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點不服氣,有點不信邪,可是她想想也對,不然以前有男人追的時候,她怎麼只會注意人家有沒有口臭,牙齒干不干淨、白不白,全身上下有沒有她努力想挑出的毛病?一點讓她想Kiss的感覺都沒有,仿佛對方的細菌會在下一刻跳到自己身上,躲得跟短跑健將一樣。
但對老板就不會
她一點也不介意吃他口水,不過,要是他敢給別人口水,她一定宰了他。
所以,阿雅小姐,抱歉了。
養虎為患、引母狼入室,這種笨到極點的事,她喜多當然不會那麼傻。
女佣就女佣嘛,當老板的私人專屬女佣也挺不賴,她很想做點什麼特別的點心招待大家,好向他炫耀一下自己也不是一向都很懶的。
什麼好吃呢
想了半天,喜多想起美國的阿桃,好久沒看到她了,要命……來台灣都忘了打電話回去。
她立刻拿起話筒,電話撥通,熟悉的聲音出現,「阿桃!」她高興的大叫。
可以想像這個肥肥圓圓的老好管家欣喜感動的德行,因為喜多听到她夾雜念了一堆听不懂的家鄉話。
「喜多小姐!你要死了,這麼久沒消息,你好嗎?有沒有吃很多苦、受很多罪?」
「唉——」喜多原想裝可憐一下,哪曉得阿桃已經唏唏嗦嗦的哭哭啼啼、大呼小叫。
「可憐的孩子,沒關系,你回來好了,你老爸不照顧你,阿桃來養你,回來下要伯!」
喜多亂感動一把的,「阿桃,我沒那麼慘啦……」
阿桃不知道是沒听見還是怎麼地,繼續叨念感人肺腑的聲明,害喜多覺得好慚愧、好丟臉。
「阿桃,我很好啦!你不要再哭了。」再哭,電話都快淹水過來了。
「喜多小姐,你現在在哪里?」阿桃清清喉嚨問道。
阿桃的眼淚還真像水龍頭一樣說關就關,收放自如,至少喜多听起來,她的聲音變得輕朗許多,一點也不像剛才嚎啕大叫的人,好奇怪。
「台灣老板……」喜多警覺的住口,差點給她拐了,「阿桃,你很賊喔!閉問我住哪里,我偏不告訴你。」
「死小表,連我都不準知道嗎?枉費我從小照顧你到這麼大,一出去兩個月,到現在才打一通電話,以後別想我再和你一國了。」
「不是啦,我知道阿桃最好了,不會那麼計較的啦,對不對?」喜多發覺大事不妙,趕忙撒嬌。
「少灌米湯。你最近怎麼生活的,老爺問過你所有的同學、朋友,沒一個人和你連絡過,你身上沒半毛錢,沒得吃沒得住,可不要給我去做丟臉的事……」
「怎麼可能?!」阿桃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點,「真混不下去了,我自然會乖乖的回家讓我老爸糗,誰會那麼笨!」
「這可說不定,你們父女倆一沖起來,天曉得!」
「如果真那麼慘的話,最起碼我一定會先向你求救的啦,我沒那麼白痴到自找罪受逞強。」嘿!老爸不知道有多想她、多舍不得……「阿桃,我問你,要老實講喔,老爸現在是不是急著到處找人,很後悔當初不該這麼狠心的趕我出門?」
電話有一會兒沒聲音……
「喂?阿桃。」喜多搖搖話筒看有沒有故障。
其實阿桃是有話不能盡興說,因為龔至德此刻正站在電話旁邊監視著。
他示意阿桃遮住听筒,低聲問道︰「是不是那丫頭?」
阿桃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因為他一听她們的講話內容就曉得的確是喜多無誤。
「她現在好不好?在哪里?」他這做父親的當然是更著急了。
阿桃點點頭,小聲避開話筒,「听起來活蹦亂跳的,應該是很好。她人在台灣,還沒說住哪個地方。」
「是嗎?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問她現在做什麼工作來養活自己?」
這時台灣的喜多不耐煩的大叫,「喂?」
「听到了啦,那麼大聲……」阿桃朝龔至德點點頭,繼續問道︰「你還沒告訴我最近兩個月干什麼去了?」
「說到這個,阿桃你就要佩服我了,我隨隨便便就找到一個很好的工作喔,供食宿,老板也很好,大部分是他在忙啦,我只是在旁稍微打點雜而已。」
「那是什麼工作?」阿桃替龔至德問,什麼性質的工作會這麼輕松?因為喜多的惰性,有多少斤兩大家是一清二楚的。她缺乏社會歷練,不要被騙了,還傻傻的對人家感佩萬分。
「助理啦,老板是投資客,專門玩股票、基金之類的操作,低價買、高價出,最近想和電腦公司合作軟體開發。」
「股票?!」龔至德用另一支分機听,有點被嚇到,不小心發出聲音,他急著遮住嘴巴。
喜多懷疑道︰「剛才是什麼聲音?」
「我在咳嗽啦,被你嚇了一大跳。」不用龔至德開口,阿桃自己也很難相信,「你懂什麼股票、基金的?」誰這麼不怕死敢雇用一點經驗都沒有的喜多,簡直是自找麻煩嘛。
很瞧不起她哦,什麼口氣?但那也是實情。「是不懂啊!所以說我只在旁邊打點雜而已嘛。端茶、送咖啡,現在還要自己弄吃的,跟女佣沒兩樣,我沒阿桃厲害,常常都是他帶我出去吃比較多,嘿……」喜多說得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你可憐的老板!」阿桃和龔至德都搖頭深表同情,听喜多那口氣,八成是兩個年輕人彼此喜歡了,否則誰會這麼好心收留這個大麻煩
「阿桃,」喜多听了不是味道,皺皺眉抗議,自己至少很善良、活潑又可愛呀。「我哪有這麼差勁,這樣損人家。」
「你自己知道,不用我說吧?」
「討厭!啊——我就是特地想問你核桃派的做法,他晚上有客人來,我想好好表現一下,不要以為我都沒做事。」
「核桃派?」阿桃雖然很懷疑,不過還是找最簡單、最現成的食譜做法傳授給她,「一下子不好說清楚,你把傳真機號碼給我,待會我把每種材料用量、烤的時間都寫下來,順便畫圖表示,讓你很容易照圖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做。」
報至德豎起大拇指,夸贊阿桃做得好。
「這樣是比較保險,要寫仔細一點喔,我才看得懂。」喜多不覺有異,念出了號碼。
「包你一學就會。」如果再不會,那就是智商的問題了,而喜多只是懶了點並不笨。
「這應該很簡單做吧?不要到時候害人家丟臉。」喜多很了解自己少之又少的幾項長處中絕不包括廚藝這一樣。
「我什麼時候給你漏氣過,這種獨特的配方可是我才有的,只要不做錯,保證你在客人面前揚眉吐氣。」
「那就好、那就好,阿桃你趕快寫好傳真過來,我還要出去超市買材料呢。」
「這麼急著要為別的男人準備點心,你老爸不吃味才怪。」阿桃忍不住取笑,順便調侃滿臉寫著羨慕的龔至德。
「對了,老爸!」她差點聊忘了,「他現在是不是巴不得我馬上回家就好,不再堅持那什麼讀書、嫁人的狗屁道理?」喜多沾沾自喜,等著阿桃形容老爸後悔的樣子。
報至德瞪電話一眼,雖然喜多看不見,他消消氣也好。
他小聲的說︰「哼!我的決定不變!隨便她愛在外面吃苦多久都無所謂,我懶得管她了。」
「這樣好嗎?」阿桃也小聲問道。
「你就照我的話講。」
阿桃只得照實傳話。這兩個父女不但玩起諜對諜游戲,還卯起來不認輸。
「老爸真這麼說?!」臭老爸,狠心的老爸
「一字不漏,他今天才告訴我的。」一分鐘前。
好過分、過分、過分……
「你不是說老爸急著到處撥電話到我朋友家問,他怎麼可能會一點後悔的意思都沒有?」
報至德得意洋洋的眉開眼笑。
無聊!阿桃真是拿他們沒辦法,「這要你自己去問他,誰曉得?」
「他真的不疼我了?怎麼可能,我是他唯一的寶貝心肝女兒耶,他不可能這麼說的啦。」
「告訴她,」龔至德悄聲對阿桃說道,「就算她現在回來,如果還是不听話,下次我將她空投到奈及利亞去。」
阿桃沒辦法,只好一五一十的轉告喜多。
「老爸真的……」喜多相信阿桃沒必要唬弄自己,「臭老爸,我三個月不要跟他說話了啦,你也不準告訴他我打過電話,讓他去找不到人窮擔心算了。Bye-bye。」她掛上電話。
「老爺……」阿桃不以為然。
報至德揮了下手,「沒關系,難得她獨立了點,多學些人生經驗也好,我自有打算。」
阿桃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找紙筆,寫喜多要的食譜。老爺現在還搞這些飛機,就怕遲些時候要她回家,她人已經要嫁到台灣永久定居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