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仿佛雷電,閃爍在灰暗可怖的蜀山幽林。隨之而起的激戰聲猶如驚濤拍岸,傳蕩不休,甚囂塵上。
葉丹楓跟隨師父,舉步維艱的踏入林中。
陰森幽暗的樹林外,血流成河、死尸遍布,足見這場尚未停止的爭斗何其慘烈。
「師父,別過去了,先在這兒瞧瞧情況,太靠近,會被他們發覺的。」就著天邊微亮的殘陽,葉丹楓拉著師父躲到一棵大樹後方,觀察著樹林中央──仍在打斗的兩名男子。
他們已苦戰了兩天兩夜。
敵對的兩方人馬只剩下這兩位首領仍堅持不懈、屹立不搖。
「還真能打啊!」葉丹楓輕哼一聲,看不慣那兩人浪費生命的行徑。「這麼能打,怎麼不去當兵保衛國土,對抗外敵?」
「別說了,他們其中有一人是當今朝廷的死敵。」師父手指住了遠處──揮刀斬殺、冷靜自若的男子,「那人就是‘修羅會’之主,趙凱音。」
「哪個?」葉丹楓站在樹陰下,一雙黑眼睜得又圓又大。
「頭發比較短的那個。」眼力真差。
「可他們兩個都是長頭發啊!」天更黑了。
「你的眼楮是被漿糊給粘住了嗎?他們中間一個是長發及腰,一個只留發到肩膀。隔這麼近,你居然分不出誰長誰短?瞎眼了嗎?」
吧嘛這麼凶,趁她蒙難想欺負她啊?「師父,你這樣自說自話是很容易教人誤會的,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不喜歡見了男人就去分誰長誰短。」
「你嘴巴放干淨點!」年長的男子羞愧得滿面通紅。
他們學醫的為救死扶傷,觀念是比尋常人開放些,但徒弟如此的口沒遮攔,他闖蕩天涯多年還找不到第二個。
「明明是你自己的思想不純潔。」葉丹楓滿月復冤屈。「這便是所謂的‘說者無意,听者有心’吧?人心真是險惡啊!」
「警告你──別再惹我生氣,不然、不然師父我不管你了!」
「哦喔!痹,別氣、別氣。」葉丹楓連忙踮起腳尖,模模師父的頭,加以撫慰。
從她流暢的舉止,可以想見她時常做此事。
一邊安慰心靈脆弱的師父,葉丹楓一邊眺望戰斗個沒完的兩名男子,細細打量之下,定力過人的她,竟不由得發出贊嘆,「師父,那兩人的相貌比你還漂亮,真是難得一見。」
「看順眼了?」呿!男人長得漂亮只會招人恥笑。「少廢話了,快上!」
「師父,麻煩你措辭高尚一點。」比她更口沒遮攔、更不擅修辭,還好意思責怪她的嘴巴不干淨……
有這種師父,她還真是倒霉。「瞧瞧那兩人,打得死去活來的,哪有我插手的份?」
況且那兩個男人──
一個是在國境內為非作歹,專與朝廷為敵,惡貫滿盈的「修羅會」魁首;另一個則是自詡為正義之士,到處鏟好除惡、捕殺罪犯的「夜叉盟」盟主。
兩人的武藝即使未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放眼天下也稱得上數一數二了。
「師父,我該怎麼出手,你能不能先指點指點?」
「關我啥事?是你自己吃錯藥耶!教你乖乖的學醫術不肯,偏偏愛去研究毒物,甚至蠢到以身試毒,你以為你有幾條命啊?」
「師父!是你把毒藥放進我的飯菜中,害不知情的我中了毒!」現在還敢反過來怪她蠢?
真是太過分了!「這已經是第幾次了,你自己算算!我才想問你,你以為我有幾條命?」
「為師的怎會分辨得出來家里的瓶瓶罐罐,哪些是你用來放毒的?哪些又是拿來放鹽糖醋醬啊?」搞清楚,他是個藥師、醫師,卻不是廚師!「你總是做一些亂七八糟的毒藥,自己解不了就纏著我幫你處理,你才應當好好的檢討自己!」
雖到了中年,相貌仍十分英俊的大夫怒視著葉丹楓,愈看這個不成材的徒弟,他是愈有氣。
「這回你終于做不出解藥,終于能擺月兌我了?」她好可憐。
「誰說我不行?我幫你封了毒素,可以延遲毒發至少三個月!你的毒,尋常人吃一點,就會化血而亡、尸骨不存!你此時還能站在這兒與為師的對話,全是為師的功勞!」
「可過了三個月,我仍會化成血水,魂歸離恨天。」她還那麼年輕……真是歹命啊!「外人若知曉此事,我們絕對會成為全世間的笑柄。師父,你不能流芳百世也就算了,卻沒想到得要貽笑萬年,你也算得上是歹命啊!」
若是轟轟烈烈的死,或是為了某種可歌可泣的原因而犧牲,她絕無怨言;但誤吃毒藥的死因實在是太侮辱她──以及師父的名譽!
「解藥並不是沒有。」師父揉了揉抽痛的額頭,假如別人知道他唯一的徒兒是被他放錯調料而毒死,他這個名號比神醫更神的醫師絕對會無顏再見世人的!
「唉!藥材難尋,解藥沒個三年五載是做不出來的,而現成的只有……」葉丹楓哀怨的望向依然在打來打去的兩名男子。
「沒錯,救命機會正在眼前!」師父激動的手指重新指向林中正激戰不休的趙凱音。「他擁有一種前朝皇族的秘藥,剛好能化解你體內的毒!」
那位男子揮揚長刀,黑發只蓄到肩頭,他正是惡名遠揚的「修羅會」之主,亦是前朝皇子──趙凱音!
挾著前朝龍脈囤積的龐大財寶,與舊有的兵馬臣僕,他成立了血腥的「修羅會」,處處與新朝作對、擾亂國土,彷如妖魔橫行、無惡不作。
「師父,傳聞趙凱音喜怒無常心腸歹毒,外號魔王,我去向這種人討藥能成功嗎?」葉丹楓不認為趙凱音肯施舍她一條生路。
看他打斗,周圍血肉橫飛,他卻面不改色,始終笑得甜美無比,仿佛在享受廝殺的樂趣。
那異常的態度相當符合他妖魔的稱號,也令她充分的見識到此人有多麼危險。
「你謹慎些嘛!」師父也不認為趙凱音會隨便把東西交給自己的徒弟。「咳,盡量利用你的手段,巧妙的取得那個不知放在何處的解藥吧!」
說得容易……葉丹楓忍不住翻白眼。「除了他,沒別人擁有那種藥嗎?」
「那是前朝的宮廷禁藥,唯有前朝僅存的皇族──趙凱音才能取得。」師父回以愛莫能助之色。
「若非出了這樣的亂子,我還不曉得師父對于前朝之事如此了解?」葉丹楓漫不經心的瞥了身旁的英俊大叔一眼。
不知不覺,日月已交替,暗沉下來的天色覆蓋大地。
「豈止了解,前朝的龍脈在哪,我都一清二楚,你取藥過程中,若是見到什麼財寶,別客氣,順手牽回來,反正他別的沒有,寶藏非常多。」
「師父,我可能快死了,人生已是無望了,回不回得去都有問題,你腦子里還惦記著什麼財寶?」葉丹楓不悅的將目光移向林中,驀地,記起他們家徒四壁、生活清苦……
無意識的回頭打量著身形消瘦的師父,她悵然一嘆。「倘若我回得去,並發現了財寶,我會聯系你上門,我們一起打包帶走,人多力量大,好吧?」
「你也真夠貪婪啊!」師父憋著笑,順口叮嚀道;「只有三個月的時間,找不到藥服用,神仙也救不了你,別浪費生命啊!」
「你乖乖回家等我吧!」葉丹楓沒好氣的揮手,朝著戰斗終止的兩個男人漫步而去。
林中央,兩敗俱傷的男子們憑著所剩無幾的力氣背道退離,卻在走出林子前,約好了似的雙雙倒地不起。
傷痛奪去了他們所有的力氣。
兩人難以動彈,隔著遙遠的距離,各自待在一方休息。
葉丹楓邁步前進,首先看到的是平躺在林子東邊,閉目昏迷的男人。
月光灑在他身上,照亮了他被刀鋒劃破的衣衫內──傷痕累累的身軀。
她無聲湊過去,低頭端詳。
此人並非趙凱音,而是趙凱音的敵手。
近看之下,葉丹楓略感驚艷,這個長發及腰的男人俊美得令人心醉。
可惜,她的目標不是他。
否則,待在如此貌美的男子身邊,有賞心悅目的美色一飽眼福,縱使病毒纏身,她也不會太煩惱吧?
「宿命果然是殘酷的,事與願違啊!事與願違。」葉丹楓惋惜的掏出水袋和一瓶強身靈藥放在男人手邊,暗自祝福他能繼續活下去。
當她轉身走遠,躺在地上的男人慢慢張開眼,注視著她輕靈的身影。半晌後再看向手邊的藥物,男人幽暗的目光逐漸的轉為清澈。
林的西邊盡頭處──
趙凱音手按左肩,捂著從傷口涌出的鮮血,背倚大樹側坐著;身上的絹衣染滿了朵朵嫣紅血花,俊秀的容顏顯得一派雲淡風輕,像是踏青游玩有了倦意的文弱書生,不帶絲毫危險氣息。
忽地,一陣倉卒的腳步聲從東邊傳來,慢慢逼近他。
昂傷的趙凱音微微挑眉,抬眼望去──
出乎意料的,一道窈窕身影在他眼前漸漸變得清晰。
「怎麼回事,到處都是死人?」葉丹楓的驚呼聲,徐徐飄過天際。「這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像是誤入戰場的無知少女,惶恐的奔走,不慎闖到趙凱音身前,見到重傷未死的他,她十分錯愕。「你……還活著嗎?」她無措的走到他跟前。
趙凱音觀察她在月光下明麗的容貌,從外表看,她有十八、九歲,杏眼豐唇,膚白如雪,過于鮮明的五官不像中原人,流露出幾分異域風情。
「需要我幫你嗎?」承受注視的同時,葉丹楓謹慎的端詳著平靜的男子。
他慈眉善目,清俊而雅致,渾身散發出迥然于內在性情的聖潔氣息,恰似天仙。
然而提起「修羅會」,天下皆知它是何等暴虐殘忍的組織,作為首領的趙凱音自然與聖潔無緣。
「這林子里怎麼會滿地死人,你是否遭打劫了?」葉丹楓蹲在趙凱音身旁,眨了眨不解世事的眸子,表現得慌張,但十分和善。「你傷得不輕,隨我回去吧!我住山下,懂一點醫術。」
「呵。」趙凱音听了她的話,發出意味不明的笑。
「你笑什麼?」早知此人難以親近,葉丹楓自認裝得夠庸俗無知了,應當不會引起他的戒心!
「姑娘有膽量只身一人行走在尸橫遍地的樹林,若非太愚蠢,便是對自己的身手相當有信心?」言談間,毫不掩蓋對她的置疑。
葉丹楓天真無邪的回道;「我習慣在黃昏時來采藥,走到附近,听見打斗聲就過來觀望。雖然情況令我恐懼,不過念及有性命垂危之人急需救助,我的醫德絕不允許我逃避,置之不理!」
這番大義凜然的話若是讓她師父听了,必定會痛哭涕零,生來只愛鑽研毒術的她,原來也是有救死扶傷的醫德啊!
「你是大夫?」
「嗯。」葉丹楓狀似不經意的瞧向他受傷的肩膀,擔憂道;「你在流血。」
她不慌不忙的取出藥布,猶如稱職的醫師般準備為他處理傷口。
趙凱音在她伸手過來的瞬間,略微移動,卻又立即停住,等待她的觸踫。
「我……不會傷害你。」葉丹楓頓了頓,正視他沒有情緒的眼眸,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似乎有點頭,允許她動手。
她沒看清楚,兀自提起勇氣觸模他破裂的衣裳,端詳他受了劍傷的肩膀。
柔暖的月光照耀著葉丹楓專注的容顏,將她和煦的目光染得溫柔明媚,恰似一股舒暢人心的溫泉。
被她注視過,再疲憊僵硬的身軀也變得舒適柔軟。
晚風吹起了趙凱音及肩的發絲,調皮的飄蕩,搔過他秀美的臉龐,他垂下視線,望著全神貫注的葉丹楓,禁不住回憶起他的人生中還有誰……曾這般溫柔的對待過他?
「我在林子另一邊遇見一位男子,他忽忙的跑開了。」葉丹楓動作輕柔的止血上藥,虛偽的問;「那是你的同伴嗎?」
「敵人。」趙凱音溫和的俊顏上,一雙黑眸隱隱閃出血光。「他傷得比我重,居然逃得掉?」
葉丹楓不好意思道;「我看他傷得嚴重,給了他定神續命的藥。」
「……真是善良。」樹葉的陰影隨風擺動,籠罩住他的身軀,俊秀的男人唇角悄悄上揚。
包扎好傷口,葉丹楓擦擦手,朝他露出一個能令冰雪融化的笑容,如聖人一般純潔。「還疼不疼?」
她相信無論多麼剛強的人,在無助之際,受到如此溫情和善的對待,必定都會感到動容吧?
趙凱音慈善的面目蕩開了同樣柔和的笑意,回道;「多謝你的醫治。」
這種態度正是她所需要的……他的神色已經沒有絲毫的敵視與戒備,她算是成功接近他了?
今後,她能順利留在他的身邊,循序漸進的說服他給予她解藥了?即使說服不了他,只要能留在他身邊,總有機會能取得她的救命之藥!
葉丹楓愈想愈美好,正在暗自欣喜,冷不防的,胸口傳來一陣巨痛──
下一瞬,她窈窕的身子陡然往後飛去,砸在後方粗壯的樹干上!
強烈的痛楚霎時粉碎了她美好的表情。
「你……」葉丹楓睜大了驚奇的眸子,無法置信的瞪向傷害她的男子。
趙凱音攻擊她的這一掌至少灌注了七成內力,震得她渾身發麻,鮮血不斷自口中涌出,狼狽至極。
「為什麼?」盯著笑容可掬的男人,葉丹楓強忍住憤怒,從未見過如此冷血之人,恩將仇報、笑里藏刀,他沒有良知嗎?
「掃開身邊礙眼的塵土需要理由嗎?」趙凱音緩緩立起身,秀麗的面貌在月光照拂下,露出孩童般調皮可愛的風情。
隨著他的靠近,葉丹楓暗咒一聲,拼命往後退,虛弱又無助道;「你想做什麼?別過來!」
「姑娘可曉得,你冷靜的醫療手法與一開始表現出的驚慌,非常不協調。」
「你太多疑了,你以為我想對你做什麼?」
「誰知道呢?這世上什麼人都有,姑娘是屬于哪一種呢?」
「我是大夫,救人時,自然得冷靜下手啊!」
「哦?」
從他身軀散發出一股陰暗氣息,覆向她顫栗的身體。「你、你別再接近我!」
「主上──」
正在此時,一群人飛快趕入林中,終止了趙凱音逼近葉丹楓的步伐。
他頓在葉丹楓一步之外的距離,轉頭望向遲到的部下。
「你們來晚了。」平淡的聲音無喜、無怒。
「主上贖罪,路上埋伏無數,我等……」
「解釋的話,我不想听。」趙凱音截斷回復,目光重回到葉丹楓充滿戒備的俏麗容顏。
她屏息,盯著趙凱音舉到半空的手──緩緩放回腰側,而不是直取她的首級,她不安的預測,他何時會再出手?
「山下有住戶嗎?」趙凱音掛著慈善的笑,問著戰戰兢兢的部下。
坐轎子上山的他,未曾注意到附近住了什麼人。
部下們遲疑片刻答道;「有,看見兩三間房屋。」
「真的只是大夫?」瞥了瞥覆住肩傷的布條……趙凱音不得不承認,葉丹楓的醫藥品質優良,他已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既然不相信我,何必讓我包扎傷口?」葉丹楓悶著聲問。
她的呼吸紊亂,略有起伏的胸並未留下趙凱音威力十足的掌印,但他給予的破滅性沖擊,正在她體內狂亂的震蕩著。
周圍擠滿了他的部下,受傷的她……該怎麼逃月兌?
她隱忍焦慮,靜靜的听著他傲慢的回答──
「何必?呵,我有將你凌遲的能力,自然不怕你耍任何詭計!」
「通常愈有自信的人,傷得愈快。」葉丹楓負氣的抹掉唇角的血絲,抬頭對趙凱音露出一個幽怨的表情。
「例如你?」
「早知如此,我方才絕不出手幫你!」
從葉丹楓眉眼散發出的哀怨,破天荒的刺入趙凱音冷硬的心房。
她一副遭到同伙背叛的樣子,她覺得被他背叛了?趙凱音啞然而笑,他與她只是陌路人,彼此不該信任,她應該沒愚蠢到剛遇見他,就當他是同伙吧?
「瞧你這麼委屈,我都有些內疚了。罷了,放過你一回,算是……」趙凱音撫了撫肩頭,告訴忿忿不平的葉丹楓,「對你的感恩。」
話說完,他帶著部下轉身離開,高大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明麗的月光下。
葉丹楓呆了,從噩夢中醒來一般,略感茫然。
等了許久,確定自己安全無虞,她蜷伏在地,聆听腳步聲遠去,讓自己低垂的俏臉──開始扭曲。
「徒兒?」本該離去的師父等人去林空之際,悄悄回到葉丹楓身旁。
「你躲在一邊偷看?」葉丹楓聞聲,瞪向袖手旁觀之人。
「我若出手,不就壞了你的好事?」嘖,徒兒扮純情的功力更上一層樓了。
「哼!難得一次扮好人,竟然好心沒好報,還挨了一掌……」從未讓人如此傷害過的葉丹楓氣得咬牙切齒。
趙凱音,恩將仇報,不知好歹的家伙!
她記住他了!
她的師父偷偷的鼓掌,很佩服趙凱音有辦法令他勇猛的徒兒吃到苦頭。「我有一事忘記交代你。」
「說!」葉丹楓抓著師父的手借力起身。
「你取藥的同時,我外出盡力找看看有沒有別的解藥,三個月時日一到,你毋需回家,我們約在某處相見。」
「真有別的解藥?」葉丹楓沒把握從趙凱音手上取得她要的東西。
「我不確定,不過我會到處設法。」雖然希望不大,比徒兒從趙魔王那處得手……更渺茫。
「師父,你說我若是直接去找趙凱音商議,向他提出條件,換取那份藥,他會肯嗎?」
「綜觀前例,他最愛反其道而行,寧可玉石俱焚,絕不令對方如願。瞧他明知你有問題仍放過你,如此異常的舉動,足以揣測他的心性與常人不同。」
每一回朝廷與趙凱音談判,均是以失敗告終,因為財力、物力皆無所缺的趙凱音是不可能被收買或妥協的。
「沒辦法查出解藥放在何處嗎?」
「‘修羅會’在全國有五十六個分部,三個月內,你能查遍全國?」
葉丹楓重重嘆氣,「……只能巧取豪奪了。」
以趙凱音的性子,若是知道她需要救命之藥,極有可能當著她的面把藥毀了,再笑容燦爛的看著她慢慢死去吧?
「可惡!可惡!不可原諒啊!正常人會恩將仇報,一掌轟趴了好心為他醫治創傷的柔弱女子嗎?」葉丹楓氣惱的抓著頭發,失敗過的她,該怎麼再去接近那個危險又防衛心強的男子?
「徒兒,假如你算得上柔弱,這世間就再沒強者了。」他的寶貝徒兒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敗筆。
身為神醫聖手、救人無數的醫師──傾心教導的嫡傳弟子,她不愛醫藥卻愛毒藥,性格還特別狡猾。
為何善良純潔的他,會有如此邪惡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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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蜀道,草木蕭索。
葉丹楓佇立在山坡上,俯望著山下──正循著狹長的山道離開蜀山的一隊人馬。
「你以為被你傷過的人都只能忍氣吞聲、自認倒霉?」目光鎖定隊伍中央的轎子轎上──黑發及肩的男子,葉丹楓發出冷哼。
修羅?那算什麼!
避他是妖魔鬼怪,任他縱橫江湖,一旦落到她手上,她會代替上天重新教他做人的道理!
糾結在胸口的疼痛撕裂了葉丹楓的理智,也許藥她是拿不到了,也許她的性命只有三個月就會完結,也許她不是趙魔王的對手;但她決定,替天行道!
「你舒服不了多久了,趙凱音。」葉丹楓緩緩轉身,心懷期盼的吩咐旁人,「你們別發呆,行動吧!」
一群猖獗在蜀山的山賊們此刻猶如喪家之犬,局促不安的瞧著備置在身後的大石塊,惶恐的問葉丹楓──
「姑娘,您確定要攻擊他們?」
「那些是‘修羅會’的人……」
「非常恐怖的幫派組織呀!」
「我們只是渺小的山賊,跟這種橫行天下的幫派結怨,我們會滅亡啊!」
葉丹楓悠悠舉起手──
眾人噤若寒蟬,氣都不敢再喘。
只見她手指間的葉片順風而動,風勢朝著下方吹送。
「這陣風,來得正好。」葉丹楓揚了揚嘴角,再揮手,一片鮮紅色的粉末漫天散落,順著風勢──向山下的行人吞沒而去。
山賊們驚慌的瞪大眼,他們就是被葉丹楓神秘莫測的毒藥收服,不得不听從這個外表柔弱的女子指揮大局!
「乖乖行動。」葉丹楓比了比山賊身後的巨石,示意他們將石塊推下山去。「成功後,我會給你們解藥。」
等著吧!趙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