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一部豪華的黑色房車放緩車速,司機降下車窗亮出通行證,站哨的警衛看過後,往兩旁撤開,房車便駛入直敞的林蔭大道。
林蔭大道全長三百公尺,兩旁古木參天,是東川家通往外頭的私人道路。
東川,一個顯赫的姓氏,是古老的名門望族,憑藉著輝煌的百年基業以及雄厚的財力,奠定了東川集團在企業界舉足輕重的龍頭地位。
東川集團不僅是亞洲首屈一指的大財閥,同時也是個龐大的企業王國,旗下產業囊括科技研發機構、電子機構、飛航機構、金融機構、醫療機構、工業機構、通訊電信機構、教育機構、連鎖購物中心、國際連鎖飯店……等十五種跨國關系企業,版圖幾乎遍及全球,堪稱國際上數一數二的企業組織。
黑色房車穿遇濃密的冬霧,馳向林蔭大道的盡頭深處。
東川家氣派宏偉的豪宅矗立在這綠色隧道的彼端,古典和式的建築風格充滿了濃厚的傳統色彩。
目的地到了,司機將車停妥,下車前往後座打開車門。
原紀剛抱著三歲大的原朝香跨出車外。
她穿著紅色的和服,腳下踩著一雙木屐,打扮得相當俏麗可愛。
正門左方,五名守衛走出警衛室,整齊劃一的躬身行禮。
「原先生,原小姐,里面請。」老管家站在大門口迎接他們。
「爺爺好。」原朝香嘴甜又有禮貌,逢人便打招呼。
老管家笑著回禮,欠一欠身,領著他們父女倆進入。
一跨進大門,觸目所及是一大片日式庭園,如詩如畫的景色宛若世外仙境,美不勝收。
東川宅邸興建于明洽時期,規模龐大,佔地遼闊,代代相傳至今,保存著屹立百年的風華,無論是建築所呈現的美,抑或美輪美奐的庭園造景,皆屬登峰造極之作,倘若從空中俯瞰,整座華宅就像是隱于仙境中的瑤宮瓊闕。
三人走過一座拱橋,來到屋門前。
「請進。」老管家轉身一笑,打開門,請兩位貴客人內。
大廳里正舉行著新年酒宴,在座賓客皆是東川家的族人或親信。
原氏父女一進門,眾人對原朝香這位模樣討喜的小客人立刻顯現出高度的興趣。
原紀剛牽著女兒的手,一一為她介紹在場的長輩們。
「這位是東川輝一郎伯伯,還有三位夫人。」
「東川伯伯好,三位夫人好。」
原朝香乖巧的請安,四份紅包馬上送到她面前。
「這邊三位是東川二叔、三叔跟四叔。」
「三位東川叔叔好。」
「那邊五位是……」
「這邊七位是……」
「還有這幾位……」
好、好、好——好多人哪!原朝香只覺頭昏眼花,根本記不清誰是誰。
繁瑣的拜年禮節終于結束,不過接下來才是她痛苦的開始。
「嗯,小丫頭真是越來越可愛,細皮女敕肉,眉清目秀,不錯、不錯!」一位長輩捧著她的小臉蛋端詳。「原兄,怎麼賣?」
「不賣,借你欣賞兩眼還可以。」原紀剛揚著濃眉,一臉有女萬事足的模樣。
接著她又淪陷在另一位大叔的魔掌中。
「要不讓我帶回去玩幾天,順便給我家大肚婆做模範胎教,看看能不能也生出這麼一個寶來。」
「不行,想玩在這里玩,不能帶出場。」
酒過三巡之後,大人們嘻嘻哈哈的輪流抱她,捏她的臉,完全不在乎她的抗拒。
這時,一張涂著鮮紅唇膏的血盆大口突然湊過來。
「來,小痹乖,讓阿姨香一個。」一位妖艷的女人嘟高兩片豐唇,相準她白女敕女敕的粉頰,眼看著就要親下去。
「救命啊!」她立刻拔腿開溜,咚咚咚的跑回父親身邊乖乖坐好。
「喂喂喂,別太熱情,瞧你們把我女兒嚇得。」
「小丫頭,過來。」東川輝一郎朝她勾勾手指頭。
望著他一副威武凜然的模樣,原朝香不由得心生畏怯,遲遲不敢靠近。
原紀剛拍拍女兒的肩膀示意,「乖,沒關系,過去東川伯伯那里。」
猶豫了一會兒,她才放下心防走向前去。
東川輝一郎將她抱坐在腿上逗著玩,饒富興味的打量著她,越看越覺得中意。
小丫頭俏皮甜美的模樣實在討喜,一雙骨碌碌的大眼楮生動有神,一看就知道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將來長大後肯定是個俏姑娘。
思及此,東川輝一郎忽然靈機一動,手指向身旁,輕聲詢問她,「喏,那邊有六位哥哥,告訴伯伯,你喜歡哪一個?」
「老大,你別乘機誘拐我女兒好不好?」原紀剛打岔。
「哎呀,大過年的,好玩嘛!」語畢,東川輝一郎把原朝香放在榻榻米上,興致勃勃的催促,「來,告訴伯伯,你最喜歡誰?」
「最喜歡爸爸。」原朝香搞不清楚狀況,腳跟一轉,趕緊投進父親懷里。
「乖,過來東川伯伯這里。」東川輝一郎柔聲誘哄著。
她搖頭拒絕,「不要。」
「來嘛。」
「不要。」
「你給我過來!」東川輝一郎露出猙獰的表情,伸出手逼近她。
「呀——救命啊——」原朝香嚇得四處逃竄,最後撲進一個男孩懷中,「哥哥救我!」
男孩詫異地望著懷里的小妹妹,抱住她也不是,推開她也不是,一臉不知所措。
「喲!歪打正著。」出乎意料的發展讓東川輝一郎笑了出來。「老原,這可是你女兒自己向我們家老二投懷送抱喔。」
「晉,你看妹妹多喜歡你。」二夫人笑盈盈的說。
「我記得小丫頭還是嬰兒的時候,不是也讓晉抱過一次嗎?」三夫人回憶著那時的情形。「當時她一直哭個不停,我們怎麼哄都沒用,換成晉抱著她的時候,還真妙,居然連哭都不哭了呢。」
「既然他們兩個這麼投緣,干脆湊成一對好了。」大夫人開玩笑道。
「也好。」東川輝一郎興味十足的盯著二兒子。「晉,你喜不喜歡這個小丫頭?」
「啊?」這……這該怎麼回答才好?他面露難色,身旁幾個弟弟紛紛投給他帶著竊笑的目光,更是教他哭笑不得。
「丫頭,快回來爸爸這里,別纏著晉司少爺。」原紀剛出面替他解圍。
「不要。」原朝香像只小貓咪一樣賴在東川晉司懷里,撒嬌的磨蹭著,根本不想離開。
「好!好!」東川輝一郎越看越覺得有趣。「丫頭,喜不喜歡晉哥哥啊?」
原朝香抬起一雙可愛的大眼楮,天真無邪的瞅著東川晉司,端詳許久。
然後啾的一聲,她忽然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露出甜甜的粲笑,「喜歡!」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個小丫頭給輕薄了,臉上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不錯嘛!這兩小無猜還挺登對的。」東川輝一郎大喜,一把抱過她擁在懷里,轉頭對原紀剛說道︰「老原,你女兒我要定了。」
「啊?你說什麼?」原紀剛一雙眉毛全扭在一起,表情相當滑稽。
東川輝一郎不介意再補充一次,「我說,這個二媳婦我要定了!」
當時,眾人皆以為這只是一句玩笑話,卻沒想到這樣一句興之所至的玩笑話未來居然成真。
兩年後的春天,原朝香五歲。
東川家的庭院里,兩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站在拱橋上面面相覷。
「找到她了嗎?」
「沒有,不曉得躲哪去了。」
「不管,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好,我就不信她多會躲。」
說完,兩個小男生再次分頭找人。
此時,庭園深處,原朝香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好慢喔!」是不是她躲得太遠了,所以軍司跟將司才會一直找不到她?
「討厭,不等了。」她撥開樹叢,決定自己回去送死,大不了這次輪她當鬼找人。
可是……該怎麼走出這里呢?她好像迷路了耶!
她置身在櫻花紛飛的落櫻園里,迷失了方向。
出口在哪里呢?她四處尋找著。
忽然,一陣細碎的談話聲傳入她耳里,听起來像是男生的聲音,她以為是兩位小扮哥來找她,馬上興奮的往聲音的來源奔去。
循著聲音的方向,她終于跑出落櫻園。
「咦?」看清楚對方之後,才發現原來不是她要找的人,她有點失望的垮下臉。
兩名少年站在亭台邊,一個一身黑,一個一身白,因為她這個不速之客而停止交談。
黑衣少年面無表情的盯著她看,雙手插在長褲的口袋里。
他有著一張冷俊森寒的臉孔,以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瞳,整個人隱隱散發出一種陰狠的味道。
好可怕!她嚇了一大跳,頭皮瞬間發麻。
「尚人,你嚇到她了。」白衣少年的嗓音低柔徐緩,听起來相當悅耳。
東川尚人漫不經心的撇撇唇,似笑非笑,幽黑的眸子掃了她一眼,腳跟一轉,沒說一句話便離開。
「嗨。」白衣少年斜倚在石柱上,一雙琥珀色的眼楮明亮而燦爛,直勾勾的凝視她,俊朗的臉龐始終掛著一抹溫柔的笑。
原朝香傻愣愣的望著那雙眼楮,幾乎出神。仿佛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雖然這已經是她第三次隨著父親造訪東川家,不過除了東川輝一郎與他的三位夫人外,她熟識的面孔也只有兩張,一個是六兄弟中的老五東川軍司,另一個是老六東川將司,由于他們三人年紀相近,因此總是玩在一起,至于其他四位東川少爺,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為什麼眼前這位大哥哥會帶給她一種難以形容的親近感呢?連她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白衣少年慢慢走向她,彎下腰,傾身與她平視,柔聲詢問,「迷路了?」
她點點頭,心急的回答,「玩躲貓貓,可是,軍司跟將司找不到我。」
「別怕,我帶你去找他們。」
「大哥哥,你是誰?」
他微微一愣,抬起手輕輕觸踫她的下巴。
「你……不記得我了?」
原朝香眨著一雙大眼楮,認真的思索了半天,結果還是想不起來。
「大哥哥,我見過你嗎?」
「見過。」
「什麼時候?」
「每次你來的時候。」
「對不起……我記不起來了。」
「沒關系,我記得你就好。」他伸出手搔搔她的小腦袋笑道。
「剛才那個可怕的大哥哥是誰?」
「他是我大哥。」
「喔。」她點點頭,隨即又問︰「那,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東川晉司。」
「原——你躲在哪里?」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喚,接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原——快點出來——」
「啊,將司哥哥來找我了。」
「去吧!」他拍拍她的臉頰,微笑著目送她跑開。
原朝香跑了幾步,驀地轉過身對他喊道︰「晉司哥哥——下次我一定不會把你忘記!」
她的承諾飄散在存風中,余音裊裊……
東川晉司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望著越跑越遠的小小身影,他意味深長的低語,「好,我等你。」
五年後
這幾年來,原朝香進出東川家的次數已經無從細數,除了三不五時便上門走一走外,寒暑假時甚至會在那兒小住一段時日。
東川家那座大宅子,佔據了她太多的童年時光,與其說是她游玩的地方,倒不如說是她的第二個家。
可是,她從來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在那兒長住下來的一天。
前一陣子,原紀剛決定接受公司的安排,遠赴海外坐鎮歐洲分部,因為工作上的考量,又顧及原朝香的適應能力,他無法帶她一同前往,于是,在東川輝一郎的盛情邀約下,他同意將女兒暫時安頓在東川家。
然而他這一趟遷調,少說也要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卸下重任,因此從今天起,原朝香就要長期寄宿在東川家,直到父親歸國為止。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擺張臭臉給我看?我都要上飛機了,難道你打算用這種方式跟我道別嗎?」車子里,原紀剛已經苦口婆心的勸了大半個鐘頭。
「老爸,為什麼我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原朝香難過的詢問。
原紀剛捺著性子解釋,「我這回被調派到歐洲分部坐鎮,必須長年待在那里,工作又多又忙,根本沒有時間好好照顧你啊,我一個大男人又要打拚事業又要父兼母職,實在分身乏術……」
都是些老掉牙的理由。她撇撇嘴,翻個白眼,懶得听。
總而言之,他就是沒辦法帶她一起走。忠肝義膽的大將必須肩負起為東川王朝開疆拓上的重貴大任,遠走他鄉替主子賣命,只好狠心讓年幼的獨生女寄人籬下……
呃,實際情況也沒那麼糟啦!東川家的人對她極好,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已是孤零零的被留下,心里頭總是不好受。
「如果老媽還在就好了。」她沮喪的嘆了口氣。
「她要這麼早去見上帝,我有什麼辦法!」原紀剛被她煩得口氣有點沖。
沒錯,生死有命,可是她仍忍不住想抱怨幾句,「為什麼我都沒有什麼叔伯舅父、姨媽姑媽那些親戚呢?這樣一來,我也不用像個孤兒一樣被寄放在東川家了。」
原紀剛沒好氣的回應,「誰教你爺爺女乃女乃、外公外婆不賣力點多生幾個,你認命吧!」
唉!也對。「那麼,爺爺女乃女乃、外公外婆至少應該多活幾年啊!你看,我現在竟然沒半個可以依賴的親戚可以讓我投靠,真慘!」她不由得替自己一脈相傳、人丁單薄的家族感到悲哀。
「怎麼,你對只有咱們父女倆相依為命這件事很不滿嗎?」原紀剛一臉惱火。
「我哪有。」她不敢再逞口頭之快,皺一皺鼻頭,乖乖噤聲。
「你這丫頭可別不知好歹,東川家肯收留你就該偷笑了。」他瞪了女兒一眼。
這時,車子在東川家的大門外停下,未熄火。
「下車吧。」原紀剛硬聲催促。
原朝香認命的跨出車門。
老管家已站在大門口,微笑著等候她的到來。
「秀爺。」她禮貌的喚道。
「進去吧。」原紀剛將她交給老管家,喉結動了動,欲言又止。
「先生,再不快些,您的班機就要遲了。」司機好心的提醒。
「你要乖乖的,不可以給晉司少爺惹麻煩,要听話,知不知道?」原紀剛伸出手,搔搔女兒的短發,眸子里流動著水霧,離情依依。
「知道。」她點點頭。
「我走!」原紀剛咬著牙鑽進後座,表面看似堅強,內心卻宛如刀割。
「老爸再見。」她揮揮手,目送父親離去。
黑色房車漸漸駛向林蔭大道的出口處,轉彎,消失在視線所不及的遠方。
老管家領著原朝香穿越庭園,前往她日後即將長居的住處。
途中,他們經過一座蔥翠蓊郁的竹林,她小心翼翼的往里頭瞄了一眼。
一棟古閣坐落在密林深處,由于環境幽謐,再加上它隱藏在濃密的青蒼綠竹之中,因此看起來不免陰森森的,頗有幾分「閑人勿近,生人止步」的味道。
西林樓閣是東川家大少爺東川尚人的住處,也是家中僕佣們眼中的禁區。他生性陰沉,眾所皆知,因此除了老管家以外,誰也不敢貿然進入大少爺的地盤,就怕一個誤闖而犯下滔天大罪,死無全尸。
現今,東川家由六位少爺當家做主,至于東川輝一郎夫婦四人,並未住在這座大宅子里。
一年前,東川輝一郎突然心血來潮,心想兒子們都大了,干脆把大宅留給他們六兄弟去打理,自己則攜同三位美嬌娘定居東京市郊的別墅,只有召開家族大會或有重要聚會時,才會回到這兒來。
原朝香隨著老管家來到一幢古色古香的別院,管家打開大門領她入內。
她未來生活的地方,是位于最南邊的南廂院,此處是東川晉司居住的地方,也是她每回來東川家玩時最常逗留的地點。
這幢典雅的建築物有兩層樓,一樓較為寬敞,規畫成兩房兩廳。兩間房的格局大致相同,分別擁有獨立的衛浴空間、衣物間及書房。客廳的設計則巧妙融合了古典日式與現代歐風兩大元素,並以柔和的米白和深色原木兩色為基調。廚房、餐桌位于客廳左方,采開放式的空間設計。
「小姐,以後這里就是你的房間。」老管家推開房門,親切的招呼她進入。
棒著走廊,她的房間對面便是東川晉司的寢居。
原朝香的家當中,除了寶貝鋼琴尚未搬來外,所有行李都已在日前裝箱送達,而且全部擺放好,完全毋需她親自動手整理,顯然在她正式搬進來之前,那位溫柔體貼的二少爺便已經差人將這間房布置妥當。
最教她驚喜的,莫過于書櫃里的兒童讀物——格林童話的精裝本、寓言故事集、安徒生童話系列、百科全書、自然科學雜志,還有她平時愛看的漫畫……各種書籍應有盡有,幾乎填滿了一整面的大書櫃。
原朝香站在書櫃前,滿心歡喜的翻閱一本從未看過的故事書。
「二少爺知道你愛看書,所以特地訂購了好幾套故事書回來放著。」老管家笑道。
她把故事書擺回架上。「晉呢?怎麼沒有看到他?」
「二少爺今天回公司實習,大概晚上才會回來。」老管家笑容可掬的回答。「小姐,你餓不餓?要不要替你準備一些點心?」
她搖搖頭。「我還不餓,謝謝秀爺。」
「那好吧,你若有什麼需要,就撥內線知會我一聲。」將她安置妥善後,老管家才欠身退下。
原朝香推開餃接著庭院的紙門,踏出室內,優閑的站在長廊上伸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
忽地,空中飛來一顆足球,眼看著就要直接砸向她的腦門。
她俐落的一閃,及時把球接住。
「呼,還好我運動神經不錯。」她捧著球低吁,虛驚一場。
循著球飛來的方向望去,大太陽底下站著兩個年紀比她略大的男孩。
丙然是那兩個家伙干的好事!她悻悻然的把球拋回去。也只有東川軍司、東川將司這兩個小子會用這種突擊的方式歡迎她。
東川軍司俊美非凡的外貌可謂得天獨厚,可惜他脾氣不好,性格又火爆,即使擁有完美無缺的容貌也是枉然。曾經有幾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小表頭因為誤將他看作女兒身,直說些「你好漂亮」、「可不可以跟你做個朋友」之類的話,結果他當場一拳揍斷人家兩顆門牙。
至于東川將司的外表也是無可挑剔,比起上頭五位出類拔萃的兄長一點也不遜色,不過他的輪廓太深刻,看起來顯得霸氣。兄弟六人之中,與東川輝一郎最有父子臉的就數他了,連那種盛氣凌人的霸王模樣都如出一轍。
「行李整理完了沒有?」東川軍司瞟了她的房間一眼。
「差不多了。」她聳聳肩。
「我們現在要去踢球,你來不來?」東川將司跩跩的邀請。
「好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接著,三個小毛頭廝殺許久,玩得汗流浹背。
「暫時先休息一下吧。」
「幾點了?」原朝香喘吁吁的問。
東川軍司瞄了一下手表。「四點半。」
「糟!」原朝香一驚,拔腿就跑。「我還有事,不跟你們玩了!」
「喂,你去哪里?」東川將司望著她的背影問道。
她現在沒時間解釋這麼多。「我出去一下,大概七點回來,拜拜!」
晚上七點,原朝香被東川家的司機準時送回去。
她一路哼著莫扎特的「土耳其進行曲」,返回南廂院。
「我回來了!」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正倚在窗前靜心等侯。
「吃飯了沒?」東川晉司熄掉最後半口煙,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問道。
「還沒。」她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大口暢飲。
「你先洗澡,我叫秀爺幫你弄點吃的過來。」
「好。」她快步跑回房里。
二十分鐘後,當她踏出浴室,房間內的小桌上已經備妥佳肴等著她。
「萬歲!」二話不說,她立刻開始大快朵頤。
東川晉司拉來一張椅子,逕自坐在她身後。
吹風機的聲音在她耳邊嗡嗡作響。她繼續吃她的飯,讓身後那位二少爺紆尊降貴的吹干她的濕發。
東川晉司今年十九歲,即將成年,一群屬意與東川家締結姻親關系的士紳大亨、政要名流當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宣傳自己家里的閨女。
出乎意料的是,所有送上門的秀女名單若不是全數被打回票,就是有如石沉大海,久而久之,各種繪聲繪影的傳聞便不脛而走。
在眾多真真假假的說法中,最被廣為流傳的,就是這位英俊瀟灑的二少爺其實早就已經由大龍頭做主訂下婚約,由于此事尚未正式對外公開,因此,雀屏中選的幸運寵兒究竟是哪家名門閨秀,除了東川一門的親信外,誰也無從得知。
據說,東川家為了保護女方的隱私,也為了避免女方遭外界騷擾,始終堅持不透露那位神秘未婚妻的真實身分,因此這件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女主角謎樣的身分也就格外引人猜疑。
「下午上哪去了?」他維持著一貫低柔的嗓音輕問。
「補習班。」她塞了滿口飯,口齒不清的回答。
「你幾時這麼用功向學了?」他不禁莞爾。
「是鋼琴補習班啦!」她隨後又解釋,「我在市中心一間音樂教室學鋼琴,已經學兩年了喔。」
「鋼琴?之前怎麼沒听你提過?」他低垂著眼輕詢。
「你又沒問。」她無所謂的聳聳肩,接著後腦勺忽然被吹風機敲了一下。「喔!好痛!」
東川晉司關掉電源,將吹風機擺在一旁。
「以後這種事,都要事先告訴我。」
「哪種事?」她無辜的仰起頭看著他。
「關于你的每一件事。」他的言語中隱含著某種曖昧不明的情愫。
「為什麼?」
東川晉司微笑,深深凝望著她,修長的十指慢慢滑進她細軟的發間,溫柔的輕撫。
「因為,從今以後我就是你最親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