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對花痕而言,實在太漫長了,她已經沒有氣力去參加大廳里的舞會。
可是殷日陽並不打算放過她,他堅持她必須出現,並且要換上他特地替她挑選的衣服。
那是一套改良式的旗袍,淡淡的隻果綠讓她更顯得優雅,而她的頭發在侍女的巧手下盤在頭上,只留幾縷散落在雪白的頸項。
賀客都聚集在豪華的階梯下,殷日陽就站在正中間,當她從樓梯上走下來時,引起了一陣驚嘆。
她的眼光接觸到他的,心里一震。為什麼她會這麼容易在一群人之間,發現他的存在呢?
殷日陽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引導她走完剩下的樓梯。
花痕有點不習慣成為注目的焦點,一張臉緊繃著。
此時殷天?排開眾人,和藹可親的笑容讓人完全看不出他的企圖。
「我不得不承認,日陽果然有眼光。」
花痕看著他,一股恨意涌上心頭。
殷天?!這個當年用盡心機、耍盡手段終于奪得大權的老狐狸,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他的笑容陰森得令她感到寒冷。
殷日陽擁著她笑道︰「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承認這一點。」
殷天?笑了起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兒子,恭喜你呀!」
話雖這麼說,他的眼中卻閃爍著恨意。安花痕,他不會放過她的!日陽從來沒違背過他任何事,這次卻為了她跟他吵了幾百次!
他原本要趁這次斬草除根,斷了四大家族的後代,沒想到日陽不但放走了他的心月復大患,還娶了他欲殺之而後快的女人當妻子。
他絕對不能夠容忍,不過,他了解自己的兒子,絕不能硬來,否則旦當年的事情被揭穿,他的苦心就白費了。
他一定要想辦法對付他們!
「好好玩吧,媳婦。」殷天?笑著說。
花痕被那聲媳婦給刺痛了,真是荒謬,她竟然會嫁給大仇人的兒子,一想到這里,她就感到氣憤,可她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意識到殷日陽的手仍然放肆的環在她腰上,她不禁惱怒的掙開,沉聲提醒道︰「記住你的承諾。」
殷日陽盯著她,「你一直提醒我,我又怎麼會忘得了。」
「如果你一直犯規,我會不斷重復。」
他深深的看著她,本來以為自己會因為她的頂撞而怒不可抑,但他竟然不以為忤?
「我對你實在太有耐心了。」說完他轉身就走,很快的被一群盛裝打扮的女子給包圍。
花痕找了個角落,逃避似的把自己藏起來,但卻不能阻止自己去看他。
見殷日陽被一群女人包圍著,溫柔有禮的跟每個人說話,微笑始終沒有離開過他的臉上,不知為什麼,她竟感到不是滋味。
而且她討厭這種環境,每個人都虛假的微笑著,不時對她投來好奇又帶點評判似的眼光,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喔,這不是我們美麗的新娘子嗎?怎麼被冷落啦?」何文文一臉得意的走了過來,嘲諷地說。
花痕原本不是容易動怒的人,可是何文文這句話卻刺得她猛然一震,怒意熊熊燃起。
「也許我是被冷落了,但有一點比你強,至少我頂著殷太太的光環。」
「你真不要臉!他娶你才不是因為愛你,他只是為了折磨你,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何文文諷刺的說。雖然殷日陽沒這麼說過,但她猜想一定是如此。
花痕覺得有點受傷,殷日陽居然到處宣揚這件事。
她不再理會何文文,轉身來到陽台,靜靜地吹著夜風。
她獨自坐在長椅上,抬頭仰望星辰,想起幾個月前,她才和星月他們一起看星星,沒想到才沒多久,已經星辰依舊而人事全非。
她感慨的看著燦爛的夜空,但敏感的她,很快就察覺有腳步聲正快速的接近她。
她裝作毫無所覺,心里其實警鈴大作,傾耳細听,至少有五、六人朝她奔來。
花痕連忙往後一翻,輕巧的落在長椅後,只听見連續幾聲細微的滅音槍響射在長椅上。
迫于無奈,她舉起雙手,從長椅後站了起來,「別開槍!」
一個大漢將槍口對準了她,「抱歉,恕難從命!」
趁他開口稍微分神時,花痕見機不可失,縱身一躍,奪過了他手上的槍,馬上將他踢倒在地,然後一個打滾,避開了其他人的掃射。
她轉身射了兩槍,準確的射中兩個人,同時對方射來的子彈在她耳邊呼嘯,擦破了她頰邊的肌膚。
花痕眼看無法月兌身,索性把心一橫,雙手護住頭,從大片的落地窗撞進屋內。
玻璃驚天動地的裂開來,嚇了大家一跳,她在地上打了個滾,有點狼狽的站起身來,頭發散了,渾身多處被玻璃給割傷,不斷的滲著血。
殷日陽大步邁來,對她故意搗亂的行為感到憤怒。她是存心毀了這場宴會嗎?
他粗魯的抓住她的胳臂,惡狠狠地問︰「你以為你在做什麼?耍猴戲嗎?」
她毫不畏懼的迎視著他,「你以為我在做什麼?我在逃命!」
他挑高了眉毛。「逃命?」
「你自己去看看吧!」她懶得跟他解釋了,他出去一看就會明白。
殷日陽冷哼一聲,拉著她從破掉的玻璃直接到陽台去。
外面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淡淡的月光穿過樹梢,灑了一地銀白。
她看他臉上有懷疑的神色,忍不住問︰「你不相信我?」
「外面一個人都沒有。」他指出事實來。
「椅子上有彈孔,我沒有必要騙你。」
殷日陽走過去一看,上頭什麼都沒有。
花痕泄氣極了,這些人湮滅證據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看樣子我說什麼都沒用了。」
「沒錯!」他瞪了她一眼,「我說過,別想玩花樣!」
她不想跟他解釋了,她受夠了!
花痕用力的甩掉他緊抓住她的手,轉身就走。
殷日陽盯著她的背影,臉上有著若有所思的表情。
???
好痛!
花痕皺著眉,坐在床沿幫自己上藥,她剛剛在浴室里檢視過了,總共有十來個傷口,當她清理傷口時,痛得差點跳起來。
她的手不夠長,背上的傷口根本無法上藥,算了吧,反正她也不在乎留下丑陋的疤痕。
要是水霧的話,一定會悶悶不樂,她最愛惜自己的容顏和肌膚,絕不允許一丁點的不完美。
一想到水霧,她就開始擔心,殷日陽真的有遵守諾言,放他們走嗎?
正當她陷入沉思時,有人開門走了進來,她驚慌地回過頭來,馬上接觸到殷日陽那雙富含深意的眼眸。
他順手帶上了門,「你真是讓我驚艷。」他的視線在她的香肩、修長的雙腿游移。
花痕很快的意識到,自己為了方便上藥,只圍了一條浴巾而已,難怪他那樣盯著她看。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該不會想到別的地方去了吧?
「我想到哪里去?」
她連忙扯過床上的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你答應過不進我房間的。」
他走近她,扯開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我答應過你什麼,我記得很清楚。」
「那你還不走!」
「搞清楚,我現在踫了你嗎?」
「你騙我,你根本不打算遵守承諾!」花痕氣得滿臉通紅,恨恨的瞪著他。
「沒錯!」他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你要乖乖到我房間去,還是要我請人來押你去?」
「我哪里都不會去,你死了這條心吧!」花痕強硬的說,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屈服。
殷日陽回以冷笑,揚聲一喚,一大群男人立刻擁進來,每個人都用曖昧的眼光看著她。
花痕氣得大吼,「出去!」
殷日陽將她從床上拉起來,像扛貨物似的把她往肩上一扛,大搖大擺的走回他房間去,引來不少好奇的眼光。
花痕氣得閉上雙眼,恨不得馬上消失。
他把她往床上一丟,「我給過你選擇的。」
花痕一古腦的爬起來,趕快站到地毯上去,這張床讓她感到恐懼。
「那算什麼選擇!」
她的雙頰因為憤怒而漲紅著,嬌艷如紅薔薇,雖然在盛怒中,卻更顯得明艷動人。
但他的注意力卻被她身上的傷口給吸引住了,經過剛剛的一番折騰,她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過來!」他命令她。
「做什麼?」她充滿戒心的瞪著他,他又想做什麼?
「讓我看你的傷口。」
「不用了,死不了的。」她緊緊的抓著浴巾,那是她惟一的屏障了。
「怕什麼!」
「誰怕了?」她嘴硬的不肯承認。
「不怕就過來,我可不想我的老婆在新婚之夜流血過多而死,那可是會造成別人錯誤的聯想。」
花痕又羞又窘,看樣子他是不打算讓她好過了。
他到浴室去拿了條干淨的濕毛巾,順手將藥箱給提了過來。
「我說過不需要。」
「你喜歡我幫你上藥,還是我再找一群人進來看著你出糗?」
他認真的語氣讓她絲毫不懷疑,他真的會這樣做,剛才的窘境她可不想再經歷一次。
花痕只好認命的轉過身,讓他為她上藥。
殷日陽盯著她雪白的肌膚,克制自己想吻下去的沖動,他輕輕的用毛巾按住她的傷口,有點不舍的感覺到她瑟縮了一下。
「痛嗎?」他柔聲的問。
「不……」花痕只希望他的手快點拿開,她害怕他踫觸她的感覺,那讓她渾身僵硬,像有把炙熱的火正燒灼著她。
殷日陽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那滑女敕細致的觸感讓他再也克制不住,終于低下頭去,在她的頸上、肩上落下一連串的輕吻。
花痕被他嚇了一大跳,猛然轉過身來,可是殷日陽的動作比她更快,他順著她轉過來的動作伸手擁住了她。
「放開我!你答應過不踫我的。」
「你說我肯不肯听你的命令?」他壞壞地笑著,又加重了力道,讓她跟他貼合得更緊密。
一股全然的恐懼緊緊的攫住了花痕,「放了我,我求你!」
「我喜歡你求我。」他輕輕撫弄著她柔軟的黑發,十分喜歡那種觸感,忍不住撩起一縷,送到唇邊一吻。
「別這樣,你答應過我的。」在他的懷里,花痕只覺得全身癱軟無力。
「我的確答應過你,不在你的房間踫你。不過這里是我的房間,這代表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他輕輕的在她耳邊強調,「任何事!」
花痕心下一驚,渾身的力氣剎那之間全都回來了。她用力掙月兌他的懷抱,雙手一張,猛然向他的月復部直攻了過去。
殷日陽板哼一聲,臉上滿是怒意。
她立刻往房門口疾沖而去,可手才剛踫到門把,他的手就已經按住她的肩頭。
花痕右肩一沉,反身擊出一掌,殷日陽輕輕的避了開去,他右手一探,抓住了她的浴巾。
花痕一手緊緊拉著浴巾,一手跟他纏斗,完全佔不到上風,他的意圖非常明顯。
「下流!」
「我本來就不是君子。」他一邊說一邊把她給逼到角落去。
花痕背靠著牆,連忙借力右足往牆上一點,凌空翻了過去,不料才剛要落地,殷日陽已經轉過身,猛然跳了起來,右膝重重的撞在她的肚月復之上。
花痕身子一軟,在跌到地上之前,他飛快的攔腰抱起她,往床上一丟。
她痛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然而她的身子一踫到柔軟的床,仿佛像被針刺到似的,連忙翻身想要離開。
殷日陽飛快的壓住了她,眼眸里混雜著怒氣和。
她不斷的掙扎著,伸手去抓他的臉,甚至試著用膝蓋攻擊他。
「住手!」他定住她的手腕,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花痕轉過頭去,乘機攻擊,在他臉上和頸上抓出了血痕。
「該死,你要我綁住你嗎?」
「放開我,別踫我!」她憤怒的摑了他一耳光。
殷日陽眼里冒起熊熊的怒火,嘴邊掛著冷冽的笑容,他扯下了用來固定床幔的絲繩,將她的手牢牢的固定在頭頂,然後再將絲繩綁在床上。
接著他再次壓上她,雙手不停她身上每一寸肌膚。
恐懼和無助盈滿花痕的心,她嚇壞了,渾身不斷的發著抖,眼淚滑落在枕頭上。
殷日陽輕輕的咬嚙著她肩上細致的肌膚,留下激情的痕跡,並且滿意她不再反抗。
忽然,他听見了她的低語,他愕然的抬起頭來,看見一雙淚水迷的大眼楮。
「我寧願死……我寧願死……」她喃喃的重復,空洞又帶著恐懼。
「可惡!」他起身離開她,伸手解開了她的束縛,然後一聲不吭的離開他的房間。
花痕坐起身來,撫著發疼的手腕,淚水怎麼樣也止不住……
???
陽光透過沒拉攏的窗簾射進來,替原本黑暗的房間帶來了一絲光亮。
殷日陽沉重的坐在書桌旁的皮椅上,東倒西歪的酒瓶和滿室的煙味,顯示他一夜未眠。
他是怎麼了?竟然因為她的眼淚和無助而退縮。他為自己的軟弱感到憤怒,也因為花痕的反抗而發怒。
他要的東西從沒有得不到的,但是安花痕卻開了他的先例,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他的忌諱。
他一夜未睡,臉色憔悴不堪,眼下還泛著疲憊的黑眼圈。
她讓他第一次失眠了。
他不應該一直讓她佔據他的腦海的!
但是,為什麼老是想到她呢?她是這麼的膚淺,一心只想得到那巨大的寶藏,這樣的女人,他怎麼會屈服在她的眼淚之下?
一陣細微的敲門聲響起,他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兀自陷在自己的思慮中。
何文文小心的開了門,探頭進來果然看到殷日陽在里面。
那些人說得沒錯,他真的在這,新婚之夜沒跟新娘子在一起,這可有趣了。
「日陽。」她輕聲的叫他,討好似的問︰「怎麼啦?心里不痛快嗎?」
殷日陽冷哼了一聲,自顧自的抽起煙來。
「日陽,你喝了一個晚上的問酒?」她看見凌亂的空酒瓶,忍不住詫異的問。他一直是個很有自制力的人,竟然會喝這麼多酒?
何文文在他身邊坐下。「別喝太多,對身體不好。」
「跟你沒關系。」
「怎麼會跟我沒關系。」她臉一紅,輕嘆了一聲,「你明知道我是愛你的。」
雖然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危險訊息,可是她就愛他那目空一切的驕傲,他對待女人的方式是殘忍且無情的,但她偏偏受他吸引。
「你是怎麼了?」她看了他一眼,「你新婚妻子的表現讓你失望了嗎?」
「住口!」殷日陽的聲音雖低,卻帶著嚴厲的怒氣。
何文文愣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他竟然凶她?他以前從來不會如此。
她覺得委屈極了,把這件事歸咎到花痕頭上。
「日陽,對不起,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也別把氣出在我頭上嘛!」她撒嬌的說。
「滾遠一點!」殷日陽看都不看她。
何文文瞪大了眼楮,不敢相信的道︰「你說什麼?」
「我叫你滾!」他瞪著她,表情森冷而殘酷。
眼淚一下子盈滿她的眼楮,「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要告訴爸爸去!」
何文文的爸爸是殷天?的得力助手,他是組織里的副首領,因此何文文就像個小鮑主似的,人人捧在掌心里疼,幾時受過這種氣。
「隨便你!快點給我滾!」
何文文又傷心,又感到不甘心,「都是因為安花痕對不對?」
「滾!」
她不敢再說了,哭著跑出去。
可惡的安花痕!她恨透她了,先是搶走了屬于她的幸福,接著還將她在日陽心中的地位完全霸佔。
他今天會這樣對她,都是安花痕造成的!
她一定會給她好看,她得付出代價,沒人可以這樣對她。
何文文一邊哭一邊想,她現在得趕快去跟殷伯伯告狀,他一向最疼她了,一定會想辦法幫她的。
安花痕,你等著瞧吧!我一定會奪回屬于我的日陽,讓你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