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正式告訪大地,尼斯堡盤據的山頭上綠意盎然,空氣芳香清新,晴空下萬物活靈活現,後花園內萬紫千紅,繽紛的大地已是熱鬧非凡,好動的人兒也在活絡的氣氛中插上一腳。
「小月小姐,拜托你,下來吧!老是待在上頭危險吶!」這話仍打動不了古小月待在樹上的決心,盡避眾人喊破了嗓子,她在上頭依舊快活怡人。
「瑪莎梅爾,別這麼大驚小敝,我很安全,沒事的,上頭的空氣很清新呢!」哇,好舒服,春天來了,這種暖暖的時節真令人心曠神怡。
在醫生周全的治療下,古小月的學習認知能這里啊!」狂神彎身撈起古小月腳下咿咿啞啞的佷兒,「是老大和小琪的寶貝,凱凱來,叫阿姨。」復俊朗的狂神,將小家伙扛在肩上。
嘖,標準的小孩子小孩。小琪居然當媽了?那個成天與可樂、電玩、球類運動為伍的向洛琪。
雖然與肩上的娃兒音語,可他臉上的表情卻是有話卻說不出口的躊躇。
「你說呢?笨蛋,」難道非得她在地上讓他再三保證,他才人了解她此行的意義。
「你不說我哪里知道。」他不悅地橫起笑力大增,語言功能已恢復得差不多了,與人正常對話已非難事,倒是過去的仍回不來,老是強迫她思及會引發腦部的陣陣劇痛,沒人再強迫她,索性由她順其自然。
「小姐,待會兒少主們就快回來了,你還是快下來,萬一你出了狀況,我們二老可擔待不起啊!」梅爾戴著老花眼鏡,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更顯出他憂心焦急。
「放心,放心——上頭視野極佳,要是烈回城,我一眼就能看到他那輛騷包的法拉利,不會為難你們的。」哇塞,她的視力超棒,連山下那所高中她也能一目了然,簡直比貓鷹的利眼還神準。
拜銀狐那怪家伙所養的黑豹軍團所賜——某日,想她興致奇佳不顧警告地溜到後山一游,途中勢必經過那群守門的豹群,誰知苗頭不對,那群猛獸認主不認客,瞥見陌生的她,追得她四處逃竄,沒人听見她要命的呼救,正所謂「狗急跳牆」,在非常情況的緊張時刻,古小月相當明知地仿效狗兄,翻上大樹逃過一劫,喘息之余才大驚失色,我的媽呀!這才驚覺自己的無限潛力,想不到她彈性極佳。
直至臉色死白又泛青的狂神,挺著昂然的身軀——不知是氣還是急地將她由上帶下,才結束了一場混亂,此後,那樹便成了古小月的禁地,不過古小月不怎麼鳥這項命令就是了,只要狂神不在,樹還是照爬,她已掌握了爬樹的技巧。
「尼斯堡」果真不是蓋的,由上面放眼望去皆是它的領域,她曾翻閱一本雜志,里面詳盡地報導「M盟」與「尼斯堡」的來龍去脈,奇怪的是那內容並未給她帶來太多的驚奇,仿佛好久以前她已了若指掌。當看到介紹「M盟」的主要龍頭與四位當家,在觸及狂神那欄時,一個個影像不其然地閃過腦海——一間廢墟般的空屋。
突然,她對自己很好奇,每個人都有過去,不論是真是假,那數篇文章上有他們五人的詳細報導,長時間下來,她也听過小少人過去生活的點點滴滴,偏偏只有她的過去是一片空白,殘存的記憶全是模糊影像,曾經在夢中閃過不少走馬燈似的回憶,一覺驚醒後便消失,怎麼也回憶不起來究竟夢了些什麼,自己卻已是淚眼模糊。
于是她常攀上這棵大樹,淒息在在上頭俯看大地或仰望青空,不停地思考著,她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她問過每個人,大伙兒卻守口若瓶,她的過去在眾人眼中仿佛是一種禁忌,她知道失憶並不減退她心思敏銳的程度,她會知道那段屬于她個人的過去,靠自己去查,唯有填滿那片失落的空白,才能再次重生,沒有人能忘掉過往種種而生存,沒了過去就甭談未來。
他們說她失憶了,只需休息,這里是她自由的天地,但是,她還有一顆躍動的心,每跳動一次,她便會思考一次那段屬于自己的曾經。
他們試圖將它徹底埋藏,她感覺得到,只是不能這樣子,否則豈不斷送了她的未來。她想找回自己遺失的心,除此別無所求。
「小姐,小姐,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勁嗎?」
底下又傳來陣陣窩心的詢問關懷,喚回了她神游的思緒。
「沒什麼,一時閃神發呆了。」星眸已望見火紅的車身蜿蜒在回程的山路上,速度極快。
迸小月漾出一抹淺笑,俐落地翻下樹身,拍拍身上的樹葉與土屑,以最佳狀態迎接歸來的狂神。
唉下車的狂神,還來不及關上車門,行動電話便響起,倚在車身側,優雅听著彼方的報告,神情像是仔細聆听卻又隨意,微風吹動他的褐發,使狂神格外耀眼,這份光彩映進了坐在不遠處的欄桿上古小月的眼中,她耐心地瞧著,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笑意逐漸擴大,他真是好看,只是她不懂為何每個人全叫他「狂神」,他是烈,不是嗎?
漫不經心的狂神听著報告,空暇的手隨意地撩撥外衣的銀扣,時而低首,時而顧盼,正當他習慣性地爬梳發際時,一抬眼便見著了不遠處的古小月,一時間竟有些緊張慌亂,心底的律動開始不完整。
從來不曾有過這種狀況,在毫無預警與心理準備之下,自己的一舉一動全然落入古小月的眼中,她看了他多久?她的笑容又代表了什麼?原來被心上人凝視的感覺如此奇妙,他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甜蜜,連電話彼端下屬的例行報告也不再重要,突覺耳邊那頭嗡嗡聲太嘈雜,索性關了機,古小月在等他呢!
「怎麼想以外面等我?」狂神溫柔地問。
「你不喜歡啊?」她還以為烈會很開心呢!
「喜歡。」他輕輕柔柔地順著她的長發,心底很欣慰,古小月幾乎痊愈了,雖然有時噩夢連連,但失憶算是一種解月兌吧!「今天不看電視電影?」
突地,古小月燦爛的容顏黯了下來,顯然有心事。
「怎麼啦!」難道電視失寵了。「那打電玩,今天怎麼不打了?」
嬌小的腦袋一逕地搖蚌不停。
「小月?」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又鬧起小孩子脾氣了。
「烈,我想——呃,我想……」一句她早已在樹上沉思時套好的話,如此面對他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唉,烈可能不會答應。
「有話就說,別怕,醫生不是告訴你,心里想到什麼就說出來讓大家明了,這樣對病情才有幫助。」他哄著。
「嗯,我想去‘秋海棠’那個國家。」她照著電視上的形容詞說出她期望已久的事,電視上的介紹很吸引她呢!
「什麼秋海棠?」狂神頓時對這名詞模不著頭緒,他的幫派遍布四海,怎麼世界上還有個「秋海棠」這個遺珠,那是哪個國家?
「就是那個地很大,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呀!哦,對了,那個東西叫什麼來著,嗯——長城,‘萬里長城’,還有一條黃色的大河,叫做——嗯,啊,是黃河,還有還有,一個城堡,大大的,跟尼斯堡差不多,叫‘紫禁城’,這些地方好美,我好想去——」
「夠了。」古小月編織的美夢被狂神厲聲的阻喝截斷,碎成一片片,「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就是不準去那里。」
驀然,一陣莫名的恐懼進入狂神不安的情緒,「小月,你是不是記起什麼事或是想起什麼事?」但願不是,醫生不也說了,以古小月曾嚴重受損的腦部,要恢復記憶只有三成的機會,能進步到目前的階段已是奇跡,這些正合他意,他做到了不是嗎,數個月下來,他忍下了心底不停活現的,對她呵護備至,以真愛陪伴天真的心,這些他全做到了,唯獨這點他怎麼也辦不到,就算是他自私吧!
迸小月是他獵捕已狼的靈魂,他不會再任她回到從前,縱使要由他新手封鎖她的過去,他也在所不惜,古小月不再屬于中國,不再屬于過去,只屬于他狂神一人。
因此,只要能刺激她思及過去的一切,從今日起他都要攏斷,古小月只要有他一人就夠了,悲慘的過去要它何用,徒增傷悲罷了。
「沒有,」她也好懊惱呢!「我什麼也記不起來、想不起來,真討厭,明明夢到了,可是夢一醒就什麼也沒有了,空空的一片,頭很痛。」可是那個介紹中國的節目讓她激動,她想去看看,仿佛在那片秋海棠里,她曾遺失了什麼東西,不得不尋回來。
「想不起來就別去想它,別太勉強自己。」
「不,烈,拜托嘛!帶人家去好不好?」嬌柔的懇求始終無法動搖狂神的決定,他依然回絕。
「這件事別再提了,小月,別惹我生氣,知道嗎?」狂神的眼神如刀,心神已開始慌亂而浮動。
為什麼平靜安寧的日子總是不長久?他要的,也只是與她執手共白發,偏偏事與願違。
和諧的數月終將再度掀起漣漪。
失望落空的古小月依舊不放棄初衷,既然去不成那遙遠又令她向往的東方古國,只有藉各方資料來彌補心底欲觸及的渴望,一整套的中國史地介紹就夠了。
「裴姬姊,你是道地的中國人,對那快土地,你應該相當了解嘍!」骨碌碌的靈活大眼因超大螢幕傳送的中國介紹而亮麗。
「這個嘛!是也不是。」裴姬對影片興趣缺缺,對于手中的時尚雜志倒是興致勃勃,這次她要朝孕婦服進攻,先為不久後即將到來的日子準備。
「什麼意思?」裴姬姊姊說話真不干脆,老是繞圈子。
「我在中國僅僅生活了十一年,而且是在深山內跟爺爺學習中國百術,爺爺被仇家追殺後,我便在偶然的機會下流亡到美國,因此對中國我不十分清楚。」她隨意帶過地回答。原來平靜的驚濤卻掀起了漣漪、往事。
「哦!」裴姬姊姊真可憐。「小琪,你是寶島人對不對?」古小月突然轉移目標,問向對影片不理不睬、只專心打著掌上型電玩的向洛琪。
「台灣人,OK,通常不會稱我們‘寶島人’,那會笑掉人家大牙。」專心與魔王奮戰之余,向洛琪仍不忘提醒古小月言辭失誤。
「管他什麼人,反正介紹上說,中國與台灣皆是‘閻王之孫’,你讀書時應該讀過故國的資料吧!那我問你,中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今天非得問個究竟不可。
「拜托,是‘炎黃子孫’不是‘閻王子孫’啦!」向洛琪不禁懷疑古小月的耳功是否秀逗到比腦力還嚴重。
「不管啦!版訴我你知道的一切,快快快。」古小月精神百倍,準備詳細聆听向洛琪的回答。
「嗯——這個……從國小、國中到高中都上過地理課,可是國小時哪知道啥叫地理,上了國中與高中,我與史地課本徹底絕緣,頂多考試時再拼命惡補,所以——嘿嘿……真是不好意思,若要詳盡解釋實在太為難我了,你說是不是?」解釋了一大堆屁話,總結就是——向洛琪實在是中國人之恥。
「你居然還能畢業,喂,小姐,你們台灣的教育制度未免太混了吧!」裴姬詫異極了。
「去,你不懂啦!人家我戰功彪炳呢!替學校在田徑場上奪標,所以羅!嘿嘿嘿。」提及當看的英勇事跡,得意忘形的高傲嘴臉立即展現。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伙。」裴姬的形容一針見血,天底下再也沒有第二句比這更貼切。
「那至少應該知道中國在哪里吧!」古小月急了,怎麼這兩人對自己的國土如此漠視。
「我的天啊!你還真是打破砂鍋問到底,喏,你看,這兒,看到沒,這堆土地就是你朝思暮想的中國。」向洛琪索性奪過放在一旁的世界地圖,指給她看。
原來這就是中國,「我也是中國人,可是為何我沒有印象,只有模糊的感覺?」
「小月啊,那是因為你的記憶尚未恢復,當然不記得羅!」裴姬心血來潮地拿過地圖,在上頭翻了翻後幽幽道,「看到這塊最下面的土地沒,雲南省,我的家鄉。」
「家鄉?那我的家鄉呢?在哪兒?」古小月信任地詢問二人。
「呃……這……這……」兩人支支吾吾,誰也不敢輕易泄漏狂神嚴禁的秘密。
「說啊!」她催促。「快說啊!」這下子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你鬧夠了沒!」
陰沉的嗓音由視听室門外傳來,狂神暴風雨前的怒容出現了。
慘了!三個女人心中同時警鈴大作。
「干得好,嗯,你們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還是故意和我作對。」狂神的鷹眼投射出的極光沒人敢迎視,即使老與他抬杠的裴姬也有些心虛,噤聲閉口,她們全違逆了狂神嚴禁的事項。
「裴姬、小琪,我明白告訴過你們,別再讓古小月踫這些東西,你們也答應了,為何出爾反爾?」首先,矛頭指向兩人。
兩人對看,她們理虧在先,還能解釋什麼?沉默是金,他要發飆就由他去吧!狂神的怒火風暴誰能攔阻。
「出去。」他的銳眸鎖在恐慌的古小月身上,下令只針對兩個老早就想逃之夭夭的失信者。
好自為之吧!迸小月,拜拜!我們精神上全力支持你……
向洛琪的唇語被狂神一記寒光截殺,模著鼻子,兩個女人識相地離開刑場。
好不夠義氣哦!烈這麼生氣,她們還讓她獨自留下,萬一烈動手打她怎麼辦,她從沒看過烈這種恐怖的神色。真嚇人!
「烈,我……」
「住口,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曾怎麼答應過我,我們約好的不是嗎?」他不容置否地截去她的解釋,全身蓄勢待發的怒焰籠罩在他頎長的身形上,朝她一步步逼進。
節節退守的古小月已無路可退,橡木桌緣成了她唯一的支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違抗我們之間的約定,而是……你別瞪我嘛!你這樣子我實在講不出話來。」烈好過分,只知道凶她,一點也不關心她的想法。
「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的態度,這已經是你第二次背叛我,而我非常痛恨‘背叛’,你說,我還能如何對待你?」他一把抱起她,讓古小月坐在橡木桌上與他平行對峙。
腳跟離地後著實讓她安全感盡失,他布滿赤焰的眼楮就在正前方,不偏不倚地瞪視著她,「我……我不記得除了這次,我還有哪次不听你的話了,我一向很乖呀,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照著做,像你要我打針吃藥,要我吃這吃那,我也沒吭過一聲,還有……」
「夠了,古小月,你可真行,不論是以前的你或是現在的你,總會做出與我背道而馳的事,我清楚地告訴你,只要你人還待在我身旁一天,就永遠也別想踏進中國那塊土地半步,除非我死,听到了嗎?除非我死。」
「為什麼?那是我的家鄉,為什麼我不能回去?」今天終于讓她鼓足了勇氣,問出始終埋藏在心底的疑問,烈為何如此討厭她與任何有關中國的事牽扯了。
「沒有為什麼,那里不值得你回去,你古小月已不屬于那里,你只屬于這里,屬于狂神我。」她要何時才能清醒?是中國重要還是他,讓她回去?哼,想都別想,她只要一踏上那塊土地就不會再回來了,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在心頭滋長,古小月的歸屬性太強,一旦讓她認清了來時路,想再追回何其困難。
「不對,」她矢口否認,眼神堅決到令人摧毀不了。
「你說什麼?」狂神霎時被她異過平時嬌柔的話語給震住,古小月自我的判斷力正在否定他,正如以往。
「你們說我失憶了,你又說我不屬于過去只屬于你,但我卻想說,沒有過去我誰都不是,甚至連我自己,明明有段記憶在我之前存在過,可你卻將它埋在一個我永遠也找不到的角落,甚至殘忍地讓我永遠也到不了那個地方,那片我的土地,烈,我真的很想找回真正的自己。」眼前螢幕上的滾滾黃沙是那樣熟悉,她非常向往啊!
別這樣看我,我沒錯,就算你找到了真正的自己又如何,另一場悲劇將會隨著你的歸屬而發生,最後的下場——生不如死的人必定是我狂神,而你古小月留在殘酷的現實守著過去的慘痛回憶,又有何意義?
「別再說了,算我求你,別再想回憶,別再想中國,只要想我就夠了,想我們的未來……」他原本激動的語氣已幾乎期求,望著古小月依舊定在他背後螢幕上的痴迷,他的心正被掏盡挖空中。
「未來我根本無法設想,沒有過去,哪來的未來。」她幽幽的道出心中那股哀怨,烈真狠得下心見她如此茫然徬徨,夜夜在夢中回憶掙扎模索?
「給我醒醒!」狂神見古小月的一顆心已由他身上飛往中國,碎裂的心燃起遼原的火,吞噬著他殘存的理智。
「你的過去像團密麻雜亂又慘不忍睹的棉絮,不值得你留戀,你已忘了幻滅過多少次,參與過多少次危及性命的死亡游戲,這就是你的過去,如何?精彩嗎?還是你想听更詳細的情節才會滿意。」他像頭發了狂的猛獸,無情的摧毀獵人的守備。
「騙人!」烈為什麼要這麼說?絕不是真的,絕不是。
「是你模糊的記憶欺騙你自己,中國是你的惡地,這里,你給我看清楚,只有我和這里才能給你另一片全新的自由天地。」為何被當成這般下場的你仍執迷不悟?他在心中吶喊。
「你胡說!」古小月被他毫不遮掩修飾的一席話,震得淚眼迷糊,「我不會那麼慘,我會像一般人一樣,有一對愛我寵我疼我的雙親,一群友愛的兄弟姊妹,我上學……我……我還……有好多朋友,是你……是你將它們全藏起來了,故意讓我找不到,你好自私……」她激動地跳下桌子,離開他的暴風範圍。
「我自私?哼!」狂神忿恨地拉開椅子,他需要清醒一點的頭腦才能喚醒她,坐在椅子上,眼楮的方向仍看向倚在門旁的古小月。
「夢該醒了,你說的一切全是夢想而非真實,我承認我自私,我不想讓你恢復記憶然後斷然離開我,我不希望你再回去隨一切後果,听懂了嗎?」
「我不會因為恢復記憶而離開你,除非我出事之前你曾做了令我受到傷害的事……烈,你有嗎?」
「沒有。」那不叫傷害,那只是一種佔有的手段,他不曉得雷風竟因而殺了古小月,他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此地步,他沒有傷害古小月,沒有!他對她的心天可憐見。
「那為何不讓我回去尋根?」烈,你究竟在想什麼,為何突然間我覺得你好遙遠,為何我總覺得我正步上你一手排演的戲中,我在里面找不到自己該扮演的角色,你只留了一團迷霧讓我深陷其中,模不著光明的方向,如今你下令暫停,戲已落幕,卻又不肯讓我走出幕前,天啊,我因而遺忘原本的自己,存在幕中的我竟不曉得自己究竟是真是假,是實或虛。
「古小月,放了我,也放過你自己,別再問了,我禁不起你今日像個失了控的靈魂一般急欲尋回自己的軀殼,一個已經毀滅的軀殼,你需要休息,暫停這個話題,讓我們恢復正常,OK?」或許經過今日後,他的封鎖行動會更加徹底,目前讓兩人平靜以後再說,今日的爭吵不會再重演。
「不,不OK。烈,我想……我必須重新認識你一次,因為我發覺自己被你截斷存在背後的事實,是否正是你急欲掩飾的罪惡——對我。」
他們說︰她失去了記憶,失了心。可是她還有思緒,還有夜夜殘夢,還有潛意識,她想過也思考過,無時無刻。
在近期一次醫生對她實行心理治療測驗時,她發覺了一幕不該出現的影像——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她沒對任何人說,連醫生都不知道。
「你們在嘔氣?」挺著球似的便便大月復,向洛琪手操控游樂器,另一手撈起一罐可樂暢飲。
「除非他肯讓我去一趟中國。」想起那天無理霸道的烈,她就一肚子委屈與不快。
狂神這次真的發瘋了,對他疼如珍寶的古小月竟理也不理一下,不再叮嚀她飲食,不再關心她的種種,任由她去。
「除非她肯放棄回中國的想法。」他比她還固執,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肯退讓,他甚至還效法秦始皇,來個「禁書」行動,一整套價值不菲的「中國簡介」錄影帶與書籍全被人銷毀,蓄意破壞的惡行只差沒實行「坑儒」,否則向洛琪與裴姬哪還可能這般優閑。
「別再妄想了,狂神那家伙的個性眾所皆知,誰也無力去扭轉他的想法,放棄吧!省得那口氣嘔來嘔去的,瞧你,一副棄婦的慘相。」裴姬訕訕地譏笑古小月連日來眉頭深鎖。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書上是這樣說的,只要她奮力堅持到底。
「真不巧,狂老兄正是無心人,所以你沒指望了。」向洛琪因闖關而激動高昂。
「我老公?」連她向洛琪的丈夫都被搬出來啦!沒心情闖蕩魔域救公主了,明天再救。「最不懂敬老尊賢的就是那小子了,你的方法行不通,反而會使他更捉狂,得想清楚對策再行動,否則倒楣的是你自己。」狂神遲早會因火山暴發宰了古小月,這丫頭怎麼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裴姬不免憂心忡忡。
「老大不是很行嗎?」否則為何叫他「老大」,老大應該很厲害的,不是嗎?
「我老公是很行啊!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你沒听說過嗎?」
「電視上看過。」古小月愣愣地回答,糟糕!那不就是沒人幫得了她了,希望落空,悲慘的她再次被打入無底的萬丈深淵。
「電視不是教過你‘靠人人倒,靠自己最好’,小妹子啊!你得自救,沒人幫得了你。」裴姬言之鑿鑿,古小月不能老是依賴別人。
「怎麼救?」烈又不理她,想靠近他都難哦!好吧!就算能靠近他又怎樣,他隨便三言兩語亂吼一通,還不是讓他踫釘子,撒羽而歸。
「撒嬌羅!」答案就這麼簡單嘛!是男人都吃這套,尤其是深愛自己的男人。
「可是烈他都不理我。」
「笨蛋,他不理你,你就不會自己去找他啊!拿出你的絕活讓他瞧瞧。」
「什麼絕活?」裴姬的提議讓她又重生了。
「死纏爛打,纏到他投降為止。」
「這哪是我的絕活。」古小月抗議著,她才沒有這樣呢!裴姬姊真會胡扯。
「是嗎?哼,用不用隨你便,相信我,普天之下,古今中外,再加上三十六計,沒有比這招對付狂神還有用的方法了,那家伙吃軟不吃硬,除非你沒膽用。」激將法用在天真的人身上,應該會立即收到效果。
「誰說我沒膽試了。」古小月高傲的下巴禁不起一激,翹得不可一世,霎時仿佛回到過去,桀驁不馴的古小月仿佛又出現在她們面前,那樣地活靈活現。
「我現在就去找烈。」有了絕佳妙方,古小月興高采烈地跑出她們的視線。
「剛才……我還以為……我真的以為那個傲得要命的古小月回來了。」向洛琪的快嘴突然秀逗,腦中呈現「鈍呆」現象。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體內的壞因子可沒摔壞,不過說真的,能看到以前的古小月,真好,啊——好懷念跋扈的男人與蠻橫的女人的對峙場面。」
「Metoo!」杰說,英語得日常生活口語化,她說得還可以吧!
裴姬姊騙人、說謊,根本沒用嘛!
烈更加生氣了,所有的東西全摔破了,在短短的數分鐘內,烈的房間像被狂風掃過一般,而她——嗚……被烈關起來了,好慘哦——都沒人敢來救她。
「你瘦了。」向洛琪站在陽台外,隔著鐵窗與她交談,「在里面的日子過得可好?」狂神真夠狠,真讓古小月關在里頭數天,還得麻煩她和裴姬偷偷模模地上陽台探監。
「還好啦!小琪,以後你別爬上來這兒了,對肚子里的女圭女圭很危險,有裴姬姊來看我便可,你就別再爬上爬下讓我難過了。」
「安啦!安啦!這也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向洛琪賊兮兮地道。
「你要去哪里?」古小月緊張地問,若是小琪走了,她會很無聊的。
「去爺爺女乃女乃那兒。」
「小月,記不記得裴姬姊曾經告訴過你,要自救?」
「當然記得啊!都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被關起來。」她埋怨地看著內疚的裴姬。
「今天就是你自救的絕佳時機,看看誰來了,當當……」向洛琪向旁移一小步,露出後方的佳人。
「蛇……青姊!」青姊怎麼也來啦?
「狂神居然這樣對待你,只因你想回家?」賀青真不敢相信狂神會出此下策。
「事實擺在眼前,他瘋了,只要一提到中國他就捉狂,所以羅……」
想來想去,只有賀青救得了古小月,因為她與M盟毫無瓜葛,即使救走了人,以她的能力也有足夠的應付力,雖然會讓她因此跟狂神結下梁子,那也是沒辦法的,她們也贊同古小月回中國尋找記憶,縱使現實殘酷,但再也沒有什麼比「失而復得」更重要了,尤其是一個人的過去,誰也淌資格剝奪,隱藏並不是最佳的保護方式,只有她們最了解古小月,少了那段過去,古小月就不再是古小月了。
因此她倆決定放手一搏,至于狂神發瘋問罪時,別怕!反正有薩杰在!
反正有幻狼在!
「你們……」她知道烈今天有事得跑一趟什麼……西雅圖的,因此賀青會在今日特別來此,肯定是先計劃好的。
「我帶你去中國,陪你找回去。」賀青真誠的青眸讓人不疑有他。
「真的?」古小月的黑瞳中全是燦亮的火藥,「可是……烈回來時怎麼辦,他交代過,沒他的允許不能離開他,萬一……萬一他又生氣了,那我……我……」
「相信我,我會讓你完好如初地回到這里,這是對狂神最好的交代。」賀青的一席話算是對她們最好的保證。
「小月,放手去做,你也不希望迷迷糊糊過一生吧!這是你僅有的機會了,交給賀青,她有辦法的。」裴姬阻斷她的遲疑。
「好……好吧!」
「把她的資料給我。」賀青轉向二人,裴姬將銀狐從中國搜集的資料全部交由賀青,「這你拿著,里頭算是對古小月的一份心意,她的危機解除了。」賀青同時也遞上一份資料。
裴姬接過資料,一份像是由電腦中截以出來的資料。
特級情報員︰古小月,格殺令——死亡
所有個人資料︰銷毀——除名
查詢?
查無此人……查無此人……
「這……這是……」向洛琪、裴姬兩人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她已被徹底除名,中國情報局再也沒有古小月這號人物存在,就算有也只是傳說,那伙人相信她已死在他們所下達的格殺令中。
「他們的主將雷風不是在回程時全軍覆沒了嗎,他們怎麼會相信古小月已死?」
「只有任務命令執行成功,雷風才會歸國,可惜不幸死在半路。」
「那我們豈不是白擔憂一場。」真是太好了。
「對呀!看來尼斯堡內的警報解除嘍!」
「解除了嗎?恐怕還沒有,至少還有一次動亂即將發生,發源者非狂神莫屬。」他向來是動亂的根源。
「那現在呢?」向洛琪問,好刺激呀!
「先開鎖。」賀青冷靜地道。
「我們馬上回中國嗎?」古小月興奮地問。
「不,先去趟日本,弄個假身分,再由日本轉往中國。」
賀青來自日本。這消息對向洛琪與裴姬而言,無疑又是另一個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