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艾默棣一被扯入,阿雅馬上嚴正的聲明,「艾先生,當初我們是說好替你整理家務沒錯,可是不包括一個外人,更何況龔小姐也只是你的員工,憑什麼我們要服侍她?」
艾默棣不由得暗嘆這年頭老板難為。那時候介紹的人怎麼說來著?江小姐管家經驗豐富,包他無後顧之憂,還有他們硬推給他的鐘點女佣吳小姐,說是對打掃整理有一套,干淨清潔衛生沒問題。他都還沒應允,結果出趟國回來她們就在那里了,他被趕鴨子上架,想辭退她們還真沒借口,因為家里的確是干淨整齊沒問題,除了這兩位管家有點心懷不軌、有些不好伺候外。
雖然江小姐說得也沒錯,龔淨夏是員工之一,可是他已經邀請她住進來了,總不能讓她自己另外開伙吧。如果沒猜錯,她也許三餐都會干脆吃速食解決。
「對啊,艾先生,你不能厚此薄彼,她根本什麼也沒做就等著吃,今天早上還把廚房弄得亂七八糟又不善後,真的很過分。」小薰猶有余恨,刷那些髒污害她斷了一根指甲。
「哼,不吃就不吃,希罕。」喜多不悅的丟下碗筷就跑了。那些油膩碗盤就讓她們去好好分享好了,她要上樓拿錢自己買冰淇淋。
「什麼意思嘛,把菜弄得亂七八糟的。」正慶幸趕走她,小薰忙要再坐下來。
艾默棣倏然起身,「我用夠了。」
她們失望且錯愕的全盯著他,心里不知把喜多罵了幾百遍。
「至于你們剛剛討論的問題,我請的管家照理說,應該只管做家務不管其他,而對我邀請回家住的人,不管是朋友也好、員工也罷,都要負責提供舒適的住所及餐飲,這是你們工作的職責。而龔淨夏是我的助理,她的職責只是在協助我的工作方面,和你們並無沖突,所謂各司其職,你們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可是……」阿雅不服。
「這是我的要求。」他的回答簡單而清楚。
艾先生明明是袒護龔淨夏嘛,別說不甘願,就算他說得頭頭是道,她們仍直覺視她為敵。
先不提那個好了,小薰拐個彎說道︰「艾先生,為什麼龔淨夏可以住進這里來?你們孤男寡女的不怕惹人閑話嗎?」
「什麼意思?」
阿雅心急口快,「那表示我們也可以住進來嘍?」
艾默棣不勝其煩,「我不懂你們為什麼想要搬進來?」
這一問,提醒她們話有語病。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阿雅臉發熱地愈描愈黑,「這樣起碼大家有個伴,不會引起別人蜚短流長……」說得好像自己急欲送上門一樣,她說不下去干脆不說了。
艾默棣不解三女一男有什麼差別?反而還更有得說,何況江、吳兩家都是生意上有頭有臉的人,這麼做的話不鬧得滿城風雨才怪。
她們來這里工作,听有些朋友說,她們以學習家事及快當新娘子了得先練習作為幌子對外放話,所以很多人都在打賭他會選誰當妻子?真是天曉得
「她在台北沒有親人、沒有住所,我的安排純粹是為了工作方便。再者,我不需要向你們解釋吧?」他厲眼直視她們,盯得兩人訕訕不好意思的別開眼。
阿雅的心理頗不平衡,論相識情分長短,再怎麼算,她都應該排在最前面,沒想到艾先生居然會去維護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那個龔淨夏有哪點本事強過自己?這口氣難咽,她就暫時先記下了。
***
為了不落那兩個勢力女人的口實,說她是什麼都不會的人,喜多發誓一定要努力、賣力的啃書。
可惜啊,一大堆什麼RSI(相對強弱指標),大于八十算是進入超買區,回檔機會提高,應該部分出月兌持股,反之小于二十則進入超賣區,反彈機會大增……亂七八糟的計算方式到她的腦子里還是亂七八糟。一頁沒看完,她已經睡倒夢周公了。
棒天研究價量關系,這就比較好理解了,反正就是量先價而行,成交量和股價成正比關系,即股價上揚,成交量會不斷增加,反之則遞減……她很有心得的找老板炫耀,結果又得牽拖到RSI和K線圖去分析多頭或是空頭的市場……
真是……喜多在心中咒罵,她沒有一次能熬過看三頁的紀錄,實在愧對教養她二十多年的老爸,養出了個笨女兒。她是名商龔至德的女兒耶!連股票是什麼碗糕都搞不懂,誰敢相信
不過也不能怪她呀,如果她有本事早就去念企管或是經濟學了,哪會窩在一堆「死人骨頭」里面研究寫報告?不過她也是能混則混,不求加分,只求能Pass畢業就好了。
結果,辛苦工作的還是艾默棣。
他的耐性全被喜多磨得一干二淨,只能大嘆三聲無奈。每當他正要發火時,見她哀怨可憐的眼眸眨呀眨的瞅著他,他老板的氣勢便實在發作不起來。
尋求助理原本是為了減輕工作量,帶助理入門後負責看盤、收集資訊做分析,最後由他判斷,這樣自己就有多余的時間來研究開發新的軟體,讓所有初學者對股市可以一目了然,不會盲目的傾家蕩產被套牢。
合作的電腦公司已初步談妥,但……看樣子,唉!認命一點,指望自己比較可靠吧。誰教自己錄用她的動機也不完全為公事,反而是私心的成分佔更多,所以,也只能認命了。
艾默棣在那邊忙個不停,這邊喜多閑得打瞌睡……
當她突然驚醒過來,不禁有點良心發覺的偷偷望向老板。還好,他仍在忙,沒發現她睡著了。
沒辦法,她的事情真的不多。最後的工作分配,有股票進出時,她只負責打單傳真。這也不是很簡單耶,老板念的時候像放鞭炮一連串,努力過幾天後,她干脆發明自創的速記法先寫下來,再打進電腦,萬無一失,老板還稱贊的點點頭。
但是股票進出也不是每天有異動,所以她有時幾天都沒事的晾在旁邊。
好像說不過去喔?老板在忙,她在這邊打瞌睡……
「老板,你在看什麼?」喜多不好意思的靠過去,想表示一下歉疚的誠意,不然太說不過去了。
「看外資持股的比例……」艾默棣突然感覺到她在旁邊,「想學嗎?」他揶揄道。
「不用、不用,我看就好了。」她只差沒說精神與他同在就好了,這些數字看起來令人眼花撩亂,她覺得頭好暈。
雙肩一垮,她倒向他。
艾默棣坐著扶她,兩人共擠一張椅子,「好點沒?」他已經領教過她獨特的「數字貧血並發癥」,所以很有經驗。
「這真是不人道的工作,整天盯著數字看,都快發瘋了。」喜多說得好像被他虐待一樣。
「你知道嗎?很多人巴不得要這份不人道的工作。」
苞在點石成金的他身邊,就算沒學會大本事,至少可以跟著他操作股票,不發才怪。除去那些千金大小姐,其實也有很多青年很熱誠的想得到這份工作。
就因為自己和助理接觸相當頻繁,所以對方的品行、動機是最重要的,那些容易被金錢迷失本性的人首先就不合格,再來是能力……不過說這些也沒用,因為他一見龔淨夏就投緣,其他的他當時根本沒在考慮。
自己一時沖動,現在後悔了嗎
他笑著,吸進她若有似無的甜甜淡香……像草莓冰淇淋,他一點都不介意她幫不上忙,就算她或許還可能愈邊愈忙
現在想想,可能在他不允許龔淨夏向羅宏棋借錢的時候,他就已經暗自將她納入自己的保護了,否則怎麼會不高興她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牽扯。
喜多什麼本事沒有,最會察言觀色,「你在偷笑什麼?」
「有嗎?」艾默棣的表情無辜極了。
她那偵探般的眼東瞄西瞄,很鄭重的點頭。「嗯。」
「哦?」他們倆距離這麼近,她的神情舉止又是那麼的率真、美麗,他真想把她摟在懷里。「你覺得我是在笑什麼?」他稍挪開一點位置,提醒自己他們才剛認識,需要再多一點時間互相了解。
「不知道,只要不是笑我就好了。」
艾默棣換成面無表情的臉孔,喜多一看就知道他的確是在笑自己。
「那也沒關系,看在你是個好老板的份上,起碼我還有點博君一笑的功用。」她歪著嘴大方的表示。
螢幕上有綠點閃爍,艾默棣轉過頭去看,片段的沉默使喜多發覺到他們之間幾乎毫無距離,他結實的肌肉撐出襯衫的線條,實在讓人有想用指頭戳一戳的沖動。
她的舉動投影在電腦螢幕上,艾默棣挺失望她最後沒有付諸行動。
靶受到兩人間奇異的氣氛,喜多突兀的急忙胞出書房。「我去沖咖啡。」
「想偷懶?」他取笑她的聲音傳出門外。
「我太無聊了。」她回吼道,人已迫不及待的沖出去了。
好現象!望著門口的方向,艾默棣笑了笑,一會兒才回頭繼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