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刺耳的煞車聲在「百川醫院」門口陡地響起!
必鵬飛匆匆忙忙地下車,像一陣旋風似地奔進醫院里。
沒多久,鐘若晴也隨後來到。停好車子後,她快速地跑進醫院里,在櫃台詢問處追上關鵬飛,一得到正確訊息後,二人相偕趕往二樓手術房。
手術房門前,鐘若晴的母親正著急惶恐地來回踱步著,一見到關鵬飛和鐘若晴像是看到救星似地奔向他們。
「對不起,鵬飛,我也不曉得怎麼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多嘴……我早該看出她臉色不對勁,當時我若攔著她,現在她就不會……」她早已亂了分寸,歇斯底里地哭。
鐘若晴見狀,抓著母親的雙臂用力搖,「媽!你冷靜下來,告訴我們現在情況怎麼樣?」
她稍微回神了些。「小遠平安無事,只是輕微擦傷,受了點驚嚇,可是……無艷她……為了保護小孩,額頭被劃破,流了很多血,她的左臂也有骨折現象,現在醫生正在為她止血並縫合傷口……」
必鵬飛聞言倏地低下頭,將臉埋進雙掌里。
鐘若晴既同情又憐惜地望著他,「別擔心,堂姐不會有事的!」
「是……是呀!她會沒事的,都是我的錯,鵬飛,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鐘若晴看著疲憊憂傷的關鵬飛,明白此刻不宜有人打擾他,于是迅速拉起母親的手。「媽,沒人怪你。小遠在哪里,你先帶我去找他,然後再告訴我你到底跟堂姐說了些什麼?」不久,兩人相偕離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關鵬飛來說卻像是無止盡的折磨,他這輩子從沒這麼恐慌過,堅強的意志力和冷靜的自信全都崩潰了!只能坐在這里任由無邊無際的恐懼啃噬他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房的燈終于熄滅,門被打了開來,醫生和護士們陸續走出來。
「醫生,她的傷要不要緊?有沒有生命危險?」關鵬飛一看見醫生便立即趨前詢問。
「你是……」醫生看了他一眼問。
「我是她的丈夫。」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她的傷口已經縫合好了,里面的玻璃碎片也已全部取出,只是她失血過多,加上有輕微腦震蕩,恐怕沒那麼快醒過來。不過,總算沒有生命危險!至于她左手骨折的部分我們也一並處理好了,這幾天千萬不要動到她的左手。」醫生詳細地說明,還不忘叮嚀他必須注意的事項。
謝過醫生之後,關鵬飛隨著護士小姐推著鐘無艷的病床來到專屬病房。
一等護士離開,他立即坐到床畔,深幽的雙眸充滿心痛與憐惜,直盯著她蒼白的小臉。她的額頭被層層包扎著,臉上幾處割傷,原本紅潤可人的唇瓣此刻也毫無血色。
必鵬飛只覺心痛欲裂,他緩緩舉起手,溫柔地輕撫她的臉頰和雙唇。此刻他的心中充塞著一股無法言喻、綿綿不盡的深沉愛意,他早該坦白告訴她──他愛她!謝天謝地!這一切都還來得及,他會守在床邊陪著她直到她醒過來,然後將一句遲來的「我愛你」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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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清晨,鐘無艷才緩緩醒過來。
她的眼皮十分酸澀,頭部沉重不已,伴隨著一陣陣隱隱的抽痛。困難地睜開眼後,她看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醫院里,身體的不適讓她忍不住申吟。
原本半夢半醒的關鵬飛一听到她的聲音立刻清醒過來,「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請醫生過來一趟?」
鐘無艷勉強轉動脖子,朝聲音的來源望去,當她終于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誰後,蒼白的臉更加晦暗,雙眸倏地燃起憤怒的火焰。「你……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別動氣,有什麼話等你好了再說。」他安撫著她。
「我跟你沒什麼話好說!我告訴你,我是不可能會嫁給你的,我總算弄清楚事實的真相了!」她恨恨地說道。
必鵬飛神情痛苦地瞅著她,「別這樣說……我……我愛你呀!」他好不容易吐露出心底的真話,這是自他懂事以來頭一次吐出自己內心深刻的情感。
鐘無艷卻只是嗤笑數聲,「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伯母已經把一切事情都告訴我了。你並不愛我,你只是想找個替代品,因為若晴不要你了,所以你才來找我的。」她偏過頭去,不讓他看見她悲傷絕望的眼。
必鵬飛心慌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樣,你好好听我說──」他著急地想辯白,卻被她打斷。
「我不想再听你說任何話,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你走開!」
「無艷,別這樣,你這麼激動會傷了自己的!」他心疼地看著她因疼痛而擰緊的眉。
他的話讓她驟然輕轉過頭來,漆黑的瞳眸里盛滿深深的恨意。「不,你才是傷我最深的人,我恨你!如果可能我但願永遠都不要再看見你!」傷害他的同時,她的心也在滴血。
她眼里的恨意和決絕的語氣讓關鵬飛黝黑的臉瞬間刷白。「我明白了……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他喑啞地說道,眉眼痛苦地緊擰著,心更是揪痛得厲害。
看了她最後一眼,他黯然地轉過身欲開門離去,臨走前,他低聲說道︰「兒子平安無事,只是受了驚嚇。若晴正在照顧他……他是你的了,我不會再跟你爭了。」語畢,他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病房。
鐘無艷听著他走遠的足音,一顆心也隨之扭緊揪痛不已,她緩緩地閉上眼,任淚水滑落她的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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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無艷足足在醫院里躺了三個星期。
這期間,她的伯母和若晴常常來看她,李燦也來了好幾次,但她總是靜默無語,並不與人交談。
即將出院時,她才開口請若晴到關鵬飛的公寓里幫她收拾她和小遠的東西,她打算先暫住李燦租來的公寓里,等一切打點妥當,她要帶小遠回台灣,遠離這塊傷心地。
出院的那天,鐘若晴帶著小遠來接她。
「你和孩子的東西我已經都整理打包好了,你真的要回台灣嗎?」鐘若晴試著和她交談。
鐘無艷點點頭,「我會先暫住李燦的公寓幾天,將手邊的事情打理完畢,等到額頭的傷口拆線後,就回台灣。」聲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緒。
「那鵬飛怎麼辦?小遠總需要父親,你難道……」
「別再說了!」她堅定地打斷鐘若晴的話,「我決定的事是不會更改的,等孩子大一點,他自然會明白。至于鵬飛,我認為他並不需要我。」
這十幾天以來,他果真如她所願不曾出現在她眼前,沒再來探望過她,這雖然是她所要的,卻也讓她感到黯然神傷。也許他終于明白,她是無法代替若晴的,她自嘲地想著。
整理完畢之後,鐘若晴替她提起行李。「我送你們。」
「不用了!」鐘無艷客氣地拒絕,「李燦會過來接我們,麻煩你幫我把行李拿到醫院門口,謝謝。」
鐘若晴望著她那冷凝、生疏而客氣的臉,不禁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雖然滿肚子的話要說,但一看到她那漠然的神情,她根本說不出口。
來到醫院門口,李燦早已等在那兒,一看見他們,便急忙過去搬行李,鐘無艷和小遠迅速坐進車子後座,即將關上車門時,鐘若晴驀地拉住車門……
「難道你已經不愛他了嗎?」她急急問道,期盼能動搖她離去的決心。
有好一會兒,鐘無艷怔怔地望著她,然後別過頭看著前方,「不是不愛,而是不能愛。」語畢,她關上車門。
車子緩緩駛離醫院,留下一臉著急的鐘若晴愣愣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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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鐘無艷的傷口拆了線,留下一道細細淡淡的疤痕。
她照著鏡子看著這道疤痕,不禁苦笑地想著,這傷疤就像她的情傷,留下永難磨滅的痕跡。
李燦已經幫她訂好明天回台灣的機票,對于她的決定,他並未表示任何意見,只是默默地幫著她。
正當她整理行李時,李燦探進頭來。「你的堂妹找你。」
鐘無艷停下手邊的動作,她心里很清楚若晴找她是為了何事。「請她到里面來吧!我正在整理東西。」
一會兒之後,鐘若晴進來了。李燦朝她們二人微笑道︰「你們好好聊一聊,我會照顧小遠的。」語畢,他隨即關上房門離去。
有好半晌,她們二人只是沉默,空氣沉凝不已。
不久,鐘若晴先開口︰「什麼時候的飛機?」
「明天早上。」鐘無艷簡潔地回答。
停頓了好一會兒,鐘若晴無奈地問︰「真的不給鵬飛一次機會?」
鐘無艷看她一眼,苦笑著說︰「我和他之間是不可能了,對他來說,我只不過是你的替代品,這不是我要的。」
她的回答讓鐘若晴神情恍惚起來,仿佛陷入回憶之中,「不,你弄錯了,自始至終,在他心里我才是你的替代品。」
鐘無艷輕笑道︰「你別安慰我了,我……很有自知之明,五年前他選擇了你就代表了一切。」
「不!你根本不明白。」鐘若晴突然情緒激動地大喊,晶瑩的雙眸牢牢盯住鐘無艷,里面蘊含復雜的情緒──有著痛苦、悲傷和嫉妒。
鐘無艷被她的眼神和語氣震愣住,一向溫馴柔順的堂妹從未有如此激動的模樣,此刻的她只能怔怔地盯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鐘若晴愣愣地坐在床沿喃喃說道︰「剛結婚時,他真的對我很好,也很喜歡我、疼我,起初,我覺得很幸福很滿足,並未留意其他。」她停頓了一下,「過了幾個月後,我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依然疼我、寵我,但他看我的眼光好似透過我看著某人似的,他變得沉默寡言,目光也常常落在遙遠的地方,甚至常常失魂落魄。」
話說至此,她的聲音已有些哽咽,鐘無艷只能靜靜地聆听,不知該作何反應。
鐘若晴吸了吸鼻子,繼續說︰「我將這一切全歸咎于自己想像力在作祟!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無法打入他內心的世界,他對待我好像對待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孩,而他望著你的眼神則完全不同。」她抬頭看了鐘無艷一眼,那神情顯得又羨慕又嫉妒。
「就這樣,我心中雖有疑慮但仍愛著他,雖然他並不常踫我,我們幾乎就像朋友似的,不若夫妻般親密。」沉寂了好一會兒,她抬起頭猛盯著鐘無艷,「後來我總算明白,他心里真正愛的人是你!雖然我不懂他為什麼選擇了我,但他確實只愛你。」
她的話讓鐘無艷震驚不已,她愕然地望著若晴篤定的小臉,心里雖抗拒著不相信她的話,卻又不自禁地想相信她的話;矛盾的情緒令她猛搖頭。「別說了!這只是你自己的猜測罷了。」
鐘若晴淒涼地笑了笑,「如果只是猜測的話,我又何必堅持離婚?也許他對你的愛已無法再壓抑了吧!夜里,他開始在夢中喊你的名字,聲音里濃重的感情是無法掩飾的。」
鐘無艷瞠大雙眼,簡直無法相信她的話,但心里的某一部分卻開始燃燒了起來。
「當我向他追問時,他只是痛苦地沉默,然後說他對不起我……至此,我完全明白,也完全了悟……我才是那個介入者,他愛的人始終只有你。」鐘若晴痛苦地閉上眼沉痛地說。
鐘無艷茫然無措地跌坐床沿,她很想相信若晴的話,但心中仍在掙扎著。「不……不可能的,伯母說的和你完全不一樣。」
鐘若晴睜開眼,朝她微微一笑,「你也知道我母親是個愛面子的人,我並沒有將實情告訴她,對她來說,除非我有很好的理由,或者是找到一個不輸給鵬飛的好男人,否則她絕不會讓我和鵬飛離婚的。」
「所以……你們才會分居了三年多仍未離婚?」鐘無艷喃喃自語。
鐘若晴點點頭,「沒錯,鵬飛是個體貼又細膩的男人,他不想讓我和母親承受更大的傷害。」
鐘無艷茫然地看她一眼,倉皇地站起身,不斷地在房內來回踱步,此刻的她完全沒了主意,腦子里一片紊亂,一顆心也怦怦亂跳。
「去找他吧!他需要你,而你也需要他,你們二人彼此相愛的。這些日子以來,因為你,他變得消瘦而頹廢,成天把自己關在公寓里,公司也不去,可見你對他造成的影響有多大。」
「我……」鐘無艷猶豫著。
「別再猶豫了,你知道嗎?他整個人憔悴得不成人樣,只是一逕地喝悶酒,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弄垮的。」鐘若晴情急地低喊。
「我……我去!」她顫抖著聲音說,走到房門口時,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說︰「那……小遠──」
「別擔心,有我和李燦在,他會被照顧得很好。」
鐘無艷感激地望著她,「謝謝你。」她朝她點頭致意,然後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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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關鵬飛的住所,鐘無艷著急地猛按門鈐,足足等了好半晌仍沒有人回應。
一股不好的預感猛地竄上她心頭,他該不會出了事吧?情急之下,她用力推動鏤花鐵門,誰知鐵門竟咿呀一聲移動了,原來大門並沒有上鎖。
鐘無艷推開門走進客廳,屋里一片黑暗。她迅速打開電燈,這才看清楚屋內凌亂一片,家具都換了位置,許多東西摔壞在地上,滿地的玻璃碎片、盆栽,以及斷了腿的椅子。
鐘無艷咬住即將啜泣出聲的嘴,瞠大一雙淚光晶瑩的明眸,顫巍巍地挪動著步伐往里頭走去,她的雙腿發軟得幾乎撐不住她抖顫的身軀。
來到她和關鵬飛共寢的臥室,門半掩著沒有一丁點光線,她推開門輕喊︰「鵬飛?你在哪里?」
她的聲音像沉入深幽的井里,沒有任何回應,她舉起手打開臥室的燈光,整個人驀地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窗簾全被扯下來,床頭燈也給打爛了,房間里所有的抽屜都被拉開,里面的物品、衣服、凌凌亂亂灑了滿地。
梳妝台尤其可怕,瓶瓶罐罐都被掃在地上,五顏六色的保養品和化妝品把長毛地毯浸染得亂七八糟,像一幅畫壞了的圖畫!
鐘無艷的手心直冒冷汗,房里唯一安好的是那張她和關鵬飛纏綿過的大床,他會到哪里去了呢?會不會喝醉了摔倒而弄傷自己?
突然,關鵬飛從臥房里的浴室閃了出來。如若晴所說,他確實憔悴落魄得嚇人!她幾乎不認識他了,他幽邃的雙眼凹陷,兩眼下有著深深的黑眼圈,雙頰明顯地消瘦,剛稜有型的下顎早已冒出許多胡髭!
必鵬飛看到鐘無艷也吃了一驚,但是他的驚訝中包含著怒火!她可以感覺到他眼中射出憤怒的火花,性感的嘴唇此刻正痛苦地抿緊。
「滾出去!」他突地大吼一聲,憤怒而痛苦的聲音劃破寧謐的空間。
「別這樣……鵬飛!」鐘無艷啞著聲輕喚,並向前一步。
「別過來!」關鵬飛又是一聲大吼,此刻的他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你……你還好嗎?」
必鵬飛像喝醉了酒,指著衣櫥說︰「你還有東西沒拿走嗎?」他踉踉艙艙地跌撞到衣櫥前,把衣服全掃出來,甚至拿了一些扔到鐘無艷身上,弄疼了她額頭尚未痊愈的傷口,使她忍不住發出申吟聲。
她痛苦的申吟仿佛震醒他,他踉艙地奔至她身邊,滿臉著急關切的神色,黯淡的黑眸慌張地檢視著她的傷口,一確定她無礙後,他又急著轉身掉頭而去……
「別、別走!」鐘無艷猛地一把拉住他,聞著他身上刺鼻的酒味,兩行熱淚便忍不住流下。
「哭什麼?」關鵬飛雖然微醺,但仍清清楚楚地看見她那淚痕斑斑的小臉。
「我……我……」她哽咽不已,熱淚模糊了視線,「你……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為什麼……」他喃喃地重復︰「我既離不開這里,又不能忍受看著這間充滿你身影的屋子。」仿彿想起了什麼似的,失焦的瞳眸倏地凝聚在她臉上,「你走呀!你不是要走嗎?」
「不,我不走!」鐘無艷抱住他的腰哭喊︰「若晴告訴我……她告訴我……你愛我的是不是?」
必鵬飛整個人彷若被雷劈中了似的,身形頓地一僵,好半晌後,他才緩緩轉過身來,「你……你真的肯相信我愛你了?」他啞著聲問,憔悴的臉閃過一抹希冀的光輝。
鐘無艷盯著他沉重的黑眸,「我……我不知道……經過了五年,我心里好怕……」
必鵬飛驀地將她摟進懷里,仿彿想要將她揉進自己體內似地,緊密地抱著她。「相信我……我真的愛你!雖然我曾對你撂下狠話、傷害你,但我確實愛你。」
鐘無艷微微推開他的胸膛,「但你選擇了若晴……」
他輕撫她的秀發,「因為她可愛、漂亮,兼具情人和我幻想中妻子的特點。」他不顧她變了臉色,繼續說道︰「我無法抗拒那種幻想,因為童年的不愉快使我認定將來的妻子必須放棄一切事業,全心奉獻給家庭,特別是給孩子。當時你已表明無意如此,于是若晴才成為我折衷的選擇,我以為她具有你的感性和你所缺乏的溫柔。」
鐘無艷微微挺直身子。「既然如此,你又為何回來找我?」她開始想要掙月兌他的懷抱。
必鵬飛迅速收緊雙臂,將她更加牢固地鎖在懷里,他的臉緊抵住她的秀發,痛苦地喃喃道︰「別離開我……請你听我說!」
他沉痛喑啞的聲音觸動鐘無艷脆弱的心,令她停止掙扎。
「若晴的確溫柔、體貼、可愛,但她並不了解我,她無法了解世人還有激烈的情感存在。她唯一要求我的只是做一個標準丈夫,能給她沉靜而溫柔的感情。婚後沒多久,我便發現自己鑄下了大錯!你所給我的滿足感是任何人都無法做到的,即使是若晴也不能!」他的語氣充滿濃稠的情感以及沉重的自責。
鐘無艷下意識地輕撫他寬闊的背脊,他的痛苦和自責使她不忍,但她仍靜靜地聆听著。
「但這卻令我害怕,從小我就學到感情的付出和要求都是一件危險的事,所以能控制感情對我來說是無比重要的。我娶若晴是因為她對我的要求不多,讓我感覺自己是安全的、仍能掌握一切,不至被情感所牽制而亂了心序。」
他深深嘆一口氣之後,繼續說道︰「而你……無論我用盡多少力氣抗拒你,你始終能輕而易舉攻破我的心防,讓我無所遁逃。我既憤怒又驚慌,長久以來的自制和冷靜在你面前全不管用……因此,我才會采取那麼激烈的方式傷害你。」
他的告白令鐘無艷深深動容,她曾經也同他一樣以距離和冷漠的姿態推開任何嘗試想要進駐她內心世界的人,只是面對關鵬飛她失敗了。
「但是你到台灣來找我難道不是只為了兒子嗎?」她雖然已經原諒他,但仍想了解他是否是因為兒子才想要接納她。
「那只是我的借口,我是要孩子,卻更想要你……」他充滿柔情地緊緊圈住她嬌柔的身體,將她摟到床上。
他的表情是如此繾綣深情,鐘無艷可以清楚看見他眼中躍動的炙熱光芒,她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深深悸動著。
「就是你。只消看你一眼,我就了解了在過去五年來,對你的渴望無時無刻不啃嚙我的心,當我那晚看見你和你的前夫在一起時,我被嫉妒煎熬得幾乎透不過氣來!這一切你能體會嗎?」
他兀自低啞地說著,然後俯子,靜靜把頭埋在鐘無艷柔軟的胸部中。他的眼如此火熱,透過衣服灼燙著她的肌膚,而他躍動的心跳更挑起她狂野的情愫。
「我好渴望你,這五年來我經常失眠,在睡夢中見到你,但伸出手去踫到的卻是若晴!她那樣甜美、可人、善體人意,卻不是我所鐘愛的……」他的聲音有如夢囈,「她一直認為我們的婚姻十分美滿,常對我說我是一個體貼的丈夫,但我卻不時憶起你狂野的眼神和笑靨,你的咬嚙和申吟,還有你的慧黠,我知道我永遠不能離棄她,不能擁有你,因為我的責任感不容許我這樣做。」話說至此,他的嗓音竟哽咽了起來。
「別……別再自責了。」鐘無艷伸出雙手捧起他沉重的俊顏。「你這樣做並沒有錯,若晴是無辜的,畢竟我們欠她太多。」
必鵬飛發紅的雙眸直視她的眼楮,「你還愛我嗎?在我讓你過了如此孤寂痛苦的五年之後。」他神情緊張,聲音急促地問道。
鐘無艷圈住他的頸項,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濃濃愛意,她將自己的嘴唇挪近他耳朵。「我當然愛你。從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愛上你了,直至今日,我依然愛你。五年來,對你的愛雖然折磨了我卻也讓我的心有所依恃!我想……當我死時,我會呼喚著你的名字,如果到天堂時我找不著你,那麼我會直奔地獄去找你。」
她愛的誓言使他沉凝緊繃的剛毅臉孔驀地綻出一朵充滿光輝的燦爛笑容。他輕輕地將她放倒在床上,臉上散發出熾烈而深猛的熱情,火燙的身軀隨即覆蓋她柔軟的身子,雙唇極其纏綿地吻住她。
鐘無艷喘息著接受他火熱的吻,並感到體內蟄伏的情感已經被點燃了,就要迅速被大火吞沒。
他的吻纏綿而悱惻,溫熱的氣息包圍著她,在她的唇間呢喃地低語著︰「你和我永遠會在一起,如果你一直陪在我身邊,那麼……地獄也會變成天堂……」
什麼話都已多余,愛讓他們緊緊相偎直到永遠……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