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界——
星光不露的夜,天空懸掛的不再是暗夜界人民所熟悉的藍月,取而代之的是一輪紅色圓月,紅得懾人的血色光澤下,透露著詭譎怪異的氣息。
地上,圍觀的暗夜界人民噤若寒蟬,一雙雙好奇又懼怕的眼楮,恐慌的盯望著夜空中如血的圓月,深怕錯過異象中任何一幕變化。
「‘月絹傳說’!是‘月絹傳說’!」圍觀的群眾中,忽有人喊了這樣兩聲,原本一片死寂的氣氛,驟轉為不安。
「百年一次的傳說又出現了!」
「上天又要責罰我們暗夜界了!」
「禍害將再度降臨,再度降臨啊!」
嘩然之聲此起彼落,聚集于宮殿前的群眾紛紛鼓噪了起來,其中摻雜了老人的嘆息、年輕人的喧嘩,甚至連婦人懷中的稚子,也在看見夜空中如血的紅月時,止不住的嚎哭。
此時,壯觀雄偉的宮殿中,步出一位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他緊抿的薄唇若有似無的噙著一抹輕笑,在望見夜空中如血的紅月時,湛藍色的雙瞳卻沒有半絲驚慌,依舊鎮定如昔。
就在他站定後,廣場中的喧囂嘈雜聲驟轉成一片寂靜。
「王,看來傳說一點也不假。」男子身後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必恭必敬的道。
男子深藍色的利眸依舊直勾著天上那輪紅色圓月,對老者的話似乎一點未放在心上。
「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傳說屬實,真的會有那麼一位女子出現的話,您可千萬要小心提防!」老者不放心,仍然諄諄告誡著。
男子不耐煩的掃了老者及其身後一大票擔憂的大臣們一眼。而就在同時,原本平靜的大地忽然劇烈的震動了起來,灰暗的天空倏地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紅縫,紅月中緩緩的飛出了一條白色長絹。
「‘月牙絹’!是傳說中的‘月牙絹’!」男子身旁的老者錯愕的大喊。
就在眾人竄出一身冷汗時,白色長絹隨即被吸入了紅色裂縫。
片刻之後,紅色裂縫倏地密合,同時,如血的紅月亦隨之消失無蹤。
一如往常的景象——那幽藍的月,仿佛從未被紅色圓月取代過一般,正安穩的遙掛于天際。
「王,‘月絹傳說’中的‘月牙絹’出現了!這是上天給我們的啟示——威脅我們暗夜界的禍害將再度降臨。」老者擔憂的說道。
男子臉上表明不想再談論,如同天上藍月一般的深眸,不在意的冷望了眼憂心仲仲的眾人。
「右大臣,你多慮了。」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男子高大的身影,迅速的沒入宮殿之中。
「但是……王上……」右大臣領著一群同樣憂心的官員,連忙追隨男子而去。
任由「月絹傳說」中的命運輪軸擺弄……可笑!在沒入黑暗之際,男子始終自信的唇角浮起不屑的訕笑。
他的一生只為暗夜界而活,到最終也將為暗夜界而死,他是個沒有「心」去愛人的人。一個沒有心的人,如何會被「月絹傳說」擺弄?如何會愛上那傳說中的禍水而危害暗夜界?他——雷傲——暗夜界之王,是個為了暗夜界可以不擇手段、不計任何代價的人!
遠方,斷斷續續的傳來上一輩對幼小的下一輩講述故事的聲音,敘述的正是合夜界千年來傳誦不斷的故事
傳說,當紅月遙掛夜空之際,身系自絲絹的少女將穿越時空,與暗夜界君王相遇,且墜入愛河。然而受詛咒的少女卻將為暗夜界帶來災難,惟有以少女的鮮血祭月,魔咒才得以破除。
千篇一律的故事情節在黑夜中不斷的被傳誦,而古老的天空中,似乎正傳出一聲聲無奈的嘆息……
***
連綿的樺樹間,黃鶯啼叫不絕,溫暖的和風輕拂過葉尖,引得群樹沙沙作響。一抹縴細的窈窕身影,正輕快的漫步于幽綠的小道間。
「院長要是看到我沒先通知就突然回來,不知道會露出什麼表情。」調皮的嬌笑在藍緋月的唇畔漾開,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望著山腰上一排綠瓦小屋。
已經快一年沒回來了,不知大家的近況如何了?小芯還是這麼愛哭嗎?小寶長高一點了沒!小文該上小學了吧?劉媽還是那麼嘮叨嗎!
上大學這幾年來,她在外地求學,課余時間必須打工養活自己,根本挪不出時間回孤兒院,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了,她總算可以和大家好好的聚一聚,否則以後上班,相聚的時間可能就更少了。
才這麼想著,藍緋月不經意的抬頭,訝異的發現天空竟裂出了一道百來公尺的紅色裂縫。
「咦?」
藍緋月用力的揉了揉眼楮,瞪大眼再次往天空看去。
「看錯了嗎?」大氣層破掉了?但如果是大氣層破掉,肉眼不是看不出來嗎?那……難道是外星人降臨了?!
心中才剛揣測完畢,還來不及厘清眼前的異象,藍緋月就發現一條白色的長絹正緩緩的由半空中朝自己飛來。
就在她怔愣之際,白色長絹在一股詭異旋風的帶領下,竟纏繞上了她的頸項。
「這是……」
藍緋月當場愣住了,一股冷意倏地自腳底竄起。不會那麼「衰」吧!她才剛踏出校園而已耶,就遇上了靈異事件?!蛾眉皺起,抖抖滿身的疙瘩,藍緋月連忙將頸上的白絹取下。如雪的長絹在微風中輕飄飛舞,如同沒有重量一般,握在手中更是異常的柔軟。長這麼大,她從來沒看過如此美麗的長絹。
「是不是高檔貨?」她只是個窮孤兒,實在識不得什麼高級品。但是這麼一條高貴的長絹,究竟是從哪里飛來的?「還是不要自己嚇自己好了……是意外、意外啦!」
安慰完自己後,藍緋月火速的將手中的白長絹系在路旁的樹枝上,而且還用力的打上了死結。
「這樣一來,就算台風來了也刮不走。」除非將這棵樹連根拔起!
滿意的轉過身,正要邁開步伐之際,頸上卻又傳來了長絹的柔軟觸感。
藍緋月倒抽了好大一口氣,僵直了身體,鼓起勇氣,低頭往自己的頸上看去——這一看只差沒嚇死,一股比前次更強烈的冷颼之感自她的頭頂往全身竄去,她睜大眼楮死盯住那條在自己頸上打了個平結,還出現斑斑血跡的白絹。
她……真的踫到靈異事件了!
「各位好兄弟,小女子與你們無怨無仇,求你們行行好,放過我,改日我定準備祭品來祭拜各位一番。」
口中念念有詞,藍緋月以最快的速度取下頸間的白絹,將它系回樹枝,甚至用盡吃女乃力打了三個死結,然後她一提氣,火燒似的往山腰上的孤兒院沖去。
然而,自小到大走慣的小山路,此刻卻像是永無盡頭一般。就在她跑了幾百公尺,喘噓噓的停下來喘氣時,她再一次的發現白絹不知何時竟又再度系上她的頸間了,而原本的斑斑血跡,在片刻之間竟已渲染成一大片的血紅。
正張口想尖叫的時候,天地忽轉為一片炫紅,地面及天際同時裂開一條紅縫,無數的紅色花瓣自兩個紅縫間飛舞而出,團團的圍繞住她。
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藍緋月整個人已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進紅縫之中——
炫亮的紅光刺得她睜不開眼楮,強烈的漩渦仿佛要將她的五髒六腑震出身體,意識模糊間,耳邊若有似無的傳來一陣陣斷續的交談聲——
「寧可信其有,不何信其無,請王上務必要小心禍害降臨!」
「王,歷代的君主從未有人逃過‘月絹傳說’的詛咒,您是我們英明的君主,千萬要當心啊!」
是誰?是誰在說話?誰來救救她?她的頭好痛!好痛!
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將藍緋月甩離紅色漩渦,昏沉之間,藍緋月只能感覺到身體似乎正以極快的速度往下墜落。
「王上,小心!」
「禍害!禍害降臨了,」
「來人啊,快保護王上!」
意識模糊之間,藍緋月只覺得身體似乎落入了某人的懷抱之中,而耳邊則不斷的傳來驚叫聲。她努力的強迫自己睜開眼楮,看向來人
金紅色的發垂落于肩上,半眯的湛藍眸子隱含著慍怒之火,緊抿的薄唇正明白的昭告著男子的不悅,男子身上充斥著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
狂獅!這男人如同一頭倨傲的狂獅——在藍緋月合上眼之前,她對這個將牽系她一生的男人下了這樣一個形容詞。
無數的紅花瓣依舊不斷的落下,仿佛幾生幾世也墜不盡的血與淚。
***
誰在遙遠的另一端呼喚她?
朦朧間,藍緋月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一個霧的世界,她的四周圍繞著厚厚的一層霧氣;這樣一個世界是她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周遭的景色及生物,她更是無一見過。
然後,就在下一刻,天地忽然出現了大震動,晴朗的天空在強烈的震動之中,裂出了一條紅縫。紅縫之中,疾速的掉落下一個紅色物體。
「啊——」耳畔傳來重物墜落茂葉間的沙沙聲,同時亦傳出一記女子尖銳的驚叫聲。
藍緋月轉頭一看,只見一個全身紅衣、背上還長了一對白色翅膀的女子正倒吊在樹枝上,一對充滿靈氣的眼楮既驚懼又訝異的望著地面,紅潤的櫻桃小嘴則不住的尖叫著。
「小姐,你還好嗎?」疾奔到樹下,藍緋月扯開喉嚨大喊。
「救命!救命呀,」女子似乎沒听到藍緋月的關切聲,仍拼命的向四周求救。
「小姐,你等等,我馬上找人來救你。」
「嗚……來人啊,誰來救救我!人家明明正在吃飯,怎麼會掉到這里!嗚……好高、好可怕喔……」
她……似乎听不見她的聲音,難道她看不見她?!藍緋月疑惑的愣在原地,不解樹上的女子為何壓根兒不往她看一眼。
忽地,一陣腳步聲打斷了藍緋月的思緒,她看見不遠的前方正走來一名男子,男子神情俊逸,一對藍色的眼眸正往樹上倒掛的人看去,完全無視于藍緋月的存在,旁若無人的佇立在她身邊。
他們看不見她,難道……這只是一場夢?但為何這場夢境的感覺竟是如此真切?綜合這一男一女的態度,藍緋月猜測著。
「來人,快救救我!摔下來會死人的!」樹上的女子一見有人來,如獲至寶的求救。
只見男子似笑非笑的望著樹上的女子,緩緩的吐出一句話︰「你是天使界的人?」
「摔下去會死翹翹的,你還有心情問我廢話!」女子氣憤的喊道。
「你是天使,翅膀白長的嗎?」
「我……我怕高……所以不會飛,我的翅膀是……是長著好看的。」女子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
天使?!她怎麼會做這種奇怪的夢?站在樹下的藍緋月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男子又是一記溫和且無害的微笑。
「不會飛的天使?」
「對……對啦!你到底救不救我?」女子委屈十足的氣紅了眼眶。
只見男子無奈的聳了下肩,隨即金光一閃,頃刻間,女子已從樹上安全的落入他懷中。而因為近距離的接觸,女子水靈的眼眸迎上了男子帶笑的藍眸。
好動人的一幅畫!藍緋月在心底暗自嘆道。仿佛,她也能感受到這對男女在那瞬間的悸動。
「你的翅膀呢?」女子臉蛋一紅,急忙跳離男子的懷抱,羞怯的垂下頭,但禁不住好奇,隨即又疑惑的抬頭探問。「依照規定,無重大事件,天使不能私自收起翅膀的。」俏紅的臉上淨是一片純真。
「我不是天使。」男子和煦卻直接的回答。
「那……你是外界來的闖入者?!」女子訝異的連退了兩步。
只見男子又是溫柔一笑。
「這里是暗夜界。」
「暗夜界?!你在說什麼?這里明明是天使界啊!」
「我是暗夜界的君王,你被界元間的大崩裂給震到另一個次元了。」
女子又連連退了兩步。
「你在騙我?」
「我沒騙你。」男子依舊是一臉溫和的笑容。
「欺騙天使界的公主罪可是很重的。」女子提出警告。
「你是天使界的公主?」男子有禮的笑著。「歡迎來到暗夜界。」
「嗚……你騙我!」女子哽咽的叫了一聲,再也承受不住這突來的打擊,咚的一聲,便昏倒在地。
濃霧愈來愈重,藍緋月的視線漸漸模糊,在整片白色的厚霧吞噬她之前,映入她眸子的,是女子縴白的頸上一條眼熟的白絲長絹。
似曾相識的白色長絹,在白霧微風間輕輕飛揚著。
藍緋月正想開口探問時,一股強烈的疼痛卻將她重新拉回了現實之中。
「痛……」吃力的睜開眼楮,突如其來的光線,讓藍緋月不適應的再度閉上了眼。
她的全身骨頭為何像被拆散了再組合起來一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才的景象是一場夢嗎?
強忍著一身的不適,再次睜眼,首先映入藍緋月眼簾的是一張刻劃分明、神色倨傲的男子臉龐。
金中帶紅的頭發、湛藍色的眼眸——她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你的名字?」
深沉卻冷淡的聲音打斷了藍緋月的思緒,她疑惑的盯著他看,忽然想起這人正是在她落下時接住她的男子。
幾近完美的臉龐,帶著一股令人無法親近的懾人氣魄,藍眸底似冰,亦似火;而幾撮不馴服的金紅色頭發垂落于寬偉的肩上,讓他如同傲視群獸的狂獅,看似慵懶,卻隱藏著捉模不定的危險氣息。
「我不想再問一次。」男子顯得不耐。
「我叫藍緋月。」她吃力起身,與男子面對面相視。
緋月?紅色的月。男子嘴角浮現出一抹諷刺的意味。
他的笑容好像很……很不屑,她的名字是奇怪了點,但還不至于到令人不屑的地步吧!藍緋月輕輕的蹙起蛾眉。
「請問你是誰?我為何會在這里?」
「你不夠資格問我的名字。」男子依舊睥睨著她。
不夠資格?!一听之下,藍緋月差點沒氣到吐血,但轉念間,想起自己從半空中掉下來時,是被這人接住的,又只好強壓下胸口那股悶氣。
「既然如此,請問可以告訴我這里是哪里嗎?」
「暗夜界。」男子看她的眼神帶著審視。
「暗夜界?台灣有這地名嗎?」她怎麼完全沒印象?
男子似乎極度不屑回答她的問題,再度冷冷的看了藍緋月一眼。
「那……請問你所說的暗夜界離嘉義有多遠?」這男人的態度很惡劣耶!好像她欠他會錢一樣。
「遠到你無法想像。」
「呃?」不會吧,她記得她只不過滾進了一個紅洞,怎麼可能就滾到多遠去了!「請問這是台灣的哪個地方!」她就不信她可以滾出台灣這塊地!
見男子並無回答這問題的打算,藍緋月的眉頭又蹙得更緊了。
「有公車到嘉義嗎?」那張臉更是……藍緋月望著男子的一張臭臉,不安的吞了吞口水。「不然,有其他交通工具也是可以,可以麻煩你告訴我怎麼到嘉義嗎?」
男子依舊無回答的打算,藍緋月心中除了對這看來不善的男子升起不好的印象外,一股不安更是強烈的滋長。
他為何不回答呢?她自認為她的問題應該不會太愚蠢啊。藍緋月不解的看向仍舊默不作聲的男子。
「公車?」門在此刻忽地被打開了,一個清亮的女音伴著一張可愛的圓臉出現在藍緋月眼前。「我看,坐你們人界的太空梭都不可能到。」
「人界?」藍緋月被眼前這女孩的一番話弄得一頭霧水。
「哎唷,你住的地方就叫人界嘛,你怎麼會這麼糊涂呢?」女孩歪歪頭,像忽然想起了什麼重大事情一般,趕緊看向身旁沉默不語的男子。「王上,對不起啦!我看到傳說中的人,一時太興奮,忘記向您行禮了。」說完,連忙福了福身。
男子只是稍微轉動了一下藍眸,依舊維持著一臉嚴厲中卻帶著幾許慵懶的表情。
但是另一旁的藍緋月則怔愣著,她的腦神經如同不小心纏繞住的毛線一般,正因女孩的話亂得理不出半點頭緒。
「抱歉,小姐,我不太懂你話中的意思。」藍緋月不懂為何這女孩要把自己說得活像不是人類一樣。他們的穿著雖然怪了點,但他們分明就長得人模人樣,怎麼她的話好像暗示他們非人哉?
「向她說明。」男子看向一直保持著甜甜微笑的女孩,簡單的下了命令。
「是,王上。」女孩刻意的清了清喉嚨,而後才笑看藍緋月。「基本上,你現在的位置是在暗夜城中的某一個房間里……啊!對了,我忘了自我介紹,我叫作小離,至于我身旁這個俊逸非凡的男人,則是我們暗夜界的王上。」女孩惟恐藍緋月不知道一般,指著一旁一身傲氣的男子。
男子不耐的看了女孩一眼,似乎在警告她偏離話題了。
「好啦好啦,王上,別又瞪我了,我會言歸正傳啦。」
「暗夜城?那是什麼地方?」這……好像不像台灣的地名耶。
「所謂的暗夜界就是不屬于人界地方啦,簡單點說,暗夜界和人界是分屬于不同次元的空間。」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被宇宙中的某種神秘力量給帶離人界了,而又很巧合的來到我們暗夜界,但這種力量是自然的,我也無法向你解釋清楚。」
「所以……」藍緋月小心翼翼的接口。
「所以你現在已經不在地球上了,就是這麼簡單啦。」小離說完,綻開一個天真的笑容。
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不在地球上?!這……太荒唐了!藍緋月無法置信的睜大一雙美眸。
這兩人明明長得人模人樣的,為何要說這些話來欺騙她?
「請別跟我開玩笑。」藍緋月沉下了一張清秀的俏臉。
「我說的都是真話啊。」小離委屈的嘟起了嘴。
「但是你們與我長得一樣,也與你們口中所謂‘人界’的所有人一樣,從你們身上,我找不出這里是另一個次元的理由。」
男子的嘴角諷刺且不屑的上揚。
「可是,我……」一時不知如何反駁藍緋月的話,小離顯得十分無措,她求助的看向身旁的男子。「我真的是沒騙你呀,這里真的是暗夜界嘛!」
「如果不能給我更好的理由,也請告訴我這個地方的實際位置,我真的很想趕快回家。」
「王上,您倒說說話嘛。」暗夜界就是暗夜界嘛,哪需要理由!這種問題她從來沒想過,教她怎麼回答啊!小離連忙把問題丟回給身邊的男子。
「我很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但我真的沒時間再與兩位玩游戲了。」藍緋月翻下床,朝兩人鞠了個躬,轉身想離開。
一只鐵也似的手臂毫無前兆的攫住她縴細的皓腕。
「如果不能給我一個足以信服的理由,請你放開我的手。」她一向不欣賞霸道且自以為是的男人,恰巧眼前這男子完全符合這些條件。
「事實就是事實。」男子扯起一抹訕笑,笑中還夾帶著輕視。
這女人有一對漆黑如子夜的眼眸,這在暗夜界是少見的,但他卻一點也不覺這樣的一雙黑眸突兀,反而認為配上她娟秀的臉蛋,顯得特別動人。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有瞪視他的資格。
「請放開你的手。」藍緋月發覺自己十分不喜歡這男人,他的神情仿佛在昭告著眾人︰惟獨他是高貴,其余的人皆是卑下。
「人界會成為界元中最低等的地方,果然不是沒有理由。」無知到極點的生物!
「你會成為我見過的男人中最令人討厭的,也不是沒有理由。」沒有激昂的語氣,藍緋月只是淡淡的回應他,如同在陳述一件再明白不過的事實。
她再也受不了了!這男人什呀!她從剛才就一直受他那對眼神的輕視,真是夠了!她又沒惹到他,為何要受他的氣!
一直在旁邊靜靜聆听的小離夸張的倒抽了一口氣。
男子的眉頭仿佛皺了一下,但隨即又恢復了貫有的霸氣。
只見他手指一彈,原本遮蔽住整片落地窗的簾幕驀地大開,藍緋月訝異的張大了一張小嘴。
「你……」他剛才做了什麼?!窗簾怎麼會自己動了起來?有遙控器嗎?
「我說過,事實就是事實。」逼近藍緋月,男子吐著危險的氣息,笑看窗外。
隨著男子的視線望去,藍緋月一對美麗的黑眸在接觸到窗外景象的剎那,瞬間睜大。
一輪幽藍的圓月,正靜掛于夜空中。
「不會的……」藍色的月?!腦袋像瞬間被炸開了一般,藍緋月只能暈眩的瞪視著眼前的景象。
「冷靜一點,你別昏倒啊!」小離看藍緋月反應這麼大,擔心的勸道。
天哪!難道她還在做夢,眼前的一切則是夢中夢?藍緋月無法置信的奔向陽台,看著夜空中那輪不像作假的月亮。
「這會是布景嗎?」她的腦袋完全糊成一團,只能勉強擠出一個疑問。
「呃,我認為應該不會有布景可以做得那麼真實。」對于藍緋月的問題,小離顯得是哭笑不得。
他們的表情……不像在演戲,而且她只是無依無靠的孤兒,既沒權又沒勢,他們根本沒有理由大費周章的騙她。再回想起自己被卷進紅縫前所發生的一切異象,藍緋月白了一張俏臉。
她真的來到異次元了!這世界真的有異次元……太荒謬!
「為什麼……我會來到這個地方?」藍緋月回頭,黑眸不避諱的直視著男子湛藍的眼眸。
她有一張娟秀的細致臉蛋、一副看似弱不禁風的身體,但卻有一雙比任何人都倔強有神的眼,像水,卻又像火的女子……十分不可愛的組合!雷傲在心底下著評語。
「你在對我下命令?」不知為何,他竟不想告訴她實情。無關良善,也不是刻意想欺騙,他只是不想告訴她「月絹傳說」所帶來的異界女子千年來不變的下場——「月祭」——以腥紅的鮮血祭月,求得暗夜界一族的平安!
「我不能一無所知,而你是這個世界的領導者,有告訴我的義務,不是嗎?」她用的是疑問句。他為何老是一副強硬的態度?
「對我來說,我只有權利,沒有義務。」
「你一向這樣對待你的人民?」看著他那倨傲的態度,藍緋月一股火氣冒上來。
「是又如何?」他的行事何時輪到她這女人來多管了?
「是不如何,我只能為你的人民哀悼。」
「把多余的同情心留給你自己吧,暗夜界的事不是你們低等次元的人可以了解的。」雷傲揚起一抹訕笑。
她乍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又沒惹到他,他為何視她如仇人一般?
一股暈眩忽地襲向藍緋月,她的頭再次劇烈的疼痛了起來,身子也不穩的搖晃了起來,就在暈眩之間,她感覺到有一雙大手適時的扶住了自己。
在看向來人後,藍緋月馬上不領情的揮掉了雷傲的手。
「別踫我!」
他難得起了同情心,這女人不接受就罷了,還敢凶他!雷傲的藍眸升起了一抹玩味,沒有預警的,他伸手便將藍緋月的頸項攬近自己。
「不要踫我!」頭好暈……他到底想干什麼?
「這麼怕我?」他露出嘲笑的神情,但胸口卻涌起了一股不悅的無名火。
「不是怕,是討厭你。」藍緋月努力的想掙月兌雷傲的挾制。
她的掙扎反抗莫名的讓雷傲心中的火氣更大了。
「不要動!」取出藍緋月掉落在他懷中時遺落的白絹,雷傲氣憤的命令。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他連她的問題都不願回答,還敢奢望她會乖乖听他的!明明視線己經天旋地轉起來,但藍緋月仍憑著一股倔脾氣反抗著雷傲。
「沒為什麼,只能怪你倒霉,來到我管轄的世界。」
就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此舉的矛盾中及藍緋月的瞪視中,雷傲將白絹重新系回她縴弱的頸項。
當白絹重新系回藍緋月雪白的頸上時,她身子忽地一軟,再也沒有任何力氣去抵抗,昏昏沉沉的便跌進了寬闊的懷中。
就這樣昏死好了,那樣就再也不用見到這可怕又討人厭的男人,也不用煩惱這個異次元的事了……如果醒來發覺這一切都是夢,她會準備三牲大禮到寺廟跪拜一番的。在昏迷的前一刻,藍緋月期望的告訴自己。
「去傳令。」抱起昏厥中的藍緋月,雷傲看向退到一旁的小離。
「啊?什麼?」被兩人暗潮洶涌的氣氛搞得迷迷糊糊的小離,呆望著自己的主子。
「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準向藍緋月透露‘月絹傳說’的只字片語。」
「啊?為什麼咧,王上?」
雷傲重重的將藍緋月丟到床上,回頭瞪了一眼仍是一頭霧水的小離。
「再問的話,下個倒霉的就是你。」
撂下極度不悅的話,他黑著一張俊臉甩門離開了。
「王上,門是無辜的耶!」小離同情的看了一下被甩的門。「真是搞不懂王上在想什麼。」不想幫昏迷的藍緋月,那就別抱人家嘛!吧什麼幫了人家一把,後還粗暴的把人家丟到床上?怪人,她家的主子真是怪!
不過最怪的還是「月絹傳說」!傳說中的一男一女不是很相愛嗎?為何她家主子和藍緋月才初次相見,便像結怨了幾百世的仇人?看來,傳說也會有不準的時候嘛!
一邊嘀咕著,小離一邊貼心的為再次昏迷的藍緋月蓋上了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