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上飛機,雨楠就後悔了。雖然她常常和劉宇剛一起出差,不過這次的意義不同!大伙都把他倆這次的旅行視為渡蜜月,甚至真的有記者到機場送行,順便拍幾張照片回去宣傳。
這真是太荒謬了!她越想越後悔。她不該因為一時氣憤和心軟,就答應和劉宇剛一道出差。在他未表白以前,她尚能維持穩定的心跳和一定程度的冷靜,如今這份鎮定也將隨著他倆單獨踏上莫斯科之旅而煙消雲散,她該如何自處?
她好想跳機,好想不去莫斯科了。
「我……我不想去莫斯科了,讓我下飛機。」雨楠當真提出要求,坐在她身邊和資料奮戰的劉宇剛則是一險莫名,很想拿文件打昏她。
「怎麼下飛機啊,小姐?」他比她更頭痛。「除非你想劫機或是跳海,否則到達日本之前我們別無選擇。我丑話說在先,要劫機你一個人去就行了,別想拖我下水,我不干。」劉宇剛蹙緊眉頭,不明白他的秘書到底怎麼了,干嘛這麼緊張。
雨楠只好咬咬唇望向窗外,一朵又一朵的白雲看起來就像棉花,更讓她覺得窒息。
不行,她一定得找事做,否則她一定會發瘋!
她干脆一把搶過劉宇剛手上的文件試圖藉此平定情緒,和她拔河的劉宇剛搶不過她,最後終于投降拿出另一份文件研究,將原來的那一份留給她就當是鎮靜劑聊表心意。
三個鐘頭的飛行時間就在你搶我補的游戲中渡過,在他們跨下飛機的前一秒鐘,雨楠終于搶完整箱文件,劉宇剛只得扛著空空如也的手提箱下機,一臉無奈的看著他的秘書。
「我不去莫斯科。」一下飛機雨楠再度發飆,硬是將文件塞回他的手里,四處尋找她的行李。
這小妮子又在發什瘋?跟他搶了一路文件還不夠,竟然在轉機當頭才告訴他︰她不玩了!她當他很無聊嗎?
「去跟航空公司說,也許他們肯退回你的行李也說不定。」劉宇剛也不客氣,耐性已經磨得差不多了。托她的福,他一個字也沒看到,到時怎麼截擊那些俄國佬?
「好,我去說。」雨楠當真要跟航空公司要回行李,差點氣死劉宇剛。
「妳敢!」他的牙齒快磨出一個洞來,巴不得親手扼死她。「再過一個鐘頭飛機就要起飛了,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臨時變卦?」也不想想他們還得飛十一個鐘頭才到達得了莫斯科,淨找他的麻煩。
「每一根筋都不對。」尤其不該答應他一起出差。「反正我就是想回去,不跟你一起出差了。」
她沒說那是因為她很害怕,害怕自己會抵擋不住他的侵略,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也沒說她已經懂得區分他的眼神,其中點燃著不同于以往的熱情,而她怕自已會被燃燒殆盡。
總而言之,她很害怕,就是這份恐懼迫使她像一頭頑固的大象,死也不肯走。
「妳走不走?飛機可不會等人。」多虧她的頑固,他們已經耗掉不少時間,再不快點極有可能趕不上飛機。
「不走!」她是吃了秤錘鐵了心。大不了原機遣返,看他還有什麼花招。
「這可是你自找的,別怪我。」劉宇剛干脆將她攔腰抱起甩上肩頭,決心不搭理雨楠的尖叫聲。
「你干什麼?!」她氣得大叫,拚命蹬腳。
「閉嘴。」他朝她的輕輕打了一下,對她的反抗視而不見。
「我可以告你綁架。」雨楠在他肩上放話威脅,惹來劉宇剛一陣輕笑。
「或是請法官為我們證婚,我無所謂。」劉宇剛流利的接話,反將她一軍。
「作你的春秋大夢!」風流自大的家伙。「放我下來!」她臉紅不已的抗議。整個機場的人都在看他們,丟臉斃了。
「你答應了我才放手。」他死皮賴臉的和她耗上,一面朝轉機的地點移動。
「別想。」雨楠寧死不屈,才不相信他敢一路抱著她上飛機。
結果他不但一路抱著她走在人來人往的成田機場,還四處微笑致意,儼然一副大眾情人樣。
雨楠羞死了,干脆把眼楮閉起來不看四周的人潮。最嘔人的是,劉宇剛還一臉怡然自得的模樣,甚至連上了飛機也不改其色,徑自翻他的報表去。
她一定不和他去莫斯科!她發誓。
雨楠懷抱著這個想法沉沉睡去,夜幕亦漸漸低垂,十一個鐘頭後,飛機終于穿越日本海到達位從莫斯科的休雷姆提耶夫機場,到達時已是天亮。
「醒一醒,雨楠。」低沉悅耳的聲音听起來十分愉快。
是誰那麼吵?她還想多睡一會兒呢!昨兒個她整夜都沒睡,累極了。
「別吵,我還想多睡一會兒。」雨楠不耐煩地拍掉擱在她臉頰上的手,將頭轉向另外一邊。
「莫斯科到了,快醒醒。」見她不醒,劉宇剛干脆用搖的,沒三兩下就把睡美人給搖醒。
「莫斯科到了?!」她跳起來,不敢置信的看著窗外的景象。
該死!她發誓不來莫斯科,結果竟一睡到天亮,他一定很看不起她。
「下飛機吧。」劉宇剛催促。她氣得文風不動,最後只好又淪落為沙包的命運,被一路扛著下飛機,笑壞了航空公司的職員。
一出機場,雨楠又開始發飆,重復原先的老詞。
「我不和你一起出差。」她義正辭嚴的聲明,听得劉宇剛快煩死了。
「閉嘴。」他發誓有一天非殺了她不可!今天以前,他還以為自己擁有全世界最冷靜的秘書,結果事實證明她是全天下最不可理喻的女人。
「你給我乖乖的上計程車。」他恫嚇。好不容易才將她扯出機場外頭,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我才不上去。」她倔強的昂頭,死也不上計程車。
「上車!你不自己上車我就用塞的,看誰厲害。」劉宇剛的臉色就和計程車的車身一樣黑,極想掐死雨楠。
「你塞呀,誰怕誰?」雨楠不怕死的回嘴,打定主意跟他拗到底。
劉宇剛一個頭兩個大,考慮是該掐死她呢,或是把她抓過來好好吻她?要是換做別的女人,他早一腳將她踢到西伯利亞去,偏偏她是他鐘愛的女人,無法對她這麼殘忍。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行動電話跟著響起,他不耐煩的接起來,意外地听見系統工程師的聲音。
「總裁嗎?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您……」系統工程師笑容滿面的通知他某個好消息,劉宇剛也回對方一個大大的笑臉,高興得像個孩子。
「你破解了佐原設的密碼?干得好!」總算扳回一城。「什麼?!好…好……我會通知他小心點……干得好,我給你加薪。」
劉宇剛放下電話,改拿出通訊器來發出訊號通知佐原之臣他有難了。他一點都不為佐原之臣擔心,反正他那人絕頂聰明又福星高照,沒什麼事難得倒他。他比較驕傲的是,經過了無數次敗北,他終于破解佐原之臣的密碼了,算是小小的報復。
幾分鐘後,佐原之臣立刻撥電話給他,弄清楚怎麼回事。
他解釋了一下,計程車司機也跟著按了一下喇叭,用破破的英語告訴他︰再不上車他不載了。
劉宇剛只好邊和佐原之臣通話邊將行李丟入計程車內,然後捉緊一臉好奇的雨楠,想要將她硬塞入車內。
雨楠當然拚命的抵抗,決心貫徹她的諾言--拒絕和他一起出差。
瞬間只看見一個人拚命塞,另一個人拚命逃,第三個人拚命按喇叭,熱鬧得不得了。
「有麻煩嗎?」佐原之臣好奇的聲音透過線路傳送出笑意,劉宇剛不禁莞爾。
「沒什麼,不過是將我不甘願出差的秘書硬塞進車子里面罷了。」他困難的回答,一方面抵抗雨楠奮力揮舞的手臂。
佐原之臣悶笑了一下,隨後不著痕跡的還給他今天的人情。「那我就不打擾了。小心你的『甜姊兒』有密室恐懼癥,要好好照顧她。」顯然他身邊也有另一個甜姊兒,所以不敢直呼雨楠的名字,怕穿幫。
劉宇剛楞了大約五秒鐘,才低笑的說了聲︰「謝了!佐原。」雖然之後對方威脅要高薪挖走他的手下,他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因為他手中已經掌握了另一張王牌。
他的秘書居然有密室恐懼癥?難怪她討厭搭電梯,只是過去她一副「天塌下來也壓不著我」的冷靜態度欺騙了大家,整個公司的人都以為她只是喜歡爬樓梯而已。原來!
他笑嘻嘻的將雨楠最後一條手臂塞進車內,意味深長的看著她,沿路笑得像頭狐狸,賊兮得可怕。
雨楠如臨大敵般看著他一臉得意相,渾身雞皮疙瘩掉滿地。她不明白他的心情為什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愉快,剛剛明明還一副恨不得宰了她的模樣。
她的納悶在他們抵達飯店,辦好了一切住宿手續後得到正解。雨楠作夢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被困在異鄉的電梯內,和她的老板促膝長談。
「你為什麼……把電梯按住不動?」她臉色發青的看著電梯的樓層顯示器,上面顯示出15的數字,並從此定住不動。
「你的臉色很難看,人不舒服嗎?」劉宇剛跳過她的問句,直接模向她的臉頰,她氣得揮掉他。
「我……很好……」她直打哆嗦,覺得快要窒息。「你……快讓電梯……繼續走……」她再也無法站穩,只好沿著電梯內壁滑下來蹲坐在地上,用力的呼吸。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壞壞地將電梯調到十五和十六層樓的中間,擺明了不讓她好過。
「給我一個好理由,我就讓電梯繼續走。」他在她面前蹲下,表情邪惡得像只逮著老鼠的大貓,她立刻知道麻煩大了。
「我……我無法呼吸……」沒同情心的混蛋,沒瞧見她的臉色跟鬼一樣白嗎?分明是找碴!
「這簡單,我給你空氣不就得了。」他輕輕松松的打掉她的憂慮,捧起她的臉吻上她的唇,將她流失的空氣重新灌入她的體內。
勾魂的舌尖繼續在她的口腔內行走著,時而慵懶,時而激烈,將她體內的熱情完全拉出,一滴也不剩。
雨楠的確是得到她失去的空氣了,卻因此而迷失了心跳。她的心跳得好快,整個人不斷地顫抖,比原來還糟糕。
「你走開,我討厭你。」在無法解釋的沖動下,她竟像小孩子一般的哭泣起來,坐在地上耍賴。
劉宇剛霎時反應不過來,這就是他所熟悉的雨楠嗎?為何她每次的反應都讓他跌破眼鏡,驚慌得不知該如何收拾?
「是我不對,我不該捉弄你,對不起。」他認命的抱緊她輕晃,明白自己的一生就這麼終結了,不由得一陣苦笑。
「不要哭了好不好?」他邊安慰她邊告別單身生活。他這只沒用的老鷹對誰都下得了手,已婚的、未婚的,老的、少的,哪個女人不乖乖的傾倒在他的懷里,任他擺布?唯獨他的秘書老是給他排頭吃,一點都不買他的帳。
「我向你陪罪,拜托你不要哭了。」弄到最後他只有哀求了。真可謂一物克一物,他的「快、狠、準」移到她身上全變成了慢動作,搞得他像小丑一樣可笑,唉。
「你壞蛋!」雨楠哭得柔腸寸斷。「你明明知道我有密室恐懼癥,還故意用來嚇我,我絕不原諒你。」難怪他笑得跟賊一樣,八成是佐原之臣告訴他這個消息。
「是我的錯。」他馬上伏首認罪,不敢再狡辯。「我只是想拿這弱點逼你答應我的求婚,我沒想到你會哭。」而且還是在他的熱吻之下哭泣,真是太侮辱他了。
「你真的向我求婚?」雨楠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著一臉認真的劉宇剛,呆呆的問。
「那當然。」他苦笑。「你以為我只是故意在記者面前做做樣子而已?」他才沒那麼無聊。
她搖搖頭,不知該怎麼說。她並不以為他是做樣子,而是玩游戲。他對她感興趣,不願輕易罷手,所以才會一手導演了公開求婚的那幕戲,沒想到他竟然是玩真的。
「我猜你搖頭即表示我的求婚失敗,什麼話都不必再說了?」他自嘲,不想再逼她,她看起來累透了。
雨楠一時無法反應,只能僵直了身體坐在原地,一臉倉惶的看著他。
劉宇剛再次苦笑,第一次嘗到「真正」被拒絕的滋味,她的眼神已回答了他。
「回房好好休息吧!先睡一覺,用餐時間一到我自然會叫你。」他拉起她,按下十九層的按鈕,決心不再為難她。
就這樣,雨楠跨出電梯,找到她的房間,將自己投身在飯店大床,試著將一切理出頭緒。
最後,她終于抵擋不住時差沉沉睡去,而劉宇剛正忙著和莫斯科方面的代表聯絡,以免累壞了他的寶貝。
她需要睡眠。
睡了一覺之後,雨楠果然覺得好多了,情緒也不再那麼容易激動。唯一遺憾的是,她居然睡到近傍晚才醒,只來得及趕赴晚餐的約會,剩下的一律由劉宇剛親手包辦,使她成了一個道地的花瓶。
她並不喜歡游蕩的感覺,她喜歡動,喜歡有事做。從某方面來看她是個工作狂,因為工作能滿足她的虛榮心,她喜歡被贊美!說她是一個稱職的秘書,就如同她是個稱職的班長一樣。
她微笑,試著露出最禮貌的笑容面對同桌的俄國客戶。她知道她表現得很得體,對方也很欣賞。她幾乎從不出錯--除了劉宇剛之外。他是她生命中最大的變數,而她不知道該如何從這團迷霧里沖出來,就這麼簡單而已。
「就這麼說定了,細節我們改天再談。」
她听見流利的英文在她身邊圍繞!她跟著起身向對方致意,順暢的跟對方說再見。
這一切動作看似流暢,只有劉宇剛看出其中的不同,並蹙緊眉頭擔心不已。
她是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像極了游魂。
「雨楠,你還好吧?」他皺眉詢問,挽住她的手扶她走出餐廳之外,等待飯店派來的禮車。
「哦?還好。」她抓回思緒露出微笑,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懷疑的思考。他為什麼會看上她?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理由?
「真的嗎?」他很懷疑,她的眼神空洞又填滿了問號!分明有事。
迷惑間,他突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還沒和對方談妥,必須趕在俄國佬離去前搞定,否則就來不及了。
「站在這里不要動,我去和那些俄國佬談點事,馬上回來。」他不放心的交代。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她明理的催促,完全是標準秘書的口氣。等他走後,她的劣根性全跑出來,嚷嚷著要呼吸自由的空氣。
雨楠撩起裙襬,朝餐廳旁的一條暗巷走去。天曉得為什麼歐洲人那麼愛吸煙,非得將一家好好的餐廳弄成漫天煙霧,害她更加不能思考,腦子亂成一團。
她拉緊身上的披肩,入夜後的莫斯科是寒冷的,雖然已是八月天,夜晚的平均氣溫還是維持在十三度左右,跟台灣寒流來襲時差不多。
她邊走邊思考,因而忘了自己身在莫斯科;這個城市有它可愛的一面,同時也潛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比如饑寒交迫的流民和伺機而動的搶匪,每一樣都不好惹。
雨楠沒想到自己會被盯上,之前她一直忙于厘清思緒,等她察覺時她已經被三個人高馬大的年輕人包圍。
「你們想干什麼?」她用英語發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三個俄國少年不知道是听不懂英語還是故意捉弄她,一個勁的笑個不停,邊用連珠炮似的俄語你一句、我一句的消遣,並朝她逼近。
在這一刻,雨楠十分後悔沒有乖乖听話,讓自已陷入這莫須有的危險中。她的護照就擺在皮包里面,一旦被搶走護照她將會很麻煩,連帶著拖累了劉宇剛。
「救命啊!」她決定並開喉嚨求救,結果才喊出一聲就被對方的大手遮去了聲音,皮包也被搶走。
「你們不可以搶我的皮包!」她不要命的拉住拿走皮包的人,心中想的只有不為劉宇剛添麻煩,殊不知這種舉動更危險。
俄國小混混果然被惹毛了,原本已經放棄招惹雨楠的念頭重新升起,決心給她一個教訓。
雨楠這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她不應該和他們搶皮包的,現在完啦!
她閉上眼楮尖叫,叫聲淒厲。原本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未料會听見某物受到重擊的聲音。她睜開眼楮一看,發現她的老板正以一敵三的左勾拳、右勾拳的打個不停,俐落的手腳和猛烈的眼神教人不寒而栗,呈現出另一個未知的劉宇剛。
她很想喊住手,但叫不出口。她很害怕,怕他會發生危險,怕她再也沒機會回應他的愛意。
她……也喜歡他;以一種她自己也不了解的方式。她曾試著對他冷漠,曾試著對他毫不關心,但全都失敗了。從他擋在辦公室門口要她正視自己的心開始,她的感情便跟著溶解,隨著他堅決的眼神起伏盤旋。
「住……住手!」她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他因她而亡。他給她的太多,而她無法一下子完全承受。
劉宇剛當真住了手,三個俄國少年被打得鼻青臉腫,連忙丟下皮包就跑,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確定一切都安然無恙後,劉宇剛拍拍身上的灰塵,擦掉嘴角的血跡,走回雨楠的身邊。
「你居然一個打三個,你以為自己很猛嗎?」雨楠止不住戰栗,心中呈現的整是他受傷的畫面,難過得快要死掉。
「你還說!我不是叫你待在餐廳門口不要動嗎,為什麼不听話?」劉宇剛惡狠狠的教訓她,決定扒了她的皮掛在身上,以免禍害遺千年。
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救她,他也不會受傷。可是……
「我只是覺得很悶。剛剛在餐廳里每個人都在抽煙,我難過死了,想透透氣罷了。」她委屈不已的掉淚,這才開始覺得怕。
「算了,不說你了。」他投降,反正她安然無事就好,否則他一定不原諒自己。
「為什麼和那些少年搶皮包?里面有錢嗎?」他摟著她並肩而坐,一同仰望俄國美麗的夜空。
「沒有。」她搖搖頭。「但有護照,我怕護照掉了會給你惹麻煩,所以才和他們搶皮包。」只是她沒料到他們會這麼凶。
「護照掉了再重辦就是,你干嘛這麼介意?」他真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麼,淨關心一些不重要的事。
「因為……這不是一個好秘書應有的行為。」雨楠吶吶的回答。她是真的很在意。無法凡事躬親已經夠糟了,如果還增添他人麻煩那就更該死了,她不能對不起她的工作。
天!她未免也太八股了吧,這是什麼時代了,還在意這個。
「听我說,雨楠。」他真希望她能再放開些。「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出在哪里嗎?」
雨楠一臉莫名,因為從來沒人會這麼說她。
「在于你太八股、太守舊、太有責任心,這些因素束縛了你,使你總是裹足不前,不敢改變自己。」換句話說她不敢賭,不敢嘗試未知的東西,包括感情。
「我知道我不敢像你一樣豪賭,但那並不表示我是一個守舊的人。」她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自己有他說的那麼八股。
「哦?」他眯起眼楮反對。「那你堅持要嫁給李建邦該怎麼說?你堅決不接受我的求婚又怎麼說?你如果不守舊的話,早該認清事實和李建邦解除婚約,我們也不會浪費三年的光陰。」最後還得勞駕他妹妹讓她認清事實!
提到這個,她就一肚子氣,虧他還有臉說得冠冕堂皇。
「我看這三年來你也不怎麼寂寞嘛,情婦一個換過一個,比換西裝還是勤快。」她冷嘲,不打算讓他輕易過關。他是個公子,這一點她從沒忘記。
「不然你要我怎麼做?」這次他很快地反擊。「我知道你期望我當和尚,但在你渾然不覺又有男朋友的情況下,我除了在別的女人身上發泄之外,還能有其他選擇嗎?這點我倒是想請教你,『盡責的秘書』!」他氣得頭暈眼花。難怪佐原之臣寧可選擇馬喻姍,至少她好對付多了,不像他的秘書這麼難纏。
「你可以告訴我你真正的想法!」干嘛特別加重音啊,她本來就很盡責。
「我說啦,結果呢?」他飛快的反駁,有效堵住她的嘴。
「這……我……」這下她無話可說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正是因為他開始表白才轉變的,她才是一直抗拒的那個人。
「別害怕下賭注,雨楠。」他嘆口氣結束話題。「你不去賭,永遠不知道等在你前方的是大筆的財富或是數不盡的鈔票,感情也一樣。」
說得好簡單。他是天之驕子,自然不懂得凡人的恐懼。
「賭了又如何?」雨楠悶悶的回答。「也許我將一貧如洗,連我原來的那一份也輸光。」她並不認為自己具有賭徒的天分。
「也許你說的對。」他執起她的手,將信心傳送給她。「然而,就算你輸光了,至少你享受過期待的喜悅,不是嗎?」
這倒是。在他還沒有所行動之前,她的喜悅是建立在日常的工作上,因為那是他們之間的所有聯系。過去她一直以為那是因為她熱愛工作的關系,如今她才知道,情愫一直在他每每沖動的擁抱中發酵。即使僅僅只是一個回眸一個不到一秒鐘的摟肩,都能撼動她最深沉的感情,讓她短暫的活了起來。
她早就著迷了,迷失在他恣意瀟灑的大笑間,那是保守冷淡的她所欠缺的特性。他喜歡賭,也不怕賭,她卻吝于付出賭注,並且始終弄不懂他為什麼喜歡她。
「你為什麼喜歡我?」她迷惑的輕問,平日的鎮靜盡失,有的只是小女孩的驚慌。
「我也不知道。」劉宇剛莞爾。「昨天以前,我會回答你︰因為你很冷靜,就像是我的鎮定劑,因此我喜歡你。可是你在機場的表現打亂了一切!所以這又不能成立了。」
他俏皮的接著說︰「今天以前,我可能會告訴自己︰你只是一時失常。可是當我看見你竟然像個小孩子,賴坐在電梯里哭泣時,我才發現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你。」
「為什麼?」她忍不住受他吸引,整個人朝他的笑容奔去。
「因為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變數,每每打破我固有的印象,總是教我措手不及。」打死他也想不到,她竟會踢人、推人和戳眼楮,還會耍賴哭泣。他不能說他喜歡這一切,但為了她他什麼都能忍,早已無可救藥。
「我真的有這麼凶嗎?」雨楠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懺悔自己的罪行。
「還在合理的範圍內。」只要不拿刀捅他就行。「放輕松點,雨楠。愛情沒有公式,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獲得解答。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沒有你想象中復雜,當然也不簡單。心跳是毋需解釋的,當你有想愛的沖動時就去愛,這個世界原本就是一個超大型的賭局,沒有人能逃得了下注的命運,差別只在于你賭得瀟不瀟灑而已。」
而他是一個瀟灑的賭徒,勇于向未來挑戰。
看著劉宇剛堅定的眼,雨楠看清人生何止是一出戲,更是一個不得不玩的賭局。人們永遠都在下決定,賭今天和明天,賭現在和未來,沒有人跑得掉。
她敢賭嗎?她能賭嗎?她不知道!劉宇剛也沒給她答案,只是默默用眼神鼓勵她邁向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