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陶起得再度坐上陸正揚的車子。
陸正揚看著陶起得那張不屈的側臉。
「你偷我的錢,就是為了給那個于伯繳醫藥費?」
「你的錢,我以後會想辦法還給你的!」為了保住于妃莉,她故意帶陸正揚去醫院,看來這招奏效了,至少他沒有當場揭發她和于妃莉的扒手行離。
「你都沒錢繳醫藥費了,哪有錢可以還我?」他冷哼一聲。「還是你要再去偷別人的錢來還給我?」
「我答應過阿莉,就偷那麼一次,下不為例。」
「你的三只手功力不錯,連我都沒發現皮夾子被你偷走,想必你一定偷了不下千百次,你會這麼輕易就洗手不干?」他一臉的不相信。
「你不信我,我也沒辦法。」她反譏了回去。
「你這種小偷,根本不值得我信任。」
「你要是怕我再出去偷別人的錢,就干脆把我綁在身邊,最好看緊一點,別讓我再出去危害別人。」她反諷地笑著,挑戰著他的能耐。
「你以為我不敢?」他猛催了油門,向前高速駛去。
「你去哪里?」她還不想死,連忙扣上安全帶。
她不是故意要激他的,她還想留著這一條小命。
他依然我行我素地開著快車。
能夠看到她驚嚇的模樣,他心里也揚起一陣快意,一掃被偷錢的恥辱,更完全忘記他是執法人員,不能超速行駛的。
他不知自己為何跟一個小女生鬧著脾氣,心里就是有那麼一點不痛快。
沒多久,車子在郊區的一棟兩層樓的透天房子前停了下來,他拿起遙控器,打開車庫的鐵門,將車子駛進車庫停受。
他下了車,看著一臉驚魂未定的她,大聲喊著︰
「你還不下車?」
她大大地喘了幾口氣,心魂根本都還沒歸位。
「發什麼呆呀?」他又喊了一聲。
「這是哪里?」稍微安撫了心神,她才跟著跨出車外,跟著他由車庫內的側門,走進一旁的花園。「我家!」
「你家?」她想了想,想不出答案。「為什麼帶我來你家?」在她要進入客廳的大門前,停了腳步。這時從花園的角落里傳出了急吼的狗吠聲,陶起得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一只長得四腿短短、全身黃毛的台灣士狗,已惡狠狠地沖到她的面前。
「呆呆!」陸正揚急忙喊住了急奔中的土狗。
呆呆得到主人的命令,前腿急停在陶起得的跟前,睜著黑漆漆的狗眼,警戒性地直盯著她瞧,嘴邊的嗚吠聲更是從沒停過。
她長這麼大還沒怕過什麼人,就連今天的這個兩個混混,她至少都還能維持鎮定,但是眼前的狗來得恐怖,她被那雙黝黑的狗眼看得全身發毛,舉起千斤重的腳步,她一閃閃到了陸正揚的背後。
她從他肩膀的地方,伸出了一顆小小的頭顱。「別咬我呀,千萬別咬我,我不是壞人呀。」
「呆呆別叫了,吵死了!」
呆呆又得到主人的命令,立刻乖乖地閉上狗嘴,不過它沒忘記狗兒的本分,還是猛瞪著眼前來路不明的陶起得。
「你不是壞人嗎?沒想到呆呆不呆,一眼就看出你的本性。」他反手將背後的她拉到跟前,絲毫沒有可憐她怕狗的心態,因為他知道他養的呆呆,是面惡心善,從不會亂咬人的。
她可沒那個心思和他斗嘴,只想趕快遠離那只可怕的狗。
「喂……別這麼小心眼,我們可不可以離這只狗遠一點,再來說話呀?」她可憐兮兮的嘴臉,不時還要瞄瞄呆呆的動向。
他沒回答可不可以,就將她往大門里拉,她逃進了大門內,連忙反手將門給關上。
「喂,你想報一箭之仇也不要拿一只狗來當武器吧!帶我來你家,原來沒安好心眼。」她氣呼呼地直跺著腳。
「是你自己說要我把你綁在身邊,不來我家,怎麼看緊你?」他兩手環胸,態度閑散地看著她瞪大的雙眼。
沒想到她怕狗,還以為她的目中無人,是天不怕地不怕呢,這下他可有方法治她了。
「你玩真的?」這個無賴!無賴!她在心底又偷偷大罵了幾聲。
「你怕了嗎?」他搭住她的肩,硬是把她架往客廳的中央。
看著她吃驚的嘴臉,他心里真是痛快。
「笑話!我從小到大,還沒怕過什麼人,何況是你?」她挑戰地迎接他的眼神。
「不怕我,就怕一只小狽?」他揶揄地冷哼。
她正在缺錢,他怎能放任她再去做違法的事,況且,錢有那麼容易想想就跑出來嗎?如果不將她導入正途,社會上不就又多了一個偷拐搶騙的敗類?他是人民的保姆,他有責任防範犯罪于未然。
他搔到她的痛處,她不甘示弱地回嘴︰「我就是怕小狽,怎樣?」
「不怎麼樣?你最好乖乖听話,不然我就放狗咬你。」
「你——」這個濫人!她差點罵出口,為了大局著想,為了那只短腿的黃色土狗,她硬將話給吞下。
不過,被他這麼一激,她的態度倒是大方了起來。
「你這麼莫名其妙地就帶一個女人回家,你家里的人不會起疑心?」她得趕快轉移那只土狗的話題,不然她會被損死。
客廳里氣派的裝懂,真皮發亮的全套黑沙發,還有那盞水晶吊燈,就不知價值多少了……她站在寬大的客廳里,忍住心慌,眼神飄向四周。
「你是女人嗎?我只當你是一個需要看管的小偷!」他大字一坐,坐上沙發,還將兩腿掛在茶幾上。
「你——」每次跟他說話,總是會讓她氣得五髒六腑快爆開來了。
他故意拉著她在他身邊坐下。
「別緊張,這里只住著一個管家趙阿姨和……」他眼神挪向門外,警告的意味十足。「和外面那只小土狗。」
「誰緊張來著?」她按下脾氣,也用著大咧咧的坐姿。
他看著她的嘴角,怎麼那片紅腫,這麼礙他的眼?
在她目瞪口呆下,他又起身,再回到沙發上時手里多了個醫藥箱。
「你干什麼?」她防衛性地伸手阻止了他拿著棉花棒沾著碘酒的右手。
「你覺得你這樣很有個性,可以不用消毒,然後讓傷口惡化?」
她懷疑的眼神飄啊飄!「我就算會發膿發炎,也不用你來假好心。」
「你放心,對于你這種長得不果不女,身材又像洗衣板的小女人,我沒有興趣。」他一眼就讀出了她眼底的問號。
「沒興趣?我的豆腐你還不是照吃?」什麼時候他變得那麼好心了?
「吃你的豆腐?你有沒有搞錯呀!」他故意盯著她略嫌平板的胸部。
「你在公共場合對我搜身,這可是大家都有看見的!」明明就已經被他吃過了,他還一副嫌惡的樣子。
他撥開她阻擋的手,輕輕地將碘酒涂在她的唇角。
「我擔任的是神聖的公職,我可是公事公辦,別把我想得跟你一樣。」
也許,在醫院里的那一幕,深深地震撼了他,他沒料到她去當扒手是因為要籌措醫藥費,雖然說這種犯法的行為不值得原諒,但法律外還是有人情可講,他不能眼睜睜地斷送一個女孩的前程,他有責任教導她不再犯罪,重新迎向光明的前程。
她再一次拍掉他拿棉花棒的手,長腳一蹬站了起來。「我又怎樣?」
「你是個怎樣的人,你自己最清楚,反正你絕不會是好人!」
她忍住怒氣,一轉身朝大門口走去,在手觸模到門把時,她又回了頭。
「你跟外面的那只狗一樣,喜歡狗眼看人嗎?」
「你的嘴巴最好放干掙一點。」他修長的身軀也跟著站起。
「你以為這世界上就只有好人和壞人?這麼簡單的二分法,就區分出兩種人來,那這個社會上也就不會有爾虞我詐、勾心斗角、暗箭傷人這種事發生;你們警察辦起案來,更是得心應手、如魚得水,搞不好破案率是百分之百!而你呢?你難道就是好人?你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良心的事?而每個被抓進去關的,都是罪大惡極的大壞蛋嗎?」她一口氣說了許多話,雙眼狠狠地看了他之後,再次扭開大門的把手。
「你去哪里?你不怕外面的呆呆嗎?」
他是怎麼回事?竟對個小女孩說些刻薄難听的話。她說得沒錯,他這樣口頭上欺負一個小女人,又有哪一點符合好人的標準了?
她猶豫的腳步頓了頓。
「你不是無家可歸了嗎?」陸正揚將握住把手的那只小手,拉了下來。
「這還不用你管,我寧願被狗咬,也不要站在這里任你欺負。」她一臉的堅決。
「難道你被程弼的人追殺是假的?!不然你怎麼還敢大搖大擺地在外頭閑晃,不怕又被打得鼻青臉腫?」他看著她清秀的臉型,總是有一抹的不服輸,他只好使出激將法。
「我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光看這房子的外表,就知道這個臭警察一定很有錢,可有錢有什麼了不起?對她來說她照樣不屑!
「你有什麼辦法可想?你就只會在這里跟我逞強而已。」
「這還不都是拜你所賜!你害我工作沒了,還惹上黑道,我是招誰惹誰了?」她嘟起小嘴,又怨又嗔,又是瞪眼又是跺腳,難得有了些許的女人味。
看見她稍稍示軟,他的口氣也緩和了些。
「誰讓你先偷了我的皮夾呢?」
「我如果知道你是警察,我絕對不會笨到去偷你的錢!而且我說過,錢我會還你的。」她自知理虧,他都沒將她扭送法辦了,她應該心存感激,不該再和他針鋒相對。
「我寧願你偷的是我的錢,也不要你去偷別人的錢。」他怎能讓社會的風氣再敗壞呢?
「你——」他一定要時時提醒她是個小偷的事實嗎?
「錢的事別提了,就算我對生病的于伯,盡一點心力。」
她的眼底有了一抹竊喜,算他還有一點點的良心。
「那你還會不會將我送到警察局?」她試探地問。其實她也擔心,一旦她被關,那阿莉和于伯該怎麼辦?
「目前不會,但要看你以後的表現,只要被我發現你再去當一次扒手,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他也提出了她交換的條件。
她連忙點頭。「沒問題,我真的洗手不干了!」想不到他還是個不錯的人!
「你也沒地方可以去了,我家的空房間還很多,你就暫時住下吧!若程弼還想動你,剛好可以讓警方來個守株待兔。」
這下她連心底也笑了出來。
「那還需要我去當線民嗎?」有些話她不能不問清楚,萬一誤入虎穴,她就得不償失了。
他卻一改昨日的想法,不想讓她有機會深陷黑道中,今天她只是被打傷,下次也許就沒那麼好運了。
「你只是只三腳貓,而且你也沒有接受過任何專業的訓練,我不想還沒抓到程弼前,就讓程弼發現了你,更不想讓你白白去送死。」他略挑的眉、睥睨的態度,好像她是多沒用的角色。
「我寧可當只三腳貓,也不要當只被人宰割的老虎。」她壓下欲噴出的怒火,人要忍得住一時之氣。
「最好是這樣,你這只三腳貓,就給我安分點。」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千萬別反悔。」有免費的地方可以住了!她唇角揚起了似有若無的淺笑。
陸正揚把陶起得安置在他家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陶起得已經有三天沒見過他的人影,雖說在這里吃喝都不是問題,因為有一個管家趙貴美會負責照料她的三餐,對于她這個不懂廚房是做什麼用的人來說,無疑是項天大的福利。
但總是怪怪的,畢竟來到別人的地方,主人卻像丟垃圾一樣,把她丟著不管,讓她心里老是泛起嘀咕,而且很多事也不能我行我素,總是缺少了些自由的感覺。
不過惟一可喜的是,這三天來,在管家阿姨趙貴美的幫助下,她和呆呆的感情是愈來愈好了。阿姨說呆呆喜歡美女,可見一點都不錯,現在呆呆正高抬起兩只前腳,掛在她的身上,長長的狗舌,還不忘一直住她身上舌忝。
「呆呆,好癢哦!」她呵呵地笑著,沒想到狗兒是這麼好玩的動物。
呆呆假裝沒听到,繼續它的撒嬌行為。
「呆呆,別鬧了啦!」她輕輕地推開呆呆,在園子里跑起步來。
呆呆也跟著跑了起來,一人一狗玩起了追逐游戲。
今天她特別早起,避了三天的風頭,想必程弼不會再找她的麻煩,如果再不設法賺錢,恐怕她和于妃莉都得去喝西北風了,所以她打算今天就出門找工作。
趙貴美從客廳走了出來,高喊著︰「小陶,先過來吃早餐,吃完再和呆呆玩。」
她氣喘吁吁地走到趙貴美旁邊,給了一個比陽光還燦爛的微笑。
「阿姨,早!」
呆呆不忘狗腿地連忙搖起尾巴,直向趙貴美打招呼。
陶起得彎下腰來,模撫著呆呆的頭。「呆呆乖,姐姐先去吃早餐哦。」
「小陶,你還真有呆呆的緣耶,才三天你就收服了呆呆的心。」趙貴美牽著陶起得的手一同走回客廳。
「誰讓我是美女呢。」她嘻皮笑臉地邊說邊走進浴室,洗干淨了臉和手才走回餐桌旁。
她順手拿起報紙,翻看著分類廣告。
陶起得那張甜死人不償命的小嘴,加上總是笑意溢滿唇邊,非常深得沒有女兒的趙貴美歡心。「阿姨,你也一起來吃嘛。」
「好,東西要人多才好吃。」趙貴美中年發福的體態,渾身充滿了母愛的光輝。
「阿姨,你做的東西真的很好吃,我這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耶!」她一邊咬著三明治,嘴里還咕碌地發著聲音。
「你這個女孩子嘴真甜,每吃一次,就稱贊我一次,我這張老臉皮,都要不好意思了。」趙貴美笑得很開心。
「阿姨呀,只有你會認為我是女孩子,別人可是都把我當男人看的。」好好吃哦,之前為了省錢,常常兩餐並一餐吃,現在天天有熱騰騰的早餐,她吃得可是滿心歡喜。
「怎麼會呢?你長得白皙可愛,清秀淡雅,雖然頭發短了一點,但是怎麼會被誤認是男生呢?」趙貴美不解地問著。
「還說呢!那個陸正揚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把我當做男生!」想到陸正揚曾經停在她胸前的大手,她不禁又紅了臉。
「不會啦,正揚的眼力很好,一定是光線太暗,正揚沒看清楚啦。」趙貴美連忙替陸正揚解釋著。「阿姨!那時燈光亮得很。」她尷尬地笑了笑,回想著那天被抓的情形。
「別人家的小孩怎樣我不清楚,我們家的正揚,可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從早忙到晚,為整個社會的治安付出了所有的心血,今年他都已經二十八歲了,也沒看過他交什麼女朋友,更別說帶女人回家——對了,你可是他第一個帶回來的女人哦!」趙貴美老王賣瓜,十足的慈母口吻。
「阿姨,我不算女人啦。」被趙阿姨這麼一說,她倒有點害臊起來。
「小陶,你不是女人,那你是?」
「我……」她想了想,皺了下眉。「我只是暫時無家可歸,陸正揚好心收留我。」
「街頭到處是流浪漢,怎麼不見他收留別人回家,獨獨收留了你?」趙貴美意有所指地看著陶起得。
陶起得傻笑著,怎能對趙阿姨說她是個小偷?而陸正揚只是讓她待在他家這座自由的監獄里呢?
她心虛地趕緊轉變話題。
「阿姨啊,這個房子這麼大,怎麼只住了你和陸正揚兩個人?」
「這房子本來是住著正揚他父母和他兩個妹妹,後來他父母退休了賺都市太吵了,剛好他兩個妹妹都考上了南部的大學,于是他們就全都搬到南部去了,只剩下正揚因為工作的關系,留在這個家里。」
「陸正揚家很有錢是不是?才住得起這麼大的房子。」陶起得不得不好奇,如果是一般的薪水人家,就算花上一輩子的積蓄,也不見得買得起這樣的房子。
「正揚他父母都是公務人員,也賺不了什麼大錢,好像是正揚他祖父母留下來的祖產,那些錢听說夠他們吃喝一輩子了。」
「喔!」原來是祖先的福蔭,她怎麼就沒那個命,來個有錢的祖父母?
「小陶,你在找工作啊?」趙貴美想起剛才陶起得手上的報紙。
「嗯,總是要想辦法養活自己啊。」她繼續啃著三明治,有些無奈。
「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趙貴美干脆停下吃東西的動作,專心和她說話。
「只要能多賺一點錢的。」陶起得又踱到客廳拿來那分報紙。
「可是你還這麼小,能賺什麼錢啊?」
「阿姨,我不小了,我二十歲了!」
「二十歲還是小孩子一個,應該還在學校念書才是。」
「阿姨,我沒那個命念書啦。」念書是要花錢的,她連吃喝都有問題了,哪可能念書呢?
「小陶,別這樣說,人要跟命爭呀,絕對不能認命的。」
陶起得將報紙拿到趙阿姨的眼前,不想再討論她悲慘的命運。
「阿姨,你看!這里有個美容院在應征助理,包吃包住,還月入十萬以上耶!」她比著小小方塊的分類廣告。
「小陶,這些廣告都是騙人的,說什麼征助理,其實都是做黑的,你可千萬不要受騙上當了。」趙貴美神情嚴肅地規勸著。
「阿姨,做黑的,真的可以月入十萬以上嗎?」在這走投無路的現在,她或許可以考慮用身體去換取于伯的醫藥費︰!
「小陶,你可千萬不要有這樣的念頭啊,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但是一個女人的一輩子也就完了!你白白淨淨的一個女孩,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阿姨,阿姨會想辦法幫你,你千萬別踏蹋了自己呀。」趙貴美看著像是自己女兒的陶起得,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
陶起得听到趙貴美的一番話,才初識未久,阿姨就說出這麼貼心的話,她感動得差點淚濕眼眶,趕快抿了抿唇扯起了一貫的笑。
「阿姨,我只是隨口問問,你別當真,我不會去做的啦。」
如果可以用自己的能力還了于伯對她的恩情,出賣身體根本算不了什麼!
趙貴美握緊陶起得的手。
「那就好。听阿姨的話,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能夠抬頭挺胸,正正當當的。」這年頭的年輕人,不知在想什麼,哪種方式的賺錢快,就做哪一行,更是年頭變嘍。
「阿姨,你別擔心,我會有分寸的。」她回握趙貴美厚實的掌心。
事情如果是五、六萬就能解決的事,她一定向好心的趙阿姨開口,可惜卻是五、六十萬才能解決,沒能人幫她,她也不能再欠下恩情債,只能靠自己了。
考慮了一整天,她這副竹竿似的樣子,說美貌沒有美貌、說身材沒有身材,搞不好連她拿去賣,都沒有人願意收,所以她只好取消這個念頭。
那她要做什麼才好呢?
正在苦思時,敲門聲引回了她的思緒,原以為是趙貴美,門一開,卻是多天未見的陸正揚出現在房門口。
「是你?」她心里有些驚喜,表情卻依然冷冷的。
陸正揚的臉是臭到不能再臭。
「听趙阿姨說你要找工作?」
「嗯!」她點了頭,沒有請他進房的打算。
「想找特種行業的工作?」當他晚上听到趙貴美說她在詢問有關小便告的事情時,心頭整把無名火就燒得特別旺。
「怎樣?不行嗎?」她其實已經打消了念頭,但被他那種挑釁的嘴臉,激得又挑高了柳眉。
「以你這種不男不女的樣子,請問你是要去當牛郎,還是當妓女?」不知為什麼一踫到她,他就一點口德也沒。
「陸正揚,別以為你收留我,就可以管我的事,我去當牛郎還是當妓女,關你屁事呀?」她沒被他的怒氣給嚇到,反而咧嘴笑著。
「住在我這里,就得守我的規矩,別那麼輕易地作踐自己。還有,把你的嘴巴放干淨一點。」看到她的嘻皮笑臉,他是更加地反感。
「是人命重要,還是人格重要?當沒錢吃飯,讓你在馬路上餓上三天三夜的時候,如果有個地方能讓你作踐,搞不好你還會磕頭謝恩呢!我看到時候,你還會不會滿嘴的仁義道德!」她反諷地笑著,眉眼間全是對他話語的不滿。
「你——」他沒忘記她的小嘴是如此的伶利;他更沒忘,還有個于伯的醫藥費正扛在她身上。
她轉身就要把門給關上,他長腿一伸,跨進了門內。
「你還想說什麼?若是教訓的話,就請你少說一點!」
「你需要多少錢?」天知道,他為什麼三番兩次地要幫她,她可是偷了他錢的扒手,他應該要將她送到警察局去?怎麼會反而留下這個禍害,整日跟他唱反調?
「你該不會那麼大方要借我錢吧?」她的唇角往兩邊略為上揚,揚起了她的招牌笑容,雙手交叉擺放在胸前。
「我根本不想借你錢,但是為了社會的治安,為了牢里少一張嘴吃飯,我這個警察,只好委屈自己的荷包。」
她雙手用力鼓起掌來。
「好偉大的情操,社會上有你這個好警察,真是人民的福祉。」
看她那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他就滿肚子的火。
「廢話少說,你需多少錢?」
她想了想,開口說︰「五十萬!」她不想承他恩情,于是獅子大開口,對于一個在他眼中的不良女人,他絕對拿不出這筆數自來。
「沒想到你就值五十萬!」他也反諷地嘲笑。
「你——」他鄙夷的樣子,讓她真想賞他一巴掌。
「我不是開銀行的,借你錢是要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她等著他苛刻的要求。
「你得去找一份正正當當的工作,那分工作還得我同意你才能去做,並且要按月分期付款還我錢!」他開出了條件。
「就這麼簡單?」
「沒錯!只要你認真地工作,別再從事非法的事情就可。」
「你不怕我拿了你的錢,然後跑路?」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想你不會讓生病的于伯擔心受怕吧?」這個小妞,想要跟他斗,少說再修行個十年吧。
「好,沒問題,你是金主,我一切都听你的。」她眼底卻閃起,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她要是這麼听話,她就不叫陶起得了。
「諒你也不敢要花招,明天我就開五十萬的支票給你,讓你去將醫院的費用還清。」
「是的!警察大人,更是萬分感謝你,我以後會做牛做馬還你的恩情,也一定會好好地听您的話。」她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
他看她那副賊樣,就覺得氣忿難當!自己怎麼會這麼好心,就將五十萬白白送出,更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一遇到這個陶起得,他平日的處事原則全然失了分寸,怎麼會這樣?他連他自己也搞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