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植在雙龍吐珠的碧色香爐中的蔓珠沙華,青色的火焰明滅閃耀,任由東方特有的燻香流淌一室,玄武翼微眯雙眼,視線中一身白色的凰鳥翩翩起舞。英氣多于柔媚地輕歌慢舞,劍般犀利的氣質生生劃開燻人欲醉的香,逼目而來。一瞬間,他甚至有了凰鳥會突然躍起,手指穿透自己胸膛的錯覺。
「過來。」他伸出手臂。
凰鳥柔順地嘆身上前,倚坐在他懷里。撫模著她順滑的長發,他發出類似破碎的嘆息。
「又在想什麼?小玄武……」在他的下顎上印下輕吻,凰鳥柔聲問道。
他沒有回答,任她靈巧的手鑽進衣內,盡情挑逗。
「是那個小女孩嗎?」用問句替換回答,凰鳥笑得極為嫵媚,劍一般的嫵媚,「連個小女孩都無法控制,真不像北方武神的作風。」
「你以為四神都該像白虎輕羅那樣嗜色無度嗎?」玄武翼嗤笑問。
凰鳥的手指僵住,復而恢復柔弱無骨,聲音卻失去了之前的波瀾不興,「男人,追根究底都是一樣的。」
「或許。」無意再交談,他靠在軟枕上,合上眼。
凰鳥怕冷似的身子緊緊貼著他的,喃喃自語,「听說四神除了青龍之外,個個身熱如火,果然不假。」
「青龍司水,自然不會熱。」玄武翼口氣淡淡地回答。腦海中忽然浮現零落縴細倔強的身影,和那一掌清如水冷如冰的觸感。
「這一屆的青龍也會俊美非凡吧……」她一根手指壓在唇瓣上,遐想。
「難道你想四神通吃?」他忍不住貝起唇揶揄,「用自暴自棄做理由未免太冠冕堂皇了。」
凰鳥俯頭,唇瓣蹭蹭他的,親昵的態度好像對待一只正在鬧別扭的牧羊犬,「彼此彼此。」
她的神情讓他感覺十分不舒服,沉著臉抬手推開她,他拉攏開敞的衣裳,「我沒興趣與白虎分享一個女人。」
被嫌棄的凰鳥眯起鳳眼,譏諷回去,「我也沒興趣對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投懷送抱。」
「白虎送你來實在是個失誤。」玄武翼說,「貞節烈女是最不適合做為禮物的。」
「凰鳥做為禮物的,並不是身體,而是一個契機。」她笑著回答。
听得他愣了半晌,「什麼?」
「我給你一個契機,助你達成願望。」
「哦?」這一回,他真的有點意外了。
「做為一名舞姬兼武士,我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玄武王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你想要什麼我很清楚……」
「我想要什麼?」他反問。
凰鳥麥色的指尖點上他的胸口,「你自己很清楚。」
「我不清楚。」擒住皓腕,他大力將她扯回懷中。
跌坐在他胸膛上的凰鳥沒有一絲慌張的神色,反倒低聲笑起來,「你知道她在看,是不是?」
「你倒是很了解我。」
「我只是很了解這種愛不得,無法放棄的苦罷了。」她頑皮地眨眨眼。
‘所以我說白虎實在不該把你送給我。」玄武翼淡笑著,替人惋惜失去瑰寶。
「不要說破壞氣氛的話,我的玄武王……」圓潤的指肚摩擦他的薄唇,仿佛咒語般低喃,「給我一個吻,我幫你達成心願。」
于是敷衍的吻擦過她的臉頰,隨即人便被推開了。
「其余的,找你的愛人去討吧!」
「壞心眼的玄武!」低低的笑聲逸出紅唇,凰鳥細長的眼角濕了又濕,「只是一個吻而已呀……」
看著女子青蔥樣的指尖劃過那人半敞的胸膛,游走于肌膚之上,最後停在他因薄略顯冷漠的唇上,那骨感十足的大手力道拿捏得剛好,停留在女于柔韌的腰間。
他們鼻尖對鼻尖,輕聲耳語,曖昧的情愫回旋在眉眼之間。
零落靜靜坐在夢魘鏡旁,宛如一株屬于暗夜怒放的曇花,極為艷美恬靜,眼中波瀾不興地凝視著鏡面中調情的男女。即使未經人事,即使因為四神靈力所致而听不到聲音,她亦明白那代表著什麼。
冰色鏡面漣漪起伏交錯,影像淡出。
零落已無心亦無力再看,胸口尖銳的疼痛連著血液脈搏,陷入慘白的麻木不仁。
翼、翼、翼,曾經在年少愁苦的歲月中被反覆默念做為護佑心神的名字,此時不屑再提。
夢已殤,她寧願相信那不過是大夢一場,抑或,自己正處于夢中,只待明晨夢醒春暖花開。
「很痛苦吧,情花之毒吞心噬神,就算是青龍巫女也難以幸免。」
身後飄來蒼老低沉的聲音,零落倏然而驚。在青龍與玄武的雙重結界保護下,普通人企圖私闖神殿非死即傷,但是現在有個奇怪的家伙正大搖大擺地站在自己身後,讓她怎能不害怕?
「來者何人?」沉聲厲喝甫出口,一把冰冷入骨的匕首直抵她的頸項。
「我不想傷害你。」
她發出清脆的笑聲,「這種東西還是收起來吧,反抗也沒有用啊。」
確定她不會做無謂的掙扎,來訪者收回匕首,「運用如此龐大神力做成的結界,只怕護衛都成了擺設。」
玄武翼已將自己豢養在籠子里,她又怎會不知道。
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夢魘鏡的水面,零落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點神力還阻擋不了我的腳步。」陰沉嘶啞的聲音里透出隱隱得意,由頭到腳包裹在黑色罩衣的男人笑了起來。
白色的獨角獸搖搖耳朵,看了他一眼便退出神殿。
遲墨目送羅利離開,咧開嘴,詭異而了然的笑起來。
能夠輕松穿越四神結界的人,除了四神本尊外只有與其血脈最親的人——父母和子女。這個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你應該知道私闖青龍神殿應受的懲罰。」雖知這點懲罰對于這個男人恐怕不過皮毛之癢,零落仍是做出警告。
「若是能幫助巫女達成心願,是否可以抵消青龍懲戒?」來自四神的法力可叫人灰飛煙滅,遲墨依然心懷畏懼。
心願。她垂下眼睫,藏起瞳仁中苦澀的神采,「你是來殺我的嗎?」
「殺」字才出口便引來他一陣陰森的大笑,宛如眼鏡蛇婉蜒蠕動的笑聲比夜風更冷過幾百倍,直叫人寒毛直豎,寒顫不斷,「莫非巫女想要一死了之?」
「不然又能如何?」除了死去,她想不出其他方法可以遠離這種錐心刺骨的疼痛。
「巫女不想再見到自己的大哥和年邁的父親嗎?」湊近她,遲墨故做神秘地低聲道。
被驚動了,零落瞠大雙眸。
他繼續說︰「青龍王拜托我來解救巫女,要我轉告巫女——只要一家人能夠在一起,其他都不重要。」
仿佛脆弱的冰面上撫過春的暖風,冰層龜裂,近乎絕望的情緒得到舒緩瘋狂涌出,她咬緊下唇,淚水一點一點地潤濕眼角。
原來父親和哥哥並沒有只顧自己逃命,他們還惦記著她。
摧心便要對準心口最柔軟的地方。遲墨眯起眼露出大灰狼般的表情,攤開手掌道︰「巫女,請跟我一起離開這里吧。」
雖然情緒有些失控,零落還沒有單純到小綿羊的程度,「我父兄現在人在哪里?」
他模出腰間的飾玉遞過去,「老龍王與皇于此時正在城外十里的小樹林里等候巫女。」
雕有雙龍戲日的玉佩是青軌的貼身信物。她終于站起身,「你想要得到什麼?」
看似單純的女子原來早將人心看透,他想即使欺騙也會被那雙清澈的眼楮看穿吧,遲墨模稜兩可地回答,「是我的都要歸還我,要付出代價的人難逃此劫。」
想必他積怨已深。事不關己,零落回以淺淡笑花,「我們走吧。」
遲墨邪惡的笑隱藏在黑色兜帽里,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走出神殿。
殿外,高空之上新月如鉤。
零落微微仰起頭,月光水樣鋪灑雙頰,她手中緊緊握著那塊通體翠綠的玉,幾乎要將它嵌入掌中。
「現在不是欣賞月色的時候,巫女,我們快走吧。」雖然能夠穿越四神結界,但是對短兵相接仍有所忌諱,遲墨低聲催促。
點頭贊同,零落退後半步,示意他先行打開北方神祗的束綁。如果不想驚動衛兵,只有在花園上空打出一道裂縫,用法術將人擲出去,雖然極易被玄武翼感知,卻是快速逃離的唯一方法,只要落地後隱匿行蹤,想要追捕到他們便不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空中是結界最強的部分,需要兩人通力合作方能成功。
遲墨雙手合十,黑色掌氣宛如一把鋒利的長劍直沖天頂,戾氣硬生生劈開暗色的天幕。空氣精靈滋滋的痛呼聲直直傳入大腦,零落偏開頭正巧看見躲在紅漆柱子後露出小腦袋偷偷觀望的羅利。她擺擺手示意它趕快離開,它卻邁著怯生生的步伐逐漸靠近她。
眼見北方結界已被完全打開,暴虐和邪惡的氣息逐漸擴散彌漫在夜風里,零落下意識撫模泛開冰涼的手臂,一旁白色的獨角獸因為禁受不住戾氣的侵襲,目光陷入混沌,但搖搖晃晃的身子仍是努力向前,想要更靠近自己的主人。
羅利雖為守護之獸,卻需要純潔無瑕的靈魂做為陪伴滋養,受不得半分暴戾之氣的玷污,然而此刻做為巫女的零落已然自身難保,根本無暇顧及它。
這樣下去,羅利會死的。
零落旋掌展開一朵通體粉紅的花兒,在遲墨回身的前一刻激射向羅利,帶著晶瑩光芒的柔女敕花瓣驅散獨角獸周身的灰色,不容反抗地將它納入懷抱。羅利立起小耳朵,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揮動前蹄嗚嗚叫個不停。
遲墨陰森的目光掃過不停擊打花瓣結界壁的獨角獸,羅利眯起雙眸,不由自主地垂下優美的脖頸。
在羅利清澈見底的雙眸里,零落雙掌于胸前交纏,碧藍色的象形文字隨著向前伸展的手臂騰空而出,層層環繞魔法陣中央的兩人,直到他們從頭到腳都被藍色的文字籠罩成為一個大大厚重的繭。
她冷淡的聲音破繭而出,「弗洛藍……請賜予我靜默的微笑,讓我離開……」
字碎,繭碎,人影如水不留痕跡地融化在空氣中。留在羅利眼楮中的最後光景竟然是零落擔憂的表情,它听見她的叮嚀——
「保重啊,羅利。」
淒零而不舍,恍若訣別。
羅利驀然而驚,嗚嗚嘶叫。當遲墨和零落完全消失在空氣中,暴戾之氣逐漸消散,而守護結界的法力則相對減弱,小小的獨角獸一蹄踏空,大頭朝下跌向地面,它下意識地緊緊皺起鼻子合攏眼楮,然而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它跌入一具厚實的胸膛。
玄武翼扶起渾身僵硬的獨角獸,睨視著遲墨與零落消失的地方,冷冷地說︰「零落,不要企圖試探我的耐心和容忍度。」
借由法術轉移到皇宮外的兩個人喬裝成普通百姓,盡量避開嘈雜的人群一路向南,不休不眠逃命般地走了兩天兩夜之後,終于再也拖不動疲倦的腳步停了下來。
整整兩天的時間里,零落美麗的面孔像是石頭面具一般,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除了必要的交談,沒有說過任何一句多余的話。要走多久,要去哪里,她全然不在意,只是一徑跟著遲墨走啊走,不停的走。
此時已是深夜,零落裹著厚重的粗布衣裳蜷縮在遠離人群的火堆旁,凝視著扭曲出迤邐顏色的火焰發起呆。
旅人們圍坐在明亮的地方閑話家常,笑容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疲倦,興致高昂的談論聲隨風傳到很遠的地方。
他們在說驍勇而聰慧的玄武王,他慘遭背叛的少年時代以及征戰多年仍不失善待百姓與手下敗將的好品行,有的甚至無限向往地說要去投效,在他手下做個為國為民的好官員。
他們口中的玄武真的是侵佔青龍國都,害她失去尊嚴、失去家人的那個人嗎?
零落眯起眼,掏出哥哥的玉佩緊緊握在手心,心底的悲憤終于無法抑制,冰冷的身子如浸冰窟。
青軌從不離身的玉飾,是自己多年前送給他的生日賀禮。
他曾經撫著她的頭,溫柔的笑說︰「我一定會好好愛護它,玉在人在,玉碎人亡。」
如今玉在她手里,而他,又在哪里?
「父親,哥哥……」破碎的嗚咽淹沒在不遠處人群朗朗的笑聲中。
人群中,一個樵夫打扮的中年男人挽起衣袖,露出半截粗壯的手臂,「憑我多年砍柴、打獵的經驗,混過將軍做做如何?」
聞言四下一陣哄笑。
「將軍?伙夫都輪不到你。」同伴推搡著笑他異想天開。
「砍柴總需要力氣吧。」樵夫不甘心地反駁。
「不如干脆去拉車。」有人插話。
于是又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火堆旁那些因為仰慕而閃閃發光的面孔刺痛遲墨陰郁的眼,換做從前誰敢信口開河大侃玄武國事,恐怕當場便會身首異處,而如今——他攏緊外套,躡手躡腳走到零落身邊,「巫女,恐怕玄武的人已經出城了,這麼熱鬧的地方不太安全,我們還是趕路吧。」
追捕行動早已鋪天蓋地的展開,就在他們遁出神殿的那一刻。
「遲墨听不得別人說自己兒子好嗎?」小小的面孔隱藏在兜帽中,零落突然如是問。
遲墨錯愕,他從未告之對方自己的身份,此刻想必也不用特意說出來了,「看來巫女全都知道了。」
只是沒有料到他對四神的了解如此之少,零落莞爾,「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隱瞞夢魘鏡。」
被看破身份的意外並沒有影響到遲墨的心緒,反而令他心情大好,發出類似貓頭鷹咕咕的笑聲,「都說青龍巫女是上天派下來的佔星,傳聞果然不假。」
夜風泛開森森的涼,零落似乎毫無知覺,火光將她嬌媚的容顏照亮,「只是能看見罷了。」
「離開夢魘鏡的你,不過是個小丫頭。」他眼中詭異的火光閃耀不定,手掌撫上她柔女敕的頰。
她沒有躲,任他干枯的手指沿著自己姣好的下顎滑向頸項,「夢魘仍在心底。」
那是一張百媚千嬌的容顏,比任何一個女人都要美上百倍,尤其是那雙海藍色的眼清澈而柔美,幾乎可以溺死人。遲墨听見胸口雷聲震天的跳動聲,「那又如何?」
「可以洞悉你的想法。」她半垂著頭,露出嬌羞的神情。
「沒想到你這麼善解人意。」托起小巧的下巴,他右手輕柔地捏住她縴細的脖子,「若跟我玩花樣,就算你是青龍巫女我也不會憐惜。」
一瞬間,零落海藍色的眼眸泛開驚恐的淚意。
「不過我不會殺你,留著你還有其他用途。」遲墨淡淡笑著,手掌在花瓣一般的肌膚上來回摩挲,享受專屬于少女的青春。
零落咬緊下唇硬生生咽下心底瘋狂涌出的不適感,哀哀問道︰「說要帶我去見我的父兄都是騙人的嗎?」
他不以為然,「早晚會送你去見他們的,不會等太久,等你沒有利用價值之後……」
「是這樣嗎?」平靜的低聲問出,她抬起頭,表情一如聲音的平和,「謝謝你現在不殺我。」
遲墨怔住,未料一柄鋒利的匕首直直插進他的小骯。他瞪著她依然風平浪靜的海藍色眼楮,「你……」
仿佛翻閱書籍般簡單容易,零落猛然收臂抽出插在他體內的利器,「這是你欠我的。」
遲墨吃痛,連忙捂住傷口,殷紅的血液染紅衣裳順著指縫涌出來,「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心腸這麼狠毒!」
「不及玄武國舅萬分之一。」語罷,零落抖臂又是一劍,絲毫下拖泥帶水的俐落招式直取他咽喉。
彼不得疼痛,遲墨不假思索地回擊。側身躲過寒氣迫人的匕首,他凝聚暗黑之氣的手掌猛拍向零落胸口,她躲都未躲,硬生生接下這一掌,倏地當胸打了個結結實實。強大的氣流頂起她縴巧的身子,飛速擲向身後不遠處的民房。悶響再起,她宛如破敗布偶的身體狠狠撞上灰色土牆,逐漸滑落地面。
胸口被洞穿了一般,痛,好痛……
倚靠著牆壁,零落咳出一口淤血,奮力壓住胸口翻騰的血氣,蒙蒙朧朧的視線中有人走過來,帶著咬牙切齒恨意的聲音從頭頂蕩下來——
「你當真這麼恨我嗎?」
「你終于來了。」氣若游絲的零落說完,被打橫抱進一具溫暖的胸膛里。
「不用你動手我也會殺她。」玄武翼小心翼翼抱著她,走到被侍衛制伏的遲墨面前,後者露出鄙夷的表情瞪視著他們。
「玄武翼,你敢動我就是弒父大罪。」
「你不過是我母親的弟弟,傷害四神之人罪不可赦。」玄武翼做出處決的手勢。
「那個老頭已經不是青龍了,青龍……玄武一切還沒有結束……我等著你們……」話未說完,遲墨翻著眼珠倒入灰塵,身上插著無數的兵器。
血色漫天,跟隨玄武王而來的白色獨角獸淡淡地瞥了尸體一眼,悄無聲息地退出了人群。
死不瞑目的遲墨、擠做一堆萬般驚恐的百姓,還有,親手處決自己父親連眉頭都不皺一皺的男人,零落的眼最終停留在玄武翼黑曜石般的眼眸中。
四目相對,多少回憶、多少痛楚同時浮現心頭。
被胸口劇烈焚燒的痛榨干全部的體力與知覺,她已經無力掙扎,勉強動動嘴唇道︰「讓我走……」隨即陷入無垠的黑暗之中。
將心愛的少女緊緊摟在懷里,玄武翼痛徹心肺地低咆,「零落,你寧願死也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