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瑤在手踫到房門時,就已經知道里面有人了,她沒有遲疑,還是推門入內,這院落不是原先的松風園,而是雷煜太子之位被廢後,遷出皇宮所分配的新居,雅稱慶平府,外稱大皇子邸。
從女族那里回來後,她自願辭去紅衣衛之職,也接受安排住進府內其中一個小院落,任瑤還是給它取名為松風園。
「妳去了哪里?」雷煜坐在椅上,一副等待良久的樣子。
「去玩。」她輕松自在的取來清水,在銅盆上洗淨雙手。
「我找妳好久,原想把好消息第一個讓妳知道,沒想到新娘子卻不見人影。」他一臉拿她沒辦法,悠悠起身,把忙碌的人兒拉進懷里。
「還不是新娘子!」她只稍微抗拒一下,就任他摟著。
這幾日來,她已習慣兩人這樣的接觸,非常習慣,並且不介意一輩子就這麼著。
「就快了,我已經命令他們要快馬加鞭,好讓我在新娘子未反悔前把她迎進門。」他用下巴頂著任瑤的頭皮心,壞壞的加重力道。
「只要你別反悔,我就不會反悔。」
「我不會!」雷煜拉開她,一臉的慎重和掩飾不了的歡喜。「告訴妳一個好消息,母妃有救了!」
這個消息讓任瑤震驚,卻還是面不改色。「知道了啊!雷薩已經說過要請巫醫過來了……」
「已經來了,也看過母妃了,妳應該要在場的,可惜吉祥一直找不到妳,巫醫一看就知道母妃是中了蠱,拿了一種草藥讓吉祥拿去熬成汁給母妃喝下後……
「那一幕我真不願回想,實在有點惡心,母妃嘔了好一會兒後,竟吐出一枚蛹,那蛹黑得發紫,听說是種叫血蝶的蛹。」
「竟然有這種事!」好厲害的家伙,竟然一眼就瞧出端倪,一個時辰的工夫就毀了她幾年的努力。
不過,最厲害的,還是雷薩吧!
是她太小看那個未來的小叔,給他露了這一手後,她頓時處在下風處。
現在回想起來,即使明知是陷阱,她還是得往下跳進去,因為她沒有選擇,當她猜測雷薩有可能是刻意透露巫醫行蹤時,已經將截殺的地點提前好幾里,料想就算他想用計埋伏也抓不到她。
結果,埋伏或許有,但他竟另有妙計,那就是來此的巫醫並非只有一人,而且是分開行動,路線也不同。
這樣說來,雷薩是故意讓走西棧道的巫醫犧牲的!
想不到雷薩竟會是這樣一個狠角色!
可喜可嘆,這樣可激勵斗志的對手現在才出現,其實,她早知道雷薩和她很像,都是可以不擇手段的人,經過這一趟,兩人可說是立場攤開了。
只是目前雙方都還有顧忌,她為了雷煜而無法明目張膽的對雷薩動手;而雷薩雖已確定事實,卻苦無實際證據可以舉發她。
嗯哼!這下好玩了。
如果要她猜測雷薩的下一步的話,依他的囂張狂妄,報復她最好、最狠的方法就是當眾揭開她的面具,她知道,只有一個時問是最好也是最恰當的時間,那就是她和雷煜成親的日子。
「母妃雖然吐出血蝶蛹,但事情還沒結束,巫醫交代我們要找出另一枚血蝶蛹,並且讓牠們化蛹成蝶才行。」雷煜繼續說道。
「這樣……要如何找出另一枚蛹呢?」任瑤雙手攀上他的肩,側首將臉貼在他胸口。
「不知道,這就是最困難的地方,瑤,我好慶幸在這種時候身邊有妳。」他滿足地把她環得緊實。
「我也是。」
就是為了他,她才會對那名巫醫動了殺機,在她決定接受雷煜的同時,整顆心便不受控制的只容得下他,在這種時候,絕不容許任何人來破壞!
包括雷薩在內!即使他身分特殊。
她甚至已有預感,今天的這一場只是開場,不久之後,同樣讓她不得不動手的情況肯定還會再出現,因為,那都是她以往所做的繭,她現在才發現已身陷繭中。
問她會害怕嗎?
答案是--是的,她怕讓雷煜知道她曾經手的齷齪事,不過擔心之余,她竟有種詭異的情緒,有點自虐的,期待一切事情爆發,讓一切不可收拾。
那時她將不再有讓她痛苦的秘密,可以得到真正的解月兌;而另一方面,她更想知道,雷煜會有怎樣的反應?
他既然親口承諾「敢」要她,是否真的說到做到?
「煜,真想快點嫁給你。」她果然和阿娘很像,也像得徹底!
只要認定一個男人,便是她的全部。
慶平府內外張燈結彩,一大早祝賀禮車便絡繹不絕,雖然雷煜卸下太子的身分,但長皇子的尊榮是永遠不變的,還好「一切從簡」是古岩嫁女兒的唯一條件,所以才免除了皇族貴冑婚慶必宴客三天三夜的習俗,。
任瑤習慣性地又挑了棵夠高、夠隱密的大樹窩了上去,她可沒打算逃婚,只是從昨晚開始就已不得清靜,被吉祥拉著挽面、拔眉毛、修指甲、染蔻丹……
最可怕的還是被她淹在一桶據說放了各種神奇香料能潤膚又去邪的澡盆內,香味嗆得她差點直接暈死,再溺斃于洗澡水里,連她頭上的長發也不放過,現在坐在樹上,還聞得到發上濃濃的蘭芷香哩!
不是說「一切從簡」嗎?
為什麼她會有一種加倍復雜的感覺?
遠處腳步聲傳來,她不用看也知道是早起的吉祥,昨晚……不,是今晨臨睡前,吉祥說過會找個有經驗又有福氣的嬤嬤來幫她梳頭,說這可以讓她帶著好福氣、好兆頭嫁出去,害她現在頭發仍披散著,真的在等她的好兆頭呢!
吉祥已進屋去好久了,發現她不在屋內竟然沒有沖出來?真沉得住氣,不怕她真的逃了嗎?
任瑤盯著未闔緊的房門,等著等著,沉不住氣的反而是她了,干脆跳進去嚇一嚇吉祥,逼她跟著一起出閣,不過,吉祥要嫁的當然是那個酷酷的翔鶴。
說到那兩個人,也拖得夠久了,從四年前開始牽扯,明明已經很有譜了,誰知吉祥會對她這麼死忠,誓言絕不會比主子早出閣!
害她還亂感動一把的,本想好心到底速速踢她出門,不過,嘿嘿,壞心眼的她就是要故意跟翔鶴作對,急死他也好!
任瑤噙著笑,悄悄推開房門,花廳內沒見到吉祥,倒是隱約可听到里面寢房有翻動東西聲音。
這女人!懊不會以為她會躲進衣櫃子底下吧?任瑤咕噥著。
躡著腳移到寢房,眼前所見的清楚明白陳述著一件事實,如果任瑤肯面對現實的話。
「找什麼?」任瑤發現自己的聲音沒有她心中所感受到的冰冷。
「小、小姐?!妳怎麼……」
吉祥果然被她嚇得不輕,瞧她雙眼圓瞠、臉色蒼白,雙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擺……
任瑤瞇起貓眼,看著吉祥手上的東西,眼神再瞟往床下被吉祥挖出的百寶箱。「找到妳要的東西了?」
「不!我沒有……我只是……」吉祥服侍她這麼多年,從沒這般無措過。
「是誰派妳來的?」任瑤發現自己的聲音愈來愈冰冷。
「不是的!沒有人派我來……」吉祥狠吞下口水,接著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小姐怎會有這東西?這和劉貴妃吐出的血蝶蛹長得一模一樣,那時候我在一邊服侍著可看得一清二楚了!小姐為什麼有這個?」
「妳會不知道?」伴著一聲冷笑。
「不管如何,小姐都不可以這麼做!劉貴妃是個好人,妳這樣害她……大皇子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
任瑤打斷她。「那妳說要怎麼辦?」
「我……我……」
「連妳也不知該怎麼辦嗎?要不就听我的建議,妳就當成什麼也沒看到,把東西還我。」任瑤朝吉祥伸出手。
「不、不可以!這東西絕不能給妳!」她趕緊把手藏到身後。
「不給我給誰?給雷薩?是他派妳來的?」任瑤看著吉祥緊抿著嘴,心底一聲暗笑。
「一般的情況下,我的猜測應該是對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另一個想法突然閃進我腦海,吉祥,這麼多年來,妳看著我和雷薩一直不對盤,卻從未試圖改善我和他的關系,又怎會一夜之間听了雷薩的擺布,往我這里來找血蝶蛹?」她突然想到。
「小姐在胡說什麼?我怎麼都听不懂?」吉祥無辜的雙眼中滿是恐懼。
「那就讓我說吧!妳這只棋子安排得很有心機、也很巧,從我未進宮時,妳便是某個人特意安排過來的,因為我的身分特殊,既是古岩的女兒,又是雷煜的師妹,和劉貴妃接近的機會肯定不少,是可以利用的一著棋。
「如果我猜得沒錯,泄漏我和雷煜拜訪女族的行蹤的人該也是妳。」她到現在才想通。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小姐怎麼可以這樣隨便往我身上栽贓嫁禍!」吉祥幾乎要尖叫了。
「那個人一定是怕我嫁給雷煜後,立場澳變,很多事都不同了,劉貴妃會病愈回到幽蘭宮,雷煜又得回太子寶座等著繼承王位,還有他的種種陰謀也要被揭發。
「所以,只要把這東西交出去,不管是給誰,我和雷煜這個親是肯定結不了了。」原來如此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我只知道小姐想謀害劉貴妃,我絕不能讓妳這麼做!」
任瑤又更進一步,手心向上等著拿東西。「吉祥,別為難我好嗎?快把東西還給我,妳還得找人來幫我梳頭、換衣服,迎親的隊伍隨時都會到,我不怪妳一時遭人利用,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不、不能給妳……我不能……」吉祥還是搖著頭,慌忙地閃過她,手里還緊握著蝶蛹企圖沖出寢房。
任瑤見狀,無奈地嘆口氣,接著單手揚起往吉祥的身後大穴點下。
「為何要這樣為難我?傻吉祥,乖乖听我的話不就沒事了,妳是我進宮後唯一承認的朋友,搞不好也會是這輩子唯一的一個,我真的很喜歡妳,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背叛我?為什麼要逼我往更深的絕路走?」
任瑤一手扶著吉祥虛軟的身子,另一手撮指成刀慢慢移向吉祥的頸項。
「別怕,看在好朋友的份上,我會盡量減輕妳的痛苦。」
吉祥不能動彈,也無法言語,唯一能做的就是睜著恐懼的大眼,懇求的看著眼前可怕的殺人魔。
但殺人魔是沒有人性的,否則,豈會讓她神志清醒地面對這一切?
「對不起了,吉祥。」
但手刀剛刺破皮膚,甚至連第一滴血都還沒淌下之時,情況已有了變化,就見剛才還可憐兮兮求饒的吉祥已經月兌出任瑤的掌控,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幽幽立在前方。
任瑤嘴角帶著嘲諷的笑,眼神陰郁。「真令人傷心。」
「小姐想殺吉祥的心,才真教人傷心。」吉祥雖然斂目垂首表現出下人的恭謹,但此刻說話的聲音不復方才的惶恐,平靜冷淡得像個陌生人。
「那也得要我真的殺得了妳,妳的本事似乎下差。」能運用內息沖開穴道的禁制的人,該已能入高手之列。
「吉祥比不上小姐的手段與聰明才智,莫怪大人會如此忌憚小姐的存在,不是朋友便是敵人。」她瞪著重新回到任瑤手上的血蝶蛹。
「告訴妳家的大人,我沒興趣跟他斗,別再來惹我。」
「小姐的意思竟是要放了吉祥?」她挑眉,不可思議道。
「哼!我可沒打算在自己的大喜之日動刀殺人。」
「但,吉祥還是得完成大人交代的使命。」
「那是妳家的事,今天我是嫁定雷煜了。」
「吉祥會不擇手段阻止你們。」
「各憑本事吧!我等著瞧。」
吉祥正要有所行動時,門外正好傳來聲音,顯然是服侍更衣的眾女侍已來到門外,這也表示吉祥得另外找時間來搞破壞了。
正待吉祥轉身之時,任瑤幽冷的聲音喚住她。「吉祥……」
「小姐還有何吩咐?」她背對著任瑤,像是沒有防備,其實全身已蓄滿氣勁,準備在任瑤出聲喊人時,不顧一切沖殺出去。
但任瑤只是看著她,心里想說的話沒說出口。
她想告訴吉祥,她剛才說的話全是真的,吉祥是她進宮後唯一承認的朋友,搞不好真的會是這輩子唯一的一個,她真的喜歡吉祥,即使她現在背叛了她……
這絕對不是個好兆頭。
從她完成所有計劃開始,她不但沒有得到預期中的滿足感,相反的,她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一種即將失去所有的可怕感覺。
問題是,她擁有的一直就不多啊!
除了那個莫名其妙死在她懷中的女孩,還有眼前的吉祥……
她不懂!真的不懂!
「妳走吧!」
隨便他們了,要走的就走吧!她留不住所有的人,況且,她想要的只有一個,一個親口跟她保證會一輩子跟她在一起的人,只要有那個人,就抵得一切。
所以,誰都不能阻止她。
「我一定要嫁給雷煜。」
正廳內,一對穿著大紅繡金鳳凰,喜氣洋洋的新人正被迎上堂,兩旁或站或坐著少數獲邀的皇族貴客,再兩旁便是曾和兩位新人關系密切的紅衣衛四位座首和其下多名親信等。
不過,堂上並沒有設主婚人的上座,一是近來顯少露面的朱雁王依舊保持神秘未列席,另一是古岩認為雷煜身分不同故而不受禮。
至于劉貴妃則是因蠱毒未除盡,目前雖然月兌離瘋癲狀況,卻轉變成鎮日昏迷。
這樣的狀況對某些人來說更好,因為,這場婚禮根本就不該進行!
「停!婚禮暫停!不能成親!」
許多人在末見到來人時,便已認出這洪亮的大喝聲是出自新郎倌的親弟弟雷薩。
可想而知,雷煜此刻臉上的表情有多震愕和不敢置信了。
「薩,你以為你現在在做什麼?」現在又多了慍怒這一項。
「哥,你不能娶這個女人!你知道我剛才在她房里找到什麼嗎?說了你也不會信……」
「你沒事去她房里找什麼東西?還特地選這種時候?」雷煜咬牙切齒說出眾人的心聲。
「不管怎樣,這女人有問題,我早知道她邪門得很!看清楚!這些全是在她床底下挖出來的東西。」雷薩大手一甩,一個大木箱便硬生生的被摔個粉碎,里面一堆蛇、蠍、毒蜘蛛和各種不知名的怪東西全落到地上,嚇得所有人跑的跑、跳的跳。
「還有更可怕的,我還在她的衣櫃里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已經有其它侍女從上面的佩飾認出那是吉祥。」
這話馬上在現場造成轟動,尤其翔鶴更在下一瞬奔出大廳的舉動,引來所有人的竊竊私語。
雷煜忍下狂怒,克制自己別在婚禮上殺死自己的親兄弟。「這些事跟瑤並沒有直接關系。」
「不只是這些,我還確定早先也有一名巫醫著了她的道兒,大哥,當時書房內只有你、我和任瑤三個人,再沒有其它人知道巫醫行走的路線,可是,我的人已經在西棧道前的楓樹林里找到巫醫的尸體。」
「這不能證明什麼!瑤沒必要對巫醫下手!」雷煜難得的齜牙咧嘴,顯然對雷薩一再的誣陷任瑤感到震怒。
「有!她當然有,而且除了她沒有別人,因為給母妃下蠱的人正是她!」
「雷薩!」雷煜暴喝出聲。「瑤怎麼可能……」
「大哥!任瑤她會!因為她是巫族的人,外面人稱的奇靈族其實就是百年前以巫蠱作亂中原的巫族,這件事可能連古師父都不知情。」
眾人馬上轉頭尋找古岩,卻見他低眸不語,什麼表情都看不出來。
「那又如何?瑤還是沒理由害母妃!」雷煜緩和了震驚的語氣。
「哼!瘋狗咬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薩,別無理取鬧。」
「早知道你會袒護這個妖女,所以,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會隨便掀她底的。我有證人可以作證她另一項惡毒的陰謀--景妃,就是以前的王才人,近幾年她獨得父王的寵愛,你以為她憑什麼?還不是背後有這妖女使毒。
「還好這次不是蠱毒,只是一種會讓人神志不清的迷魂散,景妃也已經承認了一切的罪行,也供出提供她迷魂散的人正是任瑤,條件是折磨父王的心智讓他廢太子、驅逐母妃。」
現場一片靜默,因為若指控確實無誤的話,任瑤的行為是大逆不道,如同叛國之罪,死百次都不足惜,連其父古岩都要受到牽連。
沒有人敢再開口,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啞口無言的雷煜和從頭到尾一直隱在喜帕內的任瑤,等她為自己辯護。
長久到令人窒息的沉默終于被打破,一只雪白無瑕的玉手緩緩上舉,輕扯下遮住臉顏的喜帕,露出那張任何人見了都要屏息驚艷的絕色麗顏。
她冷然自若,幽立在眾人目光之下,嘴角似若揚起淺笑,又給人那笑純粹是幻影作祟的感覺,直到接觸到她冰一樣的眼神,必然了解到雷薩為何要斥她為妖女。
如此似妖似仙,擁有魅惑人心的美貌女子,禍國是必當的事。
「……瑤?」雷煜是第一次見到全身紅衣的任瑤,因為她討厭紅色,但今天不同,紅衣是新娘子的必備行頭。
可,為何穿紅衣的任瑤和平時的她如此的不同?
同樣是那張臉、那柔美的身段、那冷傲的氣質,但就是不同……
太艷了!
艷得驚心動魄,像株會攝魂的紅花艷鬼,令人毛骨悚然偏又移不開目光。
「剛才真精采。」她看向雷薩。
「瑤,看著我。」雷煜不安的喚她。
任瑤應聲調轉視線移向他,那悠凝的神態似不把所有人當一回事。
「瑤,妳有話要說嗎?」
她扯唇一笑。「說什麼?」
「郡些指控是否是真的?」
她歪著頭回問。「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瑤,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雷煜瞬間感到頭痛不止,完全拿她沒轍。
「那我問你,你信嗎?」
「我只問妳承不承認?」他說話的語氣轉硬。
「是的,全是我做的。」她晶眸不眨,堅定的凝注他,毫不猶豫。
措手不及下,雷煜無法動彈更別說是吐出一個字。
「我想,你大概不會再想娶我了。」任瑤偏不饒他。「害我還滿心期待……」
「為什麼?!」雷煜咬著牙,幾乎要磨出聲音來。
「瘋狗咬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任瑤說著,眼神飄到雷薩處。「這話說得真好,雕才我還差點要為你鼓掌了。」
「任瑤!」雷煜全身迸射出怒焰。
從沒發現她是這麼可惡的女人,尤其是她那一臉的不在乎,不把他放在眼底的狂妄。「別逼我動手殺妳!」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她冷言道。
雷薩拉著雷煜退開一步,下令拿人。「夠了!你們這些人全傻了嗎?還不把她拿下!」
原本前來觀禮的紅衣衛這下成了擒人的先鋒部隊,加上剛才奔出去檢視尸體的翔鶴,此刻已是滿臉殺氣的加人圍捕陣容。
「我再問你一次,煜,你還想娶我嗎?」任瑤語調輕軟,頗有乞求的味道。
多想知道……當所有壞事爆發後,他對她的心是否一如以往?
「住口!妖女,休想再蠱惑人!」雷薩擋在她和雷煜之間,意態十分明顯。
誰教雷煜對任瑤的痴迷,他是從小看到大的。
「煜……」任瑤不放棄。
這行為在她而言已經非常反常,她是從不示弱的。
「任妖女……」雷薩還想再說。
雷煜打斷他。「夠了,妳好自為之吧!」
像是回應他的話,任瑤瞬間听見了耳邊充斥著阿娘的譏笑聲,尖銳刺耳,笑她痴心妄想!
活該和阿娘一樣的下場!
為什麼不听我的話?男人全是無情無義的……這下,妳什麼都沒了!
是的,這下子,她真的什麼都沒了,既然她最怕的還是發生了,她還有何顧忌?
任瑤咬牙收回糾纏的視線,嘴角燦爛一笑,卻是惹人憐惜的苦笑。
「夠了……確實是夠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她低嘆,下一瞬已收回楚楚可憐的神態,雙眸厲芒閃動,不知何時手上已爬滿雷薩剛才帶來的毒蛇怪蟲。
這些怪東西光是看就令人全身發毛了,更別提不小心被牠們任何一只咬到時會如何慘了。
在所有人戰戰兢兢間,突地一道人影拔地而起,在眾人不及反應下,已夾帶著任瑤翻出現場,四大座首和兩個身影緊跟著追上去,而後,廳內尖叫慘呼聲四起……
「哇?!這什麼東西啊?!什麼時候爬進我衣服內的?」
「天哪!我被蛇咬了……快傳御醫!快傳御醫啊!」
「不好了,這蟲殺不死的!砍成兩半還會動,那綠色的血沾到身上癢死了……」
「毒蠍子、毒蠍子……救我、快救我!」
一團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