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七天,高家派出此地所有可用的人不分日夜找尋高玲的下落,卻一點進展也無。
斑婷前往高家僕從們陳尸的地點查看,可是一點線索也沒有,連那些龍蛇雜處之地也問不出任何消息來。
就算如此令人沮喪,她仍不灰心,不計一切代價她也要找到高玲。
斑婷撐著傘,孤單一人走在橋上,眼眸布上一層陰郁。
每當她心情不好時,總是一個人到處走走,紓解心中壓抑的情緒。
斑文堅也清楚這點,因此他雖不贊同,生恐有意外發生,但見這些日子她十分陰郁,也不好阻攔。
她在橋中央停下腳步,嘆口氣仰首而望,看著天空下個不停的綿綿細雨,她的心情也正如天氣般沉悶。
斑玲失蹤的消息應該已傳回高家,不知老夫人會如何震怒。
想到此,高婷不由得低首苦笑。
煩悶地,她收起了油紙傘,仰首閉目,任由細雨撲打她的臉,感受著這份孤寂。
她就這樣站著,連雨愈下愈大,她也恍若未覺。
不知過了多久,有個人自她身後出現,替她遮去了滂沱大雨。
她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把油紙傘。
訝異地,她轉頭看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如此接近她卻讓她毫無所覺。
回頭一看,又是讓她一驚。
「旭……」她張開略微蒼白的唇緩緩低喚。
「你這樣會受風寒的。」謝博旭對她露出關心的微笑。
「你怎麼……」
「我去找你,高兄告訴我你來此散心。」他知道她想問什麼,因此先一步解釋。
他想伸手挽住她,卻被她所拒。
「不要。」她搖搖頭。「我全身濕透了,會弄濕你的。」
「別傻了,弄濕一、兩件衣服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他笑著說,「來,別再站在這兒了,先到我那歇息一下。」不管她是否贊同,他拉了她就走。
斑婷低垂的眼默默注視他抓著她的手,嘴角微揚,滿足地靜靜隨他而去。
中途兩人乘坐小船,悠悠來至一處莊院側門外。
「這里是……」高婷抬首仰望府邸間。
「是謝家在城里的別業。」他微笑回答。「跟我來。」
謝博旭扶她下船,兩人從可停靠船只的側門進入莊院。
因為謝家人很少來此,因而莊內僕佣甚少,不過數人。
兩人來到庭院深處的廂房內。
「你在此更衣吧!」謝博旭命人送衣物過來後,便打算推門而去。
斑婷倏地從身後抱住了他。
「婷兒?」他轉頭看她。
「別走。」她一直抱著他不肯放手。
「你繼續穿著濕衣服會受風寒的。」他輕笑著想拉開她的手,她卻更用力的抱緊他不放。
「我好想你。」她的頭靠在他寬大的背上,依戀地磨蹭著。
「喔,真的?」他拉開她,轉身將她擁進懷中。
「真的。」她在他胸前細聲喃語。
「可是你有七天未曾和我聯絡、踫面。」
「我……我怕……」她支吾的咬著下唇。
「怕?」他不解。
「我必須全副心思找尋高玲。」如果見了他,她便會軟弱的只想靠在他懷里,心里除了他不會再想任何人、任何事,唯有他而已。
「見我會讓你分心?」他低下頭笑問。
「唔會」她輕輕點頭,臉上帶了些羞紅,原本略顯蒼白的臉紅潤許多。
謝博旭開心的笑了。她這樣的依戀,他感到很高興,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我愛你。」她把臉埋進他胸膛,羞怯地不敢看他。
在沒相見的這幾天里,她不斷的思念他,想得心都痛了。
她對不起高玲,高玲失蹤至今她不但無法專心尋找,今日更與心愛的男子在此相依偎,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謝博旭听到她的活後,心倏地停頓一拍。
沒有多想,他抬起她的頭狠狠地吻住她。
這個吻一旦開始就難以結束,不斷挑起兩人的之火。
他的雙掌在她身上游移,想更進一步探索進入,發現難以月兌去她的濕衣。
「嘶」的一聲,他不顧一切地撕裂她濕漉漉的衣裳。衣服落地的瞬間,她女敕白的胴體霎時映入他眼簾。
他雙眼燃著欲火,專注地看著她。
她退開一步,美眸微眯的對他笑著。
「我是你的。」說著,她輕闔上雙眼。
他再也忍不住的發出一聲嘶吼,立刻上前吻住她,將她一把抱起,雙雙倒入床中。
這一刻,是戀人們纏綿的時間……
不知經過幾回需索,他似仍不滿足,想抑止自己對她的,可是每每在見到她眼眸輕闔、雙頰紅潤的嬌態後,又控制不住地再次要她。
明知不該陷入她重重的情網,卻無法不受她吸引;明知該想想他倆的身分,卻又在踫觸她誘人胴體時,腦中一片空白。他貪戀著她在懷中的滿足感,撫觸她時美好的感覺,和與她結合時那種無限激烈的欲求。
看著因太累而安穩睡在他懷中的高婷,他不禁苦笑。
她美麗的睡容,似嬰孩般無邪,微啟的紅唇猶如在邀他一親芳澤,誘惑十足。
謝博旭倏地起身,強壓下想繼續要她的沖動,匆匆地穿好衣裳推門離去。
他需要些時間讓自己冷靜。
在謝博旭離去後不久,床上的人兒緩緩睜開眼。
起身看不到謝博旭人後,高婷拿起下人準備好的衣裳,發現竟是套美麗的雲裳。
她微紅著臉,心中帶著一股甜蜜,將衣裳穿上。
推開門,她發現雨已停,廊前柳枝飄揚,池水清可見魚,庭園景致頗為秀麗。
她慵懶地倚欄而坐,邊欣賞院中美景邊舒服的感受涼涼的微風。
忽地,一道細碎的腳步聲驚動了她。
一個小女孩跑了過來,將繡了多色絲線的小球往天上拋著玩。
在接了幾次後,小女孩一個不小心漏接了,小球「咚」的一聲落地,朝高婷坐處滾來。
斑婷起身,伸手撿起了小球。
「啊!」驚見小球被一位不認識的人拿在手上,小女孩不由得叫出聲來。
她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直盯著高婷手中的小球。「那是我的球。」
也許是因為沒有其他人在的關系,她笑著蹲了下來,和善的將小球送至小女孩面前。
然而,在看小女孩腰上一個美麗的香包後,她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姊姊,球……」小女孩伸手拿球,可是使盡力氣仍無法從她手中將球拿回來。
「你今年幾歲?」高婷收起驚愕,保持著微笑輕問。
「球……」小女孩似要哭了般。
「答我幾個問題,我就將球還給你。」她笑著誘哄。
「唔」小女孩頭低低的,遲疑地朝她看了看。
「怎樣?」她將球在小女孩面前晃了晃。「幾歲啊?」
「七……七歲。」小女孩囁嚅著回答。
「叫什麼名字啊?」高婷又問。
「盧……小珍」
她點點頭,心想,小女孩應該是這兒管事夫婦的小孩。
「小珍,告訴姊姊,這個白色紅花香包是怎麼來的?好嗎?」
「這個」小珍遲疑不安,直晃著身子。
「這個香包是姊姊一位認識的人所有,麻煩你快點告訴姊姊這香包是怎麼來的,嗯?」她的語氣變得有些嚴厲。
小珍眼眶一紅,害怕地看著她。
「這樣吧,如果你告訴我這香包是怎麼來的,我就不將你私自跑來內院的事告訴你爹娘。」高婷清楚下人的子女是不可隨意跑到內院來的。
小珍略微不安的瞄瞄她,再瞧瞧四周。「是……是在柴房撿到的。」
「這里的柴房?」高婷深吸口氣問。
「嗯。」小珍重重的點點頭,表示沒有說謊。
得到了答案,她默然地將球還給小珍。
小珍拿了球立即跑了開去,但才跑沒幾步,忽地又朝高婷走過來。
「嗯……給你。」小珍解下腰間的香包交給她。
「謝謝。」高婷對她淡淡地一笑。
小珍並未就此離去,反而遲疑地看著她。
「怎麼啦?」她恢復溫和的語調問。
「你好漂亮,好像仙女一樣。」小珍不好意思的對她一笑。
「謝謝你。」除了謝博旭外,她第一次以這麼自然的笑容面對他人。
「我我可以叫你仙女姊姊嗎?」小珍羞紅著小臉問。
「隨你。」她淡笑回答。
「太好了。」小珍高興的笑開了臉,不再像剛才那樣怕生。「仙女姊姊,我告訴你喔!」
「嗯?」
「那個香包真的是我撿到的,我沒有偷拿。」小珍的手背在身後,晃著身體,怕她不相信。
「我知道。」高婷溫柔的笑笑,伸手輕模她的頭。「一定是我認識的姊姊不小心掉了的。」
小珍拚命點頭,贊同這個說法。
一個念頭閃過,高婷模著小珍柔女敕可愛的小臉問︰「你可不可以帶姊姊去柴房看看?」
「可以。」她毫不遲疑地點頭,很高興能與仙女姊姊多相處些時候。
斑婷起身牽著她,兩人朝柴房走去。
小珍帶著高婷繞過遷回的長廊,走至離主屋有些距離的柴房。「就是這里了。」
一言不發,高婷松開小珍的手,推門進入柴房。
她仔細打量四周,雖沒見到什麼蛛絲馬跡,但能在此聞到一股淡香,正是香包的味道。此乃高家人特選出百花曬干縫制成的香包,高玲一直帶在身上。雖然貴冑之家多有專人以百花調香制成香包佩戴,卻少有味道相同者,因為每家各有所好,因此每種香味均具特色。
斑婷並未佩戴,因為她身為殺手,不能暴露行蹤,但她在高家已聞慣此香,讓她立即確定香包和柴房里的香氣正是高家所有。
她很快的離開柴房,帶著小珍快步離去。
「小珍。」高婷輕喚。
「嗯?」小珍邊走邊仰頭看向她。
「咱們來此的事別告訴任何人,好不好?」
「為什麼?」她一臉好奇的問。
「因為,就像內院不是小珍該去的地方一樣,這里也不是姊姊該來的地方。」高婷解釋著。
「喔!我知道了,小珍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的。」她乖巧地點點頭。
「乖。」高婷停下腳步,愛憐地模模小珍的頭。
她溫柔的笑容美得讓小珍看得痴了。
「那麼……」高婷再度開口問︰「小珍可知道最近這兒是否來了些什麼人?」
小珍歪著頭想了想。
「好像只有少爺和他的朋友,不過……」小珍有些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高婷接問。
「好像還有個女的,被關在柴房那兒。」她一直不敢對其他人說這件事,因為說了怕會被罵,不過她想,告訴仙女姊姊應該沒關系,反正她都被仙女姊姊抓到小辮子了,也不差這一個,她相信仙女姊姊定會為她守密的。
「小珍,這件事千萬別再讓其他人知道喔,包括我們偷去柴房的亭。」高婷再次交代。
「嗯,我知道。」小珍用力點頭保證。
再度牽著她的小手往前走,高婷心中紛亂,不知該如何理清這雜亂的思緒。
輕咬下唇,她發覺自己竟有些微顫。是冷嗎?抑或是心寒……
淚珠悄然滑過她臉頰,滴落衣襟。
「仙女姊姊,你哭了嗎?」一直分神注意她美麗容貌的小珍,一見她落淚,不禁擔憂的問。
她這麼一問,高婷才發現自己落淚了,抬起衣袖,她輕輕拭去淚痕。
「沒事,只是沙子掉進眼楮里了。」收起悲傷的淚水,掩去真實的表情,高婷笑著安撫她。
小珍放心的點點頭,再度拉著高婷的手往回走,直到兩人見面的地方,她才揮著小手跟高婷道別。
斑婷也揮手目送她離去。
「原來你跟小珍在一塊。」她身後忽地傳來謝博旭的聲音。
她很快的回過身。
他總是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身邊,讓她毫無所覺。
「我還以為你又不告而別了。」他伸手擁住她,吸取她發間的幽香。
「誰教你不見了。」她羞紅了臉。第一次在人懷里睡著,就連在他離開時也未被驚動,想到讓人見著了她的睡相,她不覺感到害羞。
「誰教你的睡容這麼有魅力,害我不得不趕快逃跑,冷靜冷靜。」
他半真半假的話讓她再度紅了臉。
然而,她一想到還握在手中的香包,渾身不禁泛起寒意。
「冷嗎?」感覺到她微微地顫抖,他忙擁她回房。
「一點點。」她點點頭,隨他進入房內。
謝博旭為她披上高婷的披風,在為她順著秀發時,宜勾勾地看著她。
「怎麼了?」她不解地問。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真美。」
鵝黃與女敕白搭配的絲裙將她襯托得更為美麗動人,而且柔和了她的面容,讓她看來溫婉多了。
「不,我並不美。」高婷垂首低語。
她的心是丑陋的,為了他,她差點忘卻高玲的生死;她的手是血腥的,只懂得如何殺人。外貌的美,算不上是真正的美。
「你怎麼了?為何傷心?」他再度看到常在她眼中浮現的悲涼之意。
「沒有。」她對他笑笑,卻笑得牽強。
「是憂心高玲的事嗎?」他微眯起眼。
「不……是啊,她的性命關系不少人的存活,我不得不憂心啊!」高婷本想否認,但想想她又承認了,因為否認後,她恐怕還得編借口解釋。
謝博旭不動聲色的握了握拳頭,然後再度看向她。
「既然你這麼擔心,那我就告訴你一則好消息吧!」他笑著道。
「好消息?」
「嗯。我派出去的人發現有個男子帶了名外表和高玲相似的女子乘船北上而去。」
「真的?」她抬頭看他,覺得他的笑似乎不再那麼溫柔,有種作假的感覺。
「怎麼?不相信嗎?」听出她話中的冷然,他不解的問。
「不,怎麼會,只是有點訝異,忽來的消息讓人有些吃驚。」她收斂起心神,微笑著垂下頭。「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消息,真是太好了。」她不想讓他看見她此刻的表情。
她這副看似嬌羞模樣總讓他覺得有點怪怪的,他才正想伸手踫觸她,她已抬起頭來,臉上帶著興奮。
「啊!我得趕快將這消息告訴阿堅才成。」
她這般高興的模樣,讓謝博旭放松了戒心。
「用不著那麼急。」他一把拉住她阻止她離去。
「可是……」
「放心,我已派人打點船的事了。」
「這」
「放心吧,一切有我。」他安撫地輕撫她的臉頰。
「可是……」
「你想我怎麼舍得讓你前去追逐危險的人呢?」他親昵地吻上她的發鬢。
「你不讓我去?」她訝然地問。
「不。」他笑了。「我是要跟你一起去。」
「你也要跟著去?」她心思紊亂不已。
「當然。」他愛憐地低頭在她唇上輕吻一下。
「這……阿堅他……」
「他可以一起去,不過不準他管咱們的事,如果他不高興,他大可自己坐船跟在咱們後頭。」他有點不太高興地道。
想到高文堅與她的關系,他就感到不高興。他看得出高文堅絕對對高婷有意思,至于為何至今尚未與高婷成為一對,這就不得而知了。
雖明知自己是高婷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佔有她芳心的人,但看到高文堅總是守在她身邊,謝博旭仍忍不住靶到一股醋意涌上心頭。
「你真要陪我一起找人?」她再次輕問。
「怎麼?不歡迎嗎?」他輕聲笑問。
「不,我太高興了。」高婷眼中浮現一層薄霧,卻不知是高興得想落淚,抑或是……
「你高興就好。」他寵溺地以臉頰輕磨著她的發際。
她激動地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緊緊的閉上雙眼,將快落下的淚全吞回肚里。
「婷兒。」他溫柔的輕喚,手輕撫著她的背,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抱我。」她將頭深埋在他頸項問,緊閉的眼不願張開。
如果可以,暫時讓她沉醉在這縹緲的虛幻世界里吧,直到她有勇氣走出這場幻夢為止。
她握著香包的手不禁有些顫抖。
他訝異的愣了下,緊接著,他的雙手來到她縴細的脖子,而後朝下移去。
「婷兒,你知道嗎?」謝博旭頓了會兒,沒有說話。
她專注的听著。
「這是我第一次從穿著女裝的你身上月兌下衣裳。」他突然笑出聲。
想到兩人認識至今,他好像只見過她身著男裝的樣兒,直至今天,他才有幸看到她女裝的扮相。
看了她這模樣,他能明了為何她總是一身男裝,因為她實在太美了,既美麗又冷艷,只要是男人都不會放過她的,想將她佔為己有,成為自己美麗的收藏。
「好看嗎?」高婷在他耳邊喃問。
她雖也穿女裝,不過都是些麻布粗衣,樣式簡單。這是她第一次穿上這麼漂亮的絲質衣裳,穿著如此飄逸的雲裳站在他面前,她覺得自己像個真正的女人。
「好看極了。」他一把將她抱上床。
她剛換上的衣服再次一件件落于地面,她不再多想,與他共赴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