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單中的所有人都邀請了吧?」皇太後在孫女的陪伴下,游賞著御花園。
「全照皇祖母的意思辦了。」決明笑答。「皇兄也傳來消息,一個月內就班師回朝,這時機選得可真是太妙了。」
「這是天意呀。」太後開心的盤算著。「這次,不管儇兒用什麼說詞回避,哀家都要他無言以對,定下心迎娶妃子。」
「美其名是為恭賀皇祖母壽誕而舉行的‘百花盛宴’,為此邀集了京中及附近數州的名門千金、閨閣佳麗齊聚一堂,實則是要讓皇兄選妃,這真是高招呀。」決明在知道李儇肯定選不出人的情況下,還興致勃勃的進行這件差事,為的就是希望這招撒手間能促成李儇早下決心向「她」求親。瞧,她是多愛護哥哥的好妹妹啊。
「是啊,這次不許讓他再以‘沒有意中人’的理由推辭;哀家就不信百來名才貌出眾的佳麗中沒他看得上眼的。」斐若芹越想越開心。唉,她真想早點抱到曾孫呀。
祖孫倆談笑風生,走著走著便來到了華陽殿。
「殿中尚有燈光透出,致遠這孩子,老是只顧工作,自己是御醫,卻不曾好好管管自己的身子。」斐若芹嘮叨念著,向華陽殿走去。
「哇,真是栩栩如生、傳神極了!」千日贊賞著。「真不愧是當代仕女圖第一名家,薛大人真是厲害。」
「千日姑娘太過獎了。太後命我繪制各家千金人像,雖然我都是與她們會面後,在有人物可臨摹的情況下完成了不少幅畫,但憑心而論,那些全比不上這幅只匆匆一瞥而畫出來的杰作。我想,裴太醫是如今唯一能收下這幅畫的人了。」薛子琰開口道。
「信綾姑娘到底何時回來呢?宮中少了她還真是令人感到寂寞啊。」千日嘆口氣後問道。「斐太醫可以稍微催促她吧?大伙都很想念她呢。」
「千日姑娘,本官哪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呢。」致遠笑道。「她想要怎麼做都是她的自由呀。」
「您不是信綾姑娘的父親嗎?您一句話,她哪敢不從?
「你怎麼知道她是我的……?」致遠不禁被千日的話給嚇了一跳。當初為了讓葵夫有一天離開宮中時,能完全不留痕跡,他和葵夫見面時,若有外人在場,一律以宮女和太醫的名號相稱,越多人知道他和葵夫的關聯,恐怕會牽扯出麻煩。他也只在那時想引薦葵夫給薛子琰認識時說過,怎麼現在千日會知道?他驚慌的看向薛子琰。
子琰搖了搖頭。他明白這事的嚴重性,不會不顧他所尊重的裴太醫父女性命而逕自泄密。
「哎呀,你們私底下不都是這麼稱呼的嗎?這在大伙間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
致遠臉色發白,勉強擠出笑容。「千日姑娘,這些話絕不能說給外人听……」
「您放心,我們知道分寸的,大伙不都守口如瓶?您瞧,至今沒有任何關于這事的風聲流出宮外不是?」千日嘆了口氣︰「說真的,大伙都挺同情裴太醫呢。」
「同情?」
「是呀,說真的,信綾姑娘是您的私生女吧?」千日頗為自豪自己的洞悉能力,便原原本本的將自己的歸納結果給一古腦兒的說了出來。「您也不用瞞了,信綾姑娘的身家紀錄完全不詳,宮人簿中並沒有登錄‘裴信綾’這個名字不是嗎?想必是裴太醫您思女心切,讓她假扮宮娥,偷溜進宮好讓父女相會對不?」
「這……」致遠不禁有些佩服千日,看不出她的腦子轉得挺快的嘛。這番說詞的確是當初他拿來應付薛子琰的,自是不得不認帳。
薛子琰還正低忖著要怎麼開口以解心中疑惑,不料房門突然被撞開,一個他們意料之外的人闖了進來。
「太後。」
「皇姨娘……」致遠完全不敢去猜想,皇太後到底在門口听到了幾分他們的對話。
這下該如何是好?若是只有他一人獲罪也就罷了,怕的是這位嚴厲的姨娘不知會怎樣對待至今幫過他和葵夫的其他宮女們。
「千日,方才你所言是否屬實?」斐若芹大喝一聲,嚇得千日連忙跪下,支支吾吾半天仍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話。
「太後請息怒,此事……」薛子琰企圖緩和局面。
「夠了,不干你們的事。」太後面無表情,揮手摒退薛子琰和千日。「決明,你也出去。」
裴致遠左思右想都沒個好方法可以平息太後的怒氣。
裴若芹走到桌前,一把抓起桌上人物畫。「說來說去,欺瞞哀家觸犯宮規的,竟是哀家自己最親信的外甥,真是太令哀家痛心了。」
「皇姨娘,此事……」
「這麼多年來,哀家屢次為你覓得的良緣,無一不被你婉拒,害得哀家成日為裴家可能就此絕了後而自責不已。沒想到你有了這麼大的女兒卻默不作聲?」太後盯著畫中人物不一會兒,眼中閃過一抹光輝。
「這個……」致遠偷瞄了下太後的神色,覺得她怒氣漸消,可是,要如何解釋這一切?
「我知道當初硬生生拆散你和她是哀家的不是,但在察覺你們倆乃是真心相愛後,哀家也曾派人四處尋訪她的下落,只是始終未果,這樣你也要怨懟姨娘?」
「致遠沒怨過姨娘的不是,是致遠自個兒不好,若是當年能更有勇氣一點,今日也不致如此。」
「這孩子多大了?可有意中人?找了婆家沒?」太後問了許多問題。
「二十……快二十一歲了,尚未許人。」
「二十多……?」裴若芹瞪大了眼楮。「听說那女子失蹤前已有身孕,由此推算……莫非這孩子是她所生,所以你才不敢告訴姨娘?」裴若芹不讓致遠有抗辯的機會,略顯哀傷的逕自把話說完︰「哀家早就承諾過,即使她是平民女子,哀家也不計較了。不論如何,現下這孩子是裴家唯一的繼承人,是哀家的甥孫女,你去把她給叫回來,哀家要好好看看她。」
「這恐怕不太方便吧?」致遠遲疑著。那孩子此刻人在關口領軍征戰,可不是說回來就能回來的。
「有什麼不方便的?」裴若芹似乎誤解了致遠猶豫不決的理由。「若是你早些明說,哪會讓那孩子遲至今日沒個名份,連個好婆家都尋不著。改日哀家讓皇上下個詔書,冊封她郡主之位,封千戶湯沐邑,再召個贅婿……就這麼說定了,在儇兒大婚後,就這樣照著辦。」想著想著,裴若芹又開始期待可以在有生之年預見裴家有後了。
這下麻煩了。雖說有個真正的身分是再好不過,可要替她招個贅婿?昭明和葵夫那兩個孩子應該是情投意合吧?這下一個要娶妃,一個要招贅,怎麼擺得平?
「那就這麼說定了。這幅畫哀家就先拿去,在那孩子回來前,哀家要好好記著這孩子的模樣。」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裴致遠頗懊惱自己的多事。本想拿那張畫去試探李儇的反應,誰知道那兩個孩子的進展完全無需他操心;現在他拜托薛子繪畫的像反而流到太後手中,他該怎麼向葵夫說呢?
「大哥,半年不見,大哥的氣色看來不錯嘛。」葵夫從府邸正門親自迎進單斌。
「該先祝賀大哥吧,平定吐谷渾,榮升驃騎大將軍,加封衛國公,真是可喜可賀。」
「看起來賢弟不也滿康健的嘛。」單斌一面答應,一面環顧四周笑道︰「府邸總算完工了,裝飾得還挺不錯的哩。」
「如果大哥中意的話,就讓給大哥如何?」葵夫提議。
「那怎麼行。這是賢弟的侯府,不,賢弟也封了榮國公,官拜正二品輔國大將軍,我怎能任意搶奪這宅邸呢?」
「加官晉爵呀,這可真令人傷腦筋呢。」葵夫苦笑道。雖然李儇和她都同意「伍葵夫」能保持低調是再好不過,可是回京後,李儇已將政務歸還皇上,皇上硬是要犒賞她「護駕有功」、「浴血奮戰」,她也難以拒絕。
「不過,听說賢弟受重傷,看你現在沒事,為兄就放心了。」單斌走進國公府大廳,卻看見已有人先他一步坐在大廳之中。他拱手作揖,笑道︰「久違了,殿下。」
「好久不見了,單斌。」李儇也起身迎向前來。「一別半年,別來無恙?」
「托殿下鴻福。」三人互相寒暄一番後,分別坐了下來。李儇一把搶過葵夫沏茶的工作,為單斌、葵夫和自己都倒了茶。葵夫好笑的搖搖頭;從她受傷以後,李儇就緊張兮兮的什麼事都不讓她做。
單斌總覺得他們兩人間有著與以往大不相同的氣氛,便開口問道︰「殿下怎麼一大早就來找賢弟了?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不,近來朝中清閑得很,我只是怕葵夫沒按時服藥、換藥,所以不得不時時的盯著她。你也知道,她向來就不是個肯乖乖听話的家伙。」
「唉,你們的交情還是那麼好,難怪京中又會有些奇怪的流言不時傳出;畢竟這是在京中,你們兩人又是那麼受人矚目,不論如何,你們也該慎重些。」單斌沒注意到李儇和葵夫兩人都有點像是被人當場逮到錯處一樣的尷尬,還逕自把話接了下去︰「說來說去,這些輩短流長的閑言閑語會四處流傳,還不全是因為李兄和賢弟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個。若要平息這些謠言,我看你們兩人還是快快娶一房妻子,省得又被什麼事給耽擱,小心夜長夢多。」
「還說呢,大哥不也獨身至今?論年紀,大哥才是該成家的人。」
「不行啊。」單斌嘆了口氣。「沒個中意的人選嘛。」
「我打算就在近期之內冊立太子妃。」李儇意味深長的瞄了葵夫一眼。「單斌,你也該好好考慮一下將來。戰事已告一段落,該是定下來的時候了。」
「哦?真是可喜可賀,皇祚總算有望了。」單斌故意撇開跟自身有關的問題,笑問︰「是哪家的佳麗?我可有這榮幸先瞧上一瞧?」
「對方是你也見過的一位絕色佳人,說她是花中之魁也不為過。」
葵夫被李儇那灼熱的眼神給瞧得低垂下頭。
「不會吧?」單斌震驚的跳了起來。「你要迎娶‘嬉花樓’的頭牌‘花魁’月屏姑娘?殿下,請三思呀,我記得你才去過一次,怎麼就迷戀上那種風塵女子?」
李儇的臉色瞬時變成了鐵青一片。
「那是多久前的事……上嬉花樓,啊?」葵夫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她硬是擠出了個笑容,冷道︰「拋下我一個,就你們兩人去呀,那兒好、玩、嗎?
「倒也不是十分有趣,充其量只能算是還過得去。」單斌十分認真的回答葵夫。
「沒這回事,不,我們只是打發時間,沒做其他的事。」李儇頓時慌了,他沒料到單斌會突然提起那將近一年前的舊事。那時他們才剛從吐谷渾長征回來,因為葵夫忙著打听師父的消息,他和單斌也閑著四處逛。「我什麼也沒做,葵夫!」
「李兄,你急著向賢弟解釋什麼?這種事是人之常情嘛。」單斌悠閑的又坐了下來。
「再說,賢弟你不是也不喜歡去那場合嗎?何必突然動起肝火?不如這樣吧,哪天我們三人再約了一起去——」
「單斌,你別說了——葵夫!」李儇連忙攔住作勢起身的葵夫。「听我解釋。」
「啊——」一道尖銳的女聲自後院方向傳了過來。
「那是怎麼回事?」單斌嚇了一跳,立刻離開座位要去追查。
「別緊張,大哥。」葵夫習以為常的走向後廂房。「自我回來後,常常有人企圖潛進侯府,不知那些人又在打什麼主意,我只好弄了幾個簡單的陷阱在這四周。」
「這麼大的府邸怎麼不多雇些人管理呢?對了,至今似乎沒見到半個侍從……」單斌疑惑道。
「要找到心月復的隨從不容易呀,更何況我本來以為馬上就不需要的。」說著說著,葵夫還有意無意的瞪了李儇一眼。這個花心蘿卜……「現在我還沒請人,說不準明兒個我就去找來。」
「喂,葵夫,你稍微听我說一下嘛。」李儇跟在急速走動的葵夫後頭。
三人走到後苑站定後,不禁瞪大眼楮看著被網子捕獲的數名女子。
其中還有人尖叫起來︰「哇!是伍侯爺本人哪!」
「只要靠近這塊告示板,一踩到地上的繩子,立刻會拉動網子落下;這種陷阱我布置了不少,奇怪的是每天仍逮得到十來個闖入府中的人。」
「板子上寫了些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題幾個字,簽了名,落了款罷了。」
「還真是簡單得出奇的陷阱啊。」
「真是越看越討人喜愛。」太後忍不住又拿出畫像來看。「紫綢,你過來看看,這是哀家的甥孫女呢。」
「咦?這女孩不就是——」紫綢一看,馬上回報道︰「這女孩就是遺失太子紙扇的那女子呀。」裴紫綢赫然想起以前曾和這女子相遇的一幕,立刻原原本本的回報。
「咦?可是儇兒為何只字不提?若是他們早已認識,儇兒何必隱瞞呢?」啊!她想起半年前她夜召李儇,而李儇懷中「方巾」的主人難道正是她的甥孫女信綾?
「也許正如太後所說的,先前裴姑娘並無合適的身分,殿下不敢貿然通報吧。」
「真是的,致遠也好,儇兒也好,什麼事都瞞著哀家;哀家可不是那麼不通人情的人哪。」裴若芹嘟嚷著。「早知道他有了對象,哀家又何必那麼大費周章的邀請各家名媛?知悉我有意在壽宴上為儇兒選妃的人不在少數,現在該如何是好?」
「這是做什麼?」葵夫看著李儇拿著一大包東西來找她。「你別以為送禮我就會原諒你。」她繼續數落道︰「听說你將在太後壽宴上選妃,真是該好好的恭喜你。你就盡避去娶個高興好了,妻妾成群、左擁右抱,不知羨煞多少人間男子啊。」
李儇早已準備了應付她的方法。他好整以暇的輕笑起來。「真難得你會為我吃醋哪,不過你生氣時更顯俏麗迷人,教人不禁怦然心動啊。」
葵夫被他堵得一時接不上腔。「你——你少貧嘴,誰會為你吃醋哪!我不過是——不過是……」葵夫明白李儇沒說錯,她正是在吃醋,可她才不願當他的面承認此事。
「不過是舍不得你最摯愛的夫婿就要被別的女人搶走?」
「你少胡扯了,我——」葵夫一抬頭,只見李儇雖然滿臉笑意,但眼神卻是極為認真的,火熱的情感仿佛就要迸發出來將她吞噬一般。她被盯得險些喘不過氣,不自覺避開他的視線。她似乎是注定要栽在他手里。「你——!」她氣嘟嘟的轉過身。
「誠如我之前說過的,你既已答應要嫁給我,現在後悔也太遲了。」李儇將手輕搭在葵夫肩上,柔聲說道︰「你什麼都別擔心,不論現在、過去、將來,我的妃子就只有你一個,我的心中也只有你一人,你不用跟任何人爭風吃醋。」
「連個憑信也沒有,我才不信你呢。」
「信物早在三年前就給了你了。」李儇調侃她︰「不知那時是誰拒不收我的家傳玉佩?」
「你……究竟是看上我哪一點?」葵夫面帶羞色,靦腆問道。「是把我當成你的臣子、朋友,抑或是愛人?」
「既是賢臣,也是良友,更是我的愛妃。得你一人,吾願已足。」李儇自葵夫身後環過手臂摟住她的腰,柔聲說道︰「滿意了嗎?葵夫。」
「我不認了也不行是吧?反正我說不過你。對了,你帶來什麼東西?」
「前陣子太後召我前去,要我在百花盛宴上選一佳麗為妻,我已向她表明心有所屬,並答應她將你帶去讓她瞧瞧。我要帶你進宮見太後,所以得要讓你改裝才行。」李儇打開包袱,里面盡是一些綾羅綢緞、絹絲衣裙,還有一些看來價值不菲的首飾。「這些全給你,我要你在太後面前有個最美的模樣。」
「可是太後要我招贅婿繼承裴家……」葵夫將前幾日裴致遠轉述的話告訴了李儇。
「這一來你要如何娶我?」
「這樣不是更好?」李儇輕笑。「這麼一來,你就無需再扮男裝,而能以女子之身示人了。再者,看來太後挺中意你這個甥孫女的,如果我執意要娶你,相信她也不會反對。」
「不過……我到現在還是不太習慣這些女裝哪,萬一弄成一副可笑的模樣怎麼辦?」
葵夫煩惱道。
「怎麼你對自個兒這麼沒自信呢?」李儇溫柔的鼓勵著︰「別忘了你可是列名‘當代七大美男子之首’,若你恢復女裝,必定會迷倒天下眾生,這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快挑你喜歡的去換上。」
餅了好一會兒,葵夫自內室走了出來,不太甘願的答道︰「這下你該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吧?雖然我已經學會女裝要如何套了,可我不會梳發,這一副邋遢樣,怎好去見太後呢?」
「邋遢?」李儇怔住好一會後,才懂那兩個字的意思而勉強答上話。那一瞬間,他還以為置身夢中呢。身著雪白半臂(坎肩),外面是一件淡紫色連身袍衫,以銀色織錦滾邊繡上葵花,輕盈地踩著白色絲質繡鞋,一頭如絹般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如出水芙蓉般的清秀佳人,仿佛是春天新綻的桃花含羞帶怯地向他走近。
天下竟有如此絕代佳人!就算是終日與她相處,此刻李儇還是看傻眼了。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咦?你的臉好紅,不會是生病了吧?」葵夫心急的問。
「別再走近了!」李儇突然大喝一聲。他阻止葵夫伸手探向他額頭。
沒想到自己居然為她著迷到如此程度!不過是這樣對視相望,他就幾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沖動和渴望。他不安的別過頭。
「什麼嘛,這模樣也還沒糟到那種程度吧?這可是你肩個兒要我換的。」葵夫不滿的強迫李儇看著她。「所以我叫你想想辦法嘛,這頭長發非扎起來不可……喂,認真听我說話……叫你看著我是沒听到嗎?李昭明!看著我——」
李儇連忙撥開她的手,飛也似地向外奔去。「我去沖冷水!」
葵夫這家伙,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對他的影響有多大,還這樣折磨他!
「抬起頭來。」
葵夫並沒照著太後的命令做。在剛剛與太後的問答中,她都遵照李儇的指導,為自己塑造出一個溫柔、端莊的形象。一切看來仿佛都平安無事,外傳難纏的太後也沒對她有任何挑剔,雖然葵夫有些放心,可是也有些不安,因為她總覺得在哪兒听過太後的聲音。奇怪的是,別說是「伍葵夫」沒和太後正式照過面,就連「裴信綾」也未曾見過太後,為何她會有與太後似曾相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