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月復中一陣劇烈的絞痛襲來,她先是嘔出一口血,接著鼻下也滲出血,秦嵐當場臉色大變。
「織蘿,你怎麼了?」
同時間胡同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秦嵐下意識地拉著雲織蘿躲至一台推車後,陰約听胡同外傳來的對話。
「糟了,竟然讓她們給逃走了,秦嵐肯定是听到我們的對話了。」錦兒氣急敗壞地道。
「不用擔心,就算逃走也無妨,我們早在雲織蘿的飯菜里下了斷魂草,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一名男子冷笑地安撫她。
「我們再去找找,應該跑不遠的。」
待一干人走後,秦嵐著急地扶著面無色的雲織蘿坐下,運功為她逼毒。
斷魂草生長在靈族最陰寒之地,再加上刻意以毒蛇的血液去灌溉種植,因此中毒者會陰寒入體,毒性會迅速攻至五髒六腑,若治療得早,或許還有機會存活。
二十年前,她曾好奇地問過織蘿的娘親,因此知道中毒者要如何暫時保住性命。
「織蘿你放心,秦姨無論如何不會讓你死的。」
目前保住她的性命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她會再想辦法。
埃來客棧是北方赤都城外的一間小客棧,往前再走約一個時辰,就可以到天險山山腳下了。這一帶很少有外來客,因此角落那六名男子格外引人注目。
「客官,你們要的鹵牛肉、辣炒蟹黃、桂花干貝、四斤白干、翡翠白玉丸子都來了,你們慢用。」店小二將菜一一擺上桌後,好奇地瞥向其中一名身著深藍錦袍、腰束織帶的男子,但在觸及他冷厲的黑眸時,背脊竄過一股寒意,他忙陪笑離開。
「老大,你嚇到人了。」陳廣夾了塊鹵牛肉入口,將方才小二哥嚇得臉色發白、倉皇離去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約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從燕城趕到這里,眼看天險山就快到了,但老大始終繃著一張臉,看得四名護衛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閉嘴,吃你的。」齊孟懷橫了他一眼,沉聲警告。
「老大,如果真的找到嫂子,你打算如何?話又說回來,余姑娘受的傷到底與她有沒有關系?唉,看來這一切只有找到嫂子才會知道。」陳廣不怕死地自言自語,沒期望得到他的回答。
齊孟懷黑眸微斂,不發一語,只沉默地喝酒,直到門口走進一女四男,他才眼露利光。
「小二哥,快來一些簡單的酒菜,動作快一點,我們還要趕路。」其中的女子吆喝道,四名男子跟著坐下,待小二哥送來酒菜後,五人便埋頭吃了起來。
「看到可疑的人了嗎?」陳廣齊不愧是跟隨齊孟懷多年,隨著他的目光,機警地鎖定剛落坐的那桌客人。
「吃快一點,等會跟上他們。」齊孟懷低聲命令,五人連忙加快動作。兩刻鐘後,那桌客人放下碎銀,起身離開。
「走!」齊孟懷低喝,率先跟上,陳廣和四名護衛則尾隨在後。
齊孟懷一行人悄悄跟在五人身後,走了一段路後,確定除了這五人外並沒有其余的人,狐疑之余正準備現身。
五人之中的女子忽然轉身,在瞧見齊孟懷時,臉色倏地刷白,趕緊施展輕功火速離開。
齊孟懷黑眸一眯,身子一躍,速速追了過去。陳廣拍了拍手,命護衛將其它人先拿下。
齊孟懷輕易地追上逃跑的女子,他翻身一躍,來到她面前,阻擋她的去路,利眸緊盯著她。
「錦兒,我早該懷疑你的;織蘿失蹤後,你也跟著失蹤。沒想到你武功不弱,若是我沒猜錯,你跟織蘿一樣是靈族人吧。還不快說,織蘿人在哪里?」
錦兒自知不是他的對手,衡量眼前的情勢後,知道對自己十分不利,只好老實道︰
「我不知道,她在半路就逃走了。」
「逃走?這麼說,她並非心甘情願跟你回靈族?成親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齊孟懷一步步逼近,盯著她那慌亂不安的神情,更加證實心中的猜測︰那一晚發生的事情,她一定知道。
「是……雲姑娘她要我跟她一起回靈族的,也是她打傷余姑娘的。」錦兒懊惱自己一時嘴快露出破綻,現在如果想全身而退,只能把所有事情推到雲織蘿身上。
「不可能!劍秋和她情同姊妹,她不可能這麼做的。」齊孟懷不相信是雲織蘿打傷余劍秋的。
「是真的。因為余姑娘要阻止她拿幻光石離開,她一不小心才打傷她的。」錦兒堅持地道。
「幻光石現在在哪里?」
「被雲姑娘拿走了。她是我們靈族的叛徒,我們正全面追捕她。」不管他信不信,她說了一半的事實。
「這位姑娘還真是滿口謊言。」
陳廣施展輕功,翻身一躍來到齊孟懷身邊,笑著說︰「老大,方才我全逼問出來了,你想不想听听另一種不同的說法?」
「說。」齊孟懷冷睨著錦兒不安的神情。
「成親那一晚,真正打傷余姑娘的,就是眼前這位錦兒姑娘;也是她以一位叫什麼秦姨的安危逼嫂子,要她拿著幻光石跟她走,後來在半路上又打算殺了她們,結果被給嫂子逃走了,我說的可對,錦兒姑娘?」陳廣笑嘻嘻地看著她臉色大變。這姑娘可真是狠毒,想把所有事情全賴到嫂子身上,好在他逼問人的手法有千百種,隨便使出一種,就讓那四名男子乖乖吐實了。
「看來,我是對你太客氣了,你才會以為我齊孟懷是可以欺騙之人。」黑眸掠過一抹厲光,食指並中指朝她左臉一劃,隨即听到她的慘叫聲。
錦兒顫抖地撫上皮開肉綻的左臉,一臉驚恐地望著他。
「我再問一次,幻光石在哪里?」
「幻光石是靈族的聖物,不能交給你。」錦兒下意識地拉緊左肩上的包袱。她根本沒看到他出手,她的左臉就多了一道傷口,這就是人人稱奇的無影劍嗎?但即使如此,她仍誓死保護幻光石。
她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齊孟懷的利眼。他迅速地出手,目標是她肩上的包袱,錦兒連忙出掌阻擋,齊孟懷輕易化去她的掌法,一手取下她肩上的包袱,另一手扣住她的咽喉,一連串的動作在眨眼間完成。他厲聲道︰「把余劍秋的解藥交出來。」
錦兒驚駭得瞠大雙眸,連忙從懷中取出一瓶青玉瓷瓶交給他。
齊孟懷伸手接過,在放開她的同時,冷冷地道︰
「你左臉上那一道傷口只是個警告,現在則是替劍秋報仇。」話甫落,慘叫聲再起,錦兒驚恐地撫著右臉,同樣是皮開肉綻、鮮血直留。
「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就不只是二道傷口這麼簡單了。」撂下警告的話,拿著幻光石,旋身離開。
陳廣同情地看著雙頰皆留下傷口的錦兒。被無影劍所傷,若是沒有老大的獨門外傷藥,只怕她臉上的疤痕是留定了。女子向來都重視容貌,看來她勢必要破相了,誰叫她惹上不該惹的人。
眼看老大走遠了,陳廣連忙快步跟上。
兩人離去後,撫著臉上傷口的錦兒仍無法抑制地冒了一身冷汗,雙腳一軟,跌坐在地。幸好齊孟懷不知道她對雲織蘿做了什麼,否則她此刻肯定沒命。
「錦兒!」四名男子連忙趕到她身旁,瞧見她面露驚恐,臉上還多出二道傷口時,皆是一愣。
錦兒不悅地瞪了四人一眼,忿恨地緊握雙手。都怪這四人連累了她,否則她的臉上怎會留下二道傷口!
「幻光石被齊孟懷拿走了,我們先回去再說。」
如今他們只能先回雪谷,一切再從長計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