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三個在吵什麼?」
暗泓堯在門外就听到三人的直呼聲,俊臉不悅地緊繃,挺拔的身形大步踏入房內。
三名丫鬟被這一聲低喝給嚇著,慌忙垂下頭,紛紛退到一旁去;她們只顧著開心,倒忘了剛清醒的大姑娘需要多休息。
暗泓堯厲眸掃過三名丫鬟,大步來到床前,黑眸盈滿喜悅,望進她眸底,挺拔的身軀落坐在床畔,同時長臂一仲,連人帶被小心地將她抱在懷里。
「媛媛,傷還會痛嗎?還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臉頰輕觸她額頭,確定她的溫度正常,這才放心;大掌憐惜地輕撫她蒼白的小臉,擔憂地問。
「我怎麼會在這的?我記得我人不是在後山竹林嗎?賀姑娘和她女乃娘呢?還有,為什麼我的胸口會那麼痛呢?我是什麼時候受傷的?為什麼我自己不知道?」
蝶首無力地垂落在他頸間,連送問了一大串問題,問到最後,體力不支,氣喘吁吁。
「別急,我一件一件慢慢說給你听。」
黑眸心疼地注視著她秀眉微蹙難受的神情,將所有的事情簡短的一一說明。
「姓傅的,你可惡!為什麼你的爛桃花要牽連到我身上!」
梅姝媛听完後,一股怒火盤旋在她胸口,讓她胸口的傷感覺更痛!想到她的傷,竟是遭人控制後,自己刺傷的,她就嘔死了。但最可惡的就是這個男人!
「對不起。」傅泓堯俊臉痛苦,歉疚地說。
她傷成這樣,他比任何人都自責難受,憐情地在她額上落下輕吻,灼熱的細吻逐漸下移。
「還不放開我。還有你這個登徒子,誰準你吻我」
話說到一半,結束在他摟住她的粉唇,他滑溜的舌執意勾纏住她的,讓她被迫只能配合他,直到她喘不過氣來,這才放過她。
黑眸溫柔地凝視著因他的吻而染上排紅的雙頰,明眸微斂,不勝嬌弱地細喘,無力的身子偎靠在他懷中,仿佛他的臂彎就是她最後的依歸,唇角勾起一抹心滿意足的笑。
「你趁人之危」梅姝媛氣喘吁吁,溫熱的氣息吹拂在他頸間,指控地說。
這男人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她受傷醒來後,驚覺他對她的態度變得不一樣了,對她明顯的佔有姿態,以及那強勢溫柔的吻,仍有些昏沉的頭,實在是無力去思索這些問題。
「若不是你傷重,我想要做的,絕不只是這些。」
火熱的黑眸鎖住她受驚的眸底,拇指輕劃過她的粉唇,黑眸底透著異常熾熱的光芒。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明眸下意識地回避他的目光。眼前這個仿佛變了一個人的男人,令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餓了。」
她噘嘴瞪著他。這男人在她醒來後,只顧著輕薄她,也不問問她昏迷那麼久,肚子餓不餓。
暗泓堯見她難得嬌嗔的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這是自她受傷以來,真正打從心底,放開胸懷的笑。
「有那麼好笑嗎?」
見狀,她氣惱地輕捶他胸口,卻扯動胸口的傷,痛得她慘叫出聲,冷汗涔涔。
「媛媛!」傅泓堯緊張地注視著她痛苦的模樣,嘴里心疼地罵道︰「受了傷的人,就該安分一點。在傷好之前,別再亂動了。」
明眸閃動著淚光,望著他心疼憐惜的模樣,心中一暖,那個關心在意她的男人又回來了。
「少爺,我想大姑娘應該餓了,我準備了人參香菇雞湯要給大姑娘補身。」
春兒端來一直雞湯,這是早就吩咐灶房在爐火上候著的,就是要等大姑娘醒來時給她吃。
「快端來。」
暗泓堯將背部靠在床頭,小心地移動懷里的人兒,接過春兒炖好的雞湯,一匙一匙連同雞肉,小心地喂給她吃,見她吃完一碗,柔聲低問︰「還要再喝嗎?」
她搖頭,一雙明眸直望進他溫柔的眼底,粉唇輕敵︰「這三天來,都是你在旁照顧我的嗎?」
「這是當然。」
用衣袖拭去她唇角的油漬,毫不介意將衣裳弄髒;將空碗遞給春兒,以眼神示意四名丫鬟先行退下。
「我昏迷時,是誰喂我喝藥的?」
「當然是我。為什麼這麼問?」
將她微亂的發絲以指梳攏好,黑眸溫柔地凝視著她。
「那真是辛苦你了。喂一個昏迷的人喝藥,一定很困難。」
昏迷中感覺雙唇被含住的觸感,一定是她多疑了,一定不可能是——
「我以口渡喂給你喝,一點也不困難。」
黑眸含笑,直視著她瞠目結舌大驚的模樣,仿佛還嫌不夠刺激,薄唇還示範地摟住她的粉唇,在她柔軟的唇間,輕笑出聲。
轟!雙頰頓時如火燒般,這……這男人……怎麼可以……
羞窘至極的她干脆閉上雙眸,無力地低道︰「我累了,想休息。」
「好,你再睡一下。」
知道她剛醒來,尚無法接受他的轉變,也是該給她一點時間適應。
細心輕柔地將她放躺在床榻上,蓋好錦被,黑眸深情地注視著她蒼白的小臉。
他們之間,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經此一事,讓他有著深切的體悟,既然決定這輩子「與子偕老」的人是她,她也休想再逃避了;想著兩人斗嘴到老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
癌身在她唇上落下輕吻,這才悄聲離開。直到房門被輕輕關上,床榻上的人兒這才重新睜開一雙明眸,望著那扇緊閉的木門,想著那男人對她強勢佔有的舉止,困惑地喃喃自語︰「這男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一回事?」
梅紅葉拉了張板凳,坐在床榻旁,望著躺在床榻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明顯好很多的姊姊,決定好心地幫傅泓堯一把。
「听春、夏、秋、冬四個丫鬟的轉述,傅大哥抱著身受中傷的你回到府中時,光是你胸口上插著一把匕首,還有傅大哥發狂的神情,就把大家給嚇死了。听說大夫在拔匕首時,你還一度斷了氣息,那可憐的大夫,還差點就被傅大哥給殺了。」
梅紅葉說到一逗,停頓了下,起身替自己倒杯茶潤喉,這才重新坐下,接著說:「我們在接到你重傷的消息後,匆忙趕來。爹娘很生氣傅大哥連累到你,想把你帶回鏢局療傷,誰知他們母子竟然不肯放人,傅大哥直求著爹娘讓你留下來,說他會好好照顧你的。」
說到這,梅紅葉瞥了眼躺在床榻上,明眸微斂,不知在想什麼的姊姊,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必是十分復雜。姊姊雖然嘴硬,但其實心底是喜歡傅大哥的,否則傅大哥要娶別人,她不會變得消沉。
「姊,對不起。」梅紅葉原本說得興致高昂,忽地話鋒一轉,歉疚地說。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梅姝媛揚眸納悶地望著一臉自責的小妹,不懂她話中之意。
「如果那時我跟著你出門,或許你就不會遭人暗算,受那麼重的傷,還險些沒命。」
這是她自姊姊受傷以來,沒有一日不自責的;如果當時她偷偷跟在姊姊後頭,說不定姊姊就不會受傷了。
「你說這什麼傻話。我還要感謝你偷偷在我身上灑了萬里香,否則傅泓堯又怎麼能及時救我?如果你跟著來,也一起受傷出事的話,那歐陽烈鐵定會氣得想殺我的。」
梅姝媛笑著安撫她,沒想到小妹會將她受傷的事怪到自己身上,她這個小妹還真是善良,不愧是她的好妹妹。
聞言,梅紅葉這才放開心中的結,主動拉住她的手,臉上有著釋懷的笑。
提到歐陽烈,倒是讓梅株媛想起另一事來;看著身旁的小妹,納悶地問︰「你和歐陽烈的婚事,有決定好日子了嗎?怎麼一直沒听你說?」
「我和烈商量好了,決定一個月後和姊姊一起出閣。」
梅紅葉開心地說。兩姊妹同一天出嫁,日後回憶起來一定很值得回味;沒提到急著回毒王谷的歐陽烈為了婚事延遲,氣得臉色鐵青,更加痛恨起梅姝媛來。
「等一等。」梅姝媛懷疑自己傷重頭昏,所以听錯了她的話。「什麼一起出閣?我什麼時候要出嫁,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梅紅葉驚愕地望著她,原來傅大哥還沒說,這下子有趣了。笑得十分燦爛。
「爹娘和傅夫人已決定一個月後,讓你和傅大哥成親了。」
「什麼!」
梅姝媛震驚地叫出聲來,急著想起身,但這一動又牽動到胸口的傷,疼得她呲牙咧嘴、頭昏眼花,冷汗冉冉。
「姐,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梅紅葉見她痛得臉色慘白,貝齒緊咬下唇,急得在她身旁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回事?」
暗泓堯甫踏入房內,就見著梅紅葉慌亂的模樣,眉間微皺,該不會媛媛怎麼了吧?
「傅大哥,你來得正好,姊姊交給你照顧,我先回去了。」
梅紅葉見到他,松了口氣,急忙閃身,讓他獨自去面對姊姊的質問。
暗泓堯見她幾近落荒而逃的背影,濃眉微挑,大步來到床前,撩袍落坐,一見到床榻上人兒額上的冷汗,黑眸一凜,長臂一伸,連人帶被又將她抱進懷里,以衣袖輕拭去她額上的冷汗,心疼地低問︰「傷口又痛了嗎?」
梅姝媛在他懷中睜開雙眸,直瞪著他,質問︰「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嫁給你了?」
原來如此。
想到方才梅紅葉急欲離去的模樣,他原本打算等她傷好一點,再提起這件事,不過現在她既然知道了,他也就不需再隱瞞了。
「你忘了嗎?早在你十歲那一年,你就向我求婚了,而我現在答應你,所以我們一個月後要成親了。」
黑眸盈滿深情,溫柔地凝視著她,俊臉上迷人的笑容讓人移不開視線。
梅姝媛發覺自己的心跳難以控制,雙頰不爭氣地染上紅暈,明眸微斂,不敢直視他眼底毫不掩飾的火熱,輕咳了聲,不自在地道︰「你也說了,那是十歲時說的話。況且當時你也沒當真過,又何必如今過了八年,再來重提此事。」
她可沒忘了,他當時不當一回事,徑自走了,讓她直到現在每每回想起,心底有多氣怨。
「誰說我沒當真的?你那時還小,我怎知你是否真的明白心中真正的感情,所以才想等你長大,讓你更懂自己的心時,再來提這件事。」
下額輕置她發頂,將她牢牢抱在懷里,黑眸因回憶而染上笑意。想到十歲的她,真是勇氣可嘉,竟敢當著眾人的面宣告他是她的,此舉讓雙方長輩笑得十分開懷,而娘也是在那時認定她這個媳婦的;或許是他一直沒有正面回應,終是傷了她的心,之後,她對他才又回復到以往的冷淡態度。
梅姝媛驚愕得明眸大睜!他這麼說,莫非他當時也是喜歡她的?只是想再多給她幾年的時間,認清自己的感情,守著她長大?也難怪對于她的事情,他老愛干涉那麼多。因想通所有的事情,心底最深的結也解開了,唇角不禁緩緩笑開。
靶覺自己的右小指不知被什麼東西綁住,低頭一看,原來他不知何時拿出一條紅線,系上她的右小指,紅線的另一端,則綁在他左小指上。
眼眶不由得泛紅。
「這是我方才去月老廟求來的,祈求我們今生相守,白頭偕老共度一生。」
溫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淚珠,一路細吻她細致的臉頰,在她耳畔低喃。
「你和賀姑娘也去拜了月老,還買了姻緣香包。」
她埋怨的眸光不滿地看向他,即使明知他當時是遭人控制,心底仍十分介懷。
暗泓堯輕笑出聲,喜歡看她吃醋的模樣,解釋地說:
「我站在月老廟外,沒有和她一起祈求月老。至于她拋在樹上的姻緣香包,也被我射下來了。」
「怎麼可能?」
她驚訝地望著他,他明明被控制住,而且她也親眼見到他深情地看著賀姑娘。
「因為我看見了你,胸口起了不該有的跳動,那是面對賀蓮芳時所沒有的,才會引起我的懷疑。尤其是在龍鳳樓里,看見你醉酒後,被成剛抱在懷里,當時我差點沖上前,從成剛手中搶走你。以後不準你再見成剛,還有,不準在外頭喝醉。」
暗泓堯說到最後,黑眸危險地眯起。這件事一直令他十分介意,警告地看著她。
「我和成大哥之間又沒什麼,你別胡亂猜測。」
梅姝媛原本听得十分開心,听到最後,俏臉一沉,不悅地瞪著他。
暗泓堯精銳的黑眸注視著她認真的小臉,輕嘆了口氣。他突然間同情起成剛和以前所有喜歡上她的男人一樣,喜歡上這個感情遲鈍的女人,注定不會有結果;慶幸自己與她之間是青梅竹馬般的情感,日積月累、日久生情,否則只怕結果也會和大家一樣。
「我在洛陽時受傷帶回的那塊玉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既然今天兩人都把話給說明白了,忍不住問出令她心底在意許久的問題。
暗泓堯輕笑,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惹得她羞澀地瞪視,這才從懷里拿出兩件物件來。
「這塊玉佩其實是一對的,是我在洛陽城一間古玉商行看見的。我見它雕工細致,兩塊玉佩分別刻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含意深切,一時心動就買了回來,打算在適當的時候送給你,沒料到會將其中一
塊玉佩遺落在賀府客房,因而連累你受傷。」
從懷里拿出另一塊「執手之手」玉佩讓她瞧,將手上的「與子偕老」玉佩掛在她脖頸上。
原來如此。心中一喜!她一直以為他是準備要送給賀姑娘的,害得她為此氣悶許久。
「這支珊瑚釵也是要給我的嗎?」
拿起他另一掌心躺放的珊瑚釵,顏色鮮艷如血,十分美麗,樣式看似簡單,但光是本身的色澤就深具價值了。
「原本上回你在府里休養時,買來打算送給你的,誰知你竟不告而別,只顧著去尋找紅葉,只好拖到現在才給你。」
話里不無埋怨。他當時失落的心情到現在都還記得,也只有她,能一再讓他嘗到挫敗的滋味。
對她,他等待太久,所幸終于如願以償了。
「看來,我以後不能再叫你花蝴蝶了。」
明眸溫柔地望進他深遠的黑眸底,小手輕觸他臉頰,反被他大掌握住。沒料到他對她用情竟如此深,害得她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自己虧欠了他。
暗泓堯對她深情一笑,臉頰與她耳鬢廝磨,滿足地覺得此生再無遺憾。
「賀姑娘人現在如何?」
自她醒來後,一直忘了問賀蓮芳人在何處,明白他絕不可能輕饒過她的。
「在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已敗露,女乃娘又死後,承受不住打擊,瘋了。我已派人送她回洛陽,並寫了一封信,轉交給賀老爺,把這里發生的所有事情清楚地告訴他了。」
若非賀蓮芳瘋了,他絕不可能輕易放過她;在她如此算計他和傷害媛媛後,如今他還願意命人送她回洛陽,也是看在與賀老爺相識一場;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梅姝媛听完後,輕嘆了口氣。賀姑娘偏激極端的性子,終是害了自己;以愛為名,不擇手段,到頭來仍是一場空。
低頭望著兩人小指上的紅線,粉唇揚起一抹欣慰的笑,十歲那一年的遺憾,遲了八年,終是讓她達成所願了。
蝶首偎靠在他頸間,嬌軀任由他緊緊抱住,往後這副胸膛,將是她此生的依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