確的說是,他想要走過去擁著她、親吻她,然後解決他對她的渴望。
那段路不長,他卻走得非常艱辛。持他終于排開人群,眼看就要走到她身邊,卻硬是被人半途攔了下來。
「嗨!」迪凡。」那人捧著酒杯,阻去迪凡的路。
「嗨,好久不見。」迪凡笑得很勉強,真希望他趕快滾開。
「迪凡……我……」他支支吾吾的像有難言之隱。
「什麼事?」迪凡漸漸露出不耐的神情。
「還記不記得前一陣子,你因為昏倒被送進醫院,我順便幫你做的那些檢查?」
迪凡點點頭,他當然記得自己那一陣子常累到昏倒。
「血液檢查初步證實你的白血球數值不正常,我懷疑你罹患了血癌,需要再做進一步檢查。」
頃刻間,迪凡的心情有著極大的落差,突然感到一陣昏眩襲來……
血癌?那是什麼東西?他自認醫學知識很貧乏,但對「癌」這個字,卻絕對不陌生。他的父親也是死于血癌——他突然想起。
那麼他離死期不遠了?是報應,一定是孟家之咒的報應!
「我還能活多久?」迪凡忍住悲痛的問。想做的事情還有那麼多,時間突然重要起采。
他靈光一閃,腦海中浮現佩如哀戚的神情,如果佩如知道了,會不會傷心?
「現在科技不斷在進步,血癌已經不算是絕癥了,只要有相符的骨髓移植,甚至有完全治愈可能,或至少可以再延長壽命五到十年。」
「如果沒有相符的骨髓呢?」
「那是最壞的情形。如果真的找不到,我們可以先做化學治療,抑制癌細胞的生長,那樣應該可以再維持一到兩年的生命。」
迪凡暗自計算著一年到底有多長?其實他不怕死,只是現在他並不想死。
他舍不得希娜,舍不得杜宇,舍不得蔻絲汀,更舍不得佩如……。此時,他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他對佩如的愛戀。
他愛她,不能沒有她……可是天注定他們不能在一起。
「迪凡,你什麼時候要住院,詳細再做個檢查?」
「我再考慮一下。」迪凡望著佩如,真希望上回的檢查有誤。「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去接受復檢。」
「只要你接受治療,任何事我都答應你。」
「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病情。」迪凡不希望身邊的人為他擔心。
他是醫生,當然有責任尊重病人的隱私權,而為病人保密自己的病情也是職責的一部分。他欣然答應,並且和迪凡約定時間再做一次復檢。佩如仍舊充滿吸引力的倚在牆邊,而迪凡卻不再有勇氣走到她身邊。他裝作若無其事的隱身在人群中。
「終于找到你了。」一個熟悉且開朗的聲音在迪凡耳畔響起。
迪凡被嚇得差點梗到,急忙灌下手邊的酒。
「瞧你緊張的,做了什麼虧心事怕人知道?」志忠看著臉色蒼白的迪凡說。
「你突然在背後叫人,準都會被你嚇一跳。」
「說正格的,你到底上歐佩如了嗎?」李志忠怕被人听到,身子還故意往前傾。
迪凡這才猛然想到自己曾和志忠打過賭,而賭期就要結束了。
基于以往的自尊,迪凡驕傲的笑著,「早就告訴你,沒有人可以躲過我的追求,你偏不信。請你把車子洗干淨之後,拿給我。」
「你真的跟這個冰山美人上過床,輸給你我也認了。」志忠一副佩服的神情。「快告訴我,她還是不是處女?」
「她不僅是完整,身材更是好得沒話說。」迪凡一想起在台中那銷魂的片刻,就一臉神往、陶醉。
「住口!」佩如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後,低斥了一聲,氣得真想打他一個耳光,她是那麼愛他又恨他……她絕望的望進那對吊兒郎當的眼中,「原來這一切全是個騙局,所有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只是為了騙我上床,好贏得那輛車子。」
迪凡突然覺得自己的污穢深得讓他不敢直視佩如,更不敢多做解釋,只能木然的目送她狂奔而去的背影。
想到自己的生命如同殘滅的燈火,他連追的勇氣也沒有。
志忠卻在一旁興奮的表示,「沒想到你追人有一套,甩人的手法更是高桿。你下一個目標是誰呀!」
他在慌亂中想起自己傷害佩如已經夠多了,如果再不解釋清楚,那麼經過志忠的口,外界的傳聞將對佩如更不利。
「志忠,你听我說,」迪凡深深嘆了一口氣,「我輸了,我徹底的輸了,早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她了,所以你擁有了我的車子。」
志忠很訝異的听到一向高傲的迪凡會認失敗。「那你還不去追她回來?」。
追?怎麼追!他已不再有權利去疼她、愛她了。迪凡暗忖著。隨即又灌下一杯威士忌。
杜宇攔住突然往外沖的佩如,「什麼事?你為什麼哭紅了雙眼?」
寶琳一把擁住佩如,她從沒見過佩如如此傷心欲絕的模樣。她沒有追問什麼,就只是緊緊擁著她,當她的支柱。
而杜宇怎麼懂女人細膩的感情?他顧不得佩如已經很傷心了,硬是追著問︰「是身體不舒服嗎?頭?肚子?你倒是說句話呀!」
「杜宇,你閉嘴,別再說了。」寶琳喝止了杜宇的追問,「佩如不想說就別勉強她。」
餅了一會兒,佩如漸漸停止了抽搐,她緩緩推開寶琳;寶琳退開來,讓佩如擁有她所需要的空間。
她抖著手,把臉上的淚珠抹去,聲音顫抖著說︰「這對我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我放棄了,迪凡殘酷的誠實粉碎了我最後的一絲希望,他對我連一絲感情也沒有,我終于明白,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愛德華了,他已經達到他的目的,所以我決定離開。」
杜宇望著佩如,完全明白她的心情,自己怎麼忍心,看迪凡不斷的傷害她?
他拍拍她的肩膀,想將她所有的哀愁揉去,「我不逼你,你必須作對你最有利的決定。如果你決定要走,要離開迪凡,我不怪你。」
佩如不想讓杜宇誤以為她是受不了迪凡的風流而離開,只好約略將在餐廳听到的心事告訴了杜宇。
杜宇听得義憤填膺,一把火燒得他難受極了,「我要去把事情告訴他!」
佩如一把抓住他,目光銳利的看著杜宇,「我不想你去告訴他從前的事,上天注定我們再度相遇,是要讓我明白迪凡已經不愛我了,教我不要再苦苦守著承諾。」她淡淡的一笑,「這樣也好,我可以重新做人。」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杜宇滿臉歉意。
「別傻了。」佩如擺擺手,故意裝出不不乎。
她帶著傷痛、挺著胸的離開,她可不想讓迪凡在某個角落看著她傷心而竊笑。
留在原地的杜宇卻越想越生氣,該死的迪凡,再不教訓他,會越來越自大。
當他找到迪凡時,舞會已經結束,人潮也散去了,他所找的人正半醉半醒的靠坐在車子里。他不由分說的拖著迪凡下車。
涼風徐徐,吹散了迪凡不少酒意,他望進杜宇那雙盛怒的眼眸中,心中感覺到一股不安。
杜宇用盡了全力,才控制住火氣,冷冷地問︰「你到底對佩如說了些什麼?」
佩如?!一想到她淒冷的眸子,迪凡的心忍不住的一陣陣抽痛。可是自尊和驕傲都不容許他低頭,更何況檢驗的結果還不清楚,他也不想讓佩如傷心。
「我甩了她。」他外表輕松,內心卻痛苦的糾結著。
「你……」杜宇終于忍不住,狠狠的揮出右拳,「混蛋!」
杜宇牽著寶琳悄失在黑夜的盡頭,只留下迪凡倒在地上,嘴角還不斷涌出血絲。
◎※◎
迪凡終于結束一個早上的忙碌,起身在屋內踱步,不住的咒罵自己是個傻瓜,怎麼會讓佩如離開?
午餐時間,迪凡習慣性的走到佩如的辦公室,里面景物依舊,但卻已人去樓空。
空氣中,還遺留著佩如用的香水味,桌上整齊的擺放著她的私人用品。
迪凡坐進沙發里,不自覺的翻著抽屜,直到彩花印刷的筆記本吸引住他的視線。
他的良心掙扎著,到底該不該看呢?
最後,他還是屈服在好奇心下,打開了佩如的筆記本——
佩如潦草的字跡躍于紙上,只是一些短語、一些靈感,沒什麼特殊的。
直到「孟迪凡」三個字開始出現在上面……迪凡的手不停的顫抖,佩如對他用情之深,他現在才終于領悟。他一頁一頁的翻看,佩如的心思意念也慢慢的呈現在他眼前,她對自己的真情摯愛,讓他不斷被震撼,不斷的被感動……
天啊!他竟然錯失這麼好的女人。
他正想撥電話找佩如,向她道歉,突然眼前一片昏暗,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迪凡哼唉的蘇醒,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韓如意焦急的神情。
「我怎麼會在這?」迪凡軟弱無力的問。
「你昏倒在歐小姐的辦公室里,你一點都不記得嗎?」
被如意這樣一提醒,往事仿佛又鮮活了起來。腦海中還斷斷續續浮起童年的一些往事,有山、有河,還有一些美麗的黑蜻蜓……他拼命的回想,頭部的疼痛卻更加劇烈。
他抱著頭,疼得在床上翻滾;如意急忙按了護士站的鈴,立刻有護士和迪凡最不想見的醫生——小張,趕緊跑進來查看狀況。
在止痛劑發生效用後,迪凡不再感到那麼難受了。
抬頭看到小張手中的檢驗報告,他猜到他大概要宣布自己的死刑丁。
「如意,幫我買包煙好嗎?」他藉口支開如意。
在門關上後,小張打開驗血報告,「我建議你立刻住院,否則繼續拖下去,情況會越不樂觀。」
「你確定是血癌嗎?」
「是的,是血癌。」小張沉痛的宣布。「你越快作決定,我就能盡快安排化學治療,並尋覓相符的骨髓。」
「好,你去安排吧!」迪凡已經跳開了「為什麼是我得癌癥」的階段,進入到接受並面對現實。
在小張離開去處理一些聯絡事宜時,他腦海中不斷過濾著排山倒海而來的事情;到如意出現,迪凡心里已經有了月復案。
「煙。」如意紅著雙眼走進病房。
迪凡一听語調就知道如意哭過。
「你听到醫生說的話?」
如意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淚珠斗大的滾落。
「過來。」迪凡躺在床上,沒有力氣走過去安慰她,「過來坐這。」
如意點點頭,听話的拉了張椅子坐到他床邊。
「公司的事就暫時麻煩你了。」迪凡語重心長的拍拍如意,順便遞給她一張紙巾。
「你別這樣說。」剛擦去的淚水,又再度布滿如意的臉。
她跟了迪凡好幾年,迪凡栽培她,重用她,讓她找到生命的意義,眼看就要失去這個良師益友,怎麼不教她難過?想著想著,淚水又滾落下來。
「別哭了。」迪凡親自為她抹去眼淚,「明天開始,公司所有的事就交給你打理了,如果有什麼不了解的,就打電話來這兒問我。」
「要不要通知杜宇和歐小姐?」
「不!別告訴任何一個人,答應我。」迪凡激動的吼出來。
然而,一向听話的如意心中暗自打著別的算盤,在步出醫院後,她馬上通知杜宇,卻怎麼也找不著佩如。
◎※◎
「你今天氣色看起來還不錯喲!」小張鼓勵迪凡似的拍拍他,「我今天會跟骨髓捐贈中心聯絡,找看看有沒有組織配對相符的人。」
迪凡無所謂的點點頭,他非常清楚找到的機會很渺茫,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一定願意捐。
這時,病房的門又再度打開了——
「杜宇!」迪凡眼楮突然一亮。
「你們談談,我先出去了。」小張識趣的離開。
空氣一下子凝結住了。兩人四目相望,卻遲遲沒人開口。
「你還在生氣呀!」杜宇往前走,坐到迪凡身旁。
「沒有。兄弟不計隔夜仇,況且,那一拳是我該受的。」
「你是因為這病才把佩如氣走的?」
「不全是這個原因。」
他不想再談以前的事,人生不能從頭再走一次,那麼現在後悔又怎麼來得及?」
「媽明天搭飛機回台灣,到了就來看你。」
「別麻煩她老人家。」迪凡深感歉疚。
「迪凡,你總是這樣拒絕別人的關心,對我、對佩如都是這樣。」
面對杜宇的指責,迪凡沒有辯解。他的確生性多疑。
不,不是,而是那場車禍,它奪去了他母親的生命、希娜的青春,和自己的純真……
「那場車禍……我……怎麼發生的?」迪凡恐懼的問。
杜宇知道要跨過恐懼的鴻溝很難,他努力了多年一直起不了作用,今天既然迪凡自己問起來,他決定把握這個好機會,將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很多年前,我們曾經利用暑假回台灣度假,你在這段時間認識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孩——」杜宇稍微停頓一下,讓迪凡試著回憶。
「我們住的那附近有山有河嗎?」
「是的。你還想到了什麼?」
迪凡皺著眉,死命的回想——
「女孩,一個大眼楮的女孩,黑豆娘、十字架、葬花……頭好痛、好痛喲!」迪凡不能忍受腦海中四分五裂的畫面。
「迪凡!迪凡!」杜宇大聲叫,把迪凡拉回現實。
「你做得很好,別勉強自己過度思考,再繼續听我說。暑假結束,你們被迫分開。回到美國之後,你常常寫信給她,並且計劃著要回去看她。有一天晚上,在我們听完‘雷鬼’合唱團演唱之後,你告訴我要和希娜分手。」
「翌日早晨,你約了希娜,並且寫了封信給台灣那個女孩。在你們準備進城的時候,正好阿姨也要進城,就搭你的順風車。後來車子上了高速公路,你因為剛考上駕照,又不熟悉路況,所以撞車對不對?」杜宇將整件事情串連起來,經過推理揣測,重述一遍當時的可能情況,仿佛帶迪凡回到過去那幕情景,這也是心理治療的一部分。
紛亂的畫面,因杜宇的帶領逐漸拼湊起來,或是杜宇說的不對,他想起了撞車的關鍵部分。
「不是我,不是我害的,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希娜要和她分手。是媽!是媽扯她的頭發,她們混亂的糾纏在一起;在混亂之際,媽旋動了方向盤,隨後車子就翻倒了,不是我害的。」迪凡終于得到了釋放,終于可以丟掉殺母的大帽子,不再有罪惡感,整個人也變得輕松起來。
「你再想想,還記不記得那個你深愛的女孩?」
支開破碎的畫面,拼起來還真是個可人兒呢!
「她有雙靈活的大眼楮,扎著兩條辮子,模樣很可愛。」
「名字……」迪凡的耳畔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佩如……佩如,是佩如!」
「太好了!你終于想起采了。」杜宇高興的抱著迪凡。
「天啊!佩如……」迪凡搖著頭,不敢相信想起來的。
難怪自己對佩如有著無法解釋的感情。
「她知道我就是愛德華嗎?」
「早在她還不知道之前,她就瘋狂的愛上你。但自始至終她沒有一刻忘了對愛德華的承諾,她忍受著良心的譴責,偷偷的愛著你;直到她知道你就是愛德華,她更加義無反顧的愛著你,一次又一次……而你卻不斷傷害她的心,這一次你真的太過分了,所以她才選擇離開。」
「我……我錯了,我一直懷疑她的真心,壓根兒不想相信這世上有真情摯愛、有承諾永遠,盤繞在我心中的,始終都是父母的爭吵、父親的去逝,和母親的痛苦。天啊!我到底成了什麼樣的人?」迪凡不再苦苦壓抑自己的傷痛,淚水重新洗滌他污穢的靈魂。
「你還愛她嗎?」
迪凡沉思著。當記憶慢慢串連起來,他知道自己不能沒有她,可是越愛她就越不能害她,自己的身體看來是不會好了,還有什麼資格說愛她?
室內一片靜寂;只偶爾傳來屋外的風聲和昆蟲的叫聲,可是這些熟悉的聲音並未令她安心,她的心仍然努力想忘了過去的事。
可是往事卻沒有放過她,迪凡的一切充塞在她的心里、腦海里,幾乎無所不在。
外頭滴滴答答的下起雨來,令原本紛亂的心更加煩躁,直覺似乎有什麼事正醞釀發生。
不久,小木屋的門毫無預警的被打開,杜宇和寶琳濕漉漉的出現在佩如面前。
「你們兩個……」佩如十分意外,連忙遞了大浴巾給他們。
「你跑哪去了?」寶琳略帶責備的說。
佩如不想再提起過去,索性不搭腔。她到廚房倒了兩杯熱開水,希望為他們驅驅寒。
寶琳由皮包內拿出了一封信,交在佩如手上。
「骨髓捐贈中心?!」佩如念出信封上的寄信人。
她打開信封,大概看了一下,原來是上次她曾去做骨髓捐贈的驗血,現在有人的骨髓配對跟她相符,所以他們希望能夠去捐贈骨髓。
「你會去捐嗎?」杜宇緊張的問,額上還冒出汗滴。
原本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理當去捐;可是現在她實在沒有這樣的心情。
「我不想回去台北。」
「不!」杜宇激動的說,「你一定要回去。」
「佩如,去捐骨髓啦!那個人若沒有你的幫助會……會死的。」寶琳說到傷心處,也紅了眼眶。
「到底怎麼回事?」佩如看他們倆神色怪異,試探的-問。
他們倆彼此交換了眼神,杜宇清清喉嚨干澀的說︰「迪凡因為急性白血病住進醫院,需要做骨髓移植,但在近親里沒有找到相符的,誰知道資料中心竟奇跡似的找到相符的人,而那個人就是你。」
听到迪凡得癌癥已經夠讓她驚訝了,更何況是天又注定他們骨髓相符,難道真要讓他重回到傷心地?
罷了!就當還他年少的知遇之情吧。
「我跟你們回去。」
◎※◎
鼻髓移植的手術出奇的順利,迪凡正以驚人的速度康復中。
一天,在早晨醫生例行巡房時,他由醫生口中听到了好捎息。
「這一、兩天如果沒有發燒,你就可以出院了。」
「小張,謝謝你。」迪凡由衷的說。
「別謝我,要就謝謝那個捐骨髓給你的女孩。當她知道自己的腸骨骨髓不足,必須改抽胸骨骨髓時,她表現的無畏和犧牲精神,讓我這個看盡生死的人都為之動容。因為有了她的愛心,你才有重生的機會。」
「我該怎麼找到那個女孩?我想當面跟她說謝謝。」
「對不起,我答應她要保密的。」小張踏出病房後,又轉身補充了一句,「問杜宇。」
在醫院半年了,迪凡好渴望走到陽光里,走到雨中,身旁邊挽著佩如。
想到佩如,他的心又開始滴血。半年了,她還是音訊全無,想必對自己真是死了心,毫無感情了。
自從前一陣子,找到機會和阿姨把有關孟家之咒的傳說談開後,他就越加的思念佩如,盡避因為父親在泰國欠下的風流債,引發當地土著為報復,對孟家下了蠱咒,造成孟家一連串不幸的遭遇,是真有其事也好,是巧合也罷;經過他這一次因病入院,並幸運的獲得善心的骨髓捐贈者襄助,他不禁抱著一絲希望——或許這一切已雨過天晴,或許他和佩如還是可能有未來?……
「迪凡,你看誰來了。」杜宇一臉神秘兮兮的率先走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瞧他笑得眉飛色舞的;看得出來似乎興奮透頂了。
迪凡搖著頭,不明白他為何這麼高興。
苞在他後面的是,王子明用輪椅推著一個女孩,進入迪凡的病房。
「希娜……」迪凡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希娜復活了,天啊!
包令人訝異的是,她推開輪椅站了起來,神情嚴肅的走到迪凡旁邊。
她現出淺淺的笑容,一如從前。「迪凡,謝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的照顧,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快別這麼說,是我害了你。」
「不,是我害了你,也害了伯母。你從台灣回來之後,我就知道你會跟我分手,于是我趁你去听演唱會的時候,跟到你家煽動伯母,說你要離開她、拋棄她,一個人回台灣。我猜她一定會受不了刺激,對你采取行動,卻萬萬沒想到,她竟想要讓大家同歸于盡。迪凡,對不起。」
換作是以前,他會拿刀砍了她;可是現在,他不再受車禍的牽絆,他已經重生了。不管誰對誰錯,都已經成為過去了。
「希娜,對不起,我要跟你分手。」
「經過這件事後,我不冀求我們還能夠在一起,只要你能夠原諒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希娜有些支撐不住了,子明體貼的扶她坐回輪椅。
「你得到我的原諒了。」迪凡釋懷的說。
希娜得到饒怒後,整個人也輕松下來,「我听子明說過佩如的事,祝你好運。」子明和希娜離開後,迪凡想起小張奇怪的回答,「你知道捐骨髓給我的女孩是誰嗎?」
杜宇支支吾吾的顧左右而言他,「媽在家煮好菜等你回去吃。」
「告訴你,不然兄弟沒得做。」迪凡威脅道。
杜宇可不想失去迪凡這個好兄弟,況且,說了對事情才有助益。「是佩如。」
「佩如?!你找到她了?快告訴我她在哪兒!」
◎※◎
佩如在一片黑色天鵝絨之下漫步,心靈一片澄靜,是無欲無求之後的適然。
黑漆漆的夜晚,別有一番滋味上心頭。她信步走到河邊,坐在大石頭上,傾听腳下淙淙的流水聲,無法遏止想念迪凡的思緒。
他好嗎?快樂嗎?還想我嗎?
她為了阻止自己泛濫的愛意,縱身到河里,盼望冰冷的河水可以凍醒她;當她爬上石階時,卻看到熟悉的人——
他遞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在星光的照耀下,他顯得更英俊挺拔了,佩如控制不了狂亂的心跳,原來自己竟還愛著他……
她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下來,還給他,「謝謝,不用了。」
迪凡渴慕了一輩子的人兒就站在他面前,她的雙眸反映了她對他全部的感情,在他凝視下,她的眸子變得更深,反映了她內心的需要,他知道她想要什麼。
他擁著她,雙手自她的腰際往上移;她無言的佇立。「嫁給我吧,讓我用一生一世來疼愛你。」
佩如努力的想看穿他話語的真假。
「親愛的,為了你,我可以放棄所有,我愛你。」
佩如泫然欲泣的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那誠摯的口氣深深打動了她的心。
是上天注定兩人再次相遇,她是他今生的新娘,還有什麼好猶豫呢?
「我願意。」佩如羞怯的說。
他俯下頭,攫住她的唇,熱烈的吻她。她的手也攀住他的頸項,唇瓣像綻放的花朵,邀請他的進入。
南邊天空有兩顆異常的星星——
「琳達!你做得太好了,又幫助了一對美眷。」麥瑟斯贊美的說,「可是為什麼他們要經歷那麼多苦難呢?」
琳達像照顧小孩般,模模麥瑟斯的頭,「傻孩子,他們是人啊!一群不知道該珍惜眼前事物的人,唯有經歷千辛萬苦,他們才懂得彼此珍惜。」
「他們會幸福快樂嗎?」
琳達指著另一個畫面,付麥瑟斯說︰「你瞧,那一對老人就是迪凡和佩如,身旁圍著的人,全都是他們的孩子,他們當然幸福快樂羅。」
「琳達,我好想趕快長大,好像你一樣具有法力。」
「你只要跟在我身邊好好學習,長大後就是一個具有法力的守護神。」
「琳達,你看看,又行人在生日許願了,我們快過去听听,好完成她的願望。」麥瑟斯指著大樓里的小房間。
咻!兩顆星星由天空劃過——
「喂!你看,是流星咦,快許願!」屋里的人像發現寶物般叫了起來。
「麥瑟斷,你听清楚她的願望了沒?」
「听清楚了。」
「好!那麼我們就好好幫她計劃計劃。」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