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地方,都有傳說。
即使是魔界這種好像未開化的蠻荒之地,也會有。
人間的傳說多是歌頌男女之間的堅貞愛情——兩人之間即使干山萬水相隔,綿綿情意依然會編成兩人牽拌的情絲,系住一對雙飛鳥……
這種傳說,魔界也有。
只是,沒有那麼浪漫,沒有那麼纏綿,沒有那麼婉轉。
魔界里大多數的妖魔鬼怪就如同野獸般,每天注意的只有生死;追殺著其他妖魔的同時也要提防自己被狙擊,不是活著,就是消失。
傳說有一天,一對偷跑到人間游玩順便獵食的魔物夫妻遭到了其他魔族的攻擊,不小心被妻子推出去當擋箭牌的丈夫受到致命即不至于馬上喪命的一擊。
正當丈夫苟延殘喘著等死的時候,一個倒霉的天神踫巧經過,被束手無策的妻子捉住,強迫他以神力救治垂死的丈夫。天神與魔物素來為敵,即使脖子擱在刀口上,也不可能輕易就達成他們的願望。
「我知道你們現在的樣子都不是原形,而擅長改變外形的你們搞不好已經忘了對方真正的模樣。如果你能在你丈夫變回原形時找到他,並給他一個深情的吻,那他就會再次復活。」
天神這麼允諾。
神知道魔對愛情不屑一顧,故意做出了這種承諾。
丙然,听起來頗簡單的條件卻讓兩只魔物臉色大變。
第一,他們確實不太記得彼此的原形。
第二,就算真的認了出來,那個深情的吻也是個天大的難題。所謂的「接吻」就等于是被對方吸走自己的力量,是所有魔族都盡量避免的事。況且,怎樣算系情,誰知道。
趁著兩個魔物困擾之際,天神偷偷地逃走了。
結果到後來,魔物丈夫依然沒有得救。因為到最後魔力耗竭,終于變回原形時,魔物妻子馬上拋棄了丈夫。
因為她不想和一攤臭泥怪接吻,更別說什麼狗屁深情了。
這個方法後來傳回了魔界,成為了唯一讓瀕死魔物復活的方法,但是從來沒有魔物嘗試過。
一來,沒有妖怪願意跟一個原形不明的妖怪接吻。
二來,沒有其他魔物會比自己還重要,死了就算了。
這就是魔界唯一的、還勉強構得上一點「淒美」邊邊的傳說。似死仍生。
跋到了惡魔窟的陸懷素,本來問的是該怎麼救馮胤棠,卻听了這麼一個實在不太好听的傳說。
听起來滿丑惡的。其中的諷刺與嘲笑,她不排除可能有一半以上是範熙燁自己加進去的。
「你跟我說這個干嘛?」
「你不是問要怎麼救他喝?」範熙燁依然痞痞的抽著煙,一臉讓人看了就想捧過去的高傲。「我已經告訴你了,你就去當他的救命恩人吧。」
她?「喂,你剛剛不是說要帶我去魔界救他嗎?」為什麼現在听起來好像她要身披冑甲、手持利劍,單槍匹馬地殺回魔界?
「我會帶你去他可能會在的地方,再來就靠你了。」就算馮胤棠是他的得力屬下,他這個撒旦也沒仁慈大方到賜給他一個深情的吻。
靠她?之前她淪落魔界時是馮胤棠好心的英雄救美,當然今天輪到她來救他也沒什麼好抗議的,但是她要憑什麼救他?
「要是我在救回他之前就先被別的魔物打死了怎麼辦?」範熙燁好像一點都不想保護她。
「那就再見啦!」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姐……」哼,她改求別人。
「嗯?」正忙著準備範熙燁吩咐的東西,陸懷柔只是應了聲,並沒有轉頭。
「姐,你那個死人男朋友要把我丟在魔界,然後自己跑走。」陸懷素投給一臉凶狠的範熙燁一個勝利的眼神,她就是愛打小報告,怎麼樣?尤其事關她和馮胤棠生死,她寧可耍小手段也不要逞英雄。
最後,屈服在女友命令之下的撒旦大魔王,很不情願的帶著小人得志的小姨子回到魔界。
「你要帶我去哪里?」跟著範熙燁走在清冷的魔界郊區,陸懷素忍不住問道。
「去找馮胤棠的尸體啊。」範熙燁沒好氣的應道。想起自己淪落到保母的地步,他才真正想念馮胤棠的好。
不是說還沒死,為什麼又叫他尸體?忍著氣,陸懷素乖乖地跟著往前走。由于她已經接收了馮胤棠部分的魔力,因此這段路走起來沒像上一回一樣的要死不活,不然這次肯定會被毫無良心可言的撒旦給丟下。
但是,周圍的景色卻讓她越走越害怕。
「這是哪里?」上回沒有經過這兒……
「縛魔監牢。」說是監牢,其實也沒有很大的作用,因為妖魔們通常都是就地解決,會這麼大費周章地開到這兒來的,很少。
「這個地方通常都關一些比較強大的惡魔,讓他們維持在一種虛弱得不至于死,卻也不能攻擊別的魔物的狀態,然後就可以乘機施法控制他們。等他們回復之後,這些魔物就會變成控制者的屬下。」
「你的意思是說,馮胤棠可能也是被某個魔物捉來這兒,等著控制他嗎?」
「幸好你還不太笨。」範熙燁手中的鞭子揮開蔓生的鬼荊棘,走進陰森的荊棘林中心,來到了一株高聳的枯木前。「跟著我,別亂走。」
兩人走進了枯木的樹洞,隨著螺旋狀的階梯往上攀升。而隨著兩人的前進,各家私人獄卒也手拿著各種家伙沖了出來,滿臉橫眉豎目。
「你是誰?進來做什麼?」這個「人」身上散發出強烈的魔氣,足以讓看管的這些垂死魔物重現生機,到時候出了什麼問題,死的會是他們這些「看守不力」的家伙。
連回答都懶,範熙燁只是隨便甩甩鞭子,漠然地看著這些擋路的妖怪紛紛倒下,就這麼一路掃到了最高層。頂層雖然位于樹頂,卻很奇異的最為寬敞,五間牢房成環狀排列在四周。
「好了,接下來是你的工作,去把他找出來,然後救活他,這個你懂吧?」瞄了依然呆滯的陸懷素一眼,範熙燁也不太想同情她。「記得,找到他,然後用力的親下去。」就好了。
「啊?」用力的親下去和深情的吻,差很多吧?「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原形……」
「自己找,我很忙,反正有愛的話就找得到啦!」人類不是常說什麼化成灰也認得嗎?只不過是變了樣子,比一堆灰塵好認多了。「不要問我怎麼回去,要是敘對了,馮胤棠自然會帶你回去;要是沒救成,那你也不要回去了。」他該去找那個罪魁禍首了。
看著範熙燁快速遠去的背影,陸懷素有些放棄的轉過身,走走的環視著眼前這圈鐵柵,以及好幾雙正盯著她瞧的晶亮眼珠。
她吞了吞口水,有愛就辦得到,對吧?
「有愛就辦得到……」陸懷素深呼吸一口氣,往前踏了一步,咬牙切齒。「這是誰說的?」範熙燁那個笨蛋!
勉強看清了黑牢內的身影形象,陸懷素不知第幾次的想暈過去。剛剛是一只五頭三尾的大狼,現在是一團扭曲在一塊,她根本看不明白是什麼東西的東西。
說實在話,要她親這些東西,其需要勇氣。如果親得下去的話,那必定是個深情的吻了。
她又往前踏了一步,輕輕地喚了聲︰「喂,你是馮胤棠嗎?或者,喊你布拉德會比較好?」
「吼——」
顯然不是。一聲巨吼把陸懷素嚇得倒退好幾步,並驚恐的發現度物們因為這聲嚎叫而開始騷動,那此起彼落的低鳴漸漸放大明顯,最後形成轟轟雷聲。
沒想到自己的輕聲詢問會換來如此大的反應,她哭喪著臉,縮在廣場中的石堆旁打顫。
嗚嗚,她只是問一下,何必那麼凶……
突然一陣低吼竄出,沉穩雄厚的聲音壓住了其他魔物的躁亂,四周也奇異地慢慢安靜下來。
啊,是他嗎?會是他嗎?
陸懷素心中燃起希望,小心翼翼地往剛才那聲音的方向前進。「馮胤棠,是你嗎?」
沒有回應,她試探性的往前走了幾步,朝著那個看似空牢的地方慢慢走去。
「馮胤棠,如果是你的話就回我啊!」他要是真的不出聲,那她也沒什麼勇氣去親那些怪物,搞不好連嘴都還沒踫著,頭就先被咬掉了。
「喂?」她輕輕地喚道,縮在角落的那團黑影卻依然動也不動。
這是什麼東西?陸懷素睜大眼、路腳尖、蹲……不管怎麼看都看不明確那團黑黑的東西是什麼樣樣。但是看他毫無反應的樣子,如果不是在睡覺的話,那即使沒死大概也差不多了。
她想了想,轉身走到一個被鞭子掃成兩段的鬼卒尸體前,用力拖起一把巨大的斧頭,然後往鐵柵欄猛力揮去。
金屬與金屬在重擊摩擦之下發出了難听的巨響,其他被關著的魔物們又再度狂躁起來,而陸懷素自己也被震得全身發麻。
「可惡!你在干什麼?」一個氣急敗壞的熟悉聲音從牢內傳了出來,那堆黑影。一方出現了兩點光亮。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原來是只一臉沒好氣的黑狗,背上還有一雙傷痕累累的翅膀。
一听到這聲咒罵,陸懷素興奮的撲上前,整個臉都貼在柵欄上。「是你!你剛剛為什麼不應我?」
「……我在睡覺。」有些不情願地嘀咕著,馮胤棠又將臉埋回腿間。
「你騙我!什麼睡覺,剛剛你不是還幫我解圍嗎?難不成是你在說夢話?」她抓著鐵柵欄,激動的叫著。
馮胤棠連頭也沒抬,「唔,嗯……原來剛剛那麼吵鬧的原因是因為你啊!快點回去,你害我睡不著了。」
她怎麼那麼笨呢?還跑到這兒來做什麼?他犧牲自己救她,她卻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這丫頭難道不知道接班的鬼卒們馬上就會來了嗎?撒旦也真是的,就這麼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邊不管,是故意的嗎?
還有,他渡給她的那口氣還能撐多久?她要是在這里倒下了,自己恐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其他惡魔給吞吃入月復。
馮胤棠越想越焦急,這丫頭,真是笨蛋!听到他這麼無情的話諾,陸懷素沒再和他吵嘴,只是又拉起摔落一旁的斧頭,再次朝鐵柵欄揮去。
「住手!」這樣會引起其他魔物的鼓噪和騷動,而且,真的根吵。「放下斧頭,然後快走!」
她沒理他,依然一次又一次的砍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斷
的鐵柵欄。手掌破皮滲血也不理,斧頭飛了再撿起來,她以一種連自己都震驚的毅力進行著這樁馮胤棠眼中的「蠢事」。
她想救他,為什麼他不理會?她想和他在一起,為什麼他老是趕她走?
「可惡!你為什麼還不走?」他都已經看到隔壁那只討厭的三頭巨熊流著嗯心的口水、揮著不太好吃的熊掌在發火了,受了重傷、流失許多法力的自己僅剩下維持生命的微弱力氣,要是她有什麼萬一,自己這個原形的蠻力也不一定勝得過其他妖獸,要如何保全得了她?
「你為什麼老是要趕我走嘛!」手中的斧頭不知第幾次飛離,陸懷素再也憋不住眼中的淚水,撲簌簌的落在地上。
「我是為你好。」會死的!
「我也是為你好啊!」看他為了自己變成這樣,馮胤棠都不知道她心里多難過。「你之前也一直救我,這次就讓我幫你,有什麼不對?」
要是可以,馮胤常真想狠狠的吻她,直到窒息而死。「這種事你做不來,快樂滾回去!」
听著他的咆哮,陸懷素轉過身去,默默地拖回飛得老遠的斧頭,眼淚滴在沾滿了沙塵的斧面上。「我想救你,我……我只是想救你而已……我不要你死,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她以為是他的「未亡人」嗎?望著她的眼淚,忍下心中的激蕩,軟了心的馮胤棠嘆口氣,不再破口大罵,只是將身體更往里縮,似乎躲避著什麼。「如果你是在報恩的話,那就不用了。」反正他也只是受人之托,擔當不起什麼救命恩人的大名。而且自己拖著這將死之身,也沒有資格對她說出喜歡之類的字眼。
「你才沒有什麼思讓我報呢!」她嬌蠻地回嘴,抬手擦了擦眼淚後,干脆放棄那把斧頭,改撿了一把她握得住的刀子,拚命地鋸著那條鎖鏈。「我只是、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眯著眼打量著那張又是淚又是汗的小臉,馮胤棠無奈的垂下臉,悠悠地嘆氣。「你還真是忘恩負義,嗯?」這丫頭,真是。
頑強的他遇到她之後不再頑強,軟弱的她遇到他之後不再軟弱。這是什麼樣的改變?
「我才沒有……」陸懷素不滿地咕噥著,臉上突然滑過一陣濕熱的觸感,她詫異地轉過頭,發現原本縮在角落的他不知何時已走到她面前,親蔫地舌忝舐著她的臉。
「你……」她呆呆地荃著他。這表示什麼?他的回應嗎?
「我……」正要回應,他的眸光一閃,瞧見了那頭快速而來的人影,嘴角爬上笑意。
一轉眼,範熙燁已經站在他們面前。「喔唷,好久不見,被關在牢里的布拉德狗狗。」
「大人,你答應過不再這樣叫我。」青筋微浮,馮胤棠現在的表情大概是想撲上去一口咬斷撒旦的喉嚨。
「我有嗎……你們吵死啦!閉嘴!」原本還一臉詭笑的範熙燁突然轉身暴喝,把其他因為撒旦現身而拚命亂叫的魔物嚇得躲回牆角,「哦,我忘記曾經答應過這種事。怎麼,你還沒用力的親下去?快一點!」
陸懷素雙臉漲紅,「這個不用你指揮,走開!」
「有什麼好害羞的?你不會要把這個鋸斷,讓他出來之後再成就好事吧?這也太麻煩了。反正你就用力的親下去,讓他變回原形,他自己就有辦法出來啦!」範熙燁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讓陸懷素在心里默默地砍他千百刀。「快一點,我急著要回去呢!」
「你又在急什麼?」明明有自己的領土,卻老是愛跑到人界去。
「我跟懷柔說好會回去吃飯。」範熙燁輕描淡寫地回道,馬上又是一副沒耐性的臉。「你到底要不要親?你不親我來親好了!」
此話一出,馮胤棠馬上往陸懷素那兒靠近了些,—臉嚴肅。
「請你快親。」他是真心的。
她忍不住紅著臉笑了起來,轉身朝範熙燁揮了揮手。「你走開。」不然她親不下去。
「還害羞……」口中嘀咕著,範熙燁還是走到其他監牢去玩弄恐嚇那些魔物。
確定範熙燁走遠了,陸懷素轉過頭,一臉羞人的嬌意。「我……我可以親你了嗎?」啊,好丟臉、好丟臉!
馮胤棠唇邊勾起笑意。「樂意之至。」
「等一下!」
就在陸懷素正要親上馮胤棠的狗嘴時,一聲厲喝打斷了原本溫馨美好的—刻。
還有等一下?一人一狗同時抬起頭,萬分不悅的瞪著那個壞事的聲音來源,然後又是滿臉驚訝。
那個有著白翅膀的東西是什麼東西?
「陸懷素,你不能救他!」那個突然白天而降的男人一臉氣急敗壞的走到他們面前,對于因為自己的出現而引起眾多魔獸騷動完全視而不見。「你知道他是誰嗎?」
陸懷素呆愣愣的仰望著面前的白袍俊男,點了點頭。他在干嘛?角色扮演?「但是我不知道你是誰。」魔界也有這號人物?
「我是天使長。」簡單的自我介紹,連名字都省略,臉上還掛著一副很想讓人揍過去的傲然。「陸懷素,你不許救他。」
她依然一臉呆樣的里著那個自稱是天使長的家伙。「為什麼?」什麼時候她要救誰還要經過老天的批準?
「他可是惡魔!陸懷素,你也勉強算是個天使,怎麼可以救他?」天使長一臉的嫌惡,望著馮胤棠的目光宛如看到骯髒無比的穢物。
他的態度讓陸懷素忍不住皺起眉。「這位先生,我什麼時候勉強當過天使?我要救他就是要救,關你什麼事?」羅唆。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天使長一副飽受驚嚇的模樣︰「我是天使,我的責任就是斬妖除魔,今天你執意要救馮胤棠,我自然要親自來阻止你,順道收拾這個妖孽!」說完還狠狠的瞪了馮胤棠一眼。
什麼跟什麼啊?這個天使長還真像僵尸片里的道長,什麼斬妖除魔,莫名其妙。「但他是好人啊!」
遙遠的天邊響起一陣怒雷,讓天使長美麗的臉龐越加陰沉。「別傻了,你只不過受到他的迷惑,快清醒吧!」
陸懷素怒瞪了天使長——眼,決定忽略這個不速之客。什麼天使,哪有那種凶巴巴、一出現就凶神惡煞又盛氣凌人地要殺人的?哼,那個撒旦也真是的,有人跑到他的地盤來撒野,他反而跑得不見影子,真沒用。
「當我可能會死的時候,只有他肯救我,那個時候,慈悲善良的你們在哪里?」冷眼望著天使長,她的話里只有灰心的疑問,沒有崇敬。
天使長的臉色鍰了下來,但漂亮的臉上依然有著商譴。
「反正他都是會死的,你何必多此一舉又救活他?」
陸懷素心一凜。「他是惡魔,他不會死。」仿佛在強調一般,她說得豐常大聲,非常用力。
「你以為他要怎麼救你?」天使長似乎沒有傳說中的溫柔憐憫,反而一字一句,如同針錐一般,毫不留情的將事實刺人她心里。「他並不是神,為什麼能夠給你新的生命?那是他將他的生命轉到你身上,你現在一救他,他是好了,你卻會死。」
她呆呆的望著天使長,說不出話來。是這樣嗎?馮胤棠問她介不介意變成魔族,是因為要把他的命讓給她?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呆愣半晌後,陸懷素終于記得轉頭資問另一位當事人。「你死了之後,應該不會變成鬼吧?」如果她沒記錯,那些被馮胤棠殺死的妖魔都化為一陣輕煙,瞬間就被吹得毫無蹤影。
「魔物死了就消失了。」天使長很多話的插嘴解釋。
回頭怒瞪他一眼,她又迅速瞪向那張看不出表情的狗臉。
「那你干嘛救我?你是惡魔耶,不要有那麼偉大的情操好不好!」她听了其是又愛又痛,愛他如此在乎她,也痛他太過在乎她。
馮胤棠沒說話,只是默默的望著她。
「怎樣?你還是要救他嗎?這條命,你要還給他嗎?」天使長本來打算拖了陸懷素就離開魔界的,沒想到拖拖拉拉的講了那麼一堆,魔界的污濁空氣讓他有些呼吸困難,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喂,天使,那現在的我算什麼?天使?人類?還是魔族?」她自己已一搞不太清楚了。
真沒禮貌,叫什麼喂。「應該算是人類吧。」這丫頭的氣息還未轉黑,大概魔化的程度還算淺。
原來她一邊是人類。陸懷素高興的一笑,轉身跨在鐵柵欄前,伸手捧住馮胤棠的狗臉。「你听到了嗎?我還是人類。」呵呵,太好了。
然後,就在天使長的驚嚇注視和馮胤棠的來不及反應之下,她用力的往他的狗嘴送上一個非常深情的吻。
「喔,死掉了。」
姍姍來遲的撒旦範熙燁踱了過來,困了地上的身體一眼,語氣輕描淡寫。
原卒瞪著陸懷素的天使長驚醒過來,又驚又怒的瞪向他,「撒旦!你這惡魔!為什麼會在這里?」
範熙燁一臉莫名其妙的回瞪過去。「說什麼傻話啊?這里是我的地盤,你會在這里才奇怪。你來干嘛?」
「我……我奉主的命令,來勸阻神的子民走向歧途、墮入黑暗。」但是現在這個樣子到底算是什麼情形呢?
範熙燁很不給面子的哼笑一聲。「她都死了,你也別勸阻了,快回到你主子身邊吧,不然小心魔界的腥風燻死你。」
天使長忍不住氣結。「撒旦,打從你上次奪走大天使的法力借以重生後,我就對你相當不滿了。今天冤家路窄,我們就好好做個了結!」
莫名其妙,明明打不過還愛下戰書,天使到底把腦袋放在哪里?「好啊,你愛打就讓你打。」他才不在乎。「走啊,我們到樹外去打,不然到時候把這些妖魔放出來的話,你可要幫我抓。」
天使長重重的哼了聲,揚起漂白的衣擺就消失了身影。
「這個拿去,動作要快。」將手中的物事塞進依然盯著陸懷素的身體發呆的馮胤棠手中,範熙燁匆匆丟下兩句交代便離開了。但沒幾秒之後又出現,生氣的踢了馮胤棠兩腳。「還發什麼呆!快一點!」
終于被撒旦從陸懷素的死亡震撼中踢醒,馮胤棠茫然的看著手中的東西,那潮濕溫暖又充滿力量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瞠大了雙眼。
听著外頭的巨大施法聲,聰明的他很快便了解主子的用意。
範熙燁交給他的是魔界罕有的血魔果,九百九十九年結一顆果子。血魔果的外形就如同一顆心髒,甚至還會流出鮮紅如血的汁液。若是吃下這顆蘊含強大力量的果子,便會魔力大增,甚至傳說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是傳說,畢竟沒有妖魔有那個機會試用。
這顆血魔果還是撒旦從第N個持有者手中搶來的。每個持有者都舍不得馬上吃掉,但是就在拿到血魔果的幾天後馬上又被搶走,就這麼傳來傳去,傳到了撒旦手中。
原本打算留著自己吃的撒旦,還是將珍藏的寶貝拿出來救陸懷素,甚至還將那個莫名其妙的天使引到外頭去,好讓他能順利將血魔果的力量轉移到陸懷素身上。
……這麼親切和藹的惡魔,馮胤棠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迅速畫好陣法,口中喃喃念著咒文,感受著自己的力量重新回到身體的舒暢感,讓馮胤棠忍不住微微輕笑。
隨著咒文的落下,砰然巨響和刺眼強光掩蓋了樹外的激烈打斗聲,陣陣天雷和冥火隨著陣法的飲用而打進縛魔監牢,落在陣法四周,將原本已經很虛弱的魔獸們連同樹木一同燒得粉碎。
當雷火隨著法術的結束而停息之後,已經搖搖欲墜的縛魔監牢頂端多了兩條人影。一個是毫不隱藏自己好笑的撒旦,另一個則是非常憤怒的天使長。
「你們到底玩了什麼把戲!」直覺告訴他一定不會是好事,而且很有可能會害他回去被上帝痛削一頓。
馮胤棠沒理他,只是拾起已經干枯的血魔果,恭敬的呈給範熙燁。
「謝大王賞賜。」
撒旦範熙燁終于忍不住狂笑起來,臉上淨是得意。「你和你的上帝又輸了我一次!這個女孩,從今以後就是魔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