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琉璃只手托腮,望著身旁正在喝著人參茶的小妹,清麗的小臉紅潤光澤,水眸透著一股靈點,怎麼看都是一副調養得很好、十分健康的模樣。
「你到底打算何時才去見他?」拖了三天,也該去了吧?再拖下去,就怕有人等得不耐煩,倒霉的可是小妹。
聞言,裴珊瑚苦著一張小臉,放下手中的瓷盅,水眸求救地望著身旁的大姐。「大姐,我不敢去見他,怎麼辦?」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為免波及無辜,勸你還是早點出發吧。」裴琉璃涼涼地提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裴珊瑚這一听,小臉更是哀怨,可她就是怕啊!
誰叫她當時誤會他,又說了一些狠話,害得她現在根本不知如何收場才好。
那日,她從青麟宮回到珠玉閣,與大哥談過之後,她就知道極有可能是自己誤會他了,接著被殷泰所假冒的李煥騙了出去,昏迷前在看到李煥詭異的笑,就知道不對勁了。
之後,當她清醒時,人已回到珊瑚樓,她昏迷後的事還是由家人告知,才得知一切。知道她中了邪魔教「沉眠」的毒,險些一路沉眠去見閻羅王,還是二皇子為了救她,五天來喂了她不少血。等她身上的毒解除,原本怎麼樣也不願讓家人將她帶走的他,馬上要家人送她回來。
這代表了什麼?大家心知肚明,他要她親自去找他道歉。
這是她欠他的。可……她自己捅出來的摟子,自己卻不敢去收拾。
只要一想到那一日他在煙雨亭內被她氣瘋了,一掌劈碎石桌,就知道他的怒火有多大了。現在要她主動上門去,她當然要腿軟了。
「我只問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歡二皇子?若是不喜歡,由娘負責出面解決,二皇子就算再不願,時間久了,也會放手的。」兩人的糾葛再不解決,還要家人擔心多久?
「……若是喜歡呢?」裴珊瑚小聲地嘆氣。還有,那個男人才不是那麼容易放手的人。
「喜歡那就更好了。馬上去見他,二皇子已經用自己的血證明他對你的感情了。小妹,不是大姐說你,你平時做事總是十分勇敢到近乎沖動,可每回遇道二皇子的事,就變得怯懦到快讓我看不下去了,拜托你鼓起勇氣,好好去面對二皇子吧!」裴琉璃實在看不下去小妹膽小的模樣了。
「大姐,你應該知道他那個人有多會記恨。」否則她哪會拖到現在還不敢去見他。
「我就是知道,才會要你別一天拖過一天,快去見他啊!」若是等二皇子親自找來,只怕小妹會更慘。
「知道了,我等會就進宮去。」她也知道那男人沒什麼耐心,再不去見他,慘的絕對會是她。
裴琉璃笑看小妹一臉哀怨的模樣。解鈴還須系鈴人,小妹和二皇子之間的事,旁人是無法插手的。
「珊瑚,大姐今日就要回白虎城了,有空來白虎城玩吧。」
「好的,大姐一路小心。」大姐夫都親自來接人了,大姐再鬧脾氣,氣也該消了。
「我走了。快進宮去吧。」裴琉璃站了起來,扶著肚子,走沒幾步,又回頭望著坐在椅子上發愁的小妹。
「珊瑚,其實你有什麼好怕的?二皇子喜歡你,再怎麼對你生氣,也不會真的傷害你。你中了『沉眠』的毒,他深怕你永睡不醒,那心急如焚、擔憂欲狂的模樣,大家都看在眼里,就連娘也對他印象改觀了。快去見他吧,既然你對他有情,就該換你讓他明白你的心意,快去吧!」話一說完,踩著碎步離開。
大姐說的對。橫豎都是一刀,這是她欠他的。去就去!深吸口氣,倏地起身,走出房門。
「珊瑚小姐到底來了沒?」
一名小太監苦著一張臉,端著闕少麟的午膳,交給守在書房門外的李煥,一面小聲地詢問。
這三天來,已不知有多少人問李煥這個問題,就連李煥自己都很想問。
瞥了眼緊閉的書房門,主子這三天來情緒暴躁易怒,根本沒有人敢靠近他,青麟宮里人人都知道,主子在等珊瑚,偏偏又不準他去找珊瑚來。
「珊瑚小姐也真是的。二皇子救活她,好歹也該親自上門來道謝,怎麼都三天了,卻還不見人影。」小太監喃喃抱怨著,害得他們這座青麟宮烏煙瘴氣的,大家都快承受不住二皇子暴怒的情緒了。
「下去吧,別多嘴了。」李煥揮退小太監,端著午膳正欲上前敲門。
「李煥。」
一道嬌女敕嗓音喚住李煥的腳步,李煥皺眉轉頭望向來人。
「屬下拜見公主。」這公主怎麼挑這個時候來?李煥在心中暗叫苦。
「我是來看二皇兄的,二皇兄手臂上的傷好點了沒?」
闕少鳳只要想到二皇兄手臂上的傷是為了救珊瑚,拿刀割在自己左臂上,共五道傷口;他割得面不改色,旁邊的人可看得臉色發白。
二皇兄用血救醒了珊瑚,讓她在一旁可是看得感動不已。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懷疑二皇兄對珊瑚的心意了。
「主子的傷已無大礙。」有事的是主子心底的傷。
「對了,珊瑚來過了嗎?已過了三天,珊瑚的身子也該沒事了才對。」闕少鳳想起已有三天未見到珊瑚,隨口問了句。
李煥忍耐地閉上眼,為什麼每一個人都要問他這個問題?只好耐著性子回道︰「沒有。」
闕少鳳原本跨出的腳步一頓,緩慢地轉頭望著李煥,一臉驚訝。「你說沒有?珊瑚這三天來都沒有來過青麟宮?」
「是。」李煥頷首。
「那……二皇兄不就氣瘋了?」
闕少鳳吞咽了口口水,望著緊閉的書房門,腳步卻是怎麼也跨不出去了。
依她對二皇兄的了解,先是珊瑚因回春堂的事對二皇兄有了誤解,後來珊瑚又中毒,二皇兄用自己的血救了她。在二皇兄做了這麼多後,卻見不到他最想見的人給他一個交代。
可想而知,二皇兄會有多生氣了,而這怒氣累積了三天,可是不容小覷的。
「沒錯。公主現在還要進去找主子嗎?」李煥就是看準了她沒膽,才故意這麼問。
「不了,我想我還是先去帶珊瑚來。」她可不要自找死路,進去看二皇兄那張恐怖的臉,還是趕緊去找珊瑚來救火才是。
「少鳳,你找我嗎?」
一道清脆的嗓音在兩人身後響起,這道聲音對此時青麟宮的眾人而言,宛如天籟般。
闕少鳳轉頭一看,果然是裴珊瑚俏生生地站在兩人身後,于是開心地上前抱住她。
「珊瑚,你沒事就好。你怎麼現在才來啊!」闕少鳳細細打量她的氣色,小臉紅潤有精神,總算放下心了,也忍不住抱怨她的姍姍來遲。
「珊瑚,你真的讓主子等太久了。」李煥也忍不住抱怨,雙眼卻是激動地望著她。她一來,大家就有救了。
裴珊瑚苦笑,望著兩人猶如看到救星似的眼巴巴瞧著她。
「我也需要儲備好勇氣,才敢來這里面對他啊。」
「也對。」闕少鳳同情地雙手輕拍她雙肩,可以想像二皇兄雖然等著珊瑚來,但以二皇兄愛記恨的性子,珊瑚絕對有得受了。
「珊瑚,這是主子的午膳,就請你拿進去給主子吧。」李煥將燙手山芋交給她。
「那……我就進去了。」
裴珊瑚看著手中的午膳,深吸一口氣,懷著壯士斷腕的決心,走上前敲門,在兩人的目送下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
書房門外的兩人看著她走進書房,這才松了口氣,各自離開,由珊瑚自己去擺平由她自個兒惹出來的怒火。
坐在書案後的闕少麟在見到踏入書房內的人,是他這幾天急欲見到的人後,黑眸掠過一抹光彩,隨即又消逝,直勾勾地看著一臉忐忑不安的她走向他。
裴珊瑚將午膳放在他桌上,抬頭對上他深邃莫測的黑眸,吞咽了口口水,粉唇輕啟︰「少麟,用午膳吧。」
「本皇子的名諱豈是你這個平民可以叫的。」冷厲的聲音猶如一道鞭子,朝她狠狠地迎面抽去。
裴珊瑚小臉一白,即使已有心理準備,他絕不會讓她太好過,但在親耳听到他冷酷無情的聲音後,仍是一時無法接受。
「對不起。」粉唇緊抿,怯怯地道歉。
「你對本皇子道什麼歉?是為了本皇子打傷羅文賢,還是砸了回春堂的事道歉?」闕少麟咄咄逼人的質問,存心不讓她好過。
裴珊瑚頭垂得更低,小臉一陣難堪。「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做的。」
「誤會?你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你一口咬定事情就是本皇子所為,還認定本皇子是個敢做不敢當的小人,並且心疼羅文賢身受重傷,對他十分不舍,不是嗎?」
闕少麟高大的身形一起,走到她面前,一步步將她逼到牆壁上,黑眸燃著怒火直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