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妳是誰?怎麼會在這里?」劉貴妃皺眉審視眼前這個裝扮怪異的女孩。
「任瑤見過劉貴妃。」任瑤有禮的欠身。
「任瑤?妳是任瑤?」劉貴妃難掩驚訝之色。
「正是。」
劉貴妃聞言,更仔細的打量起任瑤。「是了,這身打扮確實像師兄口中所說的奇靈族,妳比我想象的更好看呢!再過幾年,肯定變成大美人。」
「謝謝劉貴妃的稱贊。」任瑤口頭如此回話,心底卻泛起疑惑,這就是阿娘恨之入骨的女人?
听吉祥說後宮中的王子一個比一個美,但眼前這個跟阿娘比起來卻是差了一大截。她並不是偏愛自己的親人,劉貴妃的美是很含蓄的,就像月兒只幽幽的展現她的光暈;而她阿娘的美則像是刺辣的日光,讓人無法逼視,只可惜近幾年讓情毒減損了她的美。
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劉貴妃嗎?
會不會是她闖錯了宮找錯了對象?
這樣溫和慈藹的女人,給人的感覺只有舒服兩個字,不自覺地就想親近,尤其是那張煦煦笑著的臉,讓人見了就想靠過去盡訴心底的話,那感覺……像極了雷煜。
就是她了,沒有錯!痹瑤兒,還不趕快動手?
「可是……阿娘確定要這麼做嗎?她看起來不像是壞女人……」任瑤在心底疑惑的問。
妳忘了阿娘所受的苦嗎?還是妳說要替阿娘討公道的話,都是說假的?
「不是!瑤一定听阿娘的話,可是……」任瑤有點意志動搖。
那就快點動手!要把阿娘所受的痛苦,百倍千倍的奉還給他們!快動手啊!
耳中的聲音淒厲得讓任瑤頭皮發麻,她知道此刻唯一能安撫阿娘的方法就是照阿娘的話去做,但,她也知道,只要一動手,就沒有回頭路了。
她……該怎麼做?!
劉貴妃一臉關懷地看著任瑤。「瑤兒進宮這麼久,怎麼現在才肯來看我……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還自言自語起來了?
「別說了!瑤兒做就是了。」任瑤搖了幾下頭後,臉色終于趨緩,她對著劉貴妃苦笑著道︰「這是夢,一到天亮就會不見的夢,只會剩一點點的痕跡在腦中,變成很淡很淡的夢,姨娘別浪費精力去想。
「您愈想去記,就會愈記不得,這種夢每個人每天都在作,沒什麼大不了的。」接著,抬手從頭上拿下一件東西。
那原來是別在帷帽上的一對蝴蝶,色彩鮮艷,極為少見,當她把兩支銀針從蝴蝶翅膀上拔下時,那對蝴蝶竟然翩翮飛起……
「這是我花了好久的時間,特地為劉姨娘找來的寶貝,這對蝶兒叫血蝶,是蠱毒中最珍貴的寶物,得之不易,血蝶最喜歡死亡的味道,牠們的死前之舞總是最美的,就像阿娘的火靈之舞也很美,只不過,愈美的東西愈是毒辣。」
若不是阿爹多少知道阿娘教過她幾乎使毒的本事,她應該要讓劉貴妃也嘗嘗五髒俱焚、血液狂燒沸騰至七孔流血的痛快滋味,但那死狀太過明顯也太過痛苦,很容易被阿爹識破是她所為。
「妳……」劉貴妃一臉的不明所以。
任瑤卻是毫不遲疑的動手了,她想了好久,才決定選擇血蝶蠱,原因就是血蝶蠱性溫和,沒有痛苦,對一個失心瘋的人來說,人生是沒有苦樂的,對照于阿娘滿腔的愁苦,劉貴妃的下場已是好過多了的。
又過了好幾年後--
晨曦初綻,任瑤才發現自己已在松風院待了一整晚,遠處傳來僕役開始忙碌的聲音,她既不想回房補眠,又不想讓人瞧見,還好這棵老松的枝葉繁盛,她只要一直待在上面就不會被發現。
不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從遠而近,然後她見到小心提著熱水壺的吉祥出現在廊道前方。
吉祥一向早起她是知道的,不過,這幾天她應阿爹的命令到蒼莨走了一趟,昨晚剛回來吉祥今早便來服侍她了?
真是了得!
丙然是塊當侍女的好料子。
不過,吉祥在宮內侍女中的地位又有些不同,已經是阿姊級的「老」侍女了,手下還帶了一群年幼的小侍女呢!
當然,這「老」字在吉祥面前是不能提的,一時大意便會遭天譴,宮廷料理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粗茶淡飯。
吉祥輕手輕腳地推門入房,過一會兒又見她快速的走出房,在廊外四下張望,確定不見任大小姐後便疾步離去。
「這女人一定是看不起我的身高,竟然頭都沒抬一下。」只要抬一下,就能看到她了嘛!
不過,她倒是很好奇吉祥發現自己整夜都不在房內後會去找誰?
閑閑的靠躺在樹上,這兒視野廣,清風微拂,確是個休憩藏人的好地方,任瑤放兩只腳在空中擺蕩,氣氛好得讓她有點想睡了……
「妳在這里做什麼?有床不睡,爬到樹上打瞌睡嗎?」一把溫和好听的聲音從樹下傳來,也順便嚇走了任瑤的瞌睡蟲。
「你呢?是真的這麼早起?還是被吉祥吵醒的?」一見是雷煜,心情不自覺地放松。
「都是。」他坦承得一如他的個性。
「找我有事?」七早八早就找上門來。
雷煜像是突然才發現任瑤的打扮和往常不同,微訝地又端詳了一會兒。「怎麼這身打扮?好久沒看妳穿上奇靈族的服飾了,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難道我就一定要有特殊的理由,才能做這種打扮?」任瑤的不馴同樣一如她的個性。
「當然不……」他的話因任瑤的舉動而中斷。
「你不護送我下去嗎?」雖是問話,但她朝他伸出的雙手卻是不容人拒絕的。
女士的要求豈有拒絕之理?
任瑤藏身的樹干只高出雷煜的頭頂少許,他兩手握著她縴細的腰身,輕松的往上一托,便將她所有重量移至他身上,但不知是故意還是意外,他的紳士卻在此時打了折扣。
他竟像抱小孩一樣,將任瑤舉得老高,在她的瞠視下緩緩放下她,只是所有過程中,兩人身體始終相貼,任瑤可說是從他的身上滑下來的。
這一臉老實誠懇的家伙,竟敢明目張膽大吃她的豆腐!
「你這渾球。」雖是責罵,但從她眼底的笑意看來,這話竟帶了薄嗔,一點都不刺耳。
「我會自動把這句話當成是妳的謝詞。」
「胡扯!」用力推開他,任瑤跳出他的勢力範圍,像小女孩一樣轉了幾個圈圈後才站定。
「好看嗎?」
「好看。」這答案是無庸置疑的,在宮內,只要是見過任瑤的人都不得不為她的美麗而驚嘆。
她的美總有讓人驚艷的威力。
而今又配上這一身鮮艷奪目的服裝,把她隱藏的野性更加襯托出來,絢麗得奪人心魂。
而這樣的人兒到今天還不滿十五,似成熟又未完全月兌離稚氣,讓見到她的人既想妥為呵護珍藏,又恨不得趁早采摘以免錯過。
雷煜暗自嘆息,只因他自己的心態早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要不然,這妮子不會這般囂張。
但對于雷煜的心悅誠服,她似乎不甚滿意,挑高的秀眉稍稍透露出她刁蠻的個性。「你的表情一點都不像被我迷倒的樣子。」
「那妳得好心的告訴我,怎樣才像是被妳迷倒的可憐蟲?」
歪著頭想了一下。「嗯……眼神呆滯、嘴巴微張,最好再滴些口水出來,快啊!我等著看!」
「听起來不像是被迷倒的樣子,反而比較像被一大群護花使者亂棍打成痴呆的傻子。」他老實說出自己的見解。
「你怎麼知道這正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再像剛才那樣亂來,我一定親自動手把你打成傻子。」
「在下只好盡量克制。」他的表情顯得有點無奈。
任瑤知道雷煜一向有縱容自己的雅量,所以她一直在試探他的底,猜測他究竟能容忍她到什麼地步,即使她鬧得天翻地覆也不動怒?
相較于雷煜的溫雅寬容,他的弟弟雷薩就簡單得多了,並不是他對任瑤更為放縱,相反的,他們兩人根本是水火不容!
他們之間的敵對是完全不用掩飾,並且,絕對沒有轉圜的余地。
如果第一眼的互看不對眼不算的話,他們兩人的仇真正開始于六年前雷薩玩死了她的小翠花,那是她最喜愛的寵物之一,名為翠花仙的希罕毒蛇,想當初,她好不容易尋到小翠花時,阿娘還曾大大的稱贊過她呢!
所以,對雷薩下手,根本不需要猶豫。
從那之後,雷薩的生命便不停的遭受威脅,雖然任瑤在武功修為上尚不足以是他的對手,但一連串的小動作和惡毒小鱉計卻足以讓他寢食難安。
尤其是三年前,那次雪崖追蹤雪狐的意外……
那年冬季,古岩帶著他們三人潛進北方強國黑岩國境內的雪崖追蹤雪狐,那是一次很棒、很特別的經驗,只除了最後那場意外,其實……那也不能算是意外。
迸岩命令他們三個師兄妹必須個別行動,並且要驗收成果,這也沒什麼大不了,雷薩是一點都不想靠任瑤太近,一等古岩離開後,第一個走開去找尋他的獵物。
至于雷煜倒是好心地提供任瑤另一個選擇,「瑤可以跟著我沒關系,這片雪崖看起來平滑無奇,其實暗藏許多危機,妳一個人可能無法應付。」
任瑤煞住正要離開的步伐,回望他。「那師父的話就可以不用理嗎?」
「我不會讓師父知道的。」他聖潔的笑臉和他的話一點都不搭,
「原來你也是會玩陽奉陰違那一套的人。」
哼!害她還一直以為他是個無可救藥的「完人」,神聖到害她都不好意思侵犯他,只好一直找小的那只來開刀。
「我的原則是,在能被諒解的適度範圍內,如妳所說的,我也是會玩陽奉陰違那一套的。」他仍是笑。
那開朗無雜質的笑臉,像針般刺進任瑤的心里。
她當時不懂,為什麼有人可以像他那樣把笑容當成一種武器?
熊熊被他暗算時,心頭都要難受個好幾天。
「而,我的原則卻是,絕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不管是真心誠意還是虛情假意。」她回給他一個「你省省吧」的冷眼,比起當時的冰天雪地可是一點也不遜色。
依她當時的年紀,能有那樣的功力表現出天山雪蓮的陰寒底蘊,可是不容易的。
她特地選了和雷薩完全相反的方向前進,途中林木茂盛卻全無野獸足跡,就在她陷入失望的絕境之時,眼角閃過一道靈活的身影,凝目一看,竟是久尋不著的雪狐!
太好了!
不需要猶豫,她跟著雪狐遁去的方向追去,一路追出林子,來到雪崖邊緣;她就是要抓活的,讓他們看看她的本事。
眼看著雪狐離自己愈來愈近,偏偏旁處竟飛來一枝殺千刀的箭矢,一下子就把雪狐射倒在地。
任瑤帶著滿腔的怒氣,抓起尚未死透的雪狐……
「那是我的!」雷薩神氣巴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都快氣炸了,還管是誰的?「牠是我先看到的,你沒見到我正追著牠嗎?」
雷薩雙手環胸站在林邊,一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態勢。「妳沒听過先下手為強嗎?事實證明,是我先獵到牠的。」怎樣?
「你不是在西邊的林子嗎?為什麼會跑到這里來?」是想要送死嗎?
「我高興!況且我選西邊的林子只是障眼法,這叫聲東擊西,有沒有听過?」真是土包子一個。
「這是狩獵,不是行軍布陣,要白痴也要選對時機和場合,否則,只會更顯露出你的愚蠢。」大白痴!
「妳說誰白痴?」
「問題最多的人。」
「妳……」雷薩兩眼冒火,順了幾口氣才成功的把火氣給壓下來。「算了,不跟妳這種小人計較,雪狐拿來。」
任瑤瞪著他伸得老長的手,要她乖乖的听話,根本是他在痴人說夢!
「有手有腳的,不會自己撿?」說完,在雷薩的怒瞪下,將死狐往身後崖邊一甩,只差一點便要掉下崖去。
「任……」雷薩氣到說不出話。「臭妖女!妳好樣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在背後玩的把戲,妳肯定是在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別以為妳能瞞得過我,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抓住妳的把柄!咱們走著瞧!」
他邊撂狠話,邊越過任瑤往崖邊的雪狐走去。「師父說過,沒抓到雪狐的人不準離開雪崖,妳就慢慢耗吧!我會盯著,不讓大哥來幫……」
話未說完,他剛踏上的雪地突然有了驚人的變化,原來那片突出的崖地竟是由一層層積雪堆成,當雷薩的重量一加上去時,雪地便往下陷,而下面卻是會摔死人的絕崖。
「啊--」
驚天動地的叫聲,配上雪堆下墜撞斷崖壁上樹木的巨響,這一刻,對任瑤來說真是美妙得不可言喻。
不過,還是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該死!差點死在這鬼地方……喂!還不快把我拉上去!」還好他命不該絕,硬是在墜崖之際,借著斷樹之力使勁躍上來才抓住絕崖邊緣,但也是險象環生,再沒有力氣往上攀爬了。
任瑤站在原地,一臉驚訝的看著他。「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突然跑去跳崖了?」
懊死的臭丫頭,竟敢給他裝傻!「別管怎麼回事,拉我上去就是了。」
任瑤很認真的點頭。「哦!說得也是,再不『救』你的話,你肯定就要沒命了,問題是,我為什麼要這麼費工夫呢?你這麼討厭我,肯定也不會希望我對你施援手吧!」
「妳……拉我上去!」咬牙切齒的說。
「不。」她回給他很干脆的答案。
「任妖女!妳敢見死不救,別說我一定在師父面前參妳,以我身為朱雁皇子的身分,妳也別想好過!」
「那又如何?」她聳聳肩,慢條斯理地踱向崖邊,居高臨下地睥睨可憐的落難人。
「我只要在這里……」她的腳輕輕踩上雷薩的手。
「稍微使點力,你就可以跟這世間道別,安心地投胎轉世,記住,下輩子遇上我要閃遠一點,別再來礙我的眼。」將心底的話小聲的說出口。
「妳……妳這妖女!」雷薩獨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已是夠辛苦了,現在手上又多了一股殘酷的壓力,他彷佛可以見到自己殘破的下場。
這妖女真的敢害死他?!他發誓,即使作鬼也不會放過她的!
就在任瑤下定決心要用力踩爛雷薩的手時,身後突然有了動靜……
「怎麼回事?我剛才好像听到雷薩的叫聲?」是匆匆趕來的雷煜。
任瑤的反應也很快,馬上彎子拉住雷薩的手。「他在這里!快來幫忙,他快掉下去了。」
「妳……」雷薩幾乎是當下傻眼了,即使對她怨得要命,恨不得親手掐死她,但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反應和演技。
有了雷煜的幫忙,雷薩終于重新獲得作人的權利,只是,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罷站穩腳步,他馬上跳上前,雙手扼住任瑤的頸子,齜牙咧嘴的模樣加上一身的狼狽,猛鬼出籠似的,任誰見了都要怕。
任瑤原本是可以躲開的,但方才雷煜的話突然閃進腦中,她的原則或許也要變一變了,沒必要一直硬踫硬,何不適時的扮演一下弱者?
「妳這妖女!我馬上送妳上西天!省得留在世上繼續害人!」雷薩的心思哪比得上她?
「雷薩住手!」
場面在雷薩誓要掐死任瑤的情況下失去控制,直到任瑤被掐得滿臉通紅、呼吸困難時,雷煜終于決定用手刀劈開雷薩的手;任瑤虛軟的身子癱坐在地,可憐兮兮地努力咳著。
「你瘋了嗎?」
「我沒瘋,瘋的是她!她剛才明明想害死我……」他說的可是千真萬確的實話。
「我見到的卻是她很努力的想救你!」眼見為憑。
「屁啦!那妖女會救我才有鬼!我差點死在她的腳下,不信你看我手背的印子,這是剛才被她踩出來的!」雷薩趕緊伸手以示他有她想害他的證據。
「夠了!我不想听你鬼話連篇,雖然我知道你們兩個一直不對盤,但我實在沒想到你會這樣對她。」雷煜即使在盛怒之下,氣息仍是一絲不亂。
而他當然無法相信,自己剛才所見的救命場景只是一場謊言。
「明天你就給我上北麓山思過,我會寫信請安師父過去陪你,北麓山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我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你已經磨掉你沖動暴躁的性子,古師父那邊我會跟他解釋,你先回去吧!」三言兩語解決了雷薩未來的命運。
就這樣,任瑤不費吹灰之力攆走了眼中釘,雖然沒成功害死他有點可惜,不過,這樣的結果也不賴!
此一事件讓任瑤有了重大的發現--
相較于雷煜那張會讓人「心驚肉跳」的笑臉,她發現自己身上除了毒種之外,還有另一項武器。
「你還沒說呢!這麼早來找我做什麼?不會只是要確定我有沒有乖乖的躺在床上吧?」
「師父提早回來了。」
「真的?他現在在哪里?」一提起古岩,任瑤馬上兩眼放光。
雷煜早已見慣這對父女的怪異相處模式,很怪,真的很怪!
說真的,他們對待彼此的方1《比較像仇人或是敵人,因為,他們從來不會掩飾對對方的冷酷,尤其是那種隨時想要給對方「好看」的心態,更是奇特到了極點。
「他又走了。」
「你耍我嗎?」
她的反應果然一如他所料。「在妳回來前他早回來過了,只是臨時有事又走了……」
她打斷他的話。「那我還匆匆趕回來做什麼?明天是他和我約定的一年一度生死大決斗……」
雷煜也打斷她的話。「沒那麼嚴重好嗎?只是每年一次的驗收比試,妳有必要……」
她再次打斷他的話語。「對我來說就是有那麼嚴重!他憑什麼一句話不說就給我逃了……」
他也再次打斷她的話語。「師父沒有逃,是臨時有事需要他去處理,況且,他已經交代我代替他接受妳的挑戰。」
一陣靜默後……
「你怎麼不早說?」仍舊理直氣壯。
「如果妳不要一直打斷我的話,我們雙方都可以省下一點口水。」
任瑤可不覺得自己有需要反省的地方,眉一挑,心中另有主意。「由你代師父上場?」
「沒錯,我剛才是那樣說的。」
「那……你會讓我嗎?」
「不會。」完全不需考慮。「絕對不會。」
雷煜當然知道任瑤在打什麼鬼主意,她自以為憑著他對她的疼寵,他該會一切如她的意,在比試中讓她得勝。
這一年一度的比試是任瑤入宮第一年便有的,主因是任瑤想回鬼林子,但古岩不準,並規定她若能打敗他,才會承認她有照顧自己的能力,才有可能準她離開。
所以,任瑤不得不吃下餌,且連輸了六次。
照她和古師父的約定,只要她贏了便可擺月兌古師父的監護,馬上可以拍拍逃離這座箝制她六年的朱雁宮。
她以為他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嗎?他沒要讓她月兌離他的視野範圍之內啊!
「即使我給你你要的好處?」利誘。
「我懷疑妳給得起我要的好處。」他要她,只是一直沒機會公布。
「……」任瑤瞪著他,心里隱約猜得到。
「明天的比試,我會讓翔鶴來觀戰,他會是個可靠的公證人,以上就是我一早來找妳的目的,師妹最好回房里休息一會,好為明天的比試作準備。」話既已帶到,雷煜瀟灑的轉身準備離開。
「如果我不要求出宮呢?」機會難得,她絕不能放棄任何可以為自己鋪路的機會。
況且,在她「大仇」未報完的此時,月兌離宮廷乃是不智之舉。
丙然,這個提議大大的吸引了雷煜,成功的喚住他。「說來听听。」
成功一半了。「比試中,只要我能令你受傷,就算我贏。」
「理當如此。」他點頭。
「到時,我要你答應讓我領一隊紅衣衛。」這樣她就享有實戰的能力,就更能復仇了。
紅衣衛乃是當今朱雁皇城內最有實力的兵衛,地位比城衛高,又不同于宮內的禁衛軍。
禁衛軍隸屬于最高權力者,而紅衣衛便是屬于下一任的最高權力者,也就是儲君,當儲君確立的那天起,紅衣衛便由上一任轉移王下一任,依此傳承不息。
雷煜就是在四年前被立為太子,也接管了紅衣衛。
任瑤有此要求,便是因為只要雷煜點頭,不需其它任何高官的附議,她的目的便可達成。
誰知雷煜的回答卻是,「我記得妳說過不喜歡紅色的衣服。」
「……」不知該先撞牆,還是先嘔血?
雷煜笑看著她惱怒的火眼,她絕不會知道她生氣的雙眸帶著火焰的色彩,比任何時候的她都要奪人心魄。
「我的態度是否有半絲的不認真?」咬牙切齒的質問。
「不,是我的錯。」他一向能屈能伸,跟他的原則一樣。「這樣吧……」
他的笑意擴散到眉宇間,即使只是一個再自然不過的笑容,任瑤還是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懊死!他這個暗器的威力竟然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也變強了。
「若是妳贏了,我會讓妳成為座首之一,和飛鷹、翔鶴他們平起平坐。」
他的提議完全超出任瑤的意料,是份大禮!
現任的四位座首乃是紅衣衛的最高指揮官,他們全是武狀元出身,經過朝廷多年的栽培,實力可說是一時之選,四個人若是連手出擊,連古岩都未必佔得了便宜,武林中尚無人敢挑戰。
「這樣的優待我受之有愧,況且也與我的實力不符。」
「符不符是由我來決定的,妳就別傷這個腦筋了,況且我也有想從妳那邊得到的東西,不會吃虧的。」
「當然,如果我輸了,你要什麼?」
「我要妳滿十六那年,入我東宮作我的妃子。」說出他對她多年來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