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壞人哪是由外貌就能斷定的?
听到兩人的一番探討,沈待君真是啼笑皆非,雖然她自己看來,正節節敗退的血衣男子確實看起來比較像善類,但也不能就此認定外貌好看的人就是好人啊!
「糟!好人看來撐不下去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就在沈待君搖頭暗忖的同時,一驚呼、一熱血的聲響同時揚起,然後在她再次來不及阻止下,兩人雙雙跳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在血衣男子身前,替他攔住數支同時往他身上招呼的利劍。
此一變異不僅讓眾多黑衣人變了臉,就連血衣男子也是詫異的愣住,不約而同皆停下了攻勢,數十道目光齊往突然出現的一男一女射去。
「你們是誰?」黑衣人中,一名看起來是頭頭,長得獐頭鼠目的瘦小男人厲聲開口質問,陰鷙的目光如利刃般將兩人上上下下掃過一遍。
「我?」比了比自己,華丹楓驕傲的大聲報出姓名。「華丹楓。」
「華妙蝶。」不甘寂寞,身為師妹的嬌美小泵娘也挺起了胸膛。
華丹楓?華妙蝶?
迅速的在腦中搜尋了一圈,瘦小男人確定自己不曾听聞過這兩人的名號,認定他們是不知打哪里冒出來的無名小卒,不足為懼,當下冷笑兼威嚇,「識相的話,就趕緊離開,別插手管閑事,否則當心小命不保。」
听他帶著威嚇的不客氣言詞,年輕氣盛的華丹楓滿心不悅的撇了撇嘴,決定當個不識相的人,于是他故裝驚訝的征求自家師妹的意見。「師妹,你怎麼說?」
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華妙蝶默契十足的笑答道︰「師兄,你從小就不識相。」
「听見了沒?我師妹說我不識相。」華丹楓無奈的聳了聳肩,可眉眼嘴角卻淨是揶揄笑意。
「好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看出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兩人擺明是要蹚渾水,瘦小男人的殺意立現,陰狠大喝,「上!」
只見他大手一揮,話聲方出,後頭的十多名黑衣人立即揮劍蜂擁而上。
而華丹楓、華妙蝶則應了「初生之犢不畏虎」的俗話,絲毫不見畏懼的與人多勢眾的黑衣人應戰起來,兩條身影在刀光劍影間悠游穿梭,見有破綻就出手點穴制住一個又一個的黑衣人,顯得游刃有余。
後方,一身血污的年輕男子甚為驚愕的看著陌生卻替自己攔住黑衣人追殺的師兄妹兩人,對眼前的異變雖然滿心不解,但不可否認的,原本以為難逃此劫的他突得救助,緊繃的心神霎時一松,滿是傷口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眼前為之一黑,腳下一個踉蹌……
「小心!」不知何時,沈待君已悄悄來到血衣男子身後,在他踉蹌不穩之際,輕巧出手扶住,並讓他慢慢坐下靠在一棵樹上。
「你……」愣愣的看著這突然冒出來的第三張陌生臉龐,失血過多讓他的思緒變得遲鈍,有些反應不太過來。
似乎看出他的疑問心思,沈待君微笑的看向打得正起勁的師弟妹,淡聲解釋,「一起的。」
明了地點了點頭,血衣男子在逐漸昏眩的神智中勉強擠出笑意。「多……多謝。」
柔和的眸光自師弟妹身上收回,沈待君凝睇著他灰敗的氣色與泛紫的嘴唇,細致柳眉不由得微微一皺,正待說些什麼之際,驀地——
「小心!」血衣男子驚怒的大吼警告,試圖將她推開,奈何最後一絲氣力早已在先前的對戰中消耗殆盡,滿是血污的手竟然無法撼動她分毫。
听聞警告,沈待君下意識的抬頭一看,就見原本與自家師弟妹打得火熱的黑衣人中,有兩、三個竟然舍下戰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的方向直射而來!
洶涌翻騰的殺氣甚是凌厲迫人,也難怪那名血衣男子會如此驚喊,急著將她給推開,深怕她會受到波及,只是……
她有這般好欺負嗎?
清冷的眼波中有絲異彩一閃而過,沈待君噙著淡笑,衣袖優雅輕揮,破空聲立起,數道銀芒疾射而出,隨即那兩、三個黑衣人瞬間倒地痛苦翻滾,淒厲慘叫聲劃破天際,驚得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打斗,驚異的目光紛紛朝她的身上射去,就連那名血衣男子也是滿眼詫異,根本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麼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所幸,在場眾人中有兩個清楚底細的人跳出來解惑了——
「想欺負我師姊?」華丹楓飛快的竄了過來,經過那倒地痛苦慘叫的黑衣人時,還不忘落井下石的一人奉送一腳,忿忿的叫道︰「我師姊的銀針是你們挨得起的嗎?」
哼!太可惡了,竟然想趁他不注意時欺負師姊,活該受到教訓。
「就是!就是!」一蹦一跳來到師姊面前,華妙蝶重重的點頭附和。「浪費師姊的銀針,活該讓他們哀哀叫。」
「誰教你們要偷襲我師姊……誰教你們要偷襲我師姊……」各踹一腳還不能解恨,想到師姊若是真被這些黑衣人給偷襲成功,華丹楓的心頭不由得一揪,忍不住又咬牙切齒的補了好幾腳泄憤後,這才恨恨的回到自家師姊身旁,一臉維護樣的討好叫道︰「師姊不要怕,楓兒保護你!」
聞言,沈待君心下一暖,不由自主的漾著輕笑。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生得獐頭鼠目的瘦小黑衣男人已飛快檢視完還在哀號慘叫的屬下,從他們身上拔下閃著湛亮光芒的銀針,臉色難看至極。
「使暗器?」瘦小男人陰鷙的哼聲。「真是光明正大哪!」
「以多欺少?」橫眼斜睨,華丹楓模仿他的語氣堵了回去。「真是公平正義呢!」
此話一出,華妙蝶當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而那名瘦小男人則是被氣得不輕,當下鐵青著臉,怒極反笑,「好!好!丙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連你這種毛都還沒長全的小子也敢管我『黑風堡』的閑事了!」特意報出背後的勢力,想藉此威脅,讓他們知難而退。
奈何偏偏踫上的是三個剛下山,對江湖勢力完全不清楚的同門師姊弟,更別說對「黑風堡」這三個字明白所代表的意義是什麼了,所以被視為污辱的一段對話便產生了——
「黑風堡是什麼?師姊,你知道嗎?」面對疑問,華丹楓很習慣的在第一時間就找自家師姊尋求解答。
「不,我不知道。」沈待君搖搖頭,隨即猜測道︰「大概是江湖上的幫派吧!」
「江湖?怎麼我們現在就在江湖嗎?」華妙蝶興奮的追問。
「大概吧!」模了模下巴,看多了俠義小說的華丹楓擊掌做出總結。「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錯不了的。」
嘿嘿,原來他們現在就在江湖,還恰巧的湊上了江湖人的追殺戲碼,多有趣啊!
眼看三人徑自說著話,甚至還口出「黑風堡是什麼」這種藐視言詞,瘦小男人氣得厲聲怒喝,「住口!你們到底還有沒有把黑風堡看在眼里?」
「看在眼里又如何?不看在眼里又如何?」不快的橫去一眼,華丹楓對于師門三人的交流被打斷感到很不滿,擺明就是要跟他作對。
聞言,瘦小男人看了看屬下,除了中了銀針倒地的三人,還有數名被點穴而動彈不得,心中暗驚的同時,也清楚明白眼前這三人絕非泛泛之輩,若是繼續打下去,自己等人可能會吃大虧,當下心中有了決定——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膽敢插手我黑風堡的閑事,日後必會要你們付出代價!」色厲內荏的叫囂完,他大手一揮,喊了聲「走」後,眾多黑衣人,包含受傷被同伴扛著的,一瞬間便退了個干干淨淨。
「呃……就這麼走啦?」瞪著突然變空曠的林子,華丹楓納悶的猛搔頭。
敝了!怎麼前一刻還凶神惡煞的威脅著,下一刻就走了個精光?外頭的人真是讓人模不著底啊!
「就是!人家還沒打過癮呢!」華妙蝶邊抱怨、邊嘟囔。
「肯定是怕了我們了!」華丹楓得意洋洋,驕傲的挺起胸膛。
「這麼自夸,羞也不羞?」沈待君搖頭笑斥,心中暗暗嘆氣,對于因為多管閑事而與人結了梁子,卻沒絲毫自覺的自家師弟妹,她是有些無奈的。
「師姊,你知道師兄向來是不知羞的啊!」見縫插針,華妙蝶笑嘻嘻的乘機糗人。
不甘被糗,華丹楓正待回嘴之際,一道微弱而干啞的嗓音驀地響起——
「多……多謝三位……」
聞聲,三人不約而同垂下目光齊往血衣男人看去,就見他沾滿血污的身體努力想撐起卻又不可行,最後只能擠出一抹虛弱的微笑——
「不……不知三位貴……貴姓大名……在下日後必報……」咚!話未完,頭一歪,直接昏死過去。
「師姊?」詫異驚叫,華丹楓與華妙蝶瞠目結舌的瞪著血衣男子百會穴上已沒入半根的金針,非常清楚男子會突然昏迷過去的原因。
「中毒。」緩緩收回縴手,沈待君簡簡單單以兩個字說明一切。
她早看出男子身中劇毒,若不先以金針暫時封住毒性,讓他繼續這麼嘮嘮叨叨下去,恐怕不出半個時辰就要麻煩牛頭馬面來走一趟了。
原來如此!
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華丹楓一把扛起血衣男子往野林外走,嘴上笑嘻嘻道︰「算他好運,踫上了我們師姊,管他什麼毒都死不了的。」
「就是!就是!」連連點頭,華妙蝶蹦蹦跳跳的跟在後頭開心叫笑。「師姊醫術最厲害了,不像我們一看醫書就犯困,沒半點兒天分,最後師父只好無奈的把我們攆出來練武……」
「不打緊!我們不會醫術沒關系,反正不管大病小病都有師姊在呢!」年輕俊朗的笑臉中滿是信賴。
緩步跟隨在後,沈待君听著師弟妹樂天的話語,淡然的眼里隱隱有著一絲茫然……
有她在嗎?就這麼確信她會一直在他們身邊嗎?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