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台北燈火閃亮,難得露臉的星兒也在對所有的行人眨眼,但一身疲憊的雲小扁只想好好回家洗個熱騰騰、香噴噴的泡泡浴,然後蒙頭大睡的好好睡他一整天。
自信對小孩沒有很大的耐心,但無奈雲小扁的工作便是天天面對著一群調皮搗蛋的小蘿卜頭們,因為她是一個舞蹈老師,一個專門指導小朋友,指導那群身兼天使及惡魔習性小表們的可憐女人。
「唉……」嘆了第六百八十三次氣,雲小扁終于爬回到自己公寓的門口,然後掏出鑰匙,緩緩的想打開門。
「小扁!」
就在這時,一個稚女敕的聲音突然叫著她,嚇得雲小扁手中的鑰匙掉落到地上。要知道,在這種黑不溜丟的大樓里,被人這麼一叫,魂沒嚇去一半都要偷笑了。
「誰?是誰在叫我?」因此,雲小扁警覺的回過頭去並擺出一個李小龍的姿勢,小心翼翼的搜尋著聲音的來源處,雖然她也覺得自己這種舉動有點呆,但在台北市里,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她可不能不小心點。不過她回頭之後卻又一愣,因為在她面前的居然是個小女孩!
「小扁……」這個年約十歲大的小女孩,眼中閃動著淚光,一步一步的靠近雲小扁,最後更一把撲到她的身上抱住她,「小扁……我終于找到你了!」
「你是……」雲小扁被這個小女孩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但在她剛才的搜尋中她知道此處並沒有其他人了,因此她輕輕的蹲了下去,「小妹妹,你是不是找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你呢!」
「小扁,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媽啊!」
小女孩激動的捉著雲小扁不放,臉上的那種急促讓雲小扁一愣,但一听到她自稱為「媽」,雲小扁不禁笑了起來。
「你是哪家的小女孩啊?居然做這種惡作劇,好了,現在你早該上床去了,乖,回家去,別再玩這種游戲了。」雲小扁早知道現在的小表頭們花樣很多,但沒想到居然還流行這種「認親」的伎倆,因此她拍拍小女孩的頭,然後自顧自的又撿起鑰匙來打開門走了進去。
但小女孩並沒有走,她亦步亦趨的跟隨著雲小扁走進家中,雲小扁這時心里也不禁有點火了,在歷經被小表折騰的十小時後,雲小扁只想好好的躺下來睡覺,而這個小女孩也太不識相了吧!她的母親是怎麼教的?
「你媽沒教你沒有主人的同意,是不可以隨便到別人家中嗎?」雲小扁雙手叉著腰,眉毛皺了起來。
「小扁,我知道這很難讓你相信,可是我真的是你媽啊!」小女孩緊緊握住雲小扁的手,臉上露出的居然是一種淒苦,一種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十歲女孩臉上的神情。
「好了、好了!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我媽早死了,而且就算沒死,也輪不到你這種小家伙來冒充!」雲小扁不耐煩的說著,然後瞪著小女孩一身的破舊及風塵,「你多久沒吃飯啦?」
「兩天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看著雲小扁的眼眸柔和了起來,闕玉珞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逕自走進房里,「你在搞什麼鬼,房子怎麼弄得這麼亂?」
「喂,我房間亂關你什麼事啊?」望著自己小套房里亂成一片的景象,雲小扁的臉也不禁紅了起來,「你該回去了吧!你家人會擔心的。」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麼可以輕易的回去?」闕玉珞瞪了雲小扁一眼,然後將房里沒洗的衣服一件件的撿起來放進洗衣籃里,再將洗衣籃抱進浴室,「女孩子這麼邋遢像什麼樣,就算我跟你爸早死,你也該整理整理嘛!要不然哪個男人敢要你啊?」
望著小女孩來來回回的整理著自己的房間,雲小扁的心里不禁升起一陣怪異的感覺,這個小女孩的動作跟語氣怎麼一點也不符合她的年齡?難不成這個小女孩是在家里受到了虐待,才想到這個法子好賴在自己家里嗎?
「你叫什麼名字?」雲小扁一把搶過闕玉珞手中的內衣,然後將她拉到椅子上,如果可以幫得上忙,自己一定得盡早把這個小女孩弄回家,也免得到時候小女孩的家中告自己誘拐,這個罪名可大了。
「現在叫闕玉珞,以前叫梅海琳。」闕玉珞緊緊挨著雲小扁的身子,慈愛的望著她的臉,想不到這個孩子十年不見,居然長得如此落落大方,雖然瘦是瘦了點,但臉上的神采還是奕奕,讓自己不禁松了一口氣。
其實闕玉珞自己也知道雲小扁不會相信她的話,因為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她,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生長在一個快樂的家庭里,但在一次高燒過後,卻憶起了前世的一切!這是多麼的不可思議,連闕玉珞都懷疑自己是否被高燒燒壞了腦子,但經由她的輾轉打听,她得知梅海琳這個人確實存在,但早在十年前過世,而她記憶里的那個小女孩雲小扁,也是真實的活著,並不是她的幻覺。
「闕玉珞……」雲小扁盯著闕玉珞的眼楮,知道這個名字並不假,但是她還是一點也不相信這小女孩的話!畢竟她自己雖然相信飛碟,也相信人有前世今生的說法,不過在這麼突然的情況下蹦出來一個人說是她媽,任誰也不會相信的。「你住在哪里?」
「高雄。」闕玉珞簡潔有力的回答著,「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教舞啊!」雲小扁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然後偷偷的打量眼前的小女孩,嗯,雖然她話講得跟真的一樣,母親的名字也沒有說錯,不過這種小事隨便查一下就查得到,不能當作真實的依據。
其實在雲小扁的心里有一個比較古怪的想法,她認為這個自稱闕玉珞小女孩的背後必然有一個集團,利用著這種小女孩到處騙錢騙色,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在台北隨處可見,只是她一沒錢財,二沒美色,實在也想不通為什麼有人要對她做這種事。
「教舞啊?很好,你小時候就喜歡跳舞,這個工作倒是滿適合你的。」闕玉珞點了點頭,滿足的看著女兒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身前,她想都想不到,這輩子居然還有看到女兒成長的一天,而一想到這里,她不禁熱淚盈眶,若不是上天有意成全,這事如何可能呢?
「你餓不餓?我廚房里有泡面你自己動手,我先去洗個澡。」好吧!如果這個小女孩真有目的,她雲小扁倒要看看她能變出什麼把戲來,看她什麼時候才會穿幫!
但等雲小扁洗完澡出來後,才發現闕玉珞並沒有照自己的話去泡面,而是煮了一桌子的飯菜,而闕玉珞一看到她出來後,馬上拿碗遞筷子的,熱絡得不得了。
「快、快吃,你就是這樣一天到晚吃泡面,才會弄成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瘦樣子。」
「天……這全是你弄的?」雲小扁看著桌上她一輩子也煮不出的飯菜,嘖嘖稱奇。
「來,吃個炸雞,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炸雞了。」闕玉珞夾了一塊炸雞放到雲小扁的碗里,滿臉和藹的說著。
「連我小時候喜歡吃什麼都查得出來,不容易,嘖!」雲小扁斜眼望著闕玉珞的動作,但腦中隱隱約的卻浮現出小時候的情景,那時母親也常這樣溫柔的看著她,在她的碗里放上一塊她最喜歡的炸雞……
「怎麼不吃了呢?」望著雲小扁神情恍惚的臉,闕玉珞著急的問著。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受不了自己心底不斷浮出的幼時光景,雲小扁再也不想跟這個小女孩玩辦家家酒的游戲了,因此她重重的放下筷子,厲聲問著。
「小扁,你忘了媽了嗎?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的,但是我真的是你的媽媽啊,雖然我現在的樣子一點也不像,但是,你要相信我啊!」闕玉珞的心一陣激動,緊緊的擁著她,「我好不容易才有這個機會來看看你,你不要這樣子對我!」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但是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我從來不信的。」望著闕玉珞楚楚可憐的眼眸,雲小扁狠下心說著,這個小女孩的童年也許很苦,但是這種騙人的手法本就不該,更何況她的家人可能正在擔心她的安危,因此自己一定要將她送走,「你再不說的話,我就要叫警察了!」
「你要我怎麼說?」闕玉珞哀苦的說著,然後將前塵往事全部訴說了一次,希望雲小扁能夠理解並相信這件怪異的事。
靜靜听著闕玉珞的敘述,雲小扁的心不禁動搖了起來,因為她所訴說的每一件事,都深刻的印在自己心底的最深處,但是,這怎麼可能呢,不!她還是不信!這一定是個騙局,一個高明的騙局!
「你還是不信對不對?你小的時候就是這樣,遇到不相信的事時,左邊的眉毛就會跳動著。」闕玉珞輕輕撫著雲小扁的左眉。
「我信了!」突然,雲小扁卻這麼說著。
「你信了?!」闕玉珞又驚又喜的說著,「你真的相信我說的話?」
「你說的這麼仔細,我怎麼會不相信呢?」她笑嘻嘻的說著,然後捉起闕玉珞的手,「那麼這十年你的生活怎麼樣?」
「很好啊!」一听到雲小扁相信了她的話,闕玉珞的眼楮整個亮了起來,「我是半年前因為生病才恢復前世記憶的,在現在這個家里,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姊姊,但沒有父母,所有的一切都是現在的大哥在管理,但生活得還不錯。」
「大哥?大哥能有多大?現在的你才十歲。」雲小扁納悶的問著。
「這個大哥可能干嘍!家事工作一手包辦,弟妹們的課業也是他在管……」闕玉珞叨叨絮絮的講述著這個大哥的一切,听得雲小扁都不得不嘆息。
天!這年頭還有這種新好男人,不容易啊!至少她自己認識的幾個男的朋友,還沒有這個樣的。
「嗯,十幾歲的男孩能這樣已經不錯了。」這是雲小扁最後的結論。
「等等……我什麼時候說過他十幾歲的啊?」闕玉珞大笑著望著她,「看看你,由小到大這種話听一半的個性還沒改過來。」
「我听什麼啊,你從頭到尾根本也沒說過他幾歲啊!」雲小扁睨了她一眼,突然發覺,這種談話的模式居然很溫馨,真的很像在跟一個長者說話,可是,面對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有這種感覺?天!自己一定是瘋了。
「他三十歲了啦!」闕玉珞愛憐的撫著女兒的頭。
「三十?」雲小扁瞪大了眼楮,「你剛說你幾歲?」
「十歲啊!你沒听清楚嗎?」她皺眉說著,這種表情若出現在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臉上,是一種集溺愛及輕責的神情,但出現在一個十歲女孩的臉上,就有一點詭異……
「居然差了二十歲……你那個娘還真行啊!」雲小扁喃喃的說著。
「別這麼說!」闕玉珞的口吻有些淡淡的責備,「她是因為生我而過世的。」
「哦,對不起!」听著闕玉珞的語氣,雲小扁霎時不好意思了起來,不管這個小女孩是不是個小騙子,但是,這樣的事實對這麼小的女孩而言,一定仍是永遠抹不去的痛。
「沒關系,人生嘛!還不就是這樣……」闕玉珞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我想洗個澡,可以嗎?」
「可以,我帶你去。」雲小扁點點頭然後拉起了闕玉珞的手,將她帶到浴室里,「要我幫你洗嗎?」
「你真當我是個小女孩啊,笨女兒,這事我可做得比你好多了呢!」她聳了聳肩然後將雲小扁推出浴室外,「去,去做你的事,媽自己來就行了。」
媽?雲小扁無可奈何的走到床上坐著,想不到這個小女孩還在假裝,還假得真有那麼回事似的。
沒錯!雲小扁根本不相信闕玉珞所說的話,她剛剛之所以裝成一副已經相信的模樣,只是想套闕玉珞的話,現在她不禁問出來了一些端倪,而且還打算做一件事。
「喂——」一看小女孩將浴室門關了起來,雲小扁立刻撥了一個剛剛好不容易記起的電話號碼,電話在響了三聲之後,就听到一個極為低沉的嗓音在應答著。
「請問是闕家嗎?」雲小扁開始欣賞起這個人的聲音了,有這種聲音的男人肯定還算穩重。
「是,請問你哪里找?」男人雖然禮貌的應對著,但聲音里卻透露著焦急及些許的不耐煩。
「請問闕玉珞是不是……」正當雲小扁想將事情告訴對方時,對方卻急促的喘了一口氣,然後重重的打斷她的話。
「不要傷害她,你要多少錢?多少錢我都給你,只要你不要傷害她!」
「先生,你有病是不是?」只听這麼一句,雲小扁就知道對方將她當成了什麼,一個綁匪、一個擄人勒贖的綁匪!當下她的語氣也重了起來,搞什麼,她可是一片好心,居然被當成綁匪,到底誰才是受害者啊?
「你到底是誰?你要什麼?」男人急促的喘著氣,然後由他的話筒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把這個小騙子領回去!」雲小扁往電話里大聲叫著。
停頓了許久之後,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雲小扁火氣一來誰也擋不住,而且她的脾氣從來也沒好過,「如果你不來領她的話,我就把她丟到警察局去,我可沒那好心來當一個免費的保姆!」
「你在哪里?」又許久之後,男人低沉的聲音又出現在電話那頭。
「台北。」
「天!珞珞跑去台北干麼?」男人明顯的有些訝異。
「你問我我問誰啊?明天一早如果你不來帶她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把她丟在台北街頭!」講完了自己的地址之後,雲小扁將電話甩上。搞什麼飛機,她一片好心居然被當成綁匪,然後還被人問東問西的,真是狗咬呂洞賓!
「小扁,你打電話給誰啊?聲音怎麼那麼粗魯?」剛洗好澡的闕玉珞用毛巾擦著頭,坐到雲小扁的身旁略微苛責的問著。
「一個朋友。」雲小扁氣呼呼的說著,說完才發現自己干麼那麼乖啊,她問什麼自己說什麼。
「哦,對了,小扁,媽都忘了問你了,你有男朋友了沒?」闕玉珞仔仔細細的望著女兒。
十年了,從她去世到現在已經十年了,然而在九年半的時間中,她從來也沒想到過自己會有一個女兒,但一次高燒卻讓她憶起了一切,也更加思念著女兒。
不是沒有對今世的大哥說到這個問題,但那個古板的男人居然只是用著一副狐疑的眼光看著她,然後對她說︰「你漫畫書看太多了,早叫你不要看那些沒有用的東西。」
只要是有腦袋的人都知道再說也沒用,因此闕玉珞就把那些前世的記憶深深埋藏在心底,然後暗地里調查著女兒的一切。終于,時機成熟了,她只身來到了台北,找到了女兒,一個美麗又聰慧的女兒……
「問那麼多干麼?該睡覺了!」她睨了闕玉珞一眼,然後將床鋪好。
「小扁!」然而,闕玉珞的眉毛也皺了起來,「跟媽說話這是什麼態度,難道媽不在的這幾年你都沒好好學習待人處世的態度?這像話嗎?」
「啊?」雲小扁糾起一張臉,被這個小女孩突然擺出的大人樣給震住了。
「算了!」但闕玉珞卻又在嘆了一口氣之後拍拍她的手,「沒關系,以後媽會慢慢教你的。」
「哦!」雲小扁只覺得自己跟個呆子一樣,淨受這個小女孩的擺布。算了!反正明天就會有人帶她回去了,也不知道這個小孩子哪根筋不對,居然大老遠跑到台北來耍寶。
「你還是沒回答媽的問題啊,你有男朋友沒?有的話要記得帶來給媽看看。」
「沒有啦,誰會要我!」隨便回答了兩句,雲小扁就自己躺在床上,這麼折騰了一晚,她都快累翻了,可沒空再跟這個小女孩對戲。
「怎麼可能?媽的女兒怎麼可能沒人要?八成是你太邋遢了,不過沒關系,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我一定會好好的幫你看著的。」闕玉珞體貼的幫雲小扁蓋好被子後,自己才慢慢的躺在她身旁。
而這一晚,雲小扁什麼也沒多想的就睡著了,因此怎麼也沒有發現,其實闕玉珞整晚都沒睡,只是眼中閃著淚光,靜靜的、靜靜的看著她心愛的女兒,十年未見卻早已長大的女兒……
第二天一早,當雲小扁起床時,闕玉珞已經在廚房里忙了,「小扁,媽飯快煮好了,你先去洗把臉。」
「天,這個夢還沒醒嗎?」雲小扁喃喃的說著,但是她打定了主意,就算這個小女孩的大哥不來接她,她今天一定要把闕玉珞送到警察局去,天天面對一群小惡魔已經夠了,她可不想再多加一個來擾亂自己平靜的生活。
正當雲小扁做著每早例行的拉筋動作時,一陣急促的電鈴聲打破了大廳的寂靜。
「小扁,你先去開門,媽忙不過來。」闕玉珞在廚房里大聲叫著。
「是,公主!」雲小扁無可奈何的邁開步子,然後走到大門前,打開木門,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站在門口。「你找誰?」她懶懶的問著。
「闕玉珞是不是在這里?」闕玉寒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卻發現這個女人的形象與他先前的猜測似乎有點不同。
他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橫眉豎眼的女煞星,因此他早做好準備了,為了小妹,就算是龍潭虎穴他也得闖一闖,但哪曉得眼前出現的人居然與他想像的差了十萬八千里,不橫眉豎眼也就罷了,一身的窈窕及清麗,一點也不像是個壞人,只是……她身上那副遮不太住身材的衣服,實在教人看了嘆息,跟個小太妹一樣!只是闕玉寒壓根也不知道,哪一個舞者在練習時,會包的跟粽子一樣?
「在,你是她的大哥?」雲小扁不敢輕易的將鐵門打開,只敢隔著一道門悄悄的打量著門外的男人。
就跟他的聲音一樣,這個男人確實穩重,一身的西裝筆挺外加風衣,襯得他的身形更是挺拔,由他凌亂的頭發來判斷,他必然是開了一夜的車上來的,但他的臉上是純然的男人味,沒有一絲壞人的樣子。不過哪個壞人會將「我是壞人」這四個字寫在臉上呢?因此雲小扁仍警戒的望著他。
「是,我是!」闕玉寒將一張名片由鐵門的縫隙中遞過去,然後望著雲小扁在仔細的看過之後,緩緩的將鐵門打開。
「她在哪里?」一進了鐵門,闕玉寒就迫不及待的四處張望著,但他的眼光怎麼也不敢放在雲小扁身上,因為他發現,她居然沒有穿內衣!薄薄的一層棉制衣裳,根本不能將她豐滿的身材遮掩住,台北的女人怎麼這麼開放?真是的!
「在廚房,請便!」雲小扁用下巴指指廚房,然後剛好望見闕玉珞由廚房里走了出來。
「小扁,吃……大哥,你怎麼來了?」闕玉珞一發現大哥在場,臉色整個僵硬起來,然後馬上將頭轉向雲小扁,「小扁,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望著闕玉珞眼中的神色,雲小扁不禁微低著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避闕玉珞的眼光,但是,她就是有些莫名的內疚。
「珞珞,走了,跟大哥回家去。」闕玉寒也不管誰說了什麼話,一步上前就捉住了闕玉珞的手臂。
「我不要回去!」闕玉珞一把甩去他的手,悲傷的瞪視著雲小扁,「你還是不相信對不對,你居然騙了我……」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心中的態度,但雲小扁還是將頭抬了起來,「你要我怎麼相信?我一個人生活了這麼久,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女孩說她是我的媽,我怎麼可能會相信呢?」
「珞珞,我不早說了,那都是你的幻想。」闕玉寒听著兩人的對話,霎時就明白小妹這回離家出走的原因了。但他的心里其實也很狐疑,因為他雖不相信妹妹的話,可是眼前竟然真有一個女人,一個名叫雲小扁的女人,就跟闕玉珞所描述的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珞珞……」雲小扁學著闕玉寒的口吻叫著,「我想你可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听說了我這個人,所以才會讓你有這種幻想,也許你回去之後就不會了……」
輕輕的搖著頭,闕玉珞的眼里流露出一種連雲小扁看了都要心碎的目光,因為沒有人可以了解她現在心底的悲哀,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女兒,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肯相信她,就連自己親生的女兒也一樣……
身為母親,就算是一個應該早已亡故的母親,誰不愛子女呢?更何況她只有雲小扁這樣一個寶貝女兒,眼見女兒成人,眼見女兒健健康康,眼見女兒長得如此秀外慧中,但是,卻不能相認……那她覺醒干什麼?何不就讓這段記憶永遠沉睡在記憶中,何苦讓她受到這樣的苦?
眼淚一滴滴的流出了眼眶,闕玉珞不再抗拒,因為她的心已摧,沒有人相信她的話,這兩個她最信賴的人都不願意傾听她的點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