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父親正坐在涼亭里,看著手中最新的會務報告。滿園的櫻花盛開,粉紅的花瓣在涼字上面鋪成了粉色透明的洋傘。
案親一抬頭看見她,臉上便漾開了笑容,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朝她招招手,而她卻不甚斯文的撩起裙擺,拖著日式木屐,半跑半走的過去。
再過一個月就是她十八歲的生日了,這一身和服是她準備要參加成年禮的禮服,裁縫師才剛剛送過來,她想先穿給父親看看。
就在她朝父親走過去的時候,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滿園的櫻花如急雨般的落下,但掉落的花瓣卻怪異的舞動著,像是被一股力量所牽引——
愈來愈濃密的花瓣圍繞著父親,他站起身,奮力的揮動雙手,想要撥開那一層層的粉紅色花網,但花瓣卻愈黏愈多。
她停下了腳步,圓瞠著大眼,雖然張大了嘴卻無法發出聲音,她的腳像是灌了鉛般的動彈不得。
案親漸漸的被花瓣層層圍住,她可以看見他在里面掙扎的身軀,卻看不見他的面容、他的身體漸漸的消失……消失……
她痛苦的想要移動,想要大聲的求救,但她的聲音卻卡在喉頭,她臉上的淚流了下來,身體一直抽搐……
龐絹慢慢的從抽搐中轉醒,眼楮雖然酸澀。但卻沒有一滴淚水,她張開雙眼,看見了房里的櫥櫃。
又是噩夢!
案親去世已經一個多月了,她每天都會在夢中與他見面,而每次也都在失去他的愕然驚醒。
龐絹掀開被子,悄悄的走下樓,她繞過回梯,輕手輕腳的走進父親的書房。這是父親平日處理會務與飛龍堂長老們會商的地方,而當他沒有公務的時候,他們父女倆也會在房里泡茶聊天。
龐絹沒有打開電燈,她在黑暗中模著書桌後的皮椅,假想著父親還坐在上面,舒服的搖晃著身軀。
溫熱的淚珠終于滴了下來,剛剛被梗在胸口的驚嚇,如決堤般的涌了上來,使她趴在皮椅上無聲地哭泣著。
餅了一會兒,她听見門外有壓低的交談聲,隱約中還有她哥哥的嗓音,她趕緊躲在書桌下,把身軀隱藏在黑暗中。
案親去世後,哥哥龐朔就接掌了飛龍堂,最近,她發觀哥哥的眉頭已愈鎖愈緊,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增加他的負擔,而且,絕對不能讓他發現她半夜跑到書房,臉上還掛著淚珠。
她已經快要十八歲了,應該要表現得像個大人,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樣,整天哭哭啼啼。
龐朔率先走進書房,從他刻意壓低的語調中可以听出些許的怒氣。
隨後進來的是飛龍堂的長老們,他們輕聲的關上房門,開始商討事情。
「日本這麼大.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和竹春堂和平共處呢?」
「飛龍堂與竹春堂的恩怨,從你父親在日本落腳的時候就開始了,算算日子也已經有三十多年了吧!在這段期間,雖然你父親也曾經努力追求過和平,但是卻都失敗了。」長老甲說道。
「現在堂主剛去世,而你接任飛龍堂又還不到一個月,他們當然會趁我們最虛弱的時候發動攻擊,一舉殲滅飛龍堂。」長老們各個面色凝重地說。
龐朔一把推開了窗戶,讓沁涼的微風吹進室內,稍稍降低了他的怒氣。
「如果我沒記錯,竹春堂應該還不是我們的對手,應該不會貿然的引爆戰爭,除非他們在一夕之間實力大增。」龐朔的語氣十分冷靜,他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埋伏在竹春堂的弟子听說,他們特地從北海道調派了一位高手到東京,等他一到,重新部署後,他們就會展開突擊飛龍堂的行動。」
「高手?」龐期喃喃自問。
放眼日本黑道,除了他,應該沒有人敢自稱是高手了,因為,所謂的高手,除了要精通武器之外,更要有靈活的頭腦,難道竹春堂真的多了一個人……
「是的。據說他是竹春堂三年前秘密培育的育英,不但身材高大、體型壯碩,就連行動力與反應都超乎常人、」
「他叫什麼名字?」
「姓易,單名一個霈。」
「易霈?他擅用哪一種武器?」
「手槍。」
「他參加過黑進的幫派格斗嗎?」
「嗯!一共五場,地點都在北海道,听說他每場戰役都是以小擊大、以寡擊眾,而且最後都是大獲全勝,他就是因為這樣而奠定了在竹春堂的基礎。」
龐朔听著听著,眉頭逐漸皺成了一條直線。
這位素未謀面的易霈听起來像是個可怕的對手,雖然黑道中難免會有一些夸大的英雄人物與事跡,但是,飛龍堂的消息一向精確而且都經過證實。
這樣听來,那人真的是一個棘手的人物!
「我們有什麼對策嗎?」
長者們被龐朔這麼一問,各個面帶難色,因為龐朔剛接任堂主,在堂內的地位還不夠穩固,如果到時候一開戰,他是否能夠號召足夠的子弟兵,都還是一個很大約問題。
「我們……可以來暗的……」其中一名長老輕聲的建議。
「你是說……」龐朔轉過頭,眼底閃著銳利的光芒。
「例如,在易霈還沒到東京之前,先派人去做掉他。」
龐朔輕輕地搖頭,帥氣的臉上有著不可忽視的堅定意志。
「不行!飛龍堂是日本第一大華人幫派,說什麼都應該耍有老大的樣子。」
長者們被他一喝斥,各個噤若寒蟬,龐朔知道自己面臨了一個最嚴厲的考驗。
身為新任堂主,說什麼他都不能畏戰,即使明知道這將會是一場硬仗,他還是要勇往直前。
雖然時機不對,但他別無選擇。
「開始準備應戰吧!從明天起.每一位弟子都要到武場操練,喪禮的事情就盡量簡化處理。」
書房內頓時氣氛凝重。連躲在桌下的龐絹都能感受到四周的壓力,她娟秀的臉上除了淚水的痕跡之外,現在又增加一抹憂心。
這件事她可不會坐視不管!
雖然父親在世時一直反對她加入飛龍堂,但禁不住她苦苦的哀求,他曾答應她等到十八歲以後,就讓她加入。
現在,離她的生日還有將近一個月,但她覺得自己已經是飛龍堂的一份子了,更何況龐朔此刻正月復背受敵,她必須協助他度過這個最艱難的時刻。
龐絹想著想著,眼楮突亮了起來,她自顧自地偷偷笑著,她已經想到要怎麼做了。
沒有人知道她躲在書桌下偷听,她也還不算是飛龍堂的成員,如果飛龍堂有不方便做的事情.她就是那個最好的執行者!
「這樣可以嗎?唐媽。」
龐絹從更衣室里出來,拉著裙擺轉了一圈,艷紅的裙擺飛舞在半空中,露出了她一雙修長白皙的小腿。
唐媽坐在床上,看著她一手拉拔長大的小女孩,不禁睜大了雙眼。
「小絹,怎麼你的胸部長得這麼大了,我都不曉得。」她雖然已經年近半白,但視力可還好得很,她目測龐絹胸口的兩團粉女敕,絕對有C罩杯的分量。
龐絹低頭瞄了一眼,聳聳肩說︰「唐媽,你已經有七、八年沒幫我洗澡了,它們是會長大的咩!」
唐媽輕啤了一聲,責難似的瞪她一眼。
「我當然知道它們會長大,但我還以為尺寸會稍微再小一點。」
龐絹雙手撐在胸部的下方,仔細研究著隆起的曲線,好像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它們似的。
她一直沒有很注意自己身體的變化,平日跟著大家練藝術時,也都穿著緊身的運動型胸衣,現在唐媽這麼一說.她才發現它們著實是長大了些。
「這樣不好嗎?會壞了我們的計劃嗎?」龐絹擰起秀眉,憂心忡仲地問。
唐媽走了過去,幫她調整身上那襲緊身火辣的洋裝。
「別傻了!這不但不會壞事,反而會如虎添翼呢!想想看,有哪個男人看到這個尺寸能不流口水?」
唐媽雖然嘴里安慰著龐絹,心里卻是七上八下的——把這麼美的女孩送去那種場所,簡直就是飛蛾撲火。
打從龐絹和她商量這件事時,她就沒有一天能睡得安穩。雖然這是一項非常危險的計劃,但是仔細考量過所有的情況之後,這卻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擒賊先擒王,要阻止這場火並.就必須先處理掉竹春堂從北海道調派過來的高手——易霈,一旦有了目標,要下手就不是一件難事了。
在黑道里,酒色財氣是生活中的一部分,每次有大火並之前,大伙兒都會盡情地放縱自己,因為每一個「明天」都是一個未知數。
既然這個神秘的易霈也是黑道中人,他自然也不會背離這個法則才是。
原本,她也不肯讓龐絹親自參與計劃,但基于時間十分緊迫,再加上這件事關系著飛龍堂的名譽與存亡,不適合太多人知道。然而,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以龐絹的個性,她一定會魯莽行動。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祈求計劃能夠順利的進行,千萬不要讓龐絹受到任何傷害,否則,新任堂主絕對饒不了她的。
她看著身材高挑的龐絹,不禁輕嘆一口氣,她一直知道龐絹長大後會出落得漂亮動人,但是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褪下休閑褲裝的龐絹,像是走進時空機器一般,陡然間長大了好幾歲,過肩的長發柔軟地披散在的肩膀了,幾綹發絲俏皮地棲息在胸前,令人不禁想取代它的位置好一覽她豐滿的雙峰。
雖然她的臉龐仍舊帶著稚氣,但若化了裝、涂上口紅,再加上她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身高已經成熟的軀體,很有可能會被誤認為是二十初頭的女人。
唐媽瀏覽著龐絹柔軟的雙峰,盈盈可握的腰身,以及終年因運動而變得修長的雙腿,心想,如果真要阻止這場火拼,也只有龐絹才有可能做到。
除非——易霈不是男人!
「哎喲!好痛喔!」龐絹低喊了一聲,跌坐在地毯上。
這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她怎麼也無法想像,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女人喜歡踩著兩根細柱子走路?既不能跑又不能跳的,和古時候婦女纏小腳的狀況根本就沒什麼兩樣嘛!
唐媽跑了過來,蹲幫她揉腳,她不禁又擔心了。
「你看你,連高跟鞋都不會穿,怎麼騙得過別人?」
「唐媽,你放心,我的運動細胞很好,一定會學得很快,不出幾個小時,我就可以扭腰擺臀了。」龐絹調皮的坐在地上比畫著。
唐媽疼愛地瞪了她一眼,還是忍不住繼續嘮叨。
「光會踩高跟鞋是不夠的,你知道當個酒店小姐還要會些什麼嗎?」
龐絹屈指數著,「還不就是那幾樣?像是抽煙、喝酒、劃拳,還有動個動就拋個媚眼羅!」
說著,她還做了個自認為嬌媚的表情,不斷的眨眼嘟嘴。
「小絹,你這個表情不把全屋子的男人給嚇跑才怪,那是八百年前的連續劇里流行的老鴇樣,現在的男人喜歡的是夠冷、夠艷、夠辣的女人。」
「唐媽,你怎麼會知道現在流行什麼?」龐絹不解地歪頭看著她。
「我當然有我的管道。」
唐媽能在飛龍堂當了十多年的女乃媽,絕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想當年她剛出道的時候,曾經當過多少紅牌酒女的保鏢,那其中當然也有很多是黑道老大的情婦,她之所以決定在飛龍堂定下來,實在是因為看了太多的悲劇。
雖然她已經退隱江湖十多年了,但她還是有幾個知心的好友,這次,她們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小絹,你知道男人想從女人身上得到什麼嗎?」唐媽收起笑臉,正經嚴肅地問她。
龐絹感染到她的擔憂,也正經了起來。
「唐媽,我已經不是小孩了,我知道你擔心的事情,也曾看過小黑趴在小花身上所做的事,這些我都懂。」
「告訴我,你覺得男人想從女人的身上得到什麼?」唐媽堅持要得到答案。
龐絹織盡腦汁,突然想起女同學們談戀愛時的愉悅神情。
她向往地回答說︰「我想是快樂吧!」
唐媽搖著頭。「那是對一般人而言。你看到的是你的同學還有朋友,但是你現在要去的地方是不一樣的,在酒店里,男人想從女人身上得到的是刺激,還有征服的快感。」
龐絹似懂非懂的听著,臉上充滿了疑惑。
「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堆里,你要如何讓易霈注意到你?」
「穿得紅一點、露一點、花一點羅?」龐絹憑著直覺猜測。
「你錯了!這種穿著反而會成為別人的陪襯,像易霈這種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的口味一定不差,你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而且舉止動作要大膽一些。」
听到「大膽」兩個字,龐絹可高興了。
「唐媽,我什麼都沒有,就屬膽子最大了,你看我爬上爬下的都不會害怕,還有.別的女孩看到蟑螂就會尖叫,我還能用飛刀釘死他們。」
唐媽愛憐的模著她的臉.無奈地搖搖頭。
「傻女孩,明天你就知道什麼是我說的大膽。」
「明天?我們要去哪里?」
「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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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牡丹」是日本東京數一數二的酒家,由于昂貴豪華的裝潢,加上最上等、最刺激的娛樂,使得若干黑道老大們各個都忍不住來這里消費、
多年來,竹春堂的老大哥們,也都偏好光臨「紅牡丹」,如果易霈來到東京,也一定會被帶到這里。
小紅繞著龐絹緩步的走動,兩條細白的大腿不安分地從裙子的高叉處露出來透氣,她一雙丹鳳眼在龐絹的身上轉來轉去,嘴上叨著一支細溯長長的煙,雪白的煙在她嘴唇的紅艷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紅色的緊身洋裝包衷著龐絹凹凸有致的玲戲曲線,她修長的腿也自然地踩在高跟鞋上。如果不細看她稚女敕的瞼,絕對會以為這是一副成熟女人的身軀。
小紅停在唐媽的身邊,與這位多年的手帕交並肩站著,像個商人一樣對龐絹評頭論足。
「這女孩長得還滿有味道的。」
唐媽輕嘆一口氣,謙虛地回應。「長得是不惜,就是太野了些,整天爬高爬低的,一點女孩子味也沒有。」
「野一點才好,現在已經不流行淑女了。」小紅附和著唐媽的話,趨前掀開龐絹的裙子,露出了她雪白的腿。
「你看,這雙腿多美呀︰健美又結實,男人看了不發瘋才怪。」
龐絹呆站著,怒氣直往上沖,她不喜歡自己像個商品似的任人模來模去,連一點尊嚴都沒有。
「不要隨便掀我的裙子。」她揚眉豎眼地對小紅吼叫。
小紅與唐媽對看了一眼,疑惑與擔憂立刻浮上臉孔。
「不能掀裙子?」小紅揚起眉頭,聲音提高了些。「她知不知道這里是酒店?」
唐媽頷首,無奈地聳聳肩。「她知道什麼是酒店,也知道這里是男人飲酒作樂的地方,只是還不太了解他們到底是如何作樂罷了!」
「那她對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了解多少?」
「我昨天問她,她說曾看過後花園里兩只小狽所做的事。」
唐媽的眼里淨是無奈,而小紅則是詫異。
「我覺得你一定是關在飛龍堂太久,所以神志不清了!」小紅用高八度的聲音在好友的耳邊喊叫著。「這個計劃需要的是一個成熟迷人的女人,而你卻帶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過來?」
龐絹雙手叉腰的走了過去,從小在黑道中養成的霸氣全都寫在臉上。
「不準你說我乳臭未干,小心我踢你,讓你跌個狗吃屎。」
小紅也不是省抽的燈,她回瞪著龐絹。
「你十八歲了沒?」
「還沒,但是快了——」
「既然還沒,就是小孩子。」
小紅這一搶白,倒是讓龐絹一時啞口無言。
「小紅,這個忙你是非幫不可,由于時間緊迫,再加上關系到飛龍堂的聲譽,除了你,我們誰都不能相信。」唐媽低聲的央求,使小紅又心軟。
「會抽煙嗎?」她抬眼見著高她一個頭的龐絹。
「不會。」龐絹搖頭,但她興奮地說︰「但是,我會柔道、空手道,我還會耍刀,而且槍法一流。
「你會的東西在這里都派不上用場!」小紅聞言,臉都皺成了一團。
龐絹頓時像是泄了氣的氣球,連嘴角都垮了下來。
「交過男朋友嗎?」
「沒有。」
「沒交過男朋友?!」小紅張大了眼楮,怪里怪氣地叫著。
龐絹的臉頰微微發紅,她知道自己對于感情的事總是遲鈍了一些,可是,那是因為她覺得每天陪著父親和哥哥玩刀要槍,比談戀愛好玩得多了啊!
「所以,當然沒親過嘴羅?」小紅將手搭在額頭上,像是快要承受不了壓力似的。
龐絹不知所措地看著唐媽,因為小紅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子,完全無法勝任這麼重大的任務。
「不成,不是我不願意幫忙,而是這件事情要做得漂亮,不能露出馬腳,不只是我們惹不起竹春堂,要是消息傳了出去,搞不好還會有生命的危險。」小紅大大的吐了一口煙,讓煙霧飄散在空氣中。
不是她不顧情分,而是因為「明哲保身」是她得以存活到今天的最高生活原則。
龐絹著急了,飛龍堂這幾天到處調子弟兵,武場內整天都是操練的聲音。就算再遲鈍的人也嗅得出那股濃厚的火藥味。
「唐媽。你告訴她,我學什麼都很決的,只要她覺得缺少什麼,我都肯學,快點,拜托你告訴她。」她急得直跺腳。
唐媽用懇求的眼光看著小紅。小紅將香姻丟在地上,一腳踩熄它。
「真要學是嗎?好!」她朝龐絹捂手。「小女孩,我帶你去看看你得學些什麼,要是你學不來,就不需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小紅拉著龐絹的手走到酒櫥旁,伸手一拉一按,酒櫥旁就應聲開啟了一扇暗門,直到她們走了進去,門才在身後關上。
暗室內陳列著整排的屏幕,可以監看到每一個房間內的情況,小紅坐在控制台前,指著其中一個螢幕,畫面上有三對男女。
「就這間好了!這三個人都是知名企業的小開,早上都在自家的公司里瞎混一下,晚上就跑到這里來,一個禮拜少說也來個三、四回,算是‘紅牡丹’的常客。」
小紅將畫面切換到大螢幕上,再將鏡頭拉近些,把焦點集中在一對正在唱歌的男女。
「小女孩,你仔細瞧瞧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龐絹努力地張大雙眼猛盯著螢幕、眼楮連眨都不眨。
畫面上兩個男女並肩坐在一起。男的西裝筆挺,顯然是剛下班的樣子,而女的則穿著兩截式的黑色絲質洋裝,裙長只到小腿,但兩側的開叉卻直到大腿上端,他們兩人各拿著一支麥克風,和著音樂對唱,還不時轉過頭凝望著彼此。
龐絹歪著頭左瞧右看,就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很正常呀,他們正在唱歌。」
小紅與唐媽都嘆了一口氣,小紅又將鏡頭更拉近了一些。
「你再仔細看看那個男的手放在哪里?」
龐絹又睜大了眼,顯然她一定是漏掉了什麼。
她在螢幕上數著兩個人的手,女的一只手拿著麥克風,另一只手雖然擺在男的大腿上,但一直都很安靜,男的右手也是拿著麥克風,可他的左手呢?龐絹的手在螢幕上畫著,發現他的左手竟隱沒在女人的身後。
這次,她更仔細的觀察,赫然發現女人的上衣隱約有著波紋狀晃動,由于是黑色的布料.所以她剛剛沒有特別注意到。這下子她真的看清楚了——
男人的手繞過女人的背,伸進她的上衣內,以波動的樣子,可以看出他正肆無忌憚地揉捏著她的胸部。
龐絹看得嚇壞了,她伸手捂住嘴巴,圓瞪著雙眼,一只手仍顫抖的指著螢幕。
小紅輕聲地說︰「你剛剛不準我掀你的裙子,是嗎?你再看看這一對。」
她將鏡頭調整到旁邊的另一對,這一次,龐絹不用細看就知道了。
這一對男女幾乎是交疊在一起,男的雙腿大張,女的就坐在他的正前方,身體後倚著他的胸口,然後他的雙手沒入她的蓬蓬裙內,撫模著她打開的大腿,她的頭則偎在他的肩頭上,吻著他的頸根。
龐絹的眼眶漸漸泛起了霧氣,她用雙臂緊抱著自己,仿佛要保護自己的身體一般。
「你還要再看第三對嗎?」小紅不等龐絹回答,逕自就將鏡頭轉了過去。
螢幕上首先出現的是男人泛紅的臉孔,他的眉頭深鎖、嘴巴微張,似乎快要喘不過氣來,鏡頭順著他的身體慢慢往下拉,才在他的胯下看見一個女人的後腦勺,她的卷發正隨著頭部的搖晃而呈現波浪狀的舞動。
眼淚倏地在龐絹的眼眶內打轉,她不知所措地咬著手指,紅艷豐滿的唇瓣微微地顫抖著。
她能學得來嗎?龐絹自問。
看了這些鏡頭之後,她頓時覺得是一件粉齷齪的事情,就連之前還存有的一絲幻想,也已經徹底被影片中的動作毀滅了。
小紅點起了一根煙,煙霧遮住了她眼中的關心,她想讓這個小女孩打退堂鼓,讓她回家好好的去當她的大小姐。「怎麼?還要進行嗎?」
唐媽拍著龐絹的肩膀,安慰著她。
「小絹,沒有關系,我們可以再想別的辦法。」
「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龐絹的思緒全都亂了,她原本以為這是一件簡單的任務,她只要穿得漂漂亮亮混進來,想法子引起易霈的注意,然後再帶他離開這里,找機會下手就可以了……
但她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個不可能的任務的困難度竟然這麼高!
以她現在的情況,大概不用五分鐘,就會被易霈給識破了,因為,「紅牡丹」里的小姐全都是頂尖的高手,沒有一位是剛出道的傻女孩。
「我們回去再勸勸堂主,看看可不可以不要開戰?」
「哥哥不會答應的。」度絹猛搖著頭,在書房偷听到的談話,讓她了解到龐朔應戰的決心。
「回去吧!小女孩!你不曉得待在這里,會失去什麼。」小紅眯起了眼楮,回憶起自己年輕時的模樣,不禁噓吁不已。
這一句話打醒了龐絹。
「我不能就這樣回去,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可能會失去更多。」她堅定地告訴小紅。
黑道火拼是很可怕的,特別是像這種大規模的開戰。
不到一個月前,她才失去了父親,在這世界上,她只剩下一個親人,說什麼她都不能再失去他。
為了飛龍堂,為了龐朔,她什麼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