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邦的宣傳期一結束,紀如晴立刻遞上辭呈,加入失業人口的統計數字中。
鮑司同事幫她辦了一個送別餐會。
當天,駱邦也出席了,他在餐會結束前告訴她,她辭了這份工作是明智之舉,然後就趕著搭飛機去香港了。
「辭了這份工作是明智之舉?」到現在,她還沒悟透駱邦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覺得她不適合宣傳工作?還是認為她能力不足,不「適任」這份工作?
什麼嘛!當他的宣傳時,她可是盡心盡力,卯足了勁去做的,如果他是嫌棄她做得不夠好,那就太沒有良心了!
綠燈亮了,她隨著人潮走過斑馬線到對街,明明是上班時間,可跟她一樣在街頭閑晃的人還真不少,而她已經很久不曾這麼悠閑了。
她走進一家速食店,點了杯飲料找個靠窗的位子休息,才坐定,手機鈴聲便突然響起。「喂?」
「嗨,如晴!」「駱邦!」「干嘛那麼驚訝?」他的聲音滿是笑意,「你好像接到死人打來的電話一樣。」
「你別胡說八道了!」她薄叱一聲,「哪有人這麼詛咒自己的。」
「是,對不起。你現在在哪里?」「在你最喜歡的那家炸雞店里。」這比報地址更容易讓他記起,「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有事嗎?」
「有,你待在那里不要走,我馬上過去找你。」
電話掛了!紀如晴握著手機,無法說出自己此刻的心境。是驚喜?還是驚嚇?
原以為在她飛離台灣前,不可能再有機會跟駱邦見面,誰知道他突然來通電話就說要來找她,害她一下子方寸大亂。
「他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看著店里其他桌的顧客,再看看街上行人來來往往的熱鬧景象,她實在很懷疑駱邦「敢」在這種時候出現在公眾場合中,被「圍堵」的機率太大了嘛!
包何況,他找她干嘛。公事上已無瓜葛,至于私事——好像也沒有私事可言。
雖然一直覺得他不可能來,可是她還是無法起身離開。
半個鐘頭過去,她開始猜測是不是現在的綜藝節目想出了新的整人游戲,看看哪個藝人callout給朋友約時間見面,對方會等他一直不走,比比看誰等得最久。
「唉!還要等嗎?」喝下最後一口紅茶,她無聊地自言自語,這時卻突然有個身影快速閃入她對面的空位。
看著眼前這個頭戴鴨舌帽,戴著墨鏡還蓄著一字胡的「中年男子」,紀如晴先是覺得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曾在哪里看過他,直到對方戲謔地露齒一笑,還把墨鏡快速拉下又重新戴妥,她才恍然大悟。
「駱——」「噓!」駱邦連忙阻止她出聲,「這里人太多了,我可不想被歌迷發現,快走吧!」
紀如晴听話地跟著他站起身,當駱邦發現她拖著一個大行李箱時,眉心立刻皺起,但也不多問,幫她拿了就走。
「你要帶我去哪里?」上了車,駱邦卸除偽裝,踩了油門就走,使得紀如晴忍不住開口問去向。
「帶你去看我的新家。」「新家?」她微愣了一下,「你買新房子了?」
他微笑點頭,「公司替我租的那個小鮑寓太窄了,以前我一直執著于要收到那位匿名筆友寫的信,深怕一旦搬家就和她失去聯系,畢竟我不可能把我新家的地址公布出來嘛!」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不過,現在我想開了,要學你放棄那些情感的執著,放眼未來,首先就是買個新房子,離開那個擁擠、狹小的舊屋子。」
「那樣——很好啊!」口頭上雖這麼說,其實紀如晴心里五味雜陳。還以為駱邦會想跟她這個匿名筆友永遠交往下去,結果他把兩人之間唯一的溝通管道也切斷了。
呃——或許算不上「溝通」吧?長久以來一直是她單方面的寄信給他,雖然她沒有給他回信的壓力,不過時間一久,他也該覺得膩了吧!
也好,反正她也要去紐西蘭了,這樣她更可以免去牽掛。
「怎麼突然變得心事重重?」駱邦明知故問︰「有什麼煩的心事嗎?」
她連忙擠出笑臉,「沒有呀!你太多心了,我只是逛街逛得有點累而已。」
「是嗎?」他順勢問︰「你買那麼大的行李箱干什麼?難不成你也要搬家?」
她可以說她要出國的事嗎?不行,萬一他要求給他聯絡地址還是電話,那她該怎麼辦?原是要淡忘他,才想「逃」到異國的,如果還通信、通電話,藕斷絲連,那她還出國干嘛?
「呃——我幫別人買的。」她扯謊。駱邦一眼就看穿她在說謊,想逃離他嗎。他眨眨眼,噙住一抹笑。休想!睢睢睢暗攪恕!?
開車開了一個多鐘頭,當駱邦將車暫停在一棟有著造景庭院的獨棟二樓華宅前,紀如晴只有一個念頭——哇!好漂亮!
「好棒的房子!」她謂嘆了一聲,「我一直好喜歡這種有庭院的透天厝,真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買得起這樣的房子。」
看著她微透粉紅的女敕頰上那欣喜的笑靨,駱邦真想立刻問她願不願意當這棟房子的女主人。
不過他忍住沒問,因為問了她也會當成玩笑話,用遙控器打開鐵門,將車停進了車庫,紀如晴一下車就跑去看庭院里栽種的花草,像小孩似地東瞧瞧、西看看,臉上滿是收不住的笑意。
「一起進屋看看吧!」
駱邦走過去朝她伸出手,見她遲疑著,干脆主動牽起她的手入內。
「呃——駱邦。」她微紅著耳根,「為什麼你要專程載我來看你的新屋?」
「這個待會兒再說,我們先欣賞屋內的擺設和裝潢吧!」
他拉著她從一樓的大廳一一介紹起,從沙發款式到酒櫃的造型;小到碗盤花色、刀叉樣式,無一不是紀如晴喜歡的。
奇怪的是,雖然她跟駱邦的確對事物的審美觀有很多的共同點,但多少還是會有意見分歧之處。
就拿沙發來說吧!他明明喜歡的是原木桌椅,可是他卻買了她喜歡的牛皮沙發,而且顏色還是她最愛的紫色,而不是他偏愛的酒紅。
為什麼?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我再帶你去參觀二樓。」
駱邦當做沒看見她臉上那一堆問號,拉著她興奮地爬上樓梯,為了布置新居,他可是推了一個八位數的秀約,和室內設計師從油漆、家具到擺設,一一親自挑癬采購,花了他不少心思和時間哩!
而今,能從她眼中讀出歡喜,他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
「你知道嗎?這個社區總共只有三十戶住家,住戶都是一些律師、醫生、企業家和官員等等,門禁非常森嚴,其中住在這里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安裝鐵窗,也不怕記者在外頭偷拍,或者歌迷在門外站崗,總算可以保有一些隱私。」
他興致勃勃地說著,而紀如晴是有在听,不過她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他握住不放的手上,她覺得兩人好像是新婚夫婦在看新家一樣,害她心跳不規律地加快,臉上的紅潮也一直褪不了。
看完客房、書房,儲物室和主臥室,紀如晴發現駱邦連嬰兒房都已經預備好,只差沒擺張嬰兒床了。
「好了,接下來要讓你看的才是重點。」從主臥室走出來,駱邦帶她到隔壁房前。
「你打開門看看。」
在他的微笑示意下,紀如晴扭動門把打開門,霎時一間布置得極為浪漫、雅致的淑女起居室在她面前展現。
「好漂亮——」
她贊嘆地走進房,完全沒留意到駱邦何時松開她的手。
「喜歡嗎?」他問。
她嫣然一笑,「這麼別致的房間,沒有女孩子會不喜歡吧?」小心翼翼地問︰「駱邦,你該不會是要跟哪個女孩子同居還是試婚吧?」
他淺淺一笑,沒有給她正面回答,走到她面前站定。「這是你的房間。」
他的話讓她完全僵住了,「我的房間?」
駱邦點點頭,證明她沒听錯。
天啊!澳閌竊誑?嫘Π桑磕愀陝鐫諛愕男路孔永鎰急肝業姆考洌俊貝蛩浪?疾幌嘈牛?
「因為我要聘用你為我的私人助理。」他早就想好了將她繼續「綁」在身邊的借口,「為了處理事務,你跟我住是最省時又方便的了。」
她听得目瞪口呆,一句話也答不上。
他微笑面對她的啞口無言,「我跟你實在太有默契了,我才想叫你辭去唱片公司的宣傳工作,你就先主動辭職了,為了要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我直到一切就緒才跟你說,我想,你一定不會拒絕我吧?」
紀如晴看著他,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她都已經痛下決心要離開他了,可他卻突然要她當他的私人助理,還要她搬來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下,老天這個玩笑會不會開得太過火了?
「不行!」她被自己的音量嚇了一跳,連忙垂下頭。
「對不起,難得你這麼信任我,還為我設想周到,布置了這麼漂亮的房間,可是——我想我不是最適合的人選,你還是另找他人吧!」
他可不輕易放棄,「我只信任你,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份工作。」
她絞盡腦汁想其他拒絕的理由,「可是——我——」「我向你保證,我會是全世界最好的老板,給你的薪水也絕對不差,我花了這麼多心思布置這一切,你不會這麼狠心的拒絕我吧?」
駱邦改用苦肉計,存心考驗她的決心。
「我知道你對我好,也相信你會給我不錯的待遇,可是——」沒轍了,她只好告訴他,「我已經決定要出國,三天後我就要去紐西蘭,連機票都訂好了,我暫時沒有工作的打算。」
駱邦在心里暗叫了聲,「好險!」他從沒料到她心一橫就真的要逃到國外,他知道她姊姊正在紐西蘭讀書,若真讓她離開可就不曉得何時才會回來了。
「你要去紐西蘭干嘛?」他明知故問。
「呃——我——」她結結巴巴地說︰「先休息一陣子,也許——也許會留在那兒游學個一年半載,所以——」「游學?」它截斷她的話,「嗯,這個計劃不錯,我手中的工作剛好告一段落,‘失蹤’個兩、三個月應該沒問題,干脆我也陪你去紐西蘭玩玩,回來我們再一起工作吧!」
「你要陪我去!」這下子她可慘了!
原以為搬出出國游學這個理由,就能讓忙碌的他死心,哪曉得他竟然說要陪她去,他是不是腦袋出問題呀?
不行,她得再想其他理由,就算是做「死前掙扎」也得姑且一試!奧姘睿?閭?宜擔?藝嫻牟弧??薄拔藝嫻牟荒 揮心悖?
駱邦突然打斷她的話,扳住她的雙肩,用他醉人的眼眸扣住她的視線,說出這句致命魔咒。
「你——你說什麼?」她懷疑自己此刻其實還坐在速食店里,這一切全是她在做白日夢。
「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凝視著她晶瑩的眸子,駱邦動了真感情,不自覺地貼近她,深情地重復自己的話,而他多情的聲音,也讓紀如晴為之屏息。
「答應我,留下來幫我。」他微蹙著眉,英俊的臉龐流露出輕愁。「如晴,別讓我失望。」
看著他,紀如晴感覺自己離開他的決心正在慢慢瓦解。
終于,她抿著唇,點了頭。「好,我答應留下來做你的私人助理,不去紐西蘭了。」
「真的?太棒了!」
駱邦高興地緊擁住她,就這樣,她感覺自己輕飄飄地快飛上天了。唉!看來她怎麼逃也逃不出駱邦的手掌心,注定得跟他繼續糾纏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