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為已天誅地滅,眼前這個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子有利用價值,她焉能不善加利用?
就這樣,在朝勒孟有點雞婆的回答中,鐘瑞總算拼出她目前的處境。
這群盜匪共有八十余名冬天來臨時就移注重在這帶山川河林中札營休息偶爾搶奪途經過客的家當財物,但要等著春融冰雪,大肆殺人越貨莫怪近年來,北大荒各氏牧場聞之色變!鐘瑞暗揣。「那麼,沙爾是你們的頭頭嘍?」
「不,是班納圖克。」朝勒孟更正。沙爾是我們的老大。
不知道朝勒孟有沒有意識到自個兒話中的矛盾?班納圖克是他們的頭頭?沙爾是他們的老大?頭頭和老大差在哪里?
「那麼商隊其他的人呢?他們是不是被囚起來了?里面是不是有一痊狄森民老前輩?他大約五、六十歲。」鐘瑞大略概述了他的外型輪廓。
朝勒孟只停頓了十分之一秒,馬上又重新堆砌出笑容。「我不清楚也,我沒看守過那兒。」他顯得非常抱歉。
撒謊!鐘瑞在心中暗知冷笑並不正面戳破。「那以前是沙爾帶領你們?」
「沙爾是個很不錯的領導啊。」朝勒孟頓角陷入回憶之中。「窮的時候,他會跟大家一起挨餓;有好康的,他總是第一個拿出來給大家分享……」
包括自己的女人?這酸不滴溜地念頭方起,她立刻生氣地加以排斥。去他的,她在想什麼啊?
「其實沙爾以前不是這樣的……」
「不然他以前更壞?像我這被玩過的女人直接鏟去,或者留下來慢慢折磨?」她譏諷地翹起嘴巴。
「如果不是西薔兒……」朝勒孟止住,似懊悔自己多嘴。
「西薔兒是誰?」才順完話她就恨不得咬爛自己的舌頭。她真是愈活愈回去,居然去關心敵人的紅粉知已。
朝勒孟這回抿著嘴,什麼都不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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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爾馳騁在江岸,許久,方才下馬。將馬安頓好,卸下全身衣物,他屏住氣,一步一寸果著身體浸入水中,水冷得正合他的需要。
克制男望的需要。
嘴角勾出一絲自嘲的苦笑。
為什麼是她?自從西薔兒去世後,他以為這輩子不會再為誰動心、憐惜,產生保護欲。沒想到他一一打破嚴格的自律,心混亂得了無去向……不,他並不希望隨著另一個女人的喜愛而牽動自己的心情,卻發現自持力寸寸漸嫁,愈發凸顯內心的無力及沮喪。
仰望穹蒼,他企圖在風中尋找謝世伴侶——西薔,兒的笑容,卻驚覺已絲絲淡散于空氣中,僅留微微的甜美淺笑。
沙爾是個棄嬰,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方。打從自己有記憶起,他便已跟著牡口為伍的蒙古民族,四處游走在遼闊而荒蠻的原野中游居,忍受無數惡毒輕蔑的對待。
大部分的人都怕他,畏于那雙色津詭異的眼楮︰「鬼眼」之名,便不脛而走。說來也許沒人相信,當他長到十一、二歲時,沒有一個男孩願意找他打架——一種男孩成長似乎缺少了不了的行為。打架是男孩子一種微妙的溝通方式,有些人從小專門斗在一起打架,愈打感情愈好,長大後反成為莫逆之交。
朝勒孟比他小二歲,本是富有貴族旗下的一員,自幼養尊處優。認識沙爾之後,便覺得對他又害怕、又討、又好奇。
大人們不斷耳提面命︰不要和沙爾玩在一起,可是朝勒孟卻蓄意在虎頭上拔毛。趁沙爾不備時,悄聲繞至他背後重推一把,還加一串得意洋洋的笑聲。
沙爾立刻站了起來,旋身,像頭小老虎似地撲向小朝勒孟。
那一架兩人掛彩得精彩絕倫,沙爾這才交到生平第一個朋友稱兄道弟地比同血緣的更親,至今亦如是。
西薔兒亦是朝勒孟同旗的族人,算來是他的遠親。他們初閃邂逅就對彼此留下深不可磨滅的印象,再次見面時,他們就按捺不住滿腔情潮,私訂終身。
西薔兒是獨生女,她的父母對這位掌上明珠百般呵寵,加上西薔兒自幼嬌甜柔靜,天生身子骨並不健壯。她不理會家中反婚壓力,毅然而然宣布要嫁予沙爾,甚至還以自殺為威脅手段,終使西薔兒的父母頷首,無奈地接受這門親事。
但好景不常,他們成婚一年後,懷孕六個月的西薔兒突然小產,在無法挽救的血崩中香消玉殞。
沙爾無法形容眼睜睜看著愛妻死亡是什麼感受。他當場凍了、涼了、麻木了。頭腦停止運轉,冰雪覆蓋他對未來的夢想。夢想……
沙爾閉目凝神,欲勾繪出西薔兒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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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瑞並沒有放棄營救狄森民商隊的念頭。她假裝就寢,等到沙爾回來,到進再伺機而。
有點像回光反照,明明冬天已將遠離,寒氣霜意卻格濃重起來。悄悄離開溫暖的皮裘後,她的肌膚凍出一片一片雞皮疙瘩,呼氣在暗黑中幻化成白霧。
「你果然還是不死心。」鬼魅惟高大的陰影一般,靜悄悄地欺了上來;她不用回頭就泄氣地垮下肩,打消了剩下的計劃。
「走吧。」他強而有力的臂勾上她的腰際,迫使她轉向。
「我以為你睡著了。」鐘瑞低聲咕噥。
「抱歉。」他的口氣十分認真,突然令她想大笑。咕嚕的悶笑細細從她唇縫中傳出,白雪晶亮的反光映出她頰上淺笑的酒窩,細致得格外動人。
沙爾在那瞬間被迷住,一句不加思索的話月兌口而出。「你笑起來好可愛。
綠色瞳也因極度吃驚而放大,她非常不自然地別開臉。「你撒荒,我才不信你會這麼想。」原本義正辭嚴的口吻變得很脆弱,甚至帶點撒嬌的意味。「沒有人說過我可愛。」
「他們不懂得欣賞女人。」
如果換了另外一個時空環境,鐘瑞就算是打死也都不會相信他的話,甚至還會當面扔回一句︰口蜜月復劍。但此刻,奇異的感覺正充斥在她心潮,撩起深深的紋波,溫熱甜暖已籠罩全身。
他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情緒轉變。「暫時休戰?」
「暫時休戰?」她尚有但書。「除非你讓我去探望他們。」她比向囚禁商隊的帳營。「他們死了嗎?」她的口氣顫抖,害得答案是肯定的。「我要親眼確定,不然肝放不下心。」
他深深再望她一眼,開始欽佩她頑固脾性。知道他再不答應,她今晚這咱「落跑」的舉動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
「走吧。」他低頭瞥見她包扎的傷口,濃眉一緊,伸臂將她抱了起來,她趕快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以保持重心平衡。
「沙爾。」他們接近營帳時,看守的警衛一左在右不知何時閃出,身手快得鐘瑞連眨眼也不及。
一直至此,她才領悟到她的敵人有多厲害可怕;相較之下,她那點身手就像三腳貓一般。她不禁揣測起沙爾「老大」的身手到達何等地步。
「狄叔。」她一被放下,立即狂喜地沖到臥在榻上的老人,其余的囚犯亦紛紛驚醒。沙爾靜靜看了她一眼,悄然退出。
「鐘姑娘!」
「你還好吧?」
「他們沒有對價錢怎麼樣?」
七嘴八舌的一群人圍了上來,這些性子忠樸爽直的人都很擔心被單獨帶走的鐘瑞。他們深怕她難抗眾敵欺凌,一氣之下刎頸,彼此無法相會……如今看來,她除了臉色差了一點,倒也安鍛無恙。
狄森民老淚縱橫。這位老人家一直在害怕她五介弱質女流墮入那群賊匪之間會有何下場,如今乍見人兒安然無恙站在他面前,豈有不激動之理。
「你受苦了。」臥在被榻上,狄森民顫巍巍地伸手去撫觸鐘瑞湊上來的臉龐。
「狄叔……」其實她是有些怯于這種親昵的撫慰,令她有些不自在。「你生病了?」
「什麼生病?」狄叔是被他們打的。其中一人忿忿不平地搶著回答。「他們那個首領發現從他們身上再也搜刮不出什麼之後,就把他給打了一頓;還叫人把咱們押到樹林去,綁在樹干上活活等死。我們在那兒受了一夜的風寒,要不是那個魔鬼——」他用手指比點自己的雙眼,鐘瑞知道他指的是誰。「他說我們還有利用價值,說服那具頭兒把我們又抓回來,關在這里。」他下了結論。「他一定在想要怎麼折魔我們。」
「至少你們——」忍不住月兌口而出的辯駁硬生生止住,她對自己的情緒反應感到訝異——她竟在為沙爾打抱不平?但,也沒錯啊!若非沙爾認為他們還有利用價值而囚了他們,恐怕班納圖克早一刀砍了他們,取了他們的性命。
咦,這麼道來,沙爾等于間接救了他們,鐘瑞詫然地領悟際這件事實。
會嗎?那個「鬼眼」居然憑地宅心仁厚?
「你的腳為什麼受傷了?哎呀,該不會被他們打斷了吧?」
「那不是——」
「是不是你失寵了,所以也被送進來?」
「……」
眾人錯愕地看著突發此言的年輕人,只見他用睥睨的眼神嗤向鐘瑞。
「旺日!」狄森民是第一個回過神叱責的人。這年輕小輩上輩子肯定是牛鬼蛇神,講話帶針夾刺的。「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劉旺日的話直從鼻孔中噴出。「本來就是啊,她就是和那群男人睡,才會沒和咱們關在一起,沒凍著也沒餓著,還有皮衣可以穿——憑啥那群賊子對她如此特別?還不是用身體換來的?」
瞧見這些萍水相逢的良善長輩臉劇變,鐘瑞不知所措,張惶地失去了平日的冷然。
「狄,叔,不是那樣——」
「你敢說你沒陪那個‘鬼眼’沙爾睡覺?你不是他的女人嗎?」
「我不——」
「你身上的衣裳是不是他給的?你敢說你跟他毫無關系?」
刺銳的言詞傷得她臉色青慘,但她卻連一句反駁,溝否定答案都說不出來。鐘瑞只能不斷搖著頭,險些暈了過去。
砰!一記右鉤拳凶猛的錯破空中,擊中了劉旺日向下頷。他整個人凌空飛出去,重重摔向另一邊。沙爾!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一見到對方殺氣騰騰的模樣,劉旺日發出害怕的尖叫,本能地用雙臂護住頭。
「不!」鐘瑞馬上拖住他一邊的臂膀。「不要這樣。」
「我要撕爛那個狗娘養的嘴巴。」沙爾陰目始終不離那團在地上蜷縮發抖的人體。
「我要出去,拜托,帶我出去。」猶如溺水者抓住啊木,她牢牢攀著他。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他終于抱直她,在其他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注視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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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姑娘,求求你,多少吃點東西好吧?」朝勒孟抓抓頭皮,直里直條的腦袋雖然著急,卻擠不出一招應付之道。「人不吃飯是不行的,尤其你身體還沒完全康復。」
朝勒孟足足浪費了十五分鐘的口水,可惜的是,鐘瑞背著他躺在皮裘中,連回身敷衍他也懶。
沙爾一只手搭上朝勒孟的肩膀,無言地命令他退下。
鐘瑞根本不在意是誰來了,不過她連眼楮都沒睜,直覺地知道是誰。
「絕食抗議嗎?」沙爾慢條斯理地詰問。「你在跟我抗議什麼?」
鐘瑞懶得回來他。為了人絕食抗議?哈!抱歉,您老人家還沒偉大到值得我這麼做。
她只是單純地缺乏食欲。盡避肚子早早就大唱空城計,依然提不起興致把食物送入嘴中。
不過身後沒了下一步的動靜,倒叫她納悶。沙爾不像是那種事做到一半就前功盡棄的人,終于略略轉身想改變角度察看,雙臂便被人牢牢挾住,力道凶強得令她悶哼出聲。嘴唇方啟,他結實的唇瓣便堵了上來。
「唔——」鐘瑞起初根本分不清那流人她口中的清涼是什麼;待喉嚨自主的蠕動,吞咽,方領悟他正在哺喂她喝水。
他一接觸到她的軟唇就無法控制了。雖然她這麼不合作,努力想掙離他的懷抱,但沙爾豈是好打發的?他一只大手翻扳她的雙唇,固定在她的身後,火熱昂藏的男性軀體順勢將她壓緊。苦忍已久的欲焰熊熊燃了起來,他埋首在她滑膩的頸窩,舌尖輕觸微微悸顫的柔女敕。
「住——」過是怎麼了?她的喉嚨深處為何發不出抗拒憤怒的叫喊?反倒嚶嚀出一串細碎的申吟,像只發情的小貓。
他的頭在她胸前摩娑,蹭著逐漸曝光的肌膚。每一下的肢體接觸都是火舌的跳動,叫她興奮又怯畏。她屏住呼喊,想著他兩只色澤截然不一的眼。
冰田下面藏著熔岩。沙爾不知在多少次午夜夢回,甚至連白日夢,都看見紅發的她。她是那麼溫暖、熱情。綠眼不再冷硬如石,柔和似一彎新月。
他隱忍這股佔有的已經夠久了。他們第一次的結合是逞著羞辱的錯誤,她也撩撥起他的。之前不踫她是因為害怕她眼底的嫌惡及拒絕。以她的立場來說,他是一個強暴她的強盜,斷然不可能曲意奉承。他們之間隔著復雜的矛盾。
沙爾曾斷然立誓,在她身上立下標屬後,便不會再親近她。而這個誓言卻隨著心理一夜的流逝愈形薄弱。她的滋味過于甜美醉人,如他曾嘗過的白蘭地朱克力,令人想忘也難。
不要。這聲抗議細如蚊蚋,卻清楚傳人他耳中。沙爾閉了一下眼。這是他的錯,怨不得旁兒個,她第一次的經驗,肯定被他「處理」得像場夢靨。
「不要,」鐘瑞忽然又拚命地掙扎起來。「求求你放過我,那樣……那樣會痛……」
他心疼地憐惜、輕撫著她白晰的女敕頰。「不會再痛了,瑞。我保證,不會再痛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听不進任何安撫之詞,也不知道這咱抗拒扭動只會引起男人更一步的。她拱起身體,想把壓在上面的重量甩掉。
沙爾抓住一刻,迅速將腰帶解下,縛上她的雙腕。
「你!」好倒抽一口氣。
「我不想傷到你。」
整件事情發展又重蹈覆轍,他們同時勾起回憶。
「上次我傷到了你。他強迫她正視自己。請讓我補償你,這事……」他搖搖頭,不知該如何再繼續解釋。
鐘瑞緊緊閉上眼,將頭別向旁側。
她不要听。她既然阻止不了事情發生,那麼乞求上天就讓它早早結束!
耳邊響起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飽含歉疚——是嗎?她才不會相信。惡魔既然無心,又從何內疚起?
輕如羽毛的吻拂著她的額、她的臉,輾轉流連在她唇上,徘徊不去。赤果的胸膛因他大膽罩上的手掌開始發燙、輕悸。他的指尖點著她的背脊,仿在探測她肌膚的暖度。因為緊閉的雙眼不願張開探視窗外的世界,留在黑暗中的兩人才更覺敏感而神秘。
鐘瑞從不知道男女之間可以這般親昵性感——這不是說她之前完全不解男女的交歡,相反的,她的經歷不僅將她的童年提早至七歲那一年結束,被迫以孤伶磨出早熟,以最壞的設想面對現實每一日生活。她親眼看過窯子中的少女被逼著躺在床上,張開雙腿接客,看過一些有錢人家的男主人把不受寵的妻妾趕出家門,比條看門狗還不如——這就是她何以長年女扮男裝,為自己添加保護色的原因。
「放松,」沙爾的聲音變得好低好濃。「讓我愛你,讓我給你快樂。」
「這種事怎麼可能會快樂?」她尖聲反駁,不料換得他輕柔的笑聲。
她咬著牙,全身僵硬如待上屠場的羔羊,試著不理會他遍及全身的撫模。
可是體內一股水銀似暖流正徐緩的擴散,愈流愈急、騷動猶如無數拍翅的蝴蝶,直逼她感官末梢。
他溫柔的伸手拭探她雙腿間的女性地帶,她的雙腿一僵,發出又悶又細的申吟,臀隨著手的溫熱抬高。
她開始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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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端傳來癢絲絲的觸感,他睜開眼楮,察覺身上趴著一個縴細溫暖的軀體,均心修長的雙腿安然憩在他的兩股間。
「嗯。」那頭散胸膛上的紅發似把活生生的火,將他腰間悸動的欲情煽燃睡境。
眼底溢滿自己都毫無察覺的柔情,他將手插入她青涼的發絲間,讓它們一迎指縫間滑開,迷戀著這種簡單又親昵的動作。
他昨晚把她累壞了。
禁欲太久的身體一度又一度索汲著她的熱情,雙雙攀上連連璀璨摘峰。他在喘息間仍不停撩撥她,昨夜每一刻都是燒辣人心的挑逗,令她覓不得一刻的安寧。
迅速地起身著裝,他低俯想替她披件衣服,不經意瞥見她的小腿,方悚然憶起她的傷。糟糕,昨晚他做過頭的忘了!匆匆照周賓教的方法替她上藥、包扎傷口,這才安下心。
早上的晨霧成霜將一切蓋上薄江的銀色,景致在蒼美中有分道不盡的詩情畫意,令人心曠神怡。
正當他弓身汲打木盆的水洗臉一細碎的女人足音從他背後驟然響起,他猛然回間。
孫嬌娘,黑發蓬雲,半斂的眼睫下透著老練的妖嬈嫵媚,眼光就像看到肥魚的貓,貪婪凝視沙爾半果結實的古銅色胸膛。
「昨兒個可快活?」孫嬌娘心房可是漲滿膨脹的妒意。這還是第一次,听見沙洋的帳棚中傳現那般銷魂蝕骨扣申吟︰一種人類有達歡快顛峰的表示。這使以外面解手的孫嬌娘立即慢下腳步,懷著滿腔嫉恨,她益發不甘鐘瑞從沙爾身上得到的繾綣纏綿。
這女人在想什麼?沙爾心中警鈴馬上大作,雙眼依舊冷冷瞪著她。
「你向來都是他們里面最英勇的弟兄。」孫嬌娘見他毫無反感之色,便大膽的挨近人孤身體,以她豐滿的曲線進行挑逗。「我還沒有好好‘犒賞’過你,沙爾。」孫妖娘將她俏尖的雙峰頂端貼住他的臂膀,左右擺動,任誰都猜得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後面樹林沒有人會去。」孫嬌娘知以為是的在他身邊吳語呢儂。「走吧?」
沙爾冷冷看著她,冷冷地笑,轉身舉步就走,一點也不戀戀。孫嬌娘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也只那麼一會兒,她馬上又追了上去,擋在他跟前。
「你是在害怕會被旁人看見嗎?我保證那里——」
沙爾淡漠地看都不看她一眼,從她身旁擦身而過。孫嬌娘恍然知覺沙爾根本無意要好,惱羞得紅了一整張臉兒。
「你是故意的。」她咬牙切齒,在不敢大聲肆喊情況下,僅能火得五窮噴氣吐煙。「最好別拒絕我。」她傲慢的抬起下頜。「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改變主意。」
怎麼會有臉皮這麼厚的女人?「我對你沒興趣?」他投給她的眼光無聊又無直到,一副無法忍耐的樣子。
「抱歉。」
「我哪點比不上那個女人?」孫嬌娘不敢相信有人會對她的挑逗無動于衷。以往她只要把身體一貼上去,哪個男人不是全身酥軟?連小腳趾頭都麻軟了,怎地沙爾絲毫不受影響?
「如果你不按照我的話做,我會大叫,到時把班納圖克引來,雙方都不好看。」
沙爾憤怒又好笑,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女人逼著上床。「你叫啊!」右眼銀灰色的眼珠益發澄亮,左邊相稱的黑眼慢慢沉贈,望之詭異莫名。
孫嬌娘倒抽口涼氣,忘卻自己已袒果半截雪乳。他欺前一步,她便連連倒退。
「需不需要把許大個兒、賽小漢子、阿倪、朱仔全都叫來?也許班納圖克會想問問發生什麼事。」
這是孫嬌娘頭一回听見他說了這麼多話,現在她寧可他沒講,因為他的字字句句發生正中要害。
「我、我不知道你說啥子。」不可能的,不該有人知道她除班納圖克外,還和其他男人勾上一腿。若傳人班納圖克耳中,不死也月兌層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名。」他已意識到,孫嬌娘很可能會破壞他們的計劃。自己以前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總以為她無關緊要;爾今爾後,他得好好壓住她。
「你不會想讓班納圖克知道的,對嗎?」
這次他轉身再走時,孫嬌娘沒再中前攔阻。
沙爾給了她一記下馬威,也順便為鐘瑞報了一箭之仇。
鐘瑞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睡晚的。沒有人在經過「筋疲力竭」的一夜後,還能精神充沛地起個大早。
頭好沉、眼皮好重、腰好酸、大腿好痛、小腿好痛,都顯示「運動過度」的後遺癥。也難怪鐘瑞寧可死死地睡下去,當條豬都還比較幸福。
一根羽毛在她肌膚上飄揚,舞也似地點過她第一寸肌膚,有點癢又不會善地勾醒她一根根細細的神經末梢。
她本能地仰頭,輾轉反側。羽毛愈降愈多,呵得她渾身酥軟、嚶哼連連。
羽毛驟離,令她不舍地睜開眼,赫然迎向正在侵佔她身子的男子。那輕軟若羽的觸感原來是他細細密密撒下的吻。
「你——啊!」欲發之語被他強而有力的愛潮淹殳;鐘瑞只能攀附他寬頭的肩頭,柔弱地任他帶領。
許久。
沙爾摟著氣息溫馴的人兒,品著她頸窩悸動的香氣。兩副身軀無言地融合為一。這種交換彼此氣息的寧靜境界比一場激烈的歡愛更形親昵,是種相互烙印行為。
鐘瑞闔了眼,分不清心中雜亂的情愫。女人生來最悲哀的為莫過于此。一旦她初次的貞操被誰搶取奪拿,她的未來幾乎便就此命定——她不要!她不要喜歡他輕徐的、細膩的親吻;她不想習慣他溫熱的氣息、哉他柔似水的眼光。
炳哈!柔情似水。鐘瑞終于肯定自己腦袋出了問題。
不想他了,她該想的,應該是她的家人、她的母親、「倫哈卡員。」
十八歲之前,鐘瑞不停質疑自己的身分。別人以她的紅發綠眼的外貌將歸于白俄民族;但她的衣著打扮、舉動思考,卻和其他中國人毫無兩樣。她常常在江邊一坐就是一整天,對著水中倒影發愣。
她被養母鐘綺收養之前,在哈爾濱這個大城市東躲西藏,跟其他貧家小孩一起當小偷扒手。白晰小臉上的化妝品是污泥及灰塵,頭發又油又臭;髒得失去原先燦爛的色彩。但也是這種無意間的保護色反而令地逃過了人口販子的搜尋,不然只怕她不到十三歲,就要被扔入煙花柳巷,墮落此生。
她這一生中感覺最親、也唯一敬愛的人也只有鐘綺,若非遇上鐘綺,鐘瑞她的人生只會一地墜落。
鐘瑞永遠不會忘掉自己遇上鐘綺的景況——她那時十二歲,吃穿用的一切和街邊的狗沒啥兩樣。狗可以靠一塊骨頭啃完一天,可是人不行啊!新冬時分,哈爾濱街上積雪足有半人高,太陽散的不是熱度,而是徹骨徹膚的冰冷。她就和那些街孤童一樣縮在牆角發抖,牙關打顫,羨妒的眼不時跟著來來往往移動的人潮轉,一面又低首打量自己襤樓的衣著。
那時,鐘綺停在他們跟前、歪著腦袋想了一想,然後取出錢袋慷慨解囊。一群小孩似爭食的禿鷹,沖向暗伺已久的獵物。他們之前就一直在等,等得下手的「冤大頭」;善良的鐘綺根本沒想到這一點,吃驚于圍攏過來持小孩如此洶涌且需要幫助。就見她手忙腳亂當「散財童子」時,其中于名狡猾的大男孩借機偷偷溜到鐘綺的背後。使勁一推,將她推倒在地。用力抽走她手中松開的錢袋不算,還欲拉掉她的腕鐲。偏巧那只金質腕鐲是鐘綺的傳家寶,所發她亦不甘示弱不肯松手,造成兩頭拉鋸的局面。
鐘瑞眼尖發現到另一名男孩手持又硬又銳的長形石塊,劈手就欲往鐘騎後腦門砍去。在旁的鐘瑞尖叫一聲,沖上去發瘦小的身體努力掩蓋。其余的孩子見狀立即一擁而上,往鐘瑞身上招呼。直到幾個熱心的人跑過來幫忙,孩子們一哄做鳥獸散;大難臨時各自飛,留下鐘瑞一人負傷在地。
鐘瑞每回想起來,就直發噱。她八成是走狗屎運,挨了一頓後,被害者鐘騎不但帶她去療傷,還對她愈瞧愈投緣,索性收了她當女兒,替她取了「鐘瑞」這個中國名字——「你在想什麼?」粗魯的大手扳正她的臉,沙爾追詰的口氣充滿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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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瑞受夠了他的反覆無常。「你管我。」剛才還是柔情蜜意的讓她差點陷下去,現在變臉如翻書,猙惡獰然。
或許這就是沉淪的開端吧。在她眼中,他青筋浮跳的面容依然英俊得令她無法直視;既然他掌制住她的螓首令她別不開臉,鐘瑞索性閉上了眼。
「你想逃開我?」收擾的巨掌緊攫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令她整張臉通紅。「休想,你醒著時只能看著我,睡著時只能夢到我。」他將唇湊近她耳邊,舌忝含那珍珠般小巧耳垂。
「我不以為你有資格說這種話。」
「為何沒有?我是主宰你的人。」
「暫時的,而且是強迫的!」鐘瑞一心一意想駁倒他,壓根沒察覺自己正在做一件從沒做過的事——與人斗嘴。「充其量講,你只是‘正好’是我第一個男人罷了。」
「正好?」這回他連鼻孔都在噴煙。他將視線往下移,突然在她小骯上,若有所思。
「不,」她突然明白他在想什麼。「天底下不會有那麼巧的事。」她想從他身體底下逃開,一手下意識地撫向平坦的小骯。
她還沒想到懷孕的可能性,天啊,誰來拿把槍轟她一彈吧!
他唇邊掛起一絲冰冷的笑容。「很有可能,一半一半。」
「閉嘴」。想到她受孕的機率,鐘瑞躁亂得無法思考一切。她抓起衣服就當著他的面穿戴,有什麼可顧忌的?她身上的衣服還是他一件件剝下來的。
鐘瑞氣悶的走出帳外,絲毫不覺有人相在她身上的眼光。班納圖克的手下雖未曾動過她,但意婬的貪婪眼光可不曾少過。
走得太急,她和迎面而來的朝勒孟撞成一團。
「哎呀,姑娘,你小心一點,」朝勒孟搖頭,一邊拾起散成一地的衣物。
「抱歉。」鐘瑞趕緊蹲膝幫忙撿拾。
「你怎麼跑出來?」朝勒孟微張的唇中吐出低沉而清晰的警告。「快回去,班納圖克在看。」
丙然,那個蒙古首領和其他圍在一塊的人一般,手中拎著酒大口大口灌著,不時朝她瞥來。
她頓覺毛骨悚然。「我明白。」她急速轉身,不敢再多擱一秒。
當然,她的一舉一動全落人一雙雙眼中。
「沙爾被那個娼婦迷得團團轉。」
孫嬌娘嫉妒地看著鐘瑞從沙爾帳棚中出來。光憑方才從里面透出的隱騷動及申吟,白痴用腳趾想也知道他們干什麼。
好家伙,拒絕她也就算了,還敢威脅她。孫嬌娘陰惻惻一笑,非給你瞧點老娘的手段不可。
「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好在哪一點。」孫嬌娘又輕又巧妙地在班納圖克耳邊扇一記風。「有些事啊,總得親自‘體驗’才會知道。」
「那女人是‘鬼眼’的。」
「那又怎樣,你才是這里的主兒,跟他借個女人玩玩又如何。」為達目的,孫嬌娘繼續鼓動她的三寸不爛之舌。「姐妹們不都和弟兄們玩在一塊,憑什麼她有特殊待遇?」
「是不是我的錯覺?女人,你在挑撥離間?」班納圖克笑笑。「去硬上一個女人,搞得大家反目成仇,我何必。」
原來這個大塊頭竟沒想像中好哄。
「我以為你喜歡換個鮮嘗看看。」孫嬌娘還不放棄,往他耳朵直灌迷湯。
「時機不對。」
「這種事需要什麼時機?」孫嬌娘真不了解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壓一個女人上床需要什麼時機?
「嬌娘,閉上你的嘴,我會被你煩你。」班納圖克警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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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有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這回,他竟然給忘了。
他試著用糾纏她,自己卻早一步先陷入了。
他不知道能和鐘瑞在一起多久?今天春天的冰雪雖然融得遲,但江道已流淌閃亮的雪水,原本堆積雪花的草原也在晴朗的陽光下照射下,化成流蘇似的綠意……
無獨有偶的,為了閃避班納圖克的注意力而躲進來的鐘瑞,也在思念著牧場中的繁忙氣息。
已經六個月了啊,南風撥翻草浪,馬蘭花綻妍吐芳。「倫哈卡貝」也該響起一片細碎不止的剪子聲。這段時光忙碌又快樂,人們用食料撫著綿羊趴臥在地上;羊群溫馴而乖巧,然後一只又一只有耐性地任人剪動,一撮一撮羊毛便掉在地上。集少成多,婦女們一袋袋收集,裝入粗布袋中,末了再用木棒捶打,在水流邊清洗。
為什麼如此一個簡單的回憶。卻生卻得讓她想掉淚?
她生氣地用手指抹拭發紅的眼眶,卻赫然發現它們是干的。
她清楚意識到「他」正盯著她,她立刻背過去。她不會讓他看到自己失態的一面,讓他抓住她的弱點。
鐘瑞僵硬地直起身子,聆听他的一舉一動。
沙爾站了起來,走到她身後,將雙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上,在她的發香中印上一吻。
在她不及領會那的徐徐散開的情意,他已經先行離去。
這是一種為時已晚的預防嗎?
自從那一天後,沙爾便再也沒踫過她。鐘瑞口中緘默,心底下卻納悶無比。是嗎?像這種無惡不作的賊子會顧慮到被俘虜的女人不願意孕的想法,而壓抑自身的生理?女人才該是擔心受怕的彼方,在男女關系下的錯誤後卻是她在承受……鐘瑞忍不住按住小骯,泛出一絲苦澀的笑。
在她這種可能受孕的情況下,墜胎或生下孩子都是種錯誤的抉擇。這樣想會奇怪嗎?她不認為。墜胎的確是世人眼中「一勞永逸」的好辦法。若悄悄進行,尚可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將一個女人所謂的「污點」清除得一干二淨。但這肯定會在她的心靈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導致終身難以釋懷。
但是——生下來呢?她會喜歡這個孩子嗎?孩子不就代表一輩子如影隨形的恥辱?別人又不會用何種異樣的眼光來評估?這個孩子將來會不會怨恨她,怪她為何要將她生下?
想太遠了!鐘瑞。她提醒自己,並且訝異地發現自己心態的轉變︰怎麼可能考慮到生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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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醒來,便不見沙爾及班納圖克等人。倒是孫嬌娘雙手插腰,八步斜跨,挑釁似地往她面前一站——此刻她正緊收下顎,居高臨下地睇視鐘瑞。
孫嬌娘等著她一抬起臉,手中的皮鞭便飛飆揮向那張極不順眼的臉皮。不料鐘瑞連眼皮都也沒掀—下,更別說抬起臉。
「***,給我站起來。」手中皮鞭虎虎生風,發出刺耳的叫囂,听人鐘瑞耳中卻是萬分無聊。
要殺要剮就盡避動手吧,人要活是一條命、要死也是一條命,至少死在年輕貌美是地不會做個「老鬼」。鐘瑞無趣地托腮,依然不肯賞個眼過去。
孫嬌娘不覺氣結,氣過頭後反倒笑了起來。
真夠無聊,鐘瑞挖挖耳朵,終于擺出一副「洗周恭听」的臉孔。
「真格的,我孫嬌娘一生中沒佩服過幾個人,但是很欣賞你的固執。」她降下音量。「你是不是還想離開這里?」
鐘瑞馬上直起耳朵,豎起全副注意力。
「你想說什麼廣她依然保護戒心。
孫嬌娘舌忝舌忝下唇,猶如嗜血雌虎。「換個地方談?」她努努嘴。
「無憑什麼信你?」鐘瑞反應也很快。如果說孫嬌娘會乘她一備時捅個一刀,她是不會太驚訝的。
而且她還比較相信會發生後者情況。
孫嬌娘也知道敵人在猜忌什麼。「哪,」她從腰際模出一把武器——「我猜這應該是你的。」
鐘瑞驚訝莫名,但仍伸手接過原本就屬于自己而被沒收的武器,收下倒升起一分信心——孫嬌娘行動雖可疑,听听卻無妨。
「我看得出來,你是不屬于這里的,你留在咱們身邊沒好處只有禍害,不可能處得愉快」。躲在帳棚的後方,孫嬌娘一開口便直截了當說道。
「……」鐘瑞靜待下文。
「我要你走,而且我願意幫你。」
如果說此刻天塌下來,也不會讓她更啞口無言。
她不信是對方轉了性。孫嬌娘是包了什麼禍心?鐘瑞眯起眼冷冷打量,試圖看穿她的想法。
「我想得到沙爾的全部注意力。」一點也不害羞的,孫嬌娘大膽陳述著心中的。「有你在,我是無法下手的。」
下手?好聳動的說法。孫嬌娘你喜歡沙爾?她輕擰眉心。就她所察,孫嬌娘的確常若有似無地對沙爾賣騷弄首。思及這種可能中的可能性,鐘瑞整個胃突然漲滿酸意,縮成一團。
「怎麼樣,你到底答不答應?」
瞧孫嬌娘口氣急切,想必對沙爾覬覦已久。
「你不覺得一槍把我結束掉更快?省得羅嗦。」鐘瑞事不關已地建議。孫嬌娘眼楮一陰,馬上又恢復春花淺笑。「我像是那樣的人嗎,別說笑了,咱來談正經的。」
「你打算怎麼幫我?」鐘瑞冷冷問道。
「他們後日才會回來。」孫嬌娘指的是外出的男人。「你趁今晚兒走最好,沙爾也只留兩個人下來,我自會想法子擺平他們。馬、糧食和水我都會備齊。」她一口氣說完好的打算。
鐘瑞真的很想相信她,孫嬌娘的話燃起她沉寂已久的希望。「我如何知道你在唬人?
「那你只好賭賭看了。」孫嬌娘站起身,哼道︰「不信老娘的千方百計就拉倒,信的話你午時分在馬槽那兒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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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深沉,新月彎亮。
一匹半大不小的青澀母馬、一袋重量頗沉的糧袋,孫嬌娘將許諾的東西交到她手上時,鐘瑞心中猜疑頓時消弭半分,但仍留半分提防。
「謝謝。」鐘瑞微勾唇線,對孫嬌娘丟下這麼一句,十足欠乏感激之意。
她帶了一件男性的皮裘,又大又寬又暖和,當做斗篷披在身上。
那是鐘瑞最後一刻的臨時起意,她要這件沙爾的皮裘沒有其他什麼意思……習慣而已。
習慣那份溫暖,像他覆蓋在她身上的體熱;習慣那股淡淡的男性麝香,在熱情的纏綿中,一直都充斥她的鼻端……
「你從那個方向走最快。」孫嬌娘指著。「再過去就能見到一片林子,林子穿過後再走上一日的路程,就能看見天侖山。」
鐘瑞微微頷首,馬韁一勒、馬蹄一點,迅速踏人夜色之中。
孫嬌娘偽戴的微笑馬上消失無蹤,柔荑微揚;幾條鬼鬼崇崇的影子馬上從附近矮份中跳出來、林樹桿後閃出來。
「這樣做真的可以?孫姐?」較年輕的一人開口,眼底摻雜著不確定及期待。
「我說了算。小賽,我瞧你對她興致也挺高的不是?」孫嬌娘鼓吹著。「許大個兒和朱仔都先過去了,你再不走就落後別人了。」
賽小漢子這才拔足。
一切都很順利,孫嬌娘滿意地想著。那個紅發妓女以為她孫嬌娘會如此輕易放過她?門都沒有!哼,若不是礙班納圖克及沙爾,鐘瑞早被她收拾得一片骨渣都不剩,遑論其他。
所以孫嬌娘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鐘瑞走,而且「走」得非常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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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端鐘瑞正快鞭策馬,不久就抵達了指點的地點,她毫不猶豫地騎了進去。這林子是密密麻麻繞著河兩岸長,春天茂長的草葉密得形成了自然屏障。
好久沒這樣騎馬了,她略喘地翻下馬背,將馬系在河旁樹邊。輕身縱跳,躍放葉蔭林影中。
身形穩靠在樹桿粗枝上,深色皮裘悄然覆蓋,她和夜色融為一體。
沸騰的馬蹄聲愈來愈近,包括夾雜的喧囂叫嚷。
「咦?」
「她人怎麼不見了?」
月光讓她辨認出了那四家伙的輪廓體型,耳朵更不曾錯過一絲交談。
「往那看看。」
「會不會是孫姐說錯了?」
「怎麼可以,她分明說那女人是往這個方向逃來,這還是她指點的,會錯到哪去。」一個顯然是帶頭者的男子大聲說道,駭得幾只棲眠在枝上的鳥兒振翅嗚叫,發出清晰的騷動聲。
「孫姐說來也真好心,還出計劃讓咱們嘗嘗外國妞。」此話一出,暖昧的吃笑轟轟冒出。
「據說外國妞女乃子很大。」一名嘴巴笑成一直線的粗用手指在胸前比劃,劃出兩個大大的圓弧。「很大。」
笑聲又稀稀落落響起。「忍耐一下,阿倪馬上會把那婊子帶回來。」
變態加三級!鐘瑞咬牙切齒,壓抑沖。一雙綠眼由樹葉遮掩的空隙間望出去,靜觀下面的一舉一動。
「其實女人吃起醋來,心也夠毒的。」另一個人又道。
「也是,誰叫‘鬼眼’一直對她視若無睹。」帶頭的男子道。「記得那時咱們怎麼打賭?」
「怎麼不記?孫姐就算光著身體在‘鬼眼’面前搖晃女乃子,還不如擺堆金沙在他眼前,更能引起他注意。」
「要我說,‘鬼眼’是被那女人迷倒啦。」他的同伴發出嗤笑道。「這家伙!我本來還以為他對女人!‘那個’不行,班納圖克那時要挑個娘兒們送他,他都不曾答應。喏,桃花啦、小香啦、阿杏啦氣得眼紅發女人氣得要命,並不只孫姐想把她除掉呢。」。
「‘鬼眼’也怪就他,一個女人而已,卻把她當佛祖菩薩供著。那女人受傷的時候,氣得像什麼似的,瞪給孫姐瞧的眼光……噴噴,如果不是班納圖克出面調解,孫姐小命有九條都不夠死。」
「說真的,‘鬼眼’找到這個女人被‘搞’得一塌糊涂的尸體時,表情一定很精采。」
「他活該,如果當初他不獨霸那個女人,咱早就可以好好一番了。」
她心中一悸。什麼意思?如果她不是沙爾的女人,下場會是——「我沒找到她。」奉命前往尋人的阿倪返來。
「怪了,我只在一棵樹旁找著她騎的馬。」他滿臉困惑。「太奇怪了,沒道理她會下馬。」
砰!
二顆子彈不知打哪轟來,穿過阿倪張大的嘴;血若噴泉從他後腦灑得一地,中彈的身軀順著子彈射擊的力道往前撲倒。
說得好,她當然沒道理就丟下馬。鐘瑞呼了口氣,還好她隨身都帶著槍。在槍聲響起的同時,鐘瑞身輕如燕順樹溜下,轉眼又躲人其下矮從間;看得其他三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