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輕太監提著燈籠跑出宮殿,壓低嗓音來到龍翔鳳身前行禮,「太子殿下,您總算回來了!」再偷偷抬頭,窺視龍翔鳳懷里的女子,見到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太監頓時呆住了。
「別發呆,快去準備一間房。」龍翔鳳抱著四肢無力的人兒進入他的東宮。
她全身松軟如同一條冬眠的蛇,蜷伏般緊貼著他的身體,藥力引發的畏寒效果使她亟需溫暖,不能說話又不能動,只好乖乖的任他抱著,汲取他的體溫。
雪珍珠長這麼大,只被她的哥哥抱過;沒想到這個陌生男子的胸懷依靠起來,居然不會讓她難受,甚至舒適得令她喪失了抗拒的意識。
龍翔鳳感覺到她緊繃的身子逐漸放松,滿意的一笑,帶她到了寢室,把她放在象牙床上。
床邊站著兩名宮女,一見雪珍珠半昏睡、半清醒的面容,無不感到錯愕——此女的容貌實在……太像另一個女子!
「難受嗎?」龍翔鳳側坐在床沿,單手取出一瓶小玉罐,打開蓋子,拿到雪珍珠眼前搖晃。「我這就喂你喝解藥好嗎?」
少廢話!她睜大含怨雙眸,瞪著他被燭光映照著的臉色。「快啊!」
龍翔鳳扶她起來,將玉罐抵在她嘴邊,眼看就要倒出藥水,她張開嘴,唇片如開啟的花瓣,一截粉舌輕輕探出,等著水珠的滋潤……
龍翔鳳盯著那點軟舌,胸口微微抽緊,下月復蕩起熱流;他突然縮手,煩惱道︰「你自己喝不了怎麼辦?不如犧牲小我,以口相就吧?」
「無賴啊你……」雪珍珠臉都嚇蒼白了。
「瞧你如此激動,一定是迫不及待。」龍翔鳳大義凜然的含了一口解藥在嘴里,接著垂首貼向她嬌女敕的紅唇。
「救命啊……」啞著嗓子的雪珍珠向兩邊的侍女伸出求援的手。
龍翔鳳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的手臂游走,模到她的指尖,逐一包入掌心,慢慢將她的小拳頭帶到胸口摩挲。
「非禮呀……」嗚,誰來救救她?
他的觸模仿佛落入水面的雷電,震得她身心發麻,尚未消化他每一次觸踫所帶給她的悸動,他的唇已蠻橫的覆蓋住她的嘴——
柔軟溫厚的舌開啟了她的牙關,甜美的汁液一點點順著咽喉流淌過她的五髒六腑,雪珍珠著火似的感覺燥熱難耐。
她想不到男子的唇品嘗起來,竟比她所吃過的甜品都美味;再一轉念,想到若不是龍翔鳳,而是別的男子的嘴……
「嘔∼∼」她霎時感到一陣惡寒,進口的藥水吐了一半,濺滿龍翔鳳干淨的衣裳。
他皺眉,如遭奇恥大辱,不悅道︰「你敢吐?」
「已經吐了!」話聲細若蚊鳴,但她能夠發出一點聲音,證明藥效正在發作。
而她紼紅的俏臉上已分不出是羞或是怒!
「無妨,我再喂你便是。」龍翔鳳冷笑,再次含著藥哺進她嘴里。
雪珍珠的反抗之力慢慢的恢復了,但當她抬頭,望見了龍翔鳳深黑色的眼眸,那壓抑著無數情感的目光,使她如同看見熱烈的火焰在燃燒。
如痴如狂……她愈看愈入迷,以致忘記反抗,滿頭疑惑,不懂他怎能如此狂熱的待她?
直到他松手放開她,熱切的目光轉為平淡,她才清醒過來,回想著他的變化,心亂如麻。
「能說話了?」龍翔鳳好不容易平定的情緒,又因她迷茫的嬌憨面色,一點一點的升溫了。
「你居然侵犯我,你這是……違背禮教的,你……」雙唇火辣辣的發燙,燙到心窩也沸騰了,雪珍珠困難的找回力量,奮力的推開龍翔鳳,跳下床。
兩旁的侍女自覺的移位,擋住她的去路。
「別慌,有空時,我可以幫你去告官。」龍翔鳳握住她的左臂,硬將她拉回床上,按住她的肩,俯視她困惑的臉。
雪珍珠上半身被他壓制著,他稍微俯首,嘴唇又放肆的印上她半啟的檀口。「你究竟是誰?怎能如此放肆?」
龍翔鳳彈了個響指,讓身後的侍女代答—
「殿下乃是當今天子的長子。」
「本朝皇儲,未來帝王。」
兩名侍女的話令雪珍珠渾身一震。「你是東宮太子?」雖然早有預感,他的身份並不尋常,但她萬萬沒料到,他的地位竟是如此崇高!
未來的天子!
「驚訝什麼?看著馬車進皇宮,你應當就猜到我的身分了。」他有禮的氣度逐漸瓦解,顯露出橫行霸道的本性,俊逸的容顏蒙上了與相貌不符的張狂氣息。
雪珍珠百思不解的望著這位未來的帝王。「你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何必抓我進宮?」
龍翔鳳輕佻的手指畫過她的眉,順著眼角下降,游移到她的唇中央。
他不回答她,她只能從他眼底異常旺盛的情焰揣測著,「你是不是在街上與我相遇之時,對我一見鐘情;接著到羅家看到我,又再見傾心,于是大徹大悟,非我不可?」
「……」她真的有夠自戀。「情況雖有區別,但相差不遠。」他還大徹大悟咧!
「可你的行為和那些強搶民女當壓寨夫人的盜賊有何不同?」雪珍珠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離她遠一點,別壓迫著她,害她不舒坦。「你既是未來的天子,就該做萬民的表率,不能知法犯法,隨意擄人!」
嘖嘖,一個小丫頭教訓起他來竟比他的父皇還嚴厲。「我交代手下,向羅家夫婦買下你;等他們拿回你的賣身契,你就名、正、言、順歸本宮所有。」
「什麼?」她拚命搖頭,伯父、伯母絕不敢——背著哥哥賣了她!
「賣身的丫鬟本就能轉賣予他人,你認命吧!」整個天下都是皇家的,他要的,一定能得到!
「那是謊言,我不是丫鬟,我沒賣身給任何人呀!」雪珍珠一邊澄清,一邊縮向床角,躲避他灼熱的體溫,以免融化了她的理智。
「是不是丫鬟,羅家主子說了算,我信他們的說法。」龍翔鳳不肯听她的辯解,伸手抓過她,「你就在東宮陪我。」說完,他命令侍女,「為她梳洗打扮。」
雪珍珠趁龍翔鳳分神之際,靈巧的從他身邊空檔一鑽,滑下床,趕在侍女阻攔之前沖出門,邊跑還邊回頭嘲弄,「天都黑了,不睡覺還打扮什麼?有病!傻瓜才會跟你在一起!」
龍翔鳳俊眉微微上挑,朝著守門的太監揮手,「讓她跑,我倒要看看她能逃去哪?」
這個傻瓜,她是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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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珍珠一路狂奔,龍翔鳳慢條斯理的跟,如影隨形;焦急之中,她慌亂的看不清路,闖進了夜晚的御花園。
無人的廣闊園林在月光的照耀下,空寂而陰沉,雪珍珠跑了許久,找不到出口又甩不掉跟隨的人,不由得停下來喘息。
「怎麼不跑了?」龍翔鳳施施然的來到她的身後。
晚風吹送著,周圍花草婆娑,近處有一片映著星光的湖水閃閃發亮,園林因他的出現,增添了一絲生機。
「我要回家!」雪珍珠轉身後退,戒慎的望著龍翔鳳,「無論你是誰,是皇帝也不能強人所難!」
「你真是從深山野林來的,竟不曉得這天下皆為帝王所有?莫說是要留你在宮中,就是要你死,也是我一句話便可辦到的事!」龍翔鳳止步,欣賞著她無處可躲的窘態。
「我確實是在深山野林里長大的,但我也听說過‘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說法,更何況你目前還不是皇帝呢!別太猖狂!」
居然敢教訓他……
龍翔鳳忍不住發笑,背光的身影高大而灰黯,像極了傳說中勾人魂魄的幽冥使者。
雪珍珠盯著他燦亮的眼眸,絢麗如星子,不帶一絲惡意;被他充滿興致的注視著,她猶如沐浴在絢麗的星輝之下,飄飄欲仙。
她再次感受到心悸的旁徨,為什麼他如此多變,言行之間,總是流露出不同的醉人風貌……
時而霸道、時而優雅、時而狂傲,不論是哪一種模樣都令她心亂,卻不厭惡。
一道月光照亮了雪珍珠恍然省悟的臉,似乎也照明了她的心,她一時怔住,意識到她竟無法憎厭他。
轉瞬間,龍翔鳳逼近雪珍珠,一手托住她的後背,垂頭低語,「再退,可要跌進湖里去了。」
她的身子遭他圈圍住,胸口撞上他的腰,一抬頭——唇片意外的擦過他優美的下顎;頓時像是天雷勾動地火,彼此靜默的凝視對方,卻能感覺到一股熱烈的情焰通過呼吸與目光,將兩顆心連結在一塊。
「放我離開吧!」雪珍珠狼狽的按著胸口,無奈卻按不住狂烈的跳動,她只好示弱,語帶哀求,「若你真那麼喜歡我,不能沒有我,你去找我哥哥商量,向他提親好嗎?」
龍翔鳳又笑了。「不過是要留你下來玩玩罷了,又沒說要娶你。」
雪珍珠迷亂的神情頓時僵硬,他的嘲笑令她失控的心霎時平定下來。
「第一天認識,你就要我給名分,真有貞潔烈女的風範。」龍翔鳳沒發現她的身心漸冷,從她身前走到她身後,撫著她圓圓的發髻,享受她難得的沉靜。
「我要離開這兒……」她乏力的呢喃飄出口。
龍翔鳳沒听清楚她垂頭說什麼,打趣道︰「大聲點,你要什麼名分?」
「我要離開!」雪珍珠霍地使勁推開他。
毫無防備的龍翔鳳退了一步,連忙穩住身子,面色微沉,除了他父皇以外,雪珍珠還是第一個敢對他大聲說話的人。
跋到周圍的太監們見此情景,護主心切,齊聲威嚇雪珍珠,「大膽蠻女!膽敢頂撞太子殿下,以下犯上,你是不要命了?還不快跪地求饒!」
雪珍珠置若罔聞,從龍翔鳳身旁走過;他也不生氣,在她背後手勢一畫,幾個太監立即會意,上前抓住雪珍珠。
「放開我!」
年輕氣盛的太監們不顧她的掙扎,在龍翔鳳的示意下,將雪珍珠拖到幽冷的湖邊。
「你們要做什麼?」怕水的雪珍珠驚恐至極。
太監們強拉著她,一副要把她丟進湖里的舉動令她感到心驚肉跳、魂不附體,當即大聲呼救,「來人啊∼∼救命呀!」
龍翔鳳十分配合的順著她的呼聲走去,她被壓在湖邊的草地上,哀淒的望著他。
龍翔鳳和善的蹲,手指抹過雪珍珠眼角的淚珠,笑說道︰「能救你的只有我,你若是肯……」
尚未想好交換條件,模著她嘴唇的手指匆地傳來一陣痛感,龍翔鳳仔細一看,雪珍珠竟像一只不听話的狗,咬住他的食指不放。
龍翔鳳只覺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臉頰,沒想到她愈咬愈用力。「快松嘴!」
雪珍珠恨不得咬死這個橫行霸道的太子,把他手指咬出血了也不放松。
「太子殿下!死丫頭,快放手,不,放嘴呀!」眾太監緊張的搖晃著她,然而不管怎麼擺弄,她就是緊咬著龍翔鳳,比瘋狗還難纏。
龍翔鳳再怎麼身價不凡,畢竟也只是個有血有肉的人,被咬痛了,脾氣自然就不再溫和。「你這野性倒是媲美凶禽。」
他揪住雪珍珠的衣襟,將她高高提起,自己靠在石欄邊,振臂一甩,把她丟入湖中。
湖水吞沒身體的剎那,驚悚的尖叫聲從雪珍珠的嘴里喊出!
龍翔鳳抽出手指一看,已是皮破血流。
「別叫了!」在湖邊的龍翔鳳看不見湖中的雪珍珠有多麼的驚恐,听著她尖銳的叫聲,他不耐煩的出手按住她的腦袋——強硬的將她按進水里!
這姑娘到底懂不懂得皇權浩蕩?
她不僅反抗他,還敢傷害他!他若不趁早磨去她的銳氣,有朝一日,她豈不是要爬到他的頭頂撒野了?
龍翔鳳思及此,手勁加深,連喘息的機會都忘了給她。
雪珍珠伸出湖面求救的手漸漸停止揮舞,垂入水中……
沒有她喊叫聲的周遭變得沉靜下來,但龍翔鳳的心卻是靜不了;慢慢放開她,看她下沉,被她咬過的手指開始發涼,應有的痛楚蔓延到他的心窩……使他害怕,她再也浮不上來!
「快——」龍翔鳳冷著臉,急切的命令旁人,「拉她上來!」
當雪珍珠被拖出湖面,已是神志昏迷、奄奄一息;太監們舉燈照著她痛苦的臉,上面已是血色盡失。
龍翔鳳默默俯看著她,內心深處涌出一絲絲疼痛,這個姑娘攪亂了他對世間女子的認知,率性而獨特,在他的腦海中烙印下鮮明的身影。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心隱約在為她而難受,是因她的容顏影響,還是他已經看重她的本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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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醒時,天已亮了。
身邊熱熱的,好像放了暖爐似的,雪珍珠舒適的嘆了一口氣,轉了個身,微微張開眼,一張英俊的臉冷不防進入她的眼簾,刺激著她尚且模糊的意識!
「啊∼∼你怎麼會在這里?」雪珍珠驚呼出聲。
寬大柔軟的床上,她佔了一半,另一半則側躺著龍翔鳳修長優美的身軀,原來他就是那恰似暖爐的熱源。
「醒了呀?」龍翔鳳一手托腮,迷蒙的雙眼半睜,流溢出惑人的風情。
晨光徐徐映入,為室內的人與物涂上一層柔柔的金粉。
雪珍珠困難的支起身,無法面對他柔和的笑靨,回憶起昨晚的遭遇,她逼自己展現出怒顏——
他居然把她按在湖里,是想淹死她嗎?
「我不曉得你那麼怕水。」龍翔鳳看透了她的心思,先聲奪人的說明。
「現在擺出一副和顏悅色的面貌,是在要什麼把戲?」雪珍珠不只怕水,也怕了眼前的權貴!
「我這輩子還沒向誰道過歉,如今和你賠不是了。」他出手攬住她的腰,挽救她即將滑下床的身子。
「別踫我!」雪珍珠在他的推動下,驀然前傾,臉蛋不由自主的貼上他光果的胸膛,怒顏頓時羞澀軟化。
「我怕你受寒生病,照顧了你一整晚。」龍翔鳳溫厚的手掌移向她的額頭,撫模著,「還好,沒發熱。」
他怎麼又變得如此熱情?
仿佛第一次見面的那個他,語氣溫和、神色關切,與昨晚橫行霸道的他判若兩人!
「一整夜,你都抱著我入睡,不停的說夢話還打呼,吵得我不能成眠。」龍翔鳳輕輕打了個小呵欠,佣懶的神態予人朦朧的美感。
「胡說!我才不會打呼!」雪珍珠羞憤的掀開被子欲下床,然而被子下出乎意料的「風光」驚得她雙目突出,就快發狂。「啊∼∼我的衣裳呢?」
她尖叫,自己居然光溜溜的和他睡在一起?!
雪珍珠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驚慌失措,分不出自己失身了沒有?
「湖水浸濕的衣裳怎麼能穿?」龍翔鳳讓她頻繁轉變的表情取悅了,手指放肆的探入她嘴里,輕佻的彈了彈她的舌尖。「不必擔心,我親手為你寬衣解帶,保證沒第三個人看見。」
可她擔心的就是他亂動手腳啊!
「無賴!你對我做了什麼?」雪珍珠狠狠打開他的手,卻被他躲過,手腕陡然遭他攫住。
頓時,覆在她身上的被子因扭動而下滑,立刻春光外泄……
「不許看、不許看!」她急得都快掉淚了。
啊現在她眼角的淚光閃爍如星子,吸引著龍翔鳳貼近她眼邊,舌尖一勾,舌忝走,接著露出貨真價實的無賴笑容,調侃道︰「竟是甜的呀?」
「你怎麼能、怎麼能對我這樣,那樣……」雪珍珠被嚇得語無倫次了。
屬于他的溫熱氣息拂過她敏感的身體,瞬間,她忘了遮掩的部位,模糊的淚眼中滿是他寬闊的胸膛,以及那張俊得妖魅的臉。
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為他心亂,不是為他完美的容顏,而是他蓄意的魅惑,以及異常的熱情,困住了她的理性,只剩懵懂的感情受他牽引,一點點的沉淪。
「用我自己的身子為你取暖,你還有什麼好不滿的?」龍翔鳳的拇指挑逗似的按著雪珍珠的唇,輕柔的移動。「這種燃燒自己,溫暖他人的情操,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再說別人可沒機會拿本太子當暖床用。」
他的強詞奪理,勾回了她險些陣亡的理智。
雪珍珠蜷曲著,以手遮掩身軀,一邊怒吼道︰「你的行為是一國皇子該做的嗎?你和那些荒婬無恥的采花賊有何分別?」
「奇怪?我見義勇為、助人為樂,你不感激就算了,何必歪曲事實,說得如此不堪?」龍翔鳳說著,撩起紗帳,向外面的侍女下令,「雙兒,拿吃的進來,這位姑娘喊完了,大概肚子也餓了。」
雪珍珠見他姿態愜意,完全不承認有錯,禁不住怒火高漲,嘴兒一張就要破口大罵——
「蓋住被子,別著涼。」他忽然體貼的為她拉起錦被,舉止溫和的包裹住她發顫的軀體,眼楮不曾往下看,一派君子風度。
雪珍珠愣了,責罵聲倒退回喉嚨,感覺他像是對待寶物一般的對待著她,憤怒的情緒逐漸轉為慌亂,因他言行舉止而變得情緒百變的她當會到何謂︰患得患失!
「你有什麼陰謀?為什麼突然……這麼對我?」
他不擺太子的架子了,變得異常溫和,這莫非是他……侵犯她的補償?
龍翔鳳露出了比她還困惑的神色。「我怎麼對你?就只是替你蓋被子而已,雖說床上只有你和我,但你赤身的,還是有礙觀瞻;不過你非要赤果果的,我也不好阻止你。」
「別說了,你這個壞蛋,無賴!」還敢指責她歪曲事實,事實上,他污蔑人的本事比她高強得多了!
「看來我昨天真嚇到你了?」
可他威懾她,她不順從;丟她進湖里,等她醒來仍是怒氣沖沖,不肯屈服;一個嚇不倒、無畏于他的女子,倒是挺新鮮的,龍翔鳳決定換個法子收服她。
「你若覺得虧欠我,就放我離開。」雪珍珠抓著錦被將自己團團圍住,只露出一雙眼楮在外,瞟了他迷人的俊臉一下,倏地閉了起來。
她不能留在宮里任他擺布,只是離開以後,她的清白……便不能找他負責了。
扮哥曾跟她說過,女孩兒家的貞潔必須留給自己的夫婿,她沒與他成親,已讓他給玷污了,現在該怎麼辦?
「我是真的喜歡你,誠心請你留下來作客。」龍翔鳳對上她哀怨的大眼,看著縈繞在她面容上的旁徨與迷茫,猶如迷路的兔子一般無助,令他覺得十分可愛。
他的心動了,忘神的撫著她亂翹的發絲,鐵了心要留住她。
「我們只見過一次,哪有這麼容易就喜歡上?」未完的話消失在他的撫觸中,她的身子回應般的輕顫了——著迷于他恰似呵護的溫柔觸模。
或許真有人會輕易的喜歡上另一個人,若是喜歡,那麼他的冒犯就不像玷污那麼令她難以忍受吧?
太子呀……地位如此崇高之人也會被她的美色迷惑嗎?雪珍珠不知該如何辨別他的喜歡是一時興起,或是發自肺腑的愛?
「你知不知道,許多故事里的佳偶都是一見如故,繼而相知相戀?」龍翔鳳接過侍女遞上的早膳,放在床上,「你邊吃,我邊說給你听如何?」
雪珍珠從未與兄長之外的男子親昵至此……
兩人窩在一張床上,似在構築只有彼此的家園;兩人的眼神、呼吸、接觸都近在咫尺,融洽的氛圍牽動著兩顆寂寞已久的心,蠢蠢欲動。
她開始相信,喜歡一個人可能真像他說的那麼輕易,只需一面之緣,即可斷定對方是自己應該追尋之人。
「太子殿下,早朝時候到了。」侍奉的太監定到門外,出聲提醒。
龍翔鳳回過神,夾起一口小菜放進雪珍珠嘴里;她冷不防吃下一半,另一半他竟抽回,及時送入自己口中。
一連串曖昧的舉動打消了她的怒氣,紅彤彤的臉蛋上剩下的全是羞意,他的放肆推倒了她腦中禮教的藩籬。
「我得離開一會兒。」龍翔鳳悠然下床,掀開紗帳。
她轉眼,看他站在一旁,任兩名侍女服侍他穿衣裳,漸漸的她不受控制的幻想著,若是由她親手為他穿衣……畫面會怎樣?
「不不不!」雪珍珠急忙拍拍自己的腦袋,命令自己不準再胡思亂想。
「你又在做什麼?」龍翔鳳握住她自我懲罰的拳頭,柔柔的撫順她凌亂的發絲。「真是一刻也不安分。」
有她在的東宮,他有預感,會很熱鬧吧?
他已感覺得到枯燥和乏味正從他的生命里一點一點的離去。
雪珍珠急忙掰開他的指頭,她受不了他的溫和,那比太子的地位更教她惶恐……卻忍不住為之動容。
她的俏顏充滿迷茫,沒有絲毫的記恨——仿佛已忘了昨夜的遭遇,正在全心思索著,人世間是否真有一見鐘情這回事?
這個姑娘真容易哄騙……
龍翔鳳暗自發笑,忽略了對她坦率性情的好感,也不去追究心底那股珍藏她的渴望。
他明白自己要留住她,且會不擇手段,這已足夠。
「回來我再陪你。」整裝完畢,他從容離去。
雪珍珠一愣,立即探頭,望著他步步遠離的背影,雖然明知很快就會再見到他,但她仍然感到悵然,興起了挽留的沖動。
沒有他在,她就不自在,即使他會使壞……此時她想著的只有讓他留下,而非自己早些離開。
雪珍珠嘆了一口氣,大感異常的敲了敲腦袋,回想起他撫過頭發時的感觸,又收手,凝視著曾被他包圍的拳頭……他的體溫是那麼的暖和,暖和得讓她的心都發軟了。
「姑娘,快吃吧!要涼了。」在房里照顧她的侍女出聲,打斷了雪珍珠滿腦子綺麗的邐想。
「哦!」她斂起迷亂之情,瞟了瞟侍女,听龍翔鳳說過這名侍女叫雙兒。「我還是先起身穿衣裳吧!」
她不習慣光著身子,忙不迭的包著被子下床,環顧四周——
室內布置得精美絕倫,害她眼花撩亂。
「這是太子殿下為你準備的寢室。」雙兒善解人意的為雪珍珠解惑。
雪珍珠听了,為難的擰起眉,龍翔鳳真的很喜歡她吧?
倘若他能永遠溫和有禮的待她,她倒是很願意與他結交的,不過住在皇宮陪他一同生活,她還是做不到。
他是未來的帝王,而她只是個從鄉野初到京城的平凡女子,即使此刻相處在一起,她仍無法想像將來的兩人會有不斷的聯系。
遲早會分開的,她與他……
雪珍珠動作緩慢的穿上侍女給的衣裳,名貴的綢緞是她從未見過的料子,當她撫著衣袖出神時,侍女已為她梳妝打扮得猶如名門千金。
「請過來瞧瞧,是否一樣吧?」雙兒古怪的笑,貌似親切的扶著雪珍珠走到牆角的屏風內。
雪珍珠不解其意,順著雙兒的指示望去,驚見屏風里頭擺著一面與她等高的鏡子。
「這是人家說的琉璃鏡嗎?」雪珍珠又驚又喜。「好清晰呀!把我的樣子都照出來了。」
「呵,那不是鏡子,是畫。」雙兒別有用心的提醒。
「畫?」雪珍珠湊近一看,確實不是鏡子,模了模與真人相差無幾的畫像,她嘆為觀止。「他幾時畫的?我的樣子……實在是栩栩如生!他這麼在意我,居然還畫我的圖?」
雪珍珠愈看愈歡喜,感動得飄飄然的,幾欲沉醉,她願意相信他說喜歡她是真心話了。
「姑娘,你想錯了!」雙兒沒見過這麼自戀的女人,干脆點明道︰「畫中女子根本不是你!」
雪珍珠愕然,「那是誰?」
「呵,是誰不好說,但這就是殿下需要姑娘在此的原因。」
換句話說,龍翔鳳看中的根本不是她雪珍珠?
她無措的盯著畫像,仔細分辨,畫中女子確實與她神態回異,有著她沒有的高雅氣質。
「我是真喜歡你,誠心請你留下來作客。」
「你知不知道,許多故事里的佳偶都是一見如故,繼而相知相戀?」
龍翔鳳的話有如一陣輕煙,飄過雪珍珠的腦海,帶給她的震撼卻像洪水猛獸的襲擊,排山倒海。
她呆在原地,沒發覺侍女雙兒在她身後掩嘴偷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