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整個晚上,這下子終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了。
方才從外面回來,他的一雙腳腫得跟什麼似的,疼得他差點哀叫出聲。不僅如此,他還得為自己上藥,因為再假蝶兒之手,他一定會受不了她無意似有意的挑逗,到時身上傷口的痛再加上的煎熬,他肯定會瘋掉,所以他寧願忍著胸口、腳上頻頻傳來的劇痛也要自己上藥。
而且這關乎到他的男性自尊,他不習慣讓人服侍,尤其是女人。
「我扶你上床吧。」蝶兒見他笨拙的把受傷的腳抬上石床,表情好像很痛苦,于是好心的上前扶住他。
「不用,我自己來。」古承天忍著痛逞強地拒絕她。
被拒絕的蝶兒心里閃過一陣難過,但那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因為她一張粉女敕女敕的臉很快地又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就在他尚未意會過來前,驟然地把手放開。
「你……」佔承天疼得整張臉都皺成一團,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萬萬沒料到這個女人的心腸竟會如此狠毒,他實在是該死的大意,不應該信任這個看似天真實則卻像惡魔的小魔女,早在她露出那種怪笑之前就應該防著她的。
「活該!誰教你老是把我的好心丟在門外,現在就讓你自食惡果。」蝶兒雙手腰,好不得意的笑著。
「過來!」坐在床上無法動彈的古承天,恨不得將她抓起來好好地打一頓。
「叫我過去?哼,我才沒有那麼笨。」瞧他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叫她過去準又要對她吼,傻瓜才會過去。「吱吱過去。」讓吱吱做先鋒,看看他會對它做什麼,若他沒對吱吱吼,就表示他氣已經消了,這樣她也才能安心的過去。哈哈!聰明吧。
她的臉像一本透了光的書,要是心眼底兒有那麼一點把戲,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不過,她未免也太天真了吧,竟白痴的讓一只猴子當先鋒,他又不是瘋子,會對一只听不懂人話的猴子發脾氣。
他露出笑容,將計就計的模模吱吱的頭,還輕聲細語的在它耳邊說了一些話,惹得吱吱高興得又叫又跳的,他邊說邊一臉神秘地看向蝶兒,又笑著把嘴湊近吱吱的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些話!把她的好奇心全引了出來。
再三確定他和吱吱有說有笑的之後,蝶兒才敢舉步接近他;她真的很想知道他跟吱吱說了些什麼。
迸承天見機不可失,一把擒住她,「竟敢整我!」
「你……你不是不生氣了嗎?」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盯著他一臉風雨驟至。
「笨蛋!我的氣還沒消呢。」他把她拉得更近,好讓她仔細地瞧瞧他現在的火氣到底有多大。
「可是你剛剛……明明……」她實在是搞不清楚狀況地看看吱吱再看看他。
「你說我會笨得和一只猴子有說有笑的嗎?我只是在它耳後搔癢,這樣也能騙著你,你未免也太笨了吧!」腳踝上的劇痛漸漸消退,讓他有更多的心力來和她抬杠。
「別以為我的腳受傷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等哪天我的腳一好,你就完蛋了。」
「我會讓你的腳永遠也好不了!」蝶兒這時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當,她惱怒地瞪著他,氣自己著了他的道。
「是嗎?」古承天嘴角揚起一抹邪邪的笑意,慢慢地靠近她的唇畔輕呼著氣,就在蝶兒以為他又要吻她而閉上眼楮時,他便立刻離開,好整以暇地盯著她一臉等待的模樣。
久久等不到他落下的吻,蝶兒有些疑惑地睜開眼,正好對上他捉弄的眼神,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又被捉弄了。
「小人!」她紅著臉又羞又氣地撇開頭。
「學你的。」
「我才不像你。」蝶兒鼓著腮幫子,滿臉不服氣。「難怪孔夫子會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哈!那不正好,孔夫子所說的這兩位留名千古的大人物全出現在這兒了。」他戲謔道。
發現自己又被他將了一軍,蝶兒氣得不想再和他說話。
「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這麼容易就戰敗的吧?」他發現只要一逗她說話,他的心情就能莫名的愉悅起來,不再郁悶,而且她毫無心機的臉,老實得有什麼就顯現出什麼,一點都不懂得隱藏,進而讓他也忘了要去設下重重的心防。
「哼!我要睡覺了。」蝶兒一把推開他,然後大步一跨的越過他,穩穩地躺在他身側。
「你做什麼?」古承天大為震驚,難道她想與他同榻而眠?
「睡覺呀,難道谷外的人都不用睡的嗎?」蝶兒眼楮連睜都懶得睜地回答他,因為她不想見到這個老是欺負她的惡徒,更不想與他說話,要不是他問的話實在太奇怪,她才懶得理他。
「當然要,可是……」他為難地看著她純真的臉,盡量不讓目光落在她幾近光果的身子,怕自己愈趨薄弱的自制力終會崩潰,此刻就算是聖人恐怕也難敵投懷送抱的溫香軟玉,更何況是他這個病人。
「要就睡呀!」她實在搞不懂這個來自谷外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麼,什麼事都支支吾吾的,一點都不干脆,整天就只懂得捉弄她。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是不合禮數,現在還同榻而眠,會遭人非議的。」她不懂世事,但他這個明白世故的男人可不能乘機壞她名節。
蝶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怎麼他這個人的規矩特別多。
「在你昏迷的那幾天,我不也一樣睡在你旁邊,你現在才說不覺得太晚了嗎?再說,有吱吱在,我們又怎能算是孤男寡女,而且這里也沒有人會非議。」這一點她曾在書上讀過,所以她走到哪兒都會帶著吱吱,只要有吱吱在,他們就不算是孤男寡女了。
「那不同。」
「為什麼你的‘不一樣’、‘不同’總是特別多,難道外面的世界真有這麼多的規矩在?」蝶兒半支起身,一臉不敢苟同。
「外面的世界本來就有很多有形與無形的規矩在。」
「規為圓,矩為方,都把人限制死了,那他們還能活得開心嗎?」
「不開心。」這是他的真心話。
在浮世中求生存的人們,不但得兢兢業業的經營著自個兒的生活,還得顧及先聖先賢所傳下的所謂道德禮教,一稍有差池,便成了人人唾棄、人人喊打的奸子妖孽,更可能會因此而遺臭萬年。
「那就對了!」蝶兒又重新躺下,「以後別再拿外面那一套來對我說教,這里是‘空幽谷’,不是你們那個難懂的世界。現在呢,我可要睡了。」
她說得沒錯,這里是不經人工雕琢的世外桃源,依順著自然大道而行,有著最原始的古樸與最恬適的幽靜,而他一個外來人,根本沒有資格去改變這里的一切。
況且他大仇未報,根本不可能永遠留在這里,今日有幸巧入寶山,已經是上天給他最大的恩惠,他應該做的是珍惜而不是企圖的想去改變它。
能與這片幽谷融入的人,放眼天下,恐怕只有像蝶兒這種尚未被浮世所染,且事事無謂、容易滿足的人才夠資格。
而他與這里怎麼也格格不人,因為他的心布滿了復仇的陰影,無法安靜也無法滿足,更快樂不起來。
迸承天還想再和她說些什麼,一轉頭發現蝶兒已經睡了,瞧她睡得如此香甜,他忍不住伸手愛憐地踫踫她的粉頰,但一觸及她柔女敕的面頰,他馬上就後悔了,在對她存有非分之想的同時,他怎能再不知死活的踫觸她,這簡直是引火自焚。
他搖搖頭在她身旁躺下,她這麼好睡,但他今晚可就慘!
「翟姬,事情辦得如何了?」略顯老邁卻不失宏亮的聲音,冷冷地從隔著黑布幕的座位上傳來。
翟姬身著一身火紅的衣服,不動地站在空曠的大殿上,絕美的臉上冷若冰霜。
「稟尊者,古承天已跌落山崖。」
「你辦事愈來愈無法讓人信任了。」
翟姬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地又恢復向無表情。原來藏元魯達這只老狐狸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尊者,您要的天書,屬下自當竭盡所能的呈上。」她虛應著,苦不是受制于這只老狐狸的毒藥控制,她早就殺了他。
「哼!說得好听,人都已經讓你給推下谷了。」藏元魯達冷哼著。就憑翟姬這丫頭片子也想和他玩心機?還差遠了!「別忘了,如果他死,你也活不了,別以為你耍的那點小手段能瞞過本座的雙眼。」
「屬下絕無此意。」
「那你的意思是黑衣雙煞說謊?」藏元魯達陰冷的眼神透過黑布幕,直逼翟姬。
「黑衣雙煞」是他特地設來監視手下辦事的左右手,負責稟報下屬在外的一切行為,但並未握有生殺大權,因為他才是那個能掌控個人生死的主宰者,他絕不允許任何人與他共享這項特權。
「屬下不敢。」
「本座看你不但是敢,而且是愈來愈大膽,愈來愈沒把本座放在眼里了。」藏元魯達怒譏著,「你明知道本座要活捉古承天,你還把他推下谷。」
「屬下不敢。」翟姬語氣淡淡地重復著這句千篇一律的討饒詞,要不是為了今天的那一份解藥,她真想轉頭就走,根本不想再和他說下去。至于古承天為何會墜崖,那其實是個意外,但她不想解釋。
「既然你忘了咱們的約定,那就別怪本座不客氣。」翟姬是唯一能解天書之謎的人,殺不得,但她愈來愈難控制,他得想個能將她牢牢困在手掌中的辦法。
又來這一套。翟姬心里已經有底,知道今天是要不到解藥了,于是轉身就走,在這兒多待上一刻只會令她更覺得惡心。
受不了翟姬不把他放在眼里,藏元魯達氣極的叫住她︰「別以為毒發時忍一忍就算了,要知道這‘蝕心散’可是會一點一點地把你的五髒六腑都給蝕了。」
翟姬停下腳步,滿眼恨意地瞪著那一片黑布幕,忍著氣等他的下文。
見她屈服,藏元魯達這才滿意的繼續說.「本座算出古承天並未死,天書一定還在他身上,你知道該如何做了吧?」
「是。」該死的老狐狸!
「這是十五天份的解藥。」他從布幕後丟出一瓶解藥,「本座命你十五天內取回天書,若你逾時未回來覆命,你應該知道後果的。」
「屬下明白。」翟姬將手中的藥瓶當是藏元魯達的頸子般緊握著,恨不得能立即將他掐死,若不是她還有事情未辦,她早就和他同歸于盡,又何必受他控制、受他凌虐。
「很好!」藏元魯達虛假的笑聲有一聲沒一聲地充斥在空蕩的大廳內,听起來令人備感毛骨悚然。
翟姬隱忍著殺意,恨慢地瞪著已無聲音的黑布幕。
遲早有一天,她絕對會讓藏元魯達死無葬身之地!
「身上黏黏的,真想舒服的洗個澡。」被限制只能待在床上的古承天,嫌惡的聞著身上的味道,他已經好幾天沒洗過澡了,若再不讓他洗澡,身上的這股怪味遲早會把他燻暈。
要不是蝶兒這個小魔女拿了幾顆小石子在床邊布了一個「龍困淺灘」的陣式,把他困在床上不得月兌困,他也不用這麼狼狽。
沒想到這個看似單純的女人,不僅飽讀詩書還學了一身布陣的功夫,只不過她讀的書全學而不知所謂,幸好布陣的功夫尚能上得了台面。
「你到底要把我困列什麼時候才肯放人?」怎麼也想不透破陣之法,他臉上表情十分不耐。
「等你傷好了之後,我自然會放人。」蝶兒心情愉悅的丟了一個梨子給他。
這幾天他不再亂跑、亂動,傷果然好得比較快,只有右腳的傷還要一段日子才能完全復原。不過,因為他必須集中意識去想破陣方法,所以根本沒有多余的心思來捉弄她,可是這麼一來,她也跟著變得很無聊。
「我想洗澡!」這是命令,不是懇求。古承天的耐性幾乎快被磨光,他不想再和她攪和下去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辦。
蝶兒看著他考慮了好一會兒,最後才點頭答應。因為姥姥也曾和她說過,病人不能才是窩在房里,得出去曬曬太陽,這樣病才會好得快,剛好今天出了個大太陽,她就帶他出去曬曬也好。
她輕巧的移開其中一顆石子,其他的石子跟著在瞬間消失不見了。
「原來你只放了一顆石子!」古承天不禁佩服起她來,不過受困之仇他可沒忘。
「告訴你也不打緊,這‘龍困淺灘’陣,只要你配合著日落的方向,再于五行方位中的‘土行’放上一顆小石子或是一根樹枝就能成陣局。別看它只是一道小小陣局,卻能困住一條大龍,而破解的方法就簡單了,龍因土而受困,因水而得利,所以只要在‘水行’方位上把石子拿開就能破陣了,正所謂‘水土相克’呀!」蝶兒得意的說著。這都虧她小時候跟著姥姥學了不少布陣的功夫,再加上日後自己的研讀,才能有今日這一番小小的成果。
妙!果真是妙!古承天只在心里贊著並未說出,因為他怕這個女人會受不了稱贊而得意的飛上天。
「你把布陣、破費陣的方法都告訴我了,不怕有朝一日我會反咬你一口?
「你說我會被困在自己所設的陣局中嗎?況且,我會設的陣局多得數不清,待會兒再讓你嘗嘗‘坐困愁城’的滋味。
「如果你敢再打我的主意,我定饒不了你。」古承天寒著臉出言示警。他寧願上陣殺敵也不要被她這種把戲耍得團團轉。
蝶兒無所謂的嘻笑著,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整他的方法,她怎能輕易放過。
「走吧,我們洗澡去!」她好心情的扶著他往外走,「回頭我再教你一些誘敵、困敵的五行八卦陣,包你學得直叫好!」
迸承天不大信任的盯著她,只要她不把他當成試驗品,他就已經感謝不盡了,怎還敢奢求。
看了眼一旁的吱吱,他不禁可憐起它來,因為在他未到來之前,它是蝶兒唯一的伴,真不知它曾受過她多少的荼毒,現在試驗對象換了人,他想吱吱應該會很高興吧。
他認命的讓蝶兒牽著走,誰教他是「龍困淺灘遭蝦戲」呢!
「快過來,這里的水好清、好涼呀!」蝶兒縱身一躍跳進溪里,撥著水開心的叫嚷著。
迸承天急急的拆著身上這團爛布條,恨不得立刻跳人清涼的水中,可是這該死的布條將他纏得死緊,要拆下來還得花上一些工夫。
「下來!別拆了。」蝶兒游到岸邊,頑皮的將他拉下水。
來不及阻止她,硬是被她拉進水里的古承天很不文雅的跌了個四腳朝天。
懊死!長這麼大只有這個女人敢整他!他潛人水里,決定嚇嚇她。
「喂!」蝶兒以為他在和她玩躲貓貓,興奮地四處找尋。「你躲好喔,我來了。」
餅了一會兒,仍不見古承天出現,蝶兒開始有些急了,她深吸一口氣潛入水里找,但依然沒有他的影子。
「喂……喂呀!」她撥著水在岩石附近仔細的尋找,「你在哪里?你別嚇我啊,喂……」
難道他被水淹死了?還是讓水蛇給咬死了?還是……
鎊種可怕的畫面不斷地閃進她的腦中,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啊!」她正想著要如何找到他時,水底突然有一只手拉著她往水里去,蝶兒驚慌的猛踢著腳,還一連喝了好幾口水,但仍無法擺月兌,最後她放棄掙扎,認命地被拖著走,或許這是古承天死後變成了厲鬼來向她索命的。
見蝶兒一動也不動的任他拖著走,古承天焦急地連忙將她抱出水面。
「蝶兒!醒醒!蝶兒……」他心急如焚的拍著她尚有些紅潤的臉,自責著這玩笑開得實在是太過火,他一個大男人竟然跟一個小泵娘計較。
「是……是你!」蝶兒幽幽的睜開眼楮,淚眼汪汪地對上他盛滿焦急的眼神,「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我不知道你不諳水性,下輩了……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再拉你下水的,嗚……」
「乖,別哭了。」古承天心疼的吻去她滿臉的淚水,「听我說,我們都沒死。」
蝶兒只頓了一下,接著又嚎啕大哭起來,「不用再安慰我了,我做的事我會負責到底,待會兒到了閻羅王那邊我會跟他說清楚的,求他讓你早日投胎做人,嗚……」
「別哭了,行不行!」他用力一吼,希望能吼醒她。
「哇!你連死了還對我吼,我要去找姥姥告狀。」她可憐兮兮地掩面而哭。
「我說過我們沒死。」古承天拍額叫苦,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看吱吱不是在那兒嗎?若我們都在地府,吱吱怎麼會在哪里?」
看見吱吱搔著猴腦在岸邊看著他們,她就哭得愈大聲。「是我害死你的,你找我償命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把吱吱拖下水?我討厭你啦!」
迸承天再也受不了她白痴般的腦袋了,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老天要派個小白痴來折磨他,可是倘若不跟她解釋清楚,她一定會一輩子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他無可奈何地抓下她掩面哭泣的兩只手。
「可以安靜的听我說一句話嗎?」見她頷首,他才繼續說︰「人死了,身體是不是會變得冰涼?」
雖不解他為什麼這麼問,但她仍點點頭。
「那你模模看。」他執起她的手貼在他的臉上,「我的臉是不是還溫溫的?」
他臉上的熱度緩緩地傳到她的掌心,令她眼楮一亮,「喂,你真的沒死!那我也沒死?」
她到底是真聰明還是假迷糊?古承天都快被她一會兒聰敏,一會兒遲鈍的腦袋給搞胡涂了,不過有一點他敢肯定,那便是不管她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已經開始漸漸地在乎起她了。
「大家都沒死,吱吱也一樣。」他寵溺地抹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珠,不忘附帶的提及吱吱,否則,恐怕待會兒又要為了那只猴子而被她煩上一陣子。
「哇!老天爺真好!」她摟著他開心地又叫又笑的。
方才她真的很怕他會丟下她自己死掉,雖然以前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再加上身邊有吱吱的陪伴,從來不會覺得寂寞,可是自從他出現以後,吱吱的陪伴再也不夠了。
迸承天忘情的看著她燦爛且充滿感謝的歡顏,一顆心也因她的笑而悸動著。
「喂,你可不可以再吻我,你已經好久都沒吻過我了。」蝶兒勾著他的頸頂,仰著小臉乞求道,她真的很懷念被他吻時那種依附的安全感。
迸承天沒料到她會突然有此要求,嚇得心跳差點漏一拍,一雙手更是迅速離開她縴細的腰肢。
開什麼玩笑?他花了好大的工夫且冒著可能會折壽的危險,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想要她的沖動,他才不想前功盡棄。
要知道,對一個正常的男人而言,與一個半果的女人朝夕相處,同床共枕,還得顧及禮教,這是一項多麼殘酷的刑罰,而她還不知死活的主動提出邀約,分明是公然向他超強的自制力與不容閃失的男人自尊提出挑釁。
「你上哪兒去?」蝶兒拉住他,大聲的宣告著,「你不吻我,我可以吻你呀!反正,我們今天一定要接吻!」
背著光的她,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地貼在她雪白的胸前,認真的神情與狂野姿態有如水之女神居水而立,令他忍不住想趨前去看個仔細。
迸承天趨近她,迷眩地望進她秋波盈盈的美目底,早在第一次發現她的眼楮總泛著閃亮晶瑩的水光時,他便喜歡上她那對水汪汪的大眼,而今上但對美眸坦實地向他發出邀請,他又如何拒絕得了。
「你可以吻我,可是別這樣瞧著我,我……我會臉紅耳熱的。」蝶兒被他瞧得全身不自在,一顆心也卜通卜通的狂跳,話則愈說愈小聲。
他微微地揚起嘴角,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瞧,像是在欣賞一幅極美的畫。
「喂,還是算了吧,我看改天好了。」她酡紅著臉,轉身想逃。
迸承天挽住她一雙光滑的玉臂,聲音因漲滿而變得粗啞,「蝶兒,別走!」
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喚著她的名字時,她會覺得有一種被疼愛的感覺?面對這種陌生情況,蝶兒破天荒羞得頭低低的。
「你確定要我吻你?」他忍著想將她擁人懷的沖動,再一次確定著。
他那皺著眉頭,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教蝶兒看得好生難過,原來只有她會想念他的吻,而他根本不當一回事,她恨不得把剛才說出口的話吞回去。「你不方便就算了,唔……」
迸承天快速地將她的嘴封住,不讓她再說出任何破壞氣氛的話。
「喂……」蝶兒雙手反射性的抵著他健碩的胸膛,對于他出乎意料之外的舉動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的舌頭趁著她張口之時輕巧的溜進去,在她嘴里逗弄、糾纏著,但這樣好像還不夠似的,他的唇又來到了她的頸間,在她修長的玉頸間流連、啃咬,且在那只有他能侵略的領地上霸氣地烙下一記紅印。
被吻得六神無主、失了魂的蝶兒,只能虛軟無力地攀著他的頸項,任他火熱的唇在雪膚上烙印,而後,她終于受不了這甜蜜的折磨而發出索求的嚶嚀聲。
她微急的嬌喘,惹得古承天再也無法克制地瘋狂吻她,他粗魯地扯去她胸前的那塊障礙物,霎時,一對渾圓挺立、膚如凝脂的雙峰立現,他贊嘆地在柔軟的峰谷間落下綿綿細吻,並任由那柔膚傳來的陣陣幽香繞鼻。
原來每晚惹得他心猿意馬、無法安睡的香氣,竟是來自她的胸前,他懲戒性地輕啃著她因他逗弄而挺立的蓓蕾,馬上換來蝶兒的申吟。
「嗯……喂……」他奇怪的吻法讓蝶兒全身戰栗不已,女性矜持的直覺令她甚感驚慌的推拒著,這不是她熟悉的,她突然有些害怕接下來的事,至于是什麼事,她也不清楚。
靶覺到她的推拒,古承天強迫自己停止動作,抬起頭氣喘吁吁的問道︰「怕了?」
她將一張熱呼呼的小臉貼在他冰涼的胸膛上,「不知道。」
「以後別再隨便讓我吻你,否則接下來就不只這樣了。」他努力的調勻氣息後,才拾起剛剛扔在一旁的獸皮,不敢再與她有任何肌膚接觸的讓她自己穿上。
「接下來會怎樣?」蝶兒邊束著胸衣邊問,她真的很想知道,因為剛剛就是那股莫名的慌亂讓她突然覺得害怕。
迸承天為難的看著一臉迷惑、不經人事的她,考慮著該如何回答,最後,他決定直說。「接下來的事,就只有夫妻間才能行的‘周公之禮’。」
蝶兒羞紅著臉轉過身,原來接下來就會發生僅屬于夫妻間才能擁有的周公之禮。「周公之禮」這詞她曾在書上看過,不過她還是不明白,為何吻著吻著就會發生周公之禮?要不是他及時止住,那她豈不是要對不起未來的夫婿?
與他相處的這幾天,她漸漸的發現一些該懂的東西她全不懂,雖然她所有的知識全是從書上所得,但書里所言皆是一些刻板東西,真正能用在生活上的實在有限,而且她一個人獨居谷底也不需要,若她沒遇上古承天,恐怕她這一生都要這麼無知的過下去。
有了這份認知,蝶兒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能毫無顧慮的和他在。起。「喂!你慢慢洗吧,我先回去了。」她幾乎想落荒而逃。
就在蝶兒轉身離去的那一剎那,古承天的心莫名地抽了一下,他不喜歡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更不喜歡她充滿防備的眼神,這令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與她不相干的外人,而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不準再喊我‘喂’,叫我的名宇!」他拉住急急離開的她,霸氣地命令這,試圖和她拉近些許距離。
「名字?」她不解的望進他清凜的眼底,這一望,又讓她想起剛才他們之間的熱吻,她連忙把視線調開,落在他的胸瞠,「怎麼喊?」
「隨便。」他抬起她小巧的下巳,強迫她直視自己。
「我……還是叫‘喂’比較習慣。」蝶兒緊張得不知該把視線落在何處,因為只要她對上他的眼楮,她的腦子就會變傻、變笨,甚至連臉也跟著發熱。起初她還以為這只是巧合,但試了幾次情況仍是如此,這麼一來,她更加確信自己只要一對上他的眼楮怪病就會發作,所以能回避就盡量回避。
「我有這麼不堪人目嗎?」他火氣微升,她這又是在玩什麼把戲?先是點燃他的欲火,再對他不理不睬的,怎麼,玩欲擒故縱的游戲嗎?
「沒有……」蝶兒支支吾吾的,她有病的事怎能讓他知道,萬一他知道了,怕被傳染而拔腿就跑,那她怎麼辦?現在她可不想離開他,反正姥姥藏書多得是,里頭一定會有治病的方子。
「說!」古承天不自覺地加重手勁,一把無明火在心頭亂竄。
「你弄痛我了。」她皺著眉掙扎。
「說!」古承天怒視著她,他雖然放松了手上的力量,但火氣仍是有升無降。
「說就說嘛。」蝶兒趁他松手時立刻掙月兌,鑽進水里游到溪另一頭才敢浮出水面。她揉著發疼的手腕,嘟著小嘴,滿臉不情願。
他任她游到另一邊也不追,反正這條溪也不大,她跑不掉的。「你最好是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能有什麼好解釋,只不過是剛才眼楮進了水,不舒服罷了。」因為心虛,所以蝶兒忍不住愈喊愈大聲以圖掩飾。「既然如此,你過來吧。」瞧她心虛的模樣就知她話里沒有幾分可信度!這次就姑且信了她,不過,他還是會弄個清楚,到底她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我不過去,別以為我還會再上一次當。」上次的教訓她可還記得一清二楚。
「原來你這麼會記仇,好,你不回去,那我和吱吱可要先走了。」他故意不理她,徑自走向吱吱。
「等一下,你是真的不生氣?」她還是不太敢相信。
「你怕我會吃了你?還是你心虛?」他側著半邊臉問道。
「才不呢!」蝶兒禁不起激,馬上硬著頭皮涉水走向他,她就不相信他能把她怎麼樣,說到底,這空幽谷可是她的地盤!
迸承天迅速一把將她拎起,朝天地將她壓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結實的大掌毫不客氣的落下。
「啊——你為什麼打我?!你還說你沒生氣!騙人!騙人!」蝶兒痛得哇哇大叫,又動彈不得,只能拚命地掙扎。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恨自已笨!
「我何時說我沒生氣的?」古承天又是一巴掌落下,「這就是戲耍我的懲罰。」
蝶兒差點氣煞,咬住下唇硬是不吭聲。
「現在肯說了嗎?」他高舉手威脅著,今日他非要弄到答案不可。
依然趴在他腿上的蝶兒倔著脾氣還是不吭聲,她寧願被打死也不回答這個小人!
迸承天將她扶正坐好,帶怒的眼楮對上她冒火的黑眸,「不說是嗎?好,那我們就這樣耗著,直到你肯說為止。」
不管他如何威脅,蝶兒就是嘟著嘴不肯回答,她已經決定要和這個小人斷絕關系了。
「你還真是有骨氣。」過了半晌,她還是一句話也不說,弄得古承天都快沒轍的時候,他忽然記起她還有一處致命傷,「就不知吱吱有沒有你這身硬骨頭?」
「你想對吱吱怎樣?」蝶兒一臉警戒地盯著他。記得上次他也曾這樣威脅過她,而且他也真的付諸行動,差點把吱吱殺了、煮了。
「它的主人不听話,你說我應該對它如何才好?是炒了?炖了?還是蒸了?」
「你敢?」她什麼都不怕,就怕吱吱讓他給殺了。
「那咱們就試試看好了。」
「病了。」她突然冒出兩個宇。
「什麼?說清楚。」對她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他實在很難听懂。
「我說我病了,而且是一種沒藥醫的怪病,還不放開我,小心讓我給傳染了。」蝶兒氣得嘲他大吼,要不是姥姥說過進入谷里的男人不能殺,她老早把他剁碎丟進溪里喂魚,哪還會留著他氣死自己。
「說清楚!什麼叫沒藥醫的怪病?」這個小魔女生病了?該死的!他怎麼都沒發現!他既心急又粗魯地將她翻過來覆過去的檢視,一會兒探探她的額頭,一會兒又看看她有無外傷。
「病了就是病了,沒什麼好說的。」她用力撇開頭,眼眶里滿滿都是委屈的淚水。要不是他,她也不會生這種怪病。
「嚴不嚴重?我帶你回去醫治。」瞧她這麼委屈,應該是病得不輕。
「我的心不是莫名其妙的快速亂跳就是連跳也不跳,而且頭腦發昏、全身無力,你說這病嚴不嚴重?」蝶兒氣極了,都是他,一切都是他惹的禍,每次只要他一踫她,或是接近她,她的病癥就發作,所以這病鐵定是讓他給傳染的。
「怎麼會這樣?」
「都是你這個瘟神害的,所以只要不看到你,我的病自然就會好。」這是實話,只有瘟神才會令她食不下飯,夜難安枕。
瘟神!
她的話像把利劍狠狠地將他裹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痛劃開,逼他把最不願面對的事實全剖了出來。要不是他這個瘟神,家人就不會在一夕之間全被殺了,是他,都是他!
這短得不能再短的兩個字竟比千刀萬刃還令他難以承受。
他鐵青著臉轉身就走。
蝶兒噤聲看著他離去,沒勇氣叫住他。看他仿佛受傷極深,她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干嘛逞一時之快說他是個瘟神,說不定她的這些怪病癥只是身體不舒服罷了,而他的出現也可能是巧合,她怎麼把全部過錯都推給他,她好想道歉,可是……
算了,先追上他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