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活愛人 第五章
作者︰維珍妮

回想起從前,思敏曾以為自己很快樂。她喜愛在康氏廣告公司的工作,擁有自己的寓所,身體健康,陽光燦爛,一切似乎再美好不過了。

那天她正津津有味的舌忝著巧克力棒在路上走著。

她是出來買晚餐的,手中提著一個食品袋子。一陣強烈的海風吹動了她的裙擺,偶爾,在來不及壓下裙擺時,還露出她修長迷人的大腿。風吹得她秀發飄揚,亂紛紛的拂在臉龐。

頭發忽而飄進眼中,裙擺也忽上忽下的飛舞的情況下,思敏需要空出一只手抓緊裙擺,她遂將巧克力棒含在口中。一陣男子的輕笑聲從她身旁傳來,思敏轉頭看去,目光凝聚在一雙迷人的眼眸上。他的黑發也被強風吹亂,露齒而笑時,一口潔白的牙齒恰與他深色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從未想過,我會嫉妒風。」他說,同時溫柔地將巧克力棒從她口中取出。

他的聲音教她的背脊升起一股興奮的顫抖。她凝視著他,當下只覺得心跳如雷。突然間,她感覺自己找到了另一半。多滑稽啊!她心想,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曾失落一半。

不想再露出任何傻相,思敏覺得似乎該開口說些什麼,但她只能以挫敗的姿態,笑說︰「好吧,我認輸了,風贏了。」

「通常都是如此。」他帶著調侃的口氣,咬著她的巧克力棒,一點也不以為意那是她吃過的。

思敏吃驚的看著他吃著她的巧克力棒。由于太過于出神的打量,她並未留意到有兩個少年正往她這邊急行,且有撞上她之虞。相同的,少年也為留意到思敏,兩人便一頭撞在她身上。她霎時失去平衡,袋子從她手中掉落,眼前這個陌生男子卻及時伸手捧住,袋子才沒有掉在地上。

「小姐,今天似乎不是你的幸運日。」他迅速吃完了巧克力棒,然後一手抱著袋子,一手拉住了她的手走著。

事實上,思敏並不同意他的說法。今天因為遇見了他,而是個神奇的日子呢!

「我能否知道,我們要到哪兒?」尾隨在他身旁的她,忍不住問道。

「當然。我請你喝杯咖啡,你不妨告訴我你是誰,為何我在今天以前不曾遇見過你。」

「你可真單刀直入,而且我行我素,不是嗎?」她好氣有好笑的嘲弄道。

「通常不是如此。」說完,他似乎也對自己的行為頗為困惑。「但是對你例外。」

就這樣,她跟他走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還能如何。他說過,對她是例外,而他的確讓她有種特殊的感受——從第一眼,他們目光教會之際開始,他們即被彼此所吸引,熱烈、自然,令人既興奮又期待;更令她覺得神奇的是,他似乎也有同樣的感受。

但是,那似乎是當時的事了,現在呢?

育辰現在是怎麼想的?他這次的出現,目的又是何在?事情真如他所說的那樣簡單嗎?

思敏是既迷惑又難以置信。他誤認為她以死亡,似乎是件不可思議又荒謬的事。

第二天一早,思敏才剛梳洗完畢,滿天的烏雲就化成了雨水,立時傾盆而下。花生粒大的雨滴規則地打在窗上。

思敏怎麼也定不下心來作畫,她索性整理起屋子。她的不安是需要一個比揮舞畫筆還要大的宣泄口。

她的心中一直期盼育辰和昨天一樣地出現在她面前,但是一個早上就在灑掃之間度過了,育辰並沒有出現。就在她已經決定要對他讓步時,很諷刺的,他居然不見蹤影。

思敏開始為他的沒有露面尋找理由,例如︰他還在賴床,或是回台北處理公事,這些算是比較合理的解釋。她還聯想到一些比較荒謬的,例如,他和他的小屋在這場豪雨中,被洪水給沖走了。

下午,倒有另一個人來訪。文芳像艘全速沖刺的船沖了進來。她一身黃色的雨衣,雨水兀自從雨衣上滴落下來。

「帶著你的雨具,思敏,我們要去做件善事。」文芳一進門,劈頭就說。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阿姨?」思敏一臉的莫名其妙。

「今天早上,育辰跑來我的店里,」一面說,文芳一面將臉上的水珠拂去。「買走了我店里所以的水桶。他說他的屋頂像個篩子一樣,雨水從各個縫隙毫不留情的滴落下來。那個良心被狗吃了的經紀人,竟然將這種爛房子賣給育辰。我看她啊!要是能遠走高飛的話,她都敢把這種爛東西賣給她的親娘。思敏,你以後最好……」

「阿姨,」思敏不得不打斷文芳。「我們去了也無濟于事啊!我們既不是修屋專家,能拿那漏水的屋頂怎麼辦?我們壓根無用武之地,去了也是白去。」她沒好氣道。

「那可不一定。育辰或許需要人手幫他將桶里的水倒掉也說不定。這會兒,水搞不好已經淹到他的膝蓋了。還不快走!」文芳舉起手里的帆布籃子。「我怕他的爐子已經泡在水里,所以還帶了熱咖啡和三明治。」

思敏知道和文芳姨再辯下去,只是浪費口舌而已,只好乖乖地套上夾克,穿上一件紅雨衣,跟文芳一塊前去。其實她始終不願向自己承認,她是滿想見他的。

腳下一片泥濘,不時看到成堆的落葉和青苔。泥濘的路面使得她倆舉步維艱,而且傾盆大雨擋住了思敏的視線,她只注意到自己的腳下,沒有發現在育辰的保時捷車後還停著一輛銀色的奔馳車。

文芳上前敲門,門一開,思敏便听到屋里頭有很多人的談話聲,接著眼前便出現一個高大的男子。

「行行好,文修。」有個女人的聲音從高大的男人身後傳來。「趕快把門關上。」

思敏的腦海里似乎存有「文修」這名字的印象。對了,育辰曾提及文修是他在台北的工作伙伴。

李文修身上罩著一件雨衣,衣領往上翻,兩肩都被雨水打濕了。

思敏不知道方才說話的女人是誰,其實她也不想知道,只是很後悔被文芳姨說服跑來這兒罷了。

她很快的向文修解釋她和文芳來這兒的原因。「這場雨來勢洶洶,我阿姨很擔心育辰的安全,所以我們來看看他是否需要幫助。現在看來,他已經有伴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才對。」思敏很快的轉向文芳,小聲的說︰「走吧!這里顯然不需要人手了。」

「是誰?文修。」育辰出聲問道。

文修咧著嘴對她倆笑了笑。「是小紅帽和她的朋友。」

「雷育辰。」一個女人生氣的咒罵著。「你不許走!」

「這里簡直一團糟。」另一個女人也高聲嚷著。「這還是人住的地方嗎?」

天啊!屋里不只有一個女人在,思敏心里一陣苦澀,只覺自己在這兒更顯多余了。她推著阿姨想要趕緊離開這兒。

「走吧!阿姨,育辰顯然沒遇到什麼困難。」

一只手搭住了思敏的肩膀,根本教她跨不出腳步。

當育辰帶她走進屋里時,文修咧開嘴,還夸張的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我本來想說‘外面正下著雨,趕快進來吧!’」育辰笑著說。「但是我的屋子里顯然也正在‘下’,只是小了點;所以我必須修正一下,‘請進,屋里的雨比較小。’」

思敏進入屋里後,才明了育辰的意思。各式各樣的罐子、鍋子、水桶放在屋里,四處盛著由屋頂漏下來的雨水。

育辰環住思敏的腰,引她走到兩個擠在一把雨傘下的女人面前。

兩個女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上好的高級時裝。身材高挑的一位正橫眉豎眼,無疑破壞了她的精心打扮。一頭濕發還帖在肩上,顯得有些狼狽。

另一個女人似乎比較認命些,臉上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看起來顯然也沒有另一位好看。

一個高大的男人雙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這兩個女人的旁邊。從他臉上的表情大概可以看出,他是極不願意再待在這兒。

思敏對此倒不感到多大意外,因為她也同樣不想待在這兒。她仍認為自己出現在這兒是件極為愚蠢的事。

縱使雨水還是不斷由天花板淌下、滴在雨傘上,更滴濕在眾人身上,但育辰仍興致勃勃的說︰「讓我來為你們幾個介紹一下吧!」

斑挑女似乎不太樂意。「說真的,育辰,現在可不是招待客人的好時候。」

但的,育辰仍自顧自的介紹他的。「思敏,這位是我大妹,雷育莎,另一位也是我妹妹,雷育欣,還有她的丈夫,施孝忠。」

育辰的兩個妹妹只是面無表情的瞪著育辰。

從他們身後傳來一陣清嗓子的聲音。

育辰回過頭,微笑道︰「喔,還有這位是我的朋友兼合伙人,李文修。各位,這是葉思敏。」他對仍站在門邊的文芳打個手勢。「還有她的阿姨,何文芳。」

水滴打在瓶罐上的聲音十分刺耳,不協調,有如育辰的親人打量著思敏的表情,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成了雙頭怪物。他們的臉色陰晴不定,一會兒驚訝,一會兒又變得有些忿怒。

文修率先打破這令人不愉快的場面,他斜靠在牆上,開口問文芳︰「你想這場雨還會下多久?」

文芳咯咯地笑。「你問錯人了,你該去問上帝才對。」

「你不要老是開玩笑好不好?文修。」雷育莎沒好氣的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這個心情。」

「我可不同意,這時候更該讓氣氛輕松些才好。」

雷育莎瞪了文修一眼,不再理會他,轉身面對她的哥哥,重拾方才的話題。

「如果你是十三歲,我還可以諒解。哥,但是你已經多大了,你還想證明什麼呢?老爸這次可是非常忿怒。」

「他經常如此,我早習以為常了。」育辰調侃道。

另一個妹妹也加入陣容。「媽媽非常傷心,她以為你不再回去了。」

她的老公也義不容辭的插嘴,他看著漏水的天花板及月兌落的壁紙。「你看看你住的地方,這哪像是人住的。你待不久的。」

育辰看看四處。「現在看起來的確是滿糟的,但我還是回繼續住下來。」他不容置疑的說。

此時,文修將一個已盛滿水的桶子提起,將水倒入另一個較大的容器中。

「如果雨再下下去,屋里都可以養魚了。」文修打趣道。

文芳大笑開來,開始幫他做倒水的工作。等大容器也盛滿了,文修便提到外面倒掉。

這時候,育辰和育莎兩人怒目相對,顯然對彼此都很不滿意。

當育莎將目光由育辰身上移向思敏時,她微微皺了下眉頭。目光最後停在育辰環住思敏腰間的手上。

「或許,」育莎對思敏說。「你可以說服育辰,葉小姐。」

「我不懂。」思敏一臉的不解。

「說服他不要再待在這里。趕緊讓他回台北才是當務之急。」育莎的語氣有命令的味道。

「為什麼?」

思敏的問題頗出育莎意料之外,她花了幾秒鐘思考一下。「那是他該待的地方,你可能不知道,雷家的姓氏在台北有多出名……」

「我知道。」思敏故意打岔道。「我沒有那麼孤陋寡聞。」

可以看得出來,育莎竭力控制自己不發出脾氣。

「無論如何,你一定可以看得出來,育辰根本不適合住在這種鄉巴佬住的地方。他已經把家里鬧得天下大亂了,一定要阻止他再這樣繼續下去。如果你能說服他回台北,我們將感激不盡。」

被稱為鄉巴佬,思敏感到有些啼笑皆非,而且她壓根還搞不清狀況。

「听著,」她試著耐心道。「我著實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而且這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認為育辰有選擇要住在哪里的自由,你似乎管太多了;他是個三十幾歲的成年人了,不是三歲小孩,旁人無權干涉他的去留。」

育莎被她頂得無話可說,只得鳴金收兵。「很明顯,這趟路是白跑了,我不會再浪費時間了。」

育欣和她老公他也莫可奈何,順從地跟著育莎走到門口。

育莎回過頭看著育辰,說︰「我該如何向爸爸所呢?」

「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了。」育辰平靜的回答。「一路順風。」

育莎看了屋里及屋里的人一眼後,便撐傘走出門外。不發一言的育欣及施孝忠則尾隨其後。

思敏指望文修也跟著離開,可惜事與願違,他還待在屋里沒走。思敏同時也希望育辰能解釋一下他們會來造訪的原因。但是,育辰似乎無意再提此事。

文芳打開帆布袋,掏出熱咖啡和一袋三明治,然後一古腦兒全放在大的紙板箱子上。她開始發號施令,命令育辰去弄些紙杯來,叫文修去找幾個箱子來充當椅子。

等大家都坐妥後,文芳微笑的看著每個人。「這可有意思極了,在這種情況下野餐,你們不覺得有些浪漫嗎?」

兩個男人互看一眼,不禁爆笑出聲。

就在這時候,電燈突然滅了。文修的笑意也消失了,不只是因為電燈的原因,他正咬著文芳遞給他的三明治。盡避難以下咽,他還是吞了一口,突然,喘著氣問︰「這是什麼三明治?」

文芳聳聳肩。「我也不太確定,有很多罐頭上的標簽已經月兌落了。」

思敏嗅著自己手中的三明治——貓食?可能嗎?或許。然後她和另兩位男士都慢慢地把手中的三明治放下,彼此交換著疑懼的眼色。

文芳並未注意到他們三人的小動作,反而對文修說︰「你大老遠跑來這里是否也想說服育辰回去?」

「不是的,女士。」文修喝了一大口咖啡,企圖去除口腔內的怪味。「我還帶了琪美來。」

「誰是琪美?」思敏疑惑的問,育辰不是只有兩個妹妹嗎?

「喔,它不是人,」育辰解釋道。「琪美是部價值不菲的電腦。」

思敏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你不能真的把電腦弄來這兒。育辰,如果弄濕了,搞不好會爆炸呢。你絕不能這麼做,你要考慮清楚啊!」

「真有意思,文修剛看到這間房子時也是這種反應。我妹說得更精彩。」

文修有些啼笑皆非的接著說︰「育莎說這里簡直是豬圈。」

「真絕!」育辰看著他的朋友。「你知道他們要來這兒嗎?」

「不知道,之前我也嚇了一跳。」

思敏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一直苦無機會,因為育辰和文修開始討論電腦的事。

他們有兩他選擇,放在車上或是載回台北。文芳自願從她的店里弄來一個帳篷,但是光是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況且,電腦需要上網連線,如此才能和台北的公司聯絡。而育辰的電話要修理好,起碼要一天以上的工夫。

思敏不知道是誰提議將電腦安置在她那里,而且,他們兩個人也開始動作了,而文芳則沾沾自喜地回店里去了。

當思敏整理客廳,好讓電腦有個容身之地後,她便覺得自己似乎是多余的。兩個男人只知道自顧自的聊他們的問題。什麼資料轉換氣、磁碟機、介面卡、印表機的,全是思敏听不懂、一竅不通的東西。

她無趣的走進廚房,燒了一壺咖啡。同時開始切牛肉,做三明治。當一切打理妥當,她把咖啡和三明治放在托盤上端去客廳。

「有沒有人要吃三明治?」

育辰掀起三明治的一角,檢查里面的作料,而文修也照做了。

思敏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里面是烤牛肉,還有洋蔥、芥末。相信我,絕不會讓你們難以下咽。」

文修拿起一份三明治。「上回有個女人嘴上說請相信我,結果向我借了二十萬到現在還沒還我。」

「那只能算你倒霉,信錯了人。」思敏聳肩說道。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然後拿了一份三明治,轉身離開。

育辰連忙問道︰「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趕畫。你是不是也需要那個房間?」她沒好氣的問,顯得有些不高興。

育辰一個箭步跑到她面前,文修識相的走進廚房讓他倆獨處。

「你介意我們待在這里嗎?」他平靜的問。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很抱歉。我不該那樣說的。我並不介意你們待在這兒,只是……」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言詞來解釋她的感受。最後她說︰「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有好多事我都還沒有弄清楚。」

「我以前告訴過你,我們要共度所以的時光。這是我搬來這兒的原因,也是為了將我們之間的任何事情弄清楚。」

「你的家人似乎不同意。」

「我的家人與此事無關!」

思敏被他粗魯的語氣所刺激,忿然道︰「那很好,等到我一百歲時,所有的事情就會水落石出。你只讓我知道一些零碎片斷的事,而隱瞞了大多數的事。這真是認識你我的絕佳方式啊!」

她轉身,朝畫室走去。手中的咖啡從杯里灑了出來。進到畫室後,她重重地帶上門。

育辰低聲咒罵一聲,走向房門,突然又停下了腳步。他能告訴她什麼呢?現在還不是告訴她有關她父親所作所為的時候。等到他倆之間的感情基礎比較穩固,能承受打擊時再說吧。要和別人討論他的家庭是一件困難的事,況且現在可不是什麼好時機。他和思敏之間的感情基礎仍脆弱得不堪一擊,他不願意冒這個險。

「你的蝴蝶有爪子呢。」文修在他背後調侃的說。

育辰慢慢地轉過身子,咆哮著︰「閉上你的臭嘴,文修!」

「不管如何,你和思敏之間的事確實已經影響到我們的生意了。你愈早把事情搞定,大家愈好過——尤其是我。」停了一會兒,他又開口問道︰「我能不能給你一點勸告?」

育辰嘆著氣,虛弱的坐在椅子上。「我有選擇的余地嗎?」他一臉的無奈。

「沒有。這對你可的有益處喔。」

「那你就說吧!你的忠告絕不會比我正在做的事還糟糕。」

文修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你處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做錯了。」他直言不諱的表示。

「喔,這倒是新鮮。」

文修不顧育辰的嘲弄,繼續說道︰「你告訴她需要一段時間才告訴她一些事情——你不要這樣瞪著我,這是一間小房子,如果你不要我听到你們的談話,應該叫我去散個步什麼的。OK!現在言歸正傳,你為什麼還要繼續浪費時間呢?看在老天的份上,你失去她幾乎有一年多。我感覺得出來她也正感到困擾,而且她極需要你的解釋,但你卻告訴她,等到時機到了,才要告訴她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

「到現在為止,她都不相信我以為她在那次事故中死去的事了,其它的事她又怎會相信呢?」

文修想了一會兒。「你有沒有告訴她,你的父親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沒有。」育辰一臉陰郁的回答。

「你不認為你應該告訴她嗎?你要她對你讓步,但是你又不給她足夠的資訊來相信你。」

這下,育辰坐不住了,他跳了起來,抓起夾克。

「你要去哪里?」文修訝異的問。

「散步,我得好好地想一下。」

雖然外面下著雨,但是文修並不想阻止他,也許雨水可以使他清醒些。

為了補充體力,文修吃了兩份三明治,倒了一杯咖啡。再帶著咖啡壺慢慢地踱到思敏的房前,輕輕地敲門。

思敏打開門,文修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逝的失望。

舉起手中的咖啡壺,他說︰「我想你的咖啡也許喝完了,就算你還沒有喝完,我還是很希望你能邀我進去。」

她笑了笑,退後一步讓他進來。「育辰呢?他到哪兒去了?」

「散步。」

「散步?!現在?正下著大雨呢!他瘋啦!」

「讓他淋淋雨也好。」他將她的咖啡杯倒滿,然後一往矮書架上坐了下去。「你把他的思緒弄得相當混亂。」

「我弄得他思緒混亂?」

「沒錯。」文修彎下腰看著她疊在牆邊的作品。「你畫得真棒,思敏。這是鄉間耕作的民俗畫吧!你的畫風單純,是因為你喜歡生命是這麼一回事,抑或是你觀察後的結果?」他轉身,剛好和她古怪的眼神相遇。

「我並沒有想這麼多,我只是隨興趣畫。我想,如果要我分析我的畫風的話,或許是我畫過去我對生命的看法。」

「那麼你會如何刻劃未來呢?」

思敏逐漸感覺到他不是在討論她的畫了。拿起畫筆,她走到水槽前開始洗濯。「兩個星期前,我可以回答這問題,但是,現在我無法回答。」

文修在她的高腳凳上,蹺著二郎腿。

「兩個星期前,育辰找到了他的未來,因為他發現你還活在人間。在那之前他過著有如行尸走肉般的日子。看到他如此的生活,任誰都會為他感到難過的。」

他的話吸引了思敏的注意力。「他真以為我在那次事故中身亡?」她難以置信的看著文修。

文修點頭。「在那次事件後幾天,他的樣子宛如身體內的某一部分以已隨你而去。整日飲酒,而且喝得酩酊大醉,大概是連續一星期都爛醉如泥的躺在床上。後來,是我阻止他再繼續下去的。」

「你怎麼辦到的呢?」

「我偷走他所以的衣物。」他笑看著她嚇呆的表情。「因為每次我找他溝通時,他會不听勸的立刻轉身離開。可是,一個赤果果的男人可沒有辦法說走就走吧!所以他只得乖乖地待在那兒听我說話。最後,他終于明白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于是他才又回到工作崗位上。」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以為我死了呢?」

文修遲疑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要全盤托出。朋友是要干嘛的,當然是在他有困難時,適時的助他一臂之力。

「當育辰在醫院里蘇醒過來時,是他的父親告訴他,你已經死了。」

思敏乍听之下,著實難以承受這句話的震撼力,她無法理解哪!

「為什麼他的父親會告訴他這麼殘酷的事?」

「如果你認識雷文森的話,你就不會如此難以置信了。他是那種喜歡操縱指使別人的人,要是你不听使喚,他就毀滅你。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你從育辰的生命中趕出,但是他已經這麼做了。」

「育辰什麼時候才知道他父親向他撒謊?」

「育辰從未告訴過我,而我也沒有問。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很少談論他家人的事情。」

「我注意到了。」她心力交瘁的看著文修。「如果育辰和他父親相處得很糟糕,那他父親為何又眼巴巴地找他女兒跑來游說育辰回家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我想這問題連雷文森自己也回答不了吧!算了,我並不想去分析他那種人。我對這種專制的人印象不佳,而且他的心機也遠比我認識的任何人都要來得深重。」

「那育辰何以對他家人的事如此緘默呢?認識他們總比瞎猜好吧?」思敏百思不解。

文修聳聳肩道︰「也許他認為要跟別人解釋家人的作為,是件難以啟齒的事。」

「我相信育辰一定會很高興有你這樣的一個好朋友。」

文修站起身來。「他也幫過我度過幾次難關。我本來和他妹妹育莎訂婚了,但是雷文森說服她相信我沒有好的可以做她丈夫的資格,而她竟也相信了。」

文修的語調平靜得一如他正在談的是外面的天氣,但思敏仍捕捉到他眼中的一絲痛苦。

「我很遺憾。」

「那倒不必。育莎曾有過機會挽回的,但她沒有。這次,你千萬不要再讓雷文森操控。思敏,給育辰一個機會吧!他發現你還活著時,心里一定受了很大的震撼,而他也極度害怕再失去你,所以他對待你小心呵護的猶如你是個易碎的搪瓷女圭女圭。現在你可以自行決定,更要證明給他看,你不會在外界的壓力下屈服。」

她吸了一口氣。「我要好好地想一想。」

「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他略帶笑意的問。

她站起身來,搖搖頭。「在和育辰談話之前,我還要先把事情想一遍才行。」

「時間最好別拖太久,否則育辰就會多困擾一些時候。」

「你很特別,文修。育莎真是個有眼無珠的大傻瓜。」

他笑了起來,但是內心顯然被她的話所感動。

「我也是這樣認為。失去我,是她的一大損失。」

餅了一會兒,思敏獨自在房里仔細思考文修告訴她的每一件事。

她仍然很吃驚,育辰在以為她死去時的反應竟是如此激烈,這點至少也可證明那個時候育辰是深愛著她的。

那麼現在他又來追求她,是否也是為了同樣的理由呢?

會不會還有其它的理由呢?她不敢妄自猜測了。

她听到前門開關的聲音,一定是育辰回來了。

思敏開始緊張起來,但是文修還在屋里,今晚她不便和育辰長談。

她渴望現在就能和育辰做次坦誠的談話。她不要再去揣測他在想些什麼了。她要知道他真正的感覺,她要親耳听他說,而不是一味的猜測。

明天吧!懊是他們開誠布公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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