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紫菱院,路小瑤隨意步到後在荷花池畔停了下來。夏日將至,荷葉滿地夏意盎然,花苞朵朵爭相競貌,她無意欣賞,卻為眼前的勾起了往事。
她記得從前最怕看見荷花,因為只要是與「荷」有關的事情,都會引發著養父內心的傷痛,想起他那下落不明的親生女兒來,少不得長吁短嘆一番。
「她若還活著,卻過得不幸福,那都得堅我這個做父親的沒能好好的保護她,害她受這種苦!」每每思念起,養父就會說這樣的話。
而路小瑤總安慰他說︰「不會的,也許她和我一樣,有個像你一樣好的人在照顧著她。」
「但願如此。」說著,他咳了起來,竟嘔出—口血痰,他抽著氣筒聲說︰「恐怕這輩子不能見她一面了,欠她的只好下輩子來彌補……」
「欠她的人不是你,是我。」路小瑤迅速的說,「如果讓我遇著她,我願把最好的全都給她,你只管安心。」
幾年後,他們輾轉來到京城,養父卻積勞成疾,撒手長辭,但即使如此,路小瑤卻始終未曾忘記自己所許下的承諾,就萬萬沒想到她最好的竟是……
身子一個震動,將路小瑤從冥想中拉回現實,她抬起頭迅速望向力量之源,不由得怔了怔,是東方杰。
「是你。」她望著她,喃喃的說。
「這會兒,你不在紫菱院照顧雪兒姑娘,怎麼……」路小瑤頓了頓,忽然理解他來找自己的目的遂說︰「你放心,雪兒姑娘的病並不嚴重,我已經開了幾貼調理補氣的藥單給丫環小菊,待煎藥服用,保你還一個康的崔雪兒。當然,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盡可派人台灣去謂御醫,不過,恐怕雪兒姑娘不會希望你為了她,如此的勞師動眾。」
他看著她,卻不說話,那眼神像有穿透力使人渾身不自在。
見狀她忍不住問︰「干什麼這樣子看我?」
「我很想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你的說辭前後不一?」他說,兩眼仍緊盯著她。
路小瑤撇開頭,像逃避什麼似的,「我說她裝病,你不信,我說她真有病,你也不信,或者你該去問她本人,我想她的話你一定信。」她不疾不徐、不慍不火的說。
「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說明,他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猛然抬起頭,路小瑤瞟了他一個白眼,生氣的說︰如果你存心來吵架,很抱歉,恕我不能奉陪。」語落,她側身閃過他,邁步就要離開。
「不許走!」東方杰喊,同時伸手抓住了她,而臉上那抹笑意早已褪去,換上他慣有的嚴肅面孔,他命令的喝斥︰「不許走!我的話還沒說完。」
「但我已經無話可說。」她掙扎。
「我沒要你說,你只要听我說。」東方杰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牢牢扣在他的胸前,瞅著她,粗聲不客氣的警告,「我要你離雪兒遠一點,與崔雪兒有關的事都不許你再干涉,還有,從現在開始,不許你再違抗我的命令否則……」他加重手的力道,像借由此順示他的決心,他鄭重的說︰「我會讓你知道,違抗我會招致何種懲罰!」
路小瑤全身每根神經都刺痛了起來,血液加速,一股熱氣直往眼眶里沖,她抑制不了自己激動的情緒,聲音顫抖的說︰「你用不著處處防著我,時時警告我,我有自知之明,不會成為你和崔雪兒之間的阻礙,而骨子里也還有那麼點傲氣,所以,你不用煩惱,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他睜大眼低喊︰「你完全曲解了我的意思,其實我……」
「哦!是嗎?」她含著淚,苦笑說︰「我以為那才是你所擅長的。」
他驚跳,眼楮瞪得更大更高。「我要你離雪兒遠一點是因為……」他正想解釋,卻忽然發現身旁有異,到了嘴邊的話頓時煞住,接著他猛力推開路小瑤,用手指著她,大聲粗氣的說︰「你若是再一意孤行傷害到雪兒,我發誓,我絕不饒你。」說罷,轉身拂袖而去。
路小瑤閉上眼楮,淚水就由臉頰滑落,受傷的心再也無法止痛。
相同的,東方杰離去的步伐亦加沉重,躊躇著何時才能使她明白自己的用心和苦衷?然而日後崔雪兒的病況加劇,東方杰當下明白自己一直以來所顧慮的,終究防不勝防還是要發生的。
「這怎麼好?不說只是累著罷了,怎麼這會兒連床都不能下?臉色忽青忽白,身子忽冷忽熱……唉!怎可好?」介蘭喃喃自語,慌得在屋子里打轉。
可想而知,崔雪兒猛烈的病勢再度引發東方府上下所有人的關注,屋子里擠滿了商討對策的人,但任誰也想不透何以僅僅一夜之隔,崔雪兒竟會性命垂危,命在旦夕?這下子,真教介蘭亂了方寸,再也不敢粗心大意,趕忙遣人諸來宮中御醫為崔雪兒把脈診治。
「娘,您不用太擔心。」水靈走上前扶持,安撫的說︰「這位宮中御醫是出了名的再世華佗,他一定能治好雪兒姐姐的病的,您先坐下來定定神,否則治好雪兒姐姐又輪到您了。」說著便安置她坐穩。
介蘭雖順從了水靈的意思,但仍舊連連嘆息。
就在這時路小瑤現身了,她因為上回治白靈的病,清早出門到附近小林里采集用盡的藥材,由于是做慣了的事,所以僅知會紫鵑一個人,偏巧今早紫鵑又讓上層的嬤嬤給支使到街上買東西,陰錯陽差之下,路小瑤竟落了個失蹤之名,這且先不說,就說她安然無事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少不得引起一番議論。
而介蘭見著了路小瑤時幾乎是跳了起來,忙不迭的問︰「小瑤,你怎在這節骨眼莫名其妙的失了蹤呢?你知不知道雪兒她……」
「我知道,我剛回來就听人說了。」路小瑤接口,腳步未曾停止。「先讓我進去瞄瞧是怎麼回事?」說完便直往內室。
「你站住!」一聲喝令,只見白靈由眾人之中沖了出來,展開掘臂擋在路小瑤的面前,她一臉傲慢和不滿,尖聲不客氣的說︰「這會兒用不著你假好心!」
白靈的舉動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而路小瑤更是錯愕,十分難堪。
「白靈,你使什麼性子?退一邊去!」介蘭怒斥。
「娘,您怎麼還信她的話,昨兒個您若是信我的,早點請御醫來,也許雪兒姐姐的病早就好了。白靈非但不依,還振振有辭的說︰「本來嘛,任誰瞧見雪兒姐姐的病模樣,都會曉得雪兒姐姐身子骨不妥,偏她一人說沒病,還什麼只是累著罷了,哈!這下可好,病入膏肓,不知稱了誰的心意?」
介蘭怔了怔,心下有七分懷疑,卻有三分當真,她喃喃的說︰「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再清楚也不過,」白靈搶道︰「我看是有人嫉妒雪兒姐姐不想她處處佔上風,不想她得眾人寵愛,所以……」她拖長尾音,阻住路小瑤,煞有其事的說︰「從中做鬼,故意延誤病情。」
「呀!」介蘭低呼一聲,忙奔至路小瑤的面前,抓著她就沒頭沒腦的喊︰「真是這樣嗎?你的心腸怎麼如此歹毒?我平日待你不錯,你怎麼可以這樣害雪兒?雪兒和你根本無怨無仇呀!你實在……」
「娘,別這樣,根本沒有的事。」水靈忙上前拉開母親,用身子護在路小瑤的面前,她抬眼盯住了白靈,不滿的說︰「都已是什麼時候了?還故意生是非?別在上回的病吃了點苦,就氣惱路姐姐。乘機按她的罪名,這府中上上下下有誰不知道路姐姐的心地最善良,說她做出這害人的事,我第一個不信!」
白靈自鼻中發出一聲輕哼,兩手叉腰迎上前,也不甘示弱的說︰「你別得了些好處,心就偏了!」
「你胡說!」水靈急得直跺腳。
「才沒呢!誰少我的路姐姐會按時供你看些個志怪雜書的,你貪著這些好處,也不可憐,可憐你的崔姐姐!」
「胡說!胡說!」
「水靈,是真的嘍?」介蘭瞪大了眼楮,氣呼呼的問,驚人的目光仿佛有穿透力,直射在路小瑤的身上。
「娘,」水靈委屈的嚷︰「您怎麼還信白的話?難道您當真听不出她的話全都是胡扯的嗎?」
「哦,你真是大逆不道,敢嫌娘的不是,我看,八成就是那些志怪之書教壞的。」白靈伸手拉住站在一旁的母親忙說︰「娘,您瞧,水靈愈來愈沒大沒小,若沒人在一旁教著,她怎敢!您要不信可以問三哥哥,他為了水靈這件事,還曾經和路小瑤大吵一架呢!」
「娘,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姐姐說得那樣子,是我……」
「那的確是有這麼回事嘍!」介蘭斷言疾呼。
水靈震顫了一下,戰戰兢兢的模樣當下讓介蘭信以為真,她氣得直喘,不安的喃喃低訴︰「好!好,我當真是瞎了眼,失了心,居然把魔鬼當成了菩薩!好端端由著人破壞府中的安寧……我真是不中用,這把年紀竟會看錯人,信錯人我……」
「你們在外頭吵鬧什麼?’’東方杰這聲呼喝轉移了眾人的目光,只見他由內室走了出來,而崔平與御醫也跟隨在後。
「什麼事?嚷得里頭不得安寧?」東方杰蹙眉,再次問道。
「如何?我的未來媳婦究竟生了什麼病?嚴重嗎?救不救得了?」介蘭急急問。
此刻,介蘭的心全掛記在崔雪兒的身上,適才的事早拋諸腦後,就連東方杰的問話也置之不理,一心等待御醫的回覆。
「這……」御醫一副老學究的樣子,幾度欲言又止,最後才說︰「崔小姐先前服用的藥單可否給老夫看看?」
小菊聞言,立即拿來昨兒個路小瑤才開給自己的藥單。
御醫接過手卻不看藥單,反而直瞅著小菊看。「你就是崔小姐的貼身丫環?」他問,
小菊點了點頭。
「藥是誰去抓的?」
她搖搖頭,「不是我,我交給嬤嬤,嬤嬤交給管事,管事又交給東方府專事跑腿的人,由那人去藥鋪取回藥來的。」
御醫明白的點點頭,又問︰「那藥是你煎的嘍!」
小菊點點頭。
「也是你服侍崔小姐喝藥的,」他又問。
她又點點頭。
「哦!那很好,那很好!」他喃喃自語,接著,就低頭看視藥單,好一會兒後他才又開口說︰「這貼藥是用來調整理補氣的,都是些溫和的藥材。」
「是的。」路小瑤由眾人之中走了出來,她說︰「這貼藥就是由我開給崔小姐服用的。」
御醫張大眼楮看著路小瑤。「哦,那就是那位能起死回生的神醫呀!真想不到,竟是一位年輕女子!」他撫著白須,贊嘆的說。
「哎呀!御醫你糊涂啦!我請你來是治病的,你怎麼盡說些無關緊的事呢?」介蘭家不住性子,忙著又問︰「你倒說說,我的未來媳婦究竟生的是什麼病?治不治得好呀?」
「病倒是沒病,只不過……
「什麼?沒病?怎麼你也這麼說呢?如果沒病,那我的未來媳怎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呢?」
御醫撫著白須,笑咯咯的說︰「原來路姑娘診治的結果和我一樣。」說完,忙掉頭對介蘭說︰「夫人,您不必擔心,照我的診斷,還是開同的藥單,多服用幾次應該就沒事了。」
听御醫也這樣說,介蘭當真松了口氣,適才竟疑心路小瑤心懷不軌,在眾人面前斥責她的不是,就覺得懊悔不已。
御醫繼續又說︰「如果夫人仍不放心,我就留在府中幾天,等小姐身子好些我再走,這樣一來,我也可趁此機會向路姑娘好好討教一番。」
「不敢。」路小瑤說。
介蘭點贊同,「就這麼辦。」于是立即吩咐下頭的人打理空房,又命人請御醫先至偏廳歇息,然後再將其他不相干的人一一遣退,最後她走到路小瑤的面前,滿心歉的說︰「實在很抱歉,我一時不察冤枉了你,害你受了委屈,還請你看在我心急如焚沒了理智的情況上,原諒我說的那些混話,別放在心上好嗎?」
路小瑤點頭微笑著︰「我明白,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她說。
唉,介蘭一聲輕嘆,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寬慰的說︰「你真是位明事理的好姑娘。」
「怎麼回事?」東方杰納悶著,走上前問︰「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听懂?」
介蘭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想知道,就去問你的寶貝妹妹。」說完又拍了拍路小瑤的手,然後才離開。
東方杰二話不說,立即來到白靈的面前︰「說吧!你又闖了什麼禍,」他直覺的問。
「我……,’白靈努努嘴,環視屋內,發每個人的眼光都在質問著她,她虧心得幾乎站不住腳,偏又不肯主動認錯服輸,索性掉頭就走。
水靈上前追了幾步。「真過分,連句道歉的話都不說,
沒關系!我幫你去罵罵她。」說著就一溜煙竄出門去。
東方杰莫可奈何,只好走到路小瑤的面前尋求答案,他
正想開口之際,她卻搶先說︰「我能不能要求一件事?」
他立即看穿她的心思,于是果決的回覆她說︰「不能。」
她笑了,仿佛早料到他的回答。「或者,我根本不需要
問你。」說時,她已轉身走到御平的面前,問崔平︰「我能夠
進里面看看雪兒姑娘嗎?」
「當然可以!」崔平爽快的答應,還奇怪的看丁看東方
杰,納悶他竟為了這等小事刁難于她。
路小瑤的眼光飄向東方杰,臉上浮現一抹勝利的微笑,
然後就跟著崔平進人內室探視崔雪兒。
而東方杰就杵在原地,臉色忽青忽白,為了路小瑤的不
知好歹,也為了心中的憂慮。
當天晚上路小瑤俏俏來到紫菱院,在不驚動他人之下,
躲進屋角暗處,靜靜觀察崔雪兒的一舉一動。
不一會兒,房門開啟,是小菊,她手捧托盤,盤上樸著一
碗藥汁,走到床邊輕聲說︰’、姐,藥已經煎好了。,’
「先放下,我等涼了再喝.要沒別的事,你就先下場台灣
省歇著吧!」崔雪兒柔聲吩咐著。
小菊順從的應聲,放下托盤便走了出去。
小菊走後,崔雪兒依舊躺臥在床上,片刻沒有動靜,這
時路小瑤仔細聞了聞氣味,發現藥味並無異樣,正感納悶之
際,雪兒起身了,她下床走到桌前,突然從懷中取出兩小顆
黑丸投在盛藥的碗中,用手指勾了勾便捧碗就口,路小瑤見
狀急忙躍出。
「等等!不要喝!」她叫道。
轉瞬間,路小瑤已從崔雪兒的手中搶過藥碗,近鼻一
聞,那碗中本來淡香的藥汁,這時卻多了一股刺鼻的氣味,
剎那間,路小瑤心中恍然大悟,卻也震撼不已,驚問︰「為什
麼要下毒害死自己?」
「我……我……」崔雪兒完全未料到會有這番變化,嚇
得支吾難言,眼神閃爍不定,手足無措的說︰「我不知道你在
說什麼?」
「你明白!我親眼看見你從懷里取出藥丸投在這藥碗
里。」路小瑤很快的說。
崔雪兒一怔,扯謊道︰「是,我是放了兩味藥進去,但那
是我平日吃的補藥,不是什麼毒藥。」
「你說得沒錯,血竭草和透骨菌這兩味藥確實是有寂補
之效。」路小瑤放下藥碗,輕步走到崔雪兒身旁,面對她繼
續說︰「但兩者必須分開使用,否則一經混合,補藥便成了毒藥,非解藥不得解。倘若照你所言,你平日就恨于服用這兩味藥,那毒氣早該發作出來,但昨日我把你的跡象並同有發現任何異狀,今日卻忽強忽弱,時順時澀,眉心還隱隱透著一層黑氣,顯然才中了毒,所以你的話,讓我肯定你是在撒謊。」
「呀!」崔雪兒喉頭低喊一聲,臉色大白,一時竟無言以對。
「為什麼?」路小瑤沉聲問。「當我發現你中了毒,我懷疑任何一個與你有接觸的人,可就沒想過會是你自己,你實在讓我太意外了,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我……」她支吾著,突然沖前抓住路小瑤的手,哀 懇求︰「求求你,告訴其他人好嗎?求求你答應我!我求求你!」
路小瑤無奈的笑了笑,嘆道︰「你不認為你這次玩笑開得太過火了嗎?你有沒有想過別人也會懷疑我,認為我開給你的是毒藥,你不會天真得以為我會拿自己的清白去圓你的謊吧?」她撇開雪兒求援的手,鄭重的說︰「不,我不會,這一次,我實話實說。」
「不!不!」崔雪兒迅速拉回她,急急的說︰「反正這件事還沒人知道,你不說,我不說,就什麼事也沒有,你就再幫我一次……」
「不,中毒的事除了你和我,御醫應該也知道。」
崔雪兒呆了呆,可是他也說……」
「沒道理我瞧得出,御醫卻瞧不出對不對?」路小瑤又接口說︰「你也應該可以想像得到,他之所以不動聲色,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就如同我一樣。」
崔雪兒聞言,臉上浮起一片陰雲。「這……我該怎麼辦才好?」她喃喃的說,顯得可憐兮兮的。「我無心的,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有那麼一剎那,路小瑤真的動了惻隱之心,想幫她再說一次謊,但隨即就認為不妥,遂理智的對她說︰「你做這些事的時候,就該想到可能會有的後果。不過,原本就很想知道你這麼做的原因,但現在我覺得這並不重要,你自己想清楚,決定該怎麼對他們說。」
話一落,路小瑤轉身向門口走,就在她伸手準備開門之際,崔雪兒的聲音冷冷的揚了起來︰「我不是怕他們知道,我是怕連累了崔平。」
路小瑤頭一個震顫,腳步立刻停了下來,轉回身子望著崔雪兒,詫異的問︰「這和他有什麼關系?」
「其實他會這麼做,全都是為了我,我……」她嗚咽一聲,就掩面傷心啜泣起來,再也說不出話。
路小瑤急步來到她的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催促的說︰「你愈教糊涂了,前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快把話給說明了,別淨是哭呀!」
崔雪兒順從的抹去淚痕,依舊輕聲抽噎著。「早在我還未見到你之前,就已從他的口中認識了你。」她緩緩的說。
「我?」路小瑤怔住了,有些吃驚,詫異的問︰「難道和我也有關系?」
她望著路小瑤,點了點頭,娓娓輕訴︰「從他的口中我認識了你的美麗,你的善良,你的聰你的智慧,你的事跡,你的一切一切,也從他的口中知道了……知道了東方杰如何的為你傾心著迷……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是怎麼也比不上你的,你在東方杰心目中的地位比我大得多,也比我重要得多。」
路小瑤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開口︰「我想你和崔平都誤會了,我和他之間,根本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子,事實上,已有好長一段日子,我們不曾好好說上一句話,就連正他也懶得瞧我一眼。你說,他是打心眼底厭惡我、鄙視我的,又怎會對我有它想呢!」
「可是……可是崔平不是這麼說的,」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手足無措的慌亂,急急的說︰「崔平說東方杰雖然很在意我,但心里又掛記著你,說他三心兩意,說他心猿意馬,對籌辦中的婚事他也顯得沒多大的興致,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以崔平才會……才會……」
「提議由你來裝病,讓我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為你把脈診治,然後再以莫須有的罪,比如中毒,讓東方府所有的人都以為我起了妒心想毒害你,也好讓東方杰對我徹底死了心對不對?」路小瑤接口。
「是,是,」她點頭輕喃,身子長縮了起來,但馬上又說︰「不過,我當真不想害你的,尤其在見了你之後,我更是千百萬個不願,但崔平不肯,他強逼我吃下毒藥,又不肯給我解藥,我實在是無可奈何才……」她深吸一口氣,淚水滿盈在她的眼眶里,柔弱得像是隨時都會倒下,「我們以為御醫診過後必會嚷嚷中毒一事,以為事情可以就此了結,怎知人算不如天算,御醫竟會不動聲色讓兜手自暴蹤跡,我還愚蠢得繼續服食毒藥……這就是現世報,誰教我先存了害人之心,才會馬上報應回身,我……我不如死了算了!省得丟人現眼!」
說著,崔雪兒就縱身沖向柱子,幸好路小瑤眼明手快,一手就握住了她。
「你死了,事情更解決不了。」她叫。
「可我活著又有何面目見人呢?」她絕望的喊,淚水四灑,「我只求你,求你別把崔平說出來,所有的事就由我一個人擔了,畢竟他是我的哥哥,也是我唯一的親人哪!他會那麼做,還不都是為了我,我不想他再為我犧牲,他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不能再害他失去東方府的人心,一輩子受人歧視。」
「你真心這麼想?」她問。
「是!」崔雪兒果決的說︰「從前我有一個心願,就是希望能嫁給杰,但自從我知道哥哥仍活在世上,我就希望他能比我幸福,如果我的錯能以死謝罪,我願意馬上死在你的面前,只求你放了崔平一條生路。」
這次她不等路小瑤回答,就頃身沖到桌前,一把撩起桌上的藥碗就往嘴里送。
路小瑤大怒,等沖上前已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喝完最後一滴藥汁,看著雪兒的身子緩緩的倒下來……
而就在這時,房門砰然一聲巨響,介蘭和御醫領著四、五名家丁沖了進來,他們同時親眼目睹崔雪兒倒向地上,而路小瑤的手里正拿著那只空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