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琴的聲音玎玎掙掙,伴著孩童吵吵鬧鬧的童言稚語,一群女圭女圭在老師趕鴨子似的催促下,一個個在座位上坐定。
「各位小朋友坐好,現在可是我們的音樂時間哦。」衛又綺掛著無比寵愛的笑靨。「小米,不要扭來扭去,大家在等你一個哦。」
「衛老師,」一個小女生抽出含在小嘴中的大拇指,聲量又大又清脆。「我知道啦,媽媽有跟我說,如果你在椅子上扭來扭去,是因為被蟲咬。小米一定是被蟲咬了啦!」
「你才被蟲咬了了呢!」漲紅一張臉的小男生大聲地駁斥。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衛又綺連忙打著圓場,拍了好幾下手。「大家記不記得上個禮拜老師教的歌?「YouAreMySunshine」?」
「記得!」念詩一般,大家的合唱拉著長長的尾音。
「那麼我們請千玉老師彈鋼琴,大家再來唱一次好嗎?」衛又綺朝坐在鋼琴那兒的同事使個眼色,雙手擺出指揮的模樣。
「Youaremysunshine,myonlysunshine——」衛又綺帶頭唱出清甜的歌聲,帶笑的眼一一環視著張張稚女敕的小臉。「預備,來!」
Youaremysunshine
(你是我的陽光)
myonlysunshine
(我唯一的陽光)
youmakemehappy
(你使我快樂)
whenskiesaregray!
(當天空灰暗時)
you,llneverknowdear
(親愛的,你、永遠不會知道)
howmuchIloveyou
(我是多麼愛你)
pleasedon,ttakemysunshineaway
(請不要把我的陽光帶走)
「對,大家唱得很好,再來一次哦!」
這條歌的特色就是愈唱愈快、愈快愈有勁,每個小孩都鼓起腮幫子,一個跟著一個拚著速度,扯著喉嚨大聲齊唱,臉上表情愈來愈開心。
※※※
音樂可以陶冶孩子的性情——如果不能,也是孩子童年時期良好的友伴。看著這一幕,冷奇露出溫暖的笑容,腦海中憶起不知從何處听來的這段話。還有一句什麼……喔,「學音樂的小孩不會變壞……」笑容露出一絲譏嘲,彷佛抗議著這句至理名言。
學音樂的孩子不會變壞……喔,這句話不知帶給冷家三只小黑羊多少苦頭。冷日新當年一心一意要把他栽培成所謂「完美的接棒者」時,成天逼著他拉小提琴及彈鋼琴,必修功課至少三小時,他可恨死那些五線譜及蝌蚪等符號哩。
孩子的歌聲暫時告一個段落,現在又開始吵鬧不休。他真懷疑這些老師們怎能受得了彼此的噪音?老天,這里的分貝頻率高得能和攝影棚相比。
小小的空間似乎吵翻了天,直到一個眼尖的小男生瞄到門口站著高大而瀟灑的身影——
「衛老師的男朋友來了。」小小的手兒一比,冷奇馬上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真的嗎?」
「哇,帥哥叔叔來了。」
「帥哥叔叔。」
此起彼落的招呼隨著孩童成群結隊的沖勁一起轟了過來,還來不及眨個眼,冷奇就被這群小家伙給團團圍住。
在這里,他只是個「帥哥叔叔」,冷奇敢說這些小孩才不在乎他姓啥名誰;而他受歡迎的原因正是因為他是他們「衛又綺老師的男朋友」。
而,這一點發現不知怎地讓他很愉快。
衛又綺安靜地看著被小孩子團團圍住的高大男子。千玉也早扔下她的鋼琴跑過去,雙眼呈現出愛心的形狀。
冷奇,她認為就算是把他扔到撒哈拉大沙漠,他本身那種異于常人的挺拔魅力,依舊能招出一隊跟在後頭的游牧民族。
從小到大,衛又綺或多或少都踫過這種類型的人。像是一個充滿了自信的發光體,無論走到哪里都是領袖,是個天生的領袖人物。
可是沒有一個像冷奇一樣。
他就只是站著,並沒有做些特別的事,甚至連咳嗽眨眼微笑皺眉都沒有。而人們卻像渴望花蜜的蝴蝶找到了花一般,自然而然地往他聚過去。
冷奇低著頭,最後索性蹲聆听孩子們的七嘴八舌。再度起身時,手中抱著一個口水流滿女敕紅臉蛋的女圭女圭,而且還忍受女圭女圭扯著他的頭發,放進嘴巴里去吃。
冷奇調整了一下舉抱小小身軀的角度,讓女圭女圭更舒服地窩著,然後抬眼對衛又綺一笑,綻出千百瓦熱力的彎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她努力想冷卻掉臉上那股熱氣,怪哉!怎麼會有人愈看愈英俊的?
「嗨,又綺。」他的招呼至貼在一起的唇瓣間結束,溫暖而又甜美。
小孩子們叫喊個沒完,高興地看著他們的衛老師被師哥叔叔給親了一下。
她的盈眸升起一翦水霧,她默然地看著那個女圭女圭依然玩著冷奇的頭發,想著他以後該會是一個疼小孩的父親。
小孩啊……
她強忍著撫模小骯的沖動,好象怕別人看出個什麼似的。
五天前,他們成了情人。早上,他開車送她到托兒所,在大伙兒面前給了她一侗火辣辣的吻別,公然宣布他們之間的關系。
不到半天光景,小鎮上的居民已視他們為公開的一對。原先在梅姑所舉行的午後茶會中,風聲已傳了出來,大家已經特別地「關注」他們;而冷奇這一招更使他們成為茶余飯後的話題。
衛又綺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成為話題人物,不過倒肯定這是種新鮮的經驗。
冷奇公開地表示兩人之間的親密關系後,衛又綺並不覺得生活有多大改變除了晚餐的桌上多了一份碗筷呃,還有多了一個自動洗碗的佣人,她的生活真的真的沒有什麼「改變」……
沒改變才怪!
真的很奇怪,她一向自認自己的生活非常單純,單純得近乎透明;曾幾何時,自己單調的生活竟然也已添入雲彩般鮮艷的色澤。
他正一點一滴地滲入她的生活,而她竟然接受了。回過頭想想,她居然還有股淡淡的甜意,在心底緩緩發酵。
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但目前她只想沉浸在眼前的安樂世界中。
「我今天想去探望大姊。」彷佛是天經地義的,他自動自發地成為她專屬的轎車司機。
「那麼我們得去買束花或者水果籃。」他輕快的接腔。
※※※
衛嬌月動了手術後,氣色恢復得不錯;但眉宇間的悲悼讓她勉強擠出來的微笑十分難看。她還無法適應喪子的空虛感,但至少接受了事實。
「我給孩子命名為小念,你姊夫和我會把孩子葬在鎮西墓園。」
衛又綺點了點頭。「大姊,我也覺得好遺憾…‥」
「別說了,」衛嬌月搖頭,聲音暗啞。「這是這孩子的命吧。」
「姊……」
「對了,听說你終于交了男朋友?」這條花邊消息還是她的大女兒迫不及待報告來的。
「啊?嗯……」她過了一秒鐘才意識到,大姊指的是冷奇。男朋友?好奇怪,她真的還是沒有這種「擁有感」——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姊妹倆很快又換了話題,半個小時後,衛又綺才被姊夫乖乖「請」了出來,免得佔去老婆大人大多休息時間。
「回家了?」候在廊間的冷奇原本懶散地將身子靠在牆上,見到她時已然挺起,順手拂過散到額際的亂發。
她默默地承受這份關愛,心中隱約有些特別的感覺,卻又被情緒刻意地壓了過去。
※※※
「過來梅姑這里坐坐嘛,又綺,叫阿奇那孩子帶你過來吃個飯。」梅姑很好心地力上一句「威脅」。「不來就是不給梅姑面子嘍。」
衛又綺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老人家才好。幾天下來,和冷奇相處的兩人時光中,她幾乎要將以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忘得一干二淨;而梅姑這通電話偏又把回憶勾了起來。
「我——」
「就這樣嘍,不許拒絕。明天晚上六點,嗯?梅姑會做很好吃的韓國泡菜等你。」梅姑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她盯著另一方已經掛斷的話筒發呆,直到冷奇喚她的聲音近在耳邊才茫然拍起頭。
「又綺,你還好吧?身體哪里不舒服嗎?是誰打電話來?」成串的問題從冷奇的嘴中滑了出來。
衛又綺依舊一臉茫然,但視線卻已挪到他身上;以一種從前未曾想過的、嶄新的角度打量他。
這個男人——她沉思的凝視著他俊美得如夢幻般的容顏,緩緩伸出小手來撫模他的五官。這麼一個出色的男人好象不是真的,就這樣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別這樣,」冷奇按住她游移的柔葵,俯視的臉孔燃著欲焰。「你在玩火。」
這五天來他可是十分清心寡欲呢!被資格到佛廟去敲大鐘。原本他怕後睜眼的黎明,就看見衛又綺後悔不及的表情——幸好沒有,可是她也沒有「後續發展」的表態,逼得他只好「不請自來」嘍。
是的,「不請自來」。他接送她上下班,佔去她晚上的時間,還三不五時情不自禁地到托兒所去站崗,只因腦海中縈繞著佳人倩影,他活像個第一次和異性約會的青少年。
不過他倒十分克制將她拉上床的——他決定,這種事以後該由衛又綺來決定是否該發生,該由她來決定兩人之間的「關系」。
所以他每天晚上吻她吻到自己的身體都快爆掉之後,回到旅館所做第一件事就是——沖澡,而且是純冷水。
「如果你不想……就快住手。」他口是心非地警告她,其實心中早已欲火難當,體熱急速高漲——
她感到驚訝。會嗎?這個人中之龍的男人會僅因她輕輕一個觸模就——剎那之際,她心中浮出無限虛榮感。
「小寶貝?」冷奇察覺她的異樣,卻見她緩緩將身體貼近,跎起腳尖。他吃驚地看著漾在她唇角的微笑;非常富女人味的一種嬌笑。
粉唇中吐出小小的舌尖,輕輕點向冷奇頸際脈動著的皮膚。他的一根肌肉收顫,跳了一下,彷佛在反應他情緒上的受驚。她忽然有種惡作劇成功的快感。
他的雙手靜靜垂在體側,擺明讓她「看著辦」,縱容她為所欲為。
得到這項默許的特權,她將膽子放得更大了。
她細心地解開他襯衫上一顆一顆的扣子,將「障礙」物一一拆除。
如果是只有這樣就算了,可惜沒那麼簡單。衛又綺每解開一顆扣子,就往出來的胸膛肌膚親一下,而她每親一下,就害他心髒麻痹一回夠了!他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得了心髒病。
心里是叫著「不」,可是身體反應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他的心和身體肯定被隔離起來了,不然腳跟怎麼依然釘在原處?躲也不躲、動也不動?
衛又綺解開最後一個扣子時,整個人也等于蹲跪下來。她從容地拉開他整件襯衫,眼楮往下覦探——整張粉臉就燒了起來。
天啊!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看他「那里」——
「別看了,」他的聲音懶懶地揶揄她的舉動。「我早料到你沒勇氣繼續「看」下去的。」
可惡,他非把事情講得這麼白嗎?話說回來,她還真的沒有勇氣「下手」——
不服輸的那一面被他的話激起,她橫過心將眼一閉,雙手往前一探,「啪」的一聲就把他的長褲扯開了頭。糟糕!力氣好象太猛了,她听見拉煉壞掉的聲音——
哎呀!她忙不迭的收回手,眼楮依然沒有勇氣睜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啦,」整個人像縮頭烏龜蜷向牆,「面壁思過」去也。雙手依然緊緊搗去大半張臉,俏頰卻情不自禁泛出紅暈。
「對不起?」他的聲音听來一點害羞的意味都沒有。「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她被他拉著站起來。噢,打死她都不會轉過去,拜托,叫她怎麼面對他嘛!「對不起就是對不起嘛!」搗住臉孔的手倒是放下來了,她很孩子氣地跺了一下腳,換來他吃吃的輕笑。
「你背對著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冷奇調侃她,結實的體魄一寸一寸地拉近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剛剛那個月兌我褲子的小女生到哪里去了?」
「你,你、你好壞,」衛又綺一點也沒注意他逼近的性感,只顧著大發嬌慎;直到一記酥麻的烙印貼在雪白的頸上,一雙安祿之爪按在她的腰上,她這才察覺大事不妙。
「你、你做……什麼?」魔爪不知何時往上攀爬,一路侵山霸嶺,在衣衫內滑膩的肌膚劃下專屬于他的標準,存心逗惹出她唇內的嚶嚀。
「轉過身來。」他躖著她的耳垂。在松開她上半身的束縛後,魔爪就自動自發開始轉向如今在她被撩起的裙擺下著的雙腿間游移,不安分地扯掉她最貼身的布料。
「不要!」實在是沒力氣反抗他的誘惑行動,她真想就這麼往後倒入他的懷中——不不不,她絕不能讓他就此得逞。為了證明自己做得到這一點,她伸出雙手按住牆壁,準備抽出他的懷抱。
「那就只好「這樣」嘍。」
「什麼這樣啊!」他的手又重新貼回她腰上,同時感到他整個人「黏」了上來。
她就這樣被他「這樣」「這樣」「這樣」「這樣」「這樣」……
※※※
白紗布廉半遮住窗外全黑的闇夜,上面撒滿滿空星斗,發出墔璨的光華。
夜晚似乎不再那麼寂寞了,因為這許多星斗而華麗起來。
外頭的空氣或許因夜深而轉涼,可是這間小小的女性寢室里卻盡是激烈狂肆之後所遺留下的愛意。
好累好累好累哦,她四肢連頭顱全癱在床上了,身軀也被激烈的汗水滲得濕透。哦,對了,待會兒得記得去收拾散在走廊地板上的衣物,她實在不敢相信他們就在走廊那里——
玉體橫陳在零亂的床單間,冷奇貪婪地由她縴巧的玉踝巡視到曲線誘人的雙腿,渾圓豐滿的臀及光潔雪白的上半身,汗濕的發散著女性特有的幽香,他忍不住從她背後貼上去。
「拜托」她舉起白旗。「饒了我吧!」
「我喜歡听女人求饒。」冷奇舒展四肢,頓時感到天塌下來也不在乎。「真是天籟。」
「臭屁的家伙。」怎麼閃也閃不過他游走的魔爪,索性由他去了,不過仍得小小的抗議一下。「把你的臭手拿開啦!」
出乎她意料——他竟真的松手。衛又綺一時反應不過來,看著冷奇突然一本正經的神情。
「現在我們不算是一夜人了。」
「什麼?」她不了解他怎麼突然蹦出這句話。他輕松地笑笑,飛快的往她唇上啄一下。
「唔,這一次可是夫人您索求小生的服務,打算怎麼樣付酬勞呢?」
她情不自禁地被他的話逗出笑容,頑皮地眨眨眼。「你還跟我要酬勞?你的「服務」品質很差哦,我要提出抗議。」
「哎呀,當真?」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那我是恭敬不如從命。」語罷,他真的展開準備動作,惹得她不知所借、又笑又罵。
「別鬧了,奇,別!」她本以為他只是在戲弄她,可是當他一手覆她的酥胸,一手往下探入女性的幽谷地帶時,方才驚覺他的認真。
「你,你不是,不是累了……」她無力地問,看著他撥開她的雙腿,將自己亢奮的軀體挪到其間。
「怎麼能累呢?我一定要「服務」到夫人您「滿意」為止……」
雲收雨散後,這回衛又綺是真的「滿意」到即將墜入夢鄉。她依然環著冷奇的肩膀,全身承受著他的重量……
「小寶貝?」
「嗯?」她勉強自己撐開一邊的眼皮。
「梅姑打電話來做什麼?」
就像有人往她頭上潑了一桶冰水,瞌睡蟲溜得一只都不剩。
「梅姑說,」她過了好久才繼續說道。「她要我們兩個明天過去吃晚飯。」
「……噢。」冷奇也過了好久才回答,好象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不用擔心,小寶貝。」他撫著她,遲疑地開。「我能明白你不想去……明天晚上……我會向梅姑解釋。」
如今梅姑家和張家章是劃上等號的。
原本衛又綺心情尚搖擺,無法決定,但听到冷奇的安慰之後,好不容易下了個決定。
「我要去。」
「什麼?」冷奇不敢相信她這短短三個字的發音。「你要去?」
「我要去。」她再次重復。
※※※
餐桌上刻意擺設著紅白相間的餐布,造型特殊的流線花瓶插著兩朵含苞待放的百合。
梅姑準備的馬鈴薯醬炖蔬菜牛肉口感極佳,濃淡適宜,爽口的韓國泡菜及義大利通心面,一東一西合璧更令人食指大動;飯後則是梅姑親手腌制的糖債隻果及青梅汁。
冷奇不時看著坐在另一端的衛又綺,她今晚穿著一襲雪紡紗的鵝黃洋裝,顯得端麗而秀雅,光潔的臉龐流露出女性的嫵眉神采。
噢,他的寶貝,他好愛好愛她呵。如果不是有其它人在場,他真想狠狠吻她一頓。
梅姑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對,注意到他們之間的眉來眼去,心中暗暗竊喜。她老早就把冷奇當自己兒子疼,若不是這孩子性子一頑固起來無人能比,她早找一本相親的相片本推到他眼前了。
她真是對這雙璧人愈瞧愈滿意。衛又綺舉手欲取用餐桌上較遠處的隻果,卻怎樣也構不到,冷奇馬上細心地接手她的動作,將隻果切塊放到她的碟中。
哎,梅姑樂開了嘴,耳邊似乎听到吹奏悠揚的結婚進行曲。
冷奇本來是非常擔心衛又綺的,可是一頓飯吃下來,她始終非常鎮定,不理會張家章色迷迷的眼光,及莉容因不滿而頻頻截殺的輕咳,很顯然是在提醒丈夫的失態。
雙胞胎女孩似乎對通心面頗感興趣,些許肉醬沾在嘴邊,又嘖嘖有味地啜著果汁。莉容一邊要顧到丈夫,一邊又要給兩個孩子擦拭,整頓晚餐下來最忙的人就是她了。小孩們完全無覺于大人們之間的暗潮洶涌,不停地在嬉笑著。
衛又綺很少說話,除了回答梅姑的問題外,大部分的時間她都盯著冷奇身上的米色襯衫,似在評估他休閑而帥氣的穿著。冷奇知道她在發呆,但落入梅姑眼中反倒成為了「含情脈脈」。
冷奇不了解莉容這麼一個女人怎麼會嫁給張家章?還為他爭風吃醋,不過人的緣分就是這麼難講吧。
梅姑似乎也瞄出一點不對頭,急忙打圓場的開口。「到客廳去吧,又綺,來看看我兩個孫女的合照。女孩們,跟女乃女乃來玩好不好?女乃女乃有些大妃糖給你們吃。」
「梅姑,借一下洗手間好嗎?」
「去去去,還跟我客氣什麼。」
一樓及二樓都有洗手間,帶著半逃避的心態,衛又綺舍近求遠地爬上二樓。
※※※
經過主臥室的門口,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走了一段距離後才徐徐定住,回首凝望。
她想象中的鬼門關……並沒有那麼可怕嘛,十二年了……的確,有些記憶已經開始褪色。
她虛掩著門扉,扭轉水龍頭流出一道清涼的水花,將涼意拍撲向臉頰,享受那種濕漣濂的快感,再抬起頭端詳鏡中的自己,感覺氣色的確是好多了。
她拍掉肩膀上的發絲,擦了兩次口紅,神經質地調整自己的耳環及項鏈。好了好了,她該出去了,梅姑在等她呢!不知怎的,她再怎麼命令自己,腳依然生了根一般釘在原地。
「嘿!又綺,你怎麼還在里面哪?」門突然被推開,門外赫然是面色醺紅的張家章,衛又綺這才想起晚餐桌上的龍舌蘭,天啊,他又喝醉了,如今她只能強壓下逼至喉嚨的尖叫。
「說真的,我沒想過你會和阿奇在一起。」他放開搭在門框上的手。衛又綺瞪著他讓出來的空檔足足有一秒鐘,爾後踮著腳尖,驚弓之鳥般沖過張家章身邊。
「干什麼!當我是瘟神嗎?」張家章不悅地皺起眉,卻使她想到要不到糖吃的女圭女圭。這麼一想,霎時間她勇氣倍增,不再害怕眼前的男人。他只不過是個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