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我們都三年級了呢!」單曉棠不禁嘆從中來,顧不得還在吃的午餐,一把抱住風清。「嗚……都要畢業了……我不要離開妳啦!」
「單曉棠,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風清好笑地回摟好友。「明明三年級下學期才剛開學。」她們還有一個學期的高中生活。
「還不都是因為妳。」她真的好喜歡風清呀,待人柔煦像春風,又總任自己再怎麼嬉鬧都奉陪,還生得一副清秀佳人樣,一雙丹鳳眼襯得她的氣質更月兌俗,好耐看呢。「風清……我喜歡妳。」賴在風清懷里不起來了。
呵……「三八兮兮,單曉棠。」她也很喜歡曉棠。
「下學期很短暫的,就快分開了啦!我才不要知道什麼叫思念。」嗚……
瞧她說得多委屈,呵……「妳再不從我身上離開,班上同學就真的以為我們是同性戀了。」單曉棠夸張之舉已引來班上同學側目,雖然全班都已經很習慣了。
哼!「反正這又不是什麼新聞了。」單曉棠放開風清,還她繼續用餐的空間。
「一定會分開嗎?我們想念的大學不是同一問嗎?」以她們的成績,考上心中的第一志願不是什麼問題。
真是不懂她的心思!「可是不同系啊?!就知道妳不在乎!」自作多情啊……
「妳明明知道我在不在乎。」這個好友啊……很難搞定的。
單曉棠因風清這句話愣了好幾秒,回神後就響起一陣掌聲︰「風清,妳哄住我了……」嗚……怎麼輕輕一句話就克住她了。
「三八。」風清抽出面紙抹去單曉棠嘴邊的醬汁。
「妳如果肯拿出這麼厲害的一面對付那個愛欺負妳的詭異小表就好了……」嘴一撇。「他現在這個樣子,好像不能再叫他詭異小表了,若被他的擁護者知道我叫他詭異小表的話……」舌頭一吐。「我就死、定、了。」
有關席少凌的種種,其實她們根本就不想知道,誰管他席少爺怎樣又怎樣!偏偏人長得好看就天生吃香,他的事淨往她們耳里傳,不想知道跟知道成了兩回事,說什麼……一年級有個王子,說多俊有多俊,個性十足又有味道,傳說還有一雙灰藍色的眼楮,襯得他原來很東方的氣質又隱隱彌漫著一股耐人尋味的異國情調;短發理得有型又帥氣,有家勢、品味也不俗……總之,席少凌被捧得高得不能再高。
席少凌和白雪芹的韻事也被傳得沸沸揚揚的……罪過喲,才新生就這麼搶鋒頭。還听說因為一場打架風波,搞得章武雲這個小混混頭子老對他「席少」、「席少」的叫,還擺明了席少凌是他罩著的人,有沒有人敢挑戰章武雲的權威還不知道,全校倒是把「席少」當作席少凌的尊稱。
嘖!明明是一個這麼惡質的人,卻……擺臭臉被說是酷,放狠話被說是有個性、不可一世的姿態被說是與眾不同、傲睨人的樣子被說是天生領袖氣質,照她單曉棠看來,即使席少凌被砸了派,大家還是會說他天生麗質難自棄!席少凌惡質得理所當然,我行我素還被當成寶!嘖嘖嘖……「長得好看真的能當飯吃。」
「妳說什麼啊?」風清笑看著單曉棠。
「說妳最好離他遠一點啦!」她還是不喜歡他。
「他」指的是席少凌吧?「我離他一向很遠。」
「有時候卻比什麼人都近!」單曉棠對風清和席少凌問的一來一往很清楚。
「只是偶爾。我跟妳說過……他需要一個真正的朋友……或者親人。」她放不下他,在經過許久前的那一夜,她的心接納了他,只因她看到他泄露的脆弱。
「妳最好堅持這麼想。」在听了席少凌對待風清的種種後,又和他平日所傳的為人看來,那小子顯然對風清是特別的,真的很詭異……
「我會的。」風清笑了。她為得到單曉棠的理解而開懷。
版別了冬至,艷陽在人間貪留更久,風清在校門口告別了單曉棠,各自走向回家的路。莫名,風清在校門口停下,景物依舊,腦中想到席少凌發著燒等她那天,感覺那時已經離自己很遠,或許是因為今天身體不舒服才會聯想到那天吧?
熱啊……台灣的春天總拖著夏天的影子,應該要出個國過個真正的春天,她仰頭看向余暉。「落日……好像咸鴨蛋。」
「呵……」一陣低笑。
誰?風清轉著頭尋看四周,高高束起的馬尾隨著頭的搖轉而擺動著。
她總是束著高高的馬尾。「妳剛剛的模樣多詩意啊……」又懷念、又遙望遠方的。「怎麼說出來的話這麼殺風景?」
「你?」
他因風清臉上的遲疑而斂起笑。「別跟我說妳不知道我是誰。」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我知道。」只是覺得今日的他有股說不出的陌生。
「我是誰?」他擰起眉。
他好奇怪,為什麼非要她說?「席少凌。」
她這次沒有遲疑……他臉上的線條柔和了。「剛剛看到我時,為什麼遲疑?」
「只是訝異在這里遇見你。」他又變高了。
「我現在一百八十公分。」他給了風清確實的答案。「走了,回家。」遂拉著風清的手走去。
風清只能任自己被拉著走,今天的她沒什麼反抗的力氣。「回家?」不對,不對。「你要搭司機的車回去。」
「我叫他先走了。」步伐未停。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風清愣了。先走了?還記得以前司機無法開空車交代,只因席家夫婦不放心席少凌落單,而現在的他顯然已月兌離那時候的姿態。他……融入席家了嗎?
「我們用走的回去。」
走?「不太好吧。」有車搭為什麼不搭?況且她今天很不想走路。
「很遠嗎?」
其實也還好,不過……「有些遠。」
「妳累了我們就馬上停下休息。」
謗本就不容她拒絕。風清暗嘆口氣。「好。」舍命陪君子了。
離開校園有一段距離後,他松了原本拉著她的手,放慢腳步和她肩並肩走著。
懊說些什麼嗎?
「風清。」他開口了。
「嗯?」
「妳從剛剛到現在視線一直躲著我。」
對上風清疑惑的眼。
「有的。」席少凌響應風清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不信的話,妳現在好好看著我。」他超前了幾步,橫在風清前方停下來。
看就看……風清仔仔細細地看著席少凌,從他的下巴、他的唇、他的人中、他的鼻子、他的眼楮……喝!風清隨即撇開了視線。
他的眼楮,是黑色的……瞬時懂了為什麼覺得他不再熟悉。
風清撇開臉的模樣讓席少凌臉色變得很難看。「妳是怎麼了?」
「沒有。」風清覺得現在的自己很能感受到小骯下方的疼痛。
她否認得太快。「說。」她在他面前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拗不過他,她道︰「我只是不習慣你現在的眼楮。」話一出口,便發現自己有點找回和他說話的感覺,他其實還是那麼霸道。「它是黑色的。」風清強迫自己將視線停在他的黑色眸子上。「我會習慣的。」風清淺淺一笑,習慣就沒事了。
原來如此。「那是隱形眼鏡。」他開始戴隱形眼鏡,為的就是將他的灰藍色眸子混黑。「省得大家動不動就往我的眼楮看。」
「原來如此。」難怪他的那雙灰藍色眸子會成為「傳說」。
「妳不需要習慣。」她不需要習慣他那假色的眼眸。動手欲拔下隱形眼鏡。
「你做什麼?」風清急著制止他的動作。
席少凌感到風清握住他的手的力道很強,笑了。「妳看不出來嗎?」
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我當然知道你要拔隱形眼鏡,但你不需要拔。」
席少凌看著風清一臉認真。「好,不拔。」便又提步繼續走著,心情很好。
「嗯。」風清悶著聲,蹲下了身子。
「怎麼了?」席少凌停下腳步看向風清。
「沒事。」風清想抬眼給席少凌放心的一笑,卻沒料到看見他寫著憂慮的臉。
風清頓時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也會有這種表情,跟他好不搭,心晃了下。
她是痛得說不出話來了嗎?「妳都冒出冷汗了。」伸手到風清光潔的額,將滲出的汗抹去。「身體不舒服嗎?」
「嗯……」
「我們去醫院。」
「不用去醫院。」風清等著痛一陣陣地過去。「我蹲一下就好了。」
席少凌皺起眉頭。「不舒服就要看醫生。」不認同風清用這種方式安慰自己。
風清緩緩起身。「沒事了。」深呼吸了下。「走吧。」呼……比較不那麼痛了。
「停。」他抓了她的肘子,停了她的腳步。「去醫院。」
「這不用去醫院。」風清看見席少凌的堅持,但這次她也很堅持。「真的。我只是普通的……」風清思索適切的詞語。「肚子痛。」幾乎是哀求了︰「真的。」她太清楚席少凌的不容妥協性格。「沒事。」
沒事?她蒼白的臉色透露出的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但她都這麼說了……
「不去醫院,可以。」風清頓時一亮的眼楮令他想發笑,但--「我背妳走回去。」
「這不太好。」風清驚訝他這麼說。「我可以用走的,沒問題。」
「不去醫院,就是我背妳回家。」席少凌不滿自己沒早些察覺出她的不適。
他是為了她。「可是……」暗嘆了口氣︰心底明白他不可能再妥協。「好吧。」
「來!」
風清看著席少凌在她跟前蹲下的背影,動不了就是動不了。
「這里沒什麼人,不會太受矚目的。」席少凌耐心候著。
唉……風清發現自己跟他相處,好容易嘆氣。
「那我們回家了。」
「嗯。」風清還是紅了臉,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他肩上,盡量不跟他太靠近。
他背著她,穩健地走著,風清不解他對她為什麼總是細心……放松了心情,對自己目前的處境覺得有趣,其實現在的她,應該羨慕死一大票人了吧?
「少凌。」白慈幸對剛從學校歸來的席少凌打招呼。語畢便起身到廚房。
席少凌自從那次生了病在風家過夜回來後,有了轉變,身上不容人接近的芒刺不見許多,她和席慕華有說不出的驚喜,也更有力量等待席少凌接受他們的那天。雖然席少凌還未開口叫她聲白姨、叫席慕華聲爸爸,但已願意跟他們對話及同桌吃飯,這對他們來說就已足夠了……
白慈幸從廚房走出至大廳。「吃點心。」
將取出的港式茶點放于席少凌面前。見席少凌沒有行動,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白慈幸覺得納悶,她記得很清楚……少凌喜歡港式飲茶。
「白姨。」席少凌忽然開口。話一出,才發現心好像又松了些……其實,沒那麼難,風清說得對,媽媽把他帶到了呵護他的人身旁,他漸漸、漸漸感受到了。
「少凌……」白慈幸無法不激動。「我、我可以……」抱抱你嗎?
白慈幸的雙手微微抬起,不敢將心中的渴望說出……急不得啊……
席少凌移動位置到白慈幸身旁,她的激動好像讓他又靠她近了些,他用雙手包住她顫抖的手。
「白姨。」他目前只能做到這樣,他的擁抱……只給過媽媽。
「這樣就夠了,這樣就夠了……」白慈幸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熱淚盈眶。
「我媽媽一直給我很明確的是非觀念。」媽媽說的,這個世界太多怨恨,但怨恨太花力氣,所以要怨要恨一定要怨恨對人。「她說過……不怪妳,因為妳其實沒有介入她的愛情。」只是他需要時間來懂媽媽的話……所以遲遲排斥著她。
淚這時抹不盡了。「嬙薇……嬙薇讓你來到我們身邊,真是太好了。」
「媽……」席璇之一進屋便看見白慈幸淚如雨下,馬上將她擁進懷里。媽媽她很少哭的,看向坐在一旁的席少凌,心里隱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能讓媽媽落淚的事不多,這次,恐怕是喜極而泣。
席少凌大方地響應席璇之的視線,抽了張面紙拿給席璇之。
席璇之意會地接過手。「好啦,妳再哭,我只好陪妳一起哭嘍。」
讓面紙將母親的淚水吮去。他一直都很清楚白慈幸的心結,就連席慕華不是他親生父親的事,也從小就知道了,他們從沒瞞他什麼,所以他很早就知道蕭嬙薇和席少凌的存在。白慈幸和席慕華把他教育得很好,故他很明白自己在這一段舊事的立場……他沒有介入的余地。而顯然席少凌也很清楚這點,所以自己是他第一個接受的席家人,雖然所謂的「接受」就只是不會針對他出言不遜、態度惡劣。
白慈幸破涕為笑,回報席璇之的懷抱……欣慰兒子的懂事,他總無條件地支持著她,在她脆弱的時候就會陪在身側,這副胸膛曾幾何時已經變得如此寬闊?
二十歲的席璇之擁有一身傲人的身段,一百八十三公分的身高配上斯文俊逸的臉龐讓他在人群里顯得卓爾不凡。
「白姨。」席少凌開口。「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在白慈幸點頭後又道︰「有什麼病,發作的時候很痛,可能會痛到無法走路,但不用看醫生也無大礙?」
席少凌直覺風清隱瞞了什麼……她那時候是真的很痛。
嗯……「你知道大約是痛在什麼地方嗎?」白慈幸心里已有個底。
「大約是在肚子附近。」席璇之搶先應答,眼中閃爍著笑意。
席少凌輕應。「嗯。」他怎麼知道?
「如果對方是女孩子的話,應該就是生理痛。」白慈幸回答道。
「原來如此。」搞不懂風清為何不對他據實以告。「謝,白姨。」便上樓了。
席璇之一看席少凌離去,便也起身跟上。
「那個女孩,是風清吧?」看著席少凌,席璇之的眼神隱著笑。「風清是個好女孩。」
「你想說什麼?」席少凌停下步伐。
「沒什麼。」席璇之勾起一個淺笑,繼續前行。
猶豫了下。「等一下。」席少凌很清楚席璇之在賣關子,他一點都不想著他的道,但事關風清,他就是無法不在意。尤其,風清是個好女孩……關他什麼事?!
「有事嗎?」席璇之轉身看向席少凌。
「少故弄玄虛,有什麼事就痛痛快快說出來。」席少凌不耐道。
「這麼沒有耐心……」席璇之故意作思考狀。「風清跟你相處很辛苦吧?」
你很不好相處……風清曾對他這麼說過。已塵封的記憶經席璇之這樣一挑,清晰得再不過,他的心吃重著。「如果你是刻意挑釁的話,你成功了。」
席璇之看著席少凌凜著臉,笑了。「我沒有挑釁的意思。」
很明顯不是嗎?風清對席少凌是特別的。像許久前席少凌喊的一聲「哥哥」,可應是空前絕後了……多虧了風清啊。
席璇之的笑令席少凌的臉又更冷了幾分。「你到底想做什麼?」
席璇之揚了眉,不表示什麼。
「還是,你想知道什麼?」
「我不想做什麼,也不想知道什麼。」只是--「或許我能透露點事讓你知道。」
席少凌淺淺揚了嘴角。「不用了。」
「那算了。」席璇之作勢離去。「本來想說你會對風清的事有興趣的。」
風清的?「等一下。」席少凌咬牙再說了一次。
「嗯?」席璇之將笑意隱匿得好好的。分寸很重要,否則不僅適得其反,還會惹得一身腥,于是率先開口道︰「風清跟席家有一段淵源,而這段淵源包含了她一段很深的傷心……」
席少凌的記憶轉動著--猶記在第一次到席家那天,在雨中曾听過風清喚白慈幸和席璇之為太太、少爺;風清也對他說過她父親逝世的事,難道兩者有關?
席璇之又道︰「我可以很詳細地告訴你。」
是這種事……「不用了。」他會等風清自己告訴他。
「你確定她會告訴你嗎?」席璇之很明白席少凌的想法。
「那你又憑什麼知道?」
「我跟她在這一個屋子一起相處了十年。」
席少凌很想打掉他臉上的笑,他確定剛剛席璇之刻意放重了「一起」兩字。
「你是可以等到她願意開口,但你可以等多久?如果你對她不夠了解,你怎麼……」席璇之思索著恰到好處的詞語︰「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呵……
席少凌沒辦法忍受有關風清的事是他不知道,而席璇之知道;又如席璇之講的……他可以等多久?又怎麼給她她想要的?「你有什麼理由對我這麼好心?」
可不是?「勢均力敵,贏起來才痛快,不是嗎?」
「這是宣戰?」席少凌盯著席璇之不放。
席璇之一笑。「到我房里吧!還有的說呢。」他因席少凌閃著炙焰的眼而興味十足……他還以為,席少凌只會冷得像塊冰。
風清乘著夕照,拂著春風往席家走去,準備歸還手中的東西。看著手里拿著的保溫鍋,她不禁揚起一抹無可奈何的笑……
幾天前,席璇之提著一些東西來到她家,她一應門就被這個稀客嚇到了,那是席璇之第一次拜訪風家,他一見她就道︰「我是來找妳的。」
接著,他並沒有說明來意,只是將帶來的東西拿給她;她當然感到疑惑而不肯接受,到最後她明白,他們兩個兄弟都是一樣的,都不容人拒絕,只是手段不同罷了。
本以為這樣他就會告別,但他卻是和她聊了許久才回去,風清確定自己在話里已清楚透露不願聊天的,顯然地,他也很有一套,知道怎麼讓人如他所願。
在席璇之離去後,她從一張附帶的卡片中得知,那幾帖藥是四物湯藥材,他還叮嚀她︰「經期完才能煎熬著喝。」除此之外,還有一樣用保溫鍋裝著的熱甜品,那是用雪蓮片、白木耳、百合、枸杷、紅棗……等食材煮成的養生甜湯,還注明「保溫鍋不需歸還」。
她是帶著赧意看完卡片的,隨後才知曉席璇之的體貼,否則她就會在他面前尷尬得一塌糊涂了……席璇之的紳士風範倒是從小到大都沒變。她昨天和他約了時間在今天傍晚席家大門口見,因為她決意要歸還保溫鍋,且無論如何,她都欠席璇之一個道謝。原本應是她直接拿保溫鍋到席家歸還就可以了,但她就是不想進席家的門,也不願意席璇之親自來取回。
風清看表,知道自己早到了,她停在離席宅鏤花大門前約一百公尺處等著,不想靠得太近。緩緩地,一輛Benz從她眼前滑過,方駛進鏤花大門的車停了下來,風清注視著,她看見了有人下了車。
是席少凌。雖已做了可能會遇見他的心理準備,但真的見著還是驚愕了下。
嗯?還有一個女孩也下了車……她非常美麗,是會奪走每一個男孩呼吸的那一種美,微卷的淺色頭發用粉紅蕾絲緞帶扎了個公主頭,相當適合她白皙的瓜子臉,海明高中的制服讓她看起來既清純又嬌俏可人,相當風情款款。
席少凌在風清面前停下,杜絕她把眼光分給其它人的可能。「妳怎麼會在這里?」沒想到這樣無預警的遇見會讓他心情這麼好。
「我來……」風清訴說著原因。
卻被打斷了--
「她是誰?!」她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得到少凌的笑?!
看著風清被指著鼻頭問道,席少凌不悅著。「白雪芹!」話語里有警告的意味︰「她是誰都輪不到妳知道。」
看著席少凌擺明袒護的樣子,白雪芹不禁心火更熾,恨恨地放下手,但又不肯這麼放棄。「少凌……」她將手攀上他的。「她是誰嘛?」
她覺得撒嬌對他有用嗎?席少凌輕哼了聲。「妳不是要來找白姨的嗎?妳現在就可以進去了。」席少凌將她纏住他的手拔下。
風清因席少凌的話而暗驚……他剛剛叫「白姨」?他應是漸漸習慣席家了吧,否則他是不會喚白慈幸「白姨」的。風清在心里為他開心。
白雪芹因席少凌的舉止而微嘟著嘴。「人家要和你一起進去嘛……」
「我答應讓妳搭順風車已經是極限。」她真是煩人至極。
白雪芹見自己討不了好,只好……「喂!妳是誰啊?」席少凌不說,這個女的總會說吧!「妳如果告訴我,我就進去,反正我這樣鬧,妳站在這里也尷尬。」
「我是……」風清正欲說明,其實告知她自己是誰,並沒有關系,不是嗎?
「白雪芹!」席少凌冷冷的語調打斷了風清的話。「妳不進去,就我們走。」席少凌拉著風清的手便要離去。
「我進去就是了嘛……」白雪芹忙著妥協,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就這樣去約會。「你的手可以放開她了吧!?」白雪芹皺眉地看著席少凌和風清相觸的手,心真的很不舒服,她知道,席少凌一向不喜歡肢體上的接觸。
風清一听白雪芹這樣說,立刻掙開了席少凌的手,他則不滿地看了風清一眼。
現在,即使席少凌和風清分開也無法教白雪芹難過的心好過些,離去前,她看了風清一眼……哼!她自有辦法知道她是誰!
「她就是白雪芹?」在白雪芹遠去後,風清笑問著席少凌。
風清對白雪芹不陌生,因為白雪芹在海明學園有名的程度不亞于席少凌,但這卻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她,校花果然名不虛傳。再且,白雪芹鐘情席少凌一事也是海明學園學生樂道的話題,今日一見倒也明白了傳言不假。
白雪芹剛剛那副模樣……全表露了她很喜歡席少凌的心情。喜歡上一個人到底是怎麼樣的心情呢?然,被那麼喜歡著又是怎麼樣的心情?風清注視著席少凌,只見他滿臉不耐煩。
「妳知道白雪芹?」席少凌有些訝異,但隨即聯想到學校不止的傳言。「那些無稽的流言,妳也听到了?」
風清點了點頭,「只是,那些並不是無稽的流言。」白雪芹是真的喜歡他。
「不是無稽?!他們只傳他們想看到的,然後就像滾雪球般愈來愈夸張。」席少凌又嚴肅地對風清道︰「妳不要听了什麼就信了什麼。」
她是那種听了什麼就信了什麼的人嗎?「我不會。」她看著他的灰藍色眸子,覺得好懷念,心里很清楚她還是喜歡他沒戴隱形眼鏡的樣子。
席少凌察覺到風清的視線,眼底浮現笑意,及又听了風清的保證,于是有心情問︰「今天怎麼會在這里見到妳?」
她不是不喜歡席府嗎?席璇之說了,席宅充斥著她爸爸的影子,太容易令她睹物思人。席少凌就目前的位置往席府的鏤花大門目測過去,約有一百公尺的距離,在心里印證,她果然很不想親近席家。
「等人。」
「等人?」席少凌笑了。「等我嗎?」
「不是。」風清也漾起笑意,沒想到他會這樣猜。
不是?「那妳在等誰?」笑容已不復見。
「席璇之。」
「妳等他做什麼?」
「還他保溫鍋。」風清又解釋道︰「他準備了一些養生的東西給我,就用這個裝著。」提了保溫鍋一下。「我昨天跟他約了時間,說好現在拿來還他。」
一听,心好像紆緩了些。「約了時間,現在卻連個影子也沒看見?!」席少凌不滿席璇之讓風清空等這麼久。「我幫妳還。」這樣也好,省得他們兩個踫面。
養生湯?席少凌馬上聯想到前幾天風清生理痛的模樣。他對席璇之能做到這種程度很不快,不懂自己是對他不快多一些,還是對自己不快多一些。
「好吧。」風清將保溫鍋遞給了席少凌,沒敢再對他說謝謝、麻煩之類的話。
風清不懂席璇之為什麼無故失約,他不是這樣子的人,心里不是太在意,只是對他的道謝又不知要等到何時了。
「那……再見。」風清轉身離去。
席少凌目送風清離去的身影一會兒,也步向席宅。
倏地--
「喂!」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小跑步聲。
「喂?」席少凌臉色難看地回身,看向風清。「妳大大方方叫席璇之的名字,叫我……喂?」席少凌的語氣輕得嚇人。
他的名字不知怎麼,不很好開口,況且「席璇之」這三個字也是在席璇之不容質疑地要求不勉強從少爺二字改過來的。
「席少凌。」風清試著緩和他的臉色。
「風清,這是妳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他的神情不曉得為什麼讓她覺得好愧疚。
「妳叫住我做什麼?」
「這是要還你的。」風清將一個紙袋遞到席少凌面前。
「什麼東西?」他沒伸手接過,隱忍著情緒。
「你的灰藍色格子襯衫。」是他的就要還他。
丙然。「那是妳的。」轉身往席宅走去,又停下微側著頭道︰「早就是妳的了。」席少凌始終沒再看風清一眼。
早就是她的了……她看著他走進席宅的背影,心底漫起一股難辨的滋味。
風止了。席宅鏤花大門前又寂靜如常。
隱隱間,一道挺拔的身影落現……男子帶笑的眸子閃爍著興致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