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了好幾個小時的車程總算抵達目的地。
青山環繞、鳥語花香,實在是一個休養身息的好地方,但對一群活潑好動的學生而言,這就好比坐監牢一般,尤其當他們見到晚上下榻的旅館時,每個人都怔住了。
「這是今晚我們將要住的地方嗎?」有人不置信地低聲問。
「好像鬼屋哦。」又一句話竄出來。
「天呀!誰能告訴我是誰決定來這鄉下的?」其中一個社員怪罪似的看向社長。
安部徹幽幽地冒出聲音︰〔是我決定的,有意見嗎?」犀利的眼神一一掃過在場的社員。
前來迎接的青葉高中學生會長及所屬干部表情尷尬地站在一旁,安部徹則帶著和煦的笑容!態度落落大方地向他們自我介紹。
「你們好,我是風雲高中的學生會長安部徹,站在我身後的是敝校弓箭社社員。因路上塞車,不好意思讓你們在此久等了。」
青葉高中學生群中站出一人和安部徹握手。
「你好,我是青葉高中的學生會長中村信石,非常歡迎你們的到來。很抱歉鄉下地方沒什麼好東西招待,這幾天要委屈你們了。」
「哪里。感謝你的邀請我們才能見識到這麼美的景色,能在此生活兩、三天真是本區里最好的,我領你們去休息。」
中村信石解散干部後,親自帶領風雲高中的學生到房間。
三十幾人分六間大通鋪睡剛剛好。由於安部徹在大廳和中村信石討論明天友誼賽的規程,所以房間名單則交由副會長早川杉木排定。
「神田悟,大好了,我們兩人睡同一房。」宮本貴秀慶幸安部徹沒有與他同房。他放下小行李袋,拉著神田悟和同寢室的人出去逛逛。
旅館附近沒什麼大商家,只有一間小小的雜貨店。他們只好隨處走,走著走著,繞了半圈到旅館的後面。
「喂,你們看。」其中一人指向斜前方的一棟平房。
「好詭異哦!整間房子爬滿了藤技,好像被藤枝吞噬了一樣,不曉得還有沒有住?」
「應該沒人住吧。你看那些樹藤都把窗戶封死了,光線進不去里面豈不是烏漆抹黑,搞不好里面連電燈都沒有。」
一伙人走近觀望,對著房子品頭論足。反正閑閑沒事,又找不到好玩的地方,難得有特別的東西引人注意,於是就駐足圍觀了。
神田悟一個回頭,見宮本貴秀站得遠遠的,便對他喊道︰「宮本貴秀,你站那麼遠干什麼?過來呀。」
爆本貴秀不甘不願地走過去。「喂,我們出來很久了,該回去了吧。」
神田悟看了一下表。「拜托,出來還不到半小時。」
「那我們去別的地方,別留在這里,我覺得這房子陰森森的,好恐怖,走啦!」
「哈……宮本貴秀,你真是膽小表,不過是棟空屋而已。」
「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
難得找到有趣的事,大夥兒興高采烈地贊成。
「宮本貴秀,走,進去看看,那麼多人有什麼好怕的,有什麼東西出現也輪不到你遭殃。」神田悟不顧宮本貴秀反對,強拉他一起行動。
「咦?沒電。」門邊的開關重復按壓好幾次,天花板的燈就是不亮。大伙正毛骨悚然之際……
「笨蛋,沒人住的屋子誰去致電費,當然會沒電啊。」
經神田悟點明,大家松口氣彼此戲謔地哈哈大笑。過一下子大伙的眼楮適應了黑暗,微微看清室內的東蚊瘁,便大膽地在屋內四處查探。
「喂,有一扇門似乎可通向里面,要不要打開看?」說話的人手放在門把上征求意見,等著大伙同意後開門。
「等……等一下。」宮本貴秀緊貼著神田悟後背說︰「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這里沒人往卻很乾淨,每樣東西都放得很有秩序並且一塵不染。」
經他一提,大家才發現這房子的確很乾淨,乾淨到沒有一絲人氣。手還放在門把上的那名學生突然大叫一聲,率先跑出去,大家也不明所以緊跟著跑。
「喂,等等我,神田悟……」宮本貴秀驚慌地叫嚷。他是最後進屋,也是最後出屋的人。
沿街走回旅館的路上,大家議論紛紛……
「河內正雄,你剛剛干嘛大叫一聲跑出來?害我嚇了一跳也跟著你跑口」
「我也是……」
「我也是……」一時指責聲此起彼落。
河內正雄也就是那位手握門把的人不平地解釋說︰「你們不知道,宮本貴秀說完話沒多久,那個門把竟轉動了一下,所以我才嚇了一跳。」
「什麼嘛,也不過是動了一下。」
「膽小表、膽小表……」一群人起哄地取笑河內正雄。
「膽小表」這三個字听在宮本貴秀耳里挺刺耳的,少言的他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們少五十步笑百步了,河內正雄跑出去時大家不也一窩蜂地往外沖。何況那房子若真是空屋,門把會轉動豈不是很可怕;若不是空屋,門把轉動代表有人正要從里面出來,我們不跑被屋主抓到了可是犯下「私闖民宅」的罪行耶。」一番話說得大家啞口無言。
河內正雄感激地抱住他。「宮本貴秀,現在我才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少惡心了,別把身體壓在我身上。」宮本貴秀開玩笑地將他推開。
兩人笑鬧的這一幕正好落在出來散步的安部徹眼中。
***
晚上用膳後,一名社員過來傳話︰
「宮本貴秀,會長有事找你,他在他的房間等你過去。」
「找我?!在房間!?」宮本貴秀震驚地瞪大眼,他就知道這次來校外聯誼準沒好事。「我……我不去。」
「宮本貴秀,你說這是什麼傻話?會長有事找你,你怎麼可以不去?」在神田悟心中,會長是文武全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能蒙他召見是無上的光榮。若會長召見的是他,他一定立刻飛奔而去;然而宮本責秀居然不識好歹地拒絕,真是氣煞他了。
爆本貴秀皺著眉頭,扁嘴說︰「我不喜歡會長,他好可怕。」
「有什麼好怕的?之前你不是和會長很好,兩人還常常放學後一起回家。」
「那是以前,現在我看到他就討厭,偽善者!」
「你說這什麼話?不許你污辱會長!」神田悟氣憤地雙手握拳,似乎想狠狠地出手打宮本貴秀。
爆本貴秀無力地閉上眼心想︰天呀,好死不活,神田悟居然是安部徹的擁護者。
「宮本貴秀,你如果拒絕會長的召見,我就和你絕交!」神田悟威脅道。
爆本貴秀以祈求的眼光看著他。「神田悟,那你陪我去好不好?」
「可是會長沒叫我去呀。」
「神田悟……」霎時,宮本貴秀的眼眶蓄滿淚水,泫然欲泣。
神田悟嚇了一跳。「干嘛?一個大男人還那麼愛哭,羞不羞啊你!」
「神田悟……」眼淚和著聲音淌下。
「好啦、好啦,陪你去,你不要哭了,難看死了。」神田悟投降地說。「真是的,像女孩子一樣,愛哭鬼。」
***
爆本貴秀敲了敲門。
「進來。」
爆本貴秀拉著神田悟走進去,安部徹面無表情地從旅行袋內取出一份文件。
「宮本貴秀,這是你在大阪學校的學術評語,我們已copy一份存放,正本發還給你,好好保存或許以後還會用到。」他轉而面向另一人說︰「神田悟同學,我記得明天的友誼賽中你也是其中一員,要多多加油為校爭光,知道嗎?」
神田悟興奮得說不出話來,只有拼命點頭。
「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晚上早點睡,有任何事都可以來找我。」他直盯著宮本貴秀說話,尤其最後一句像在傳達什麼。
爆本貴秀恨不得快快出去,他按著神田悟的頭一鞠躬,拖著他快步離去。
安部徹一等門關上,重重地嘆了口氣。距離發生關系的那一日已事隔多時,宮本貴秀對他的防備心還是那麼重,不禁感到心傷,他好想念以前談笑風生的日子。
「宮本貴秀,你干嘛硬拖我出來,難得會長對我說話,我的大好機會全被你破壞了,你要賠我啦!」神田悟憤憤不平掐他脖子。
「放手啦!」宮本貴秀扳開他脖子上的手。
「有什麼好氣的,你要跟他說話隨時都有機會,又不差這一時。」
「你不了解我心中的痛。」神田悟夸張地捶胸。
「神經!」他白他一眼。「走啦,我們去洗澡,洗完約大伙兒打牌。」
「打牌?」神田悟不屑地冷哼一聲。「真幼稚。」
「不然你想干嘛?在這種荒郊野外變不出花樣,有牌可打要就偷笑了。」
「誰說的……」神田悟笑得好曖昧。
「怎麼?你有更好的節目?」官本貴秀驚訝問道。
神田悟把頭一甩。「不告訴你。」
兩人回到寢室,正好遇上去洗澡回來的室友。
「哇!正點。看不出這麼老舊的旅館有這麼棒的衛浴設備。」洗澡回來的人對著他們兩人豎起大拇指說。
「真的還假的?」神田悟很懷疑。
「你去就知道了。」其中有人回他一句。
爆本貴秀和神田悟兩人拿著換洗衣物前往澡堂看個究竟。兩人抱著竹籃走進澡堂,原以為會見到如五星級飯店的衛浴設備,沒想到眼楮所見和腦中所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澡堂是露天式,地板則用紅磚鋪設,四周用水泥牆圍起來,泡澡的池子也是用水泥鋪底。整體來說很簡單,純粹是洗澡的地方;唯一可取之處是浴間很乾淨,水池也很大。
「這叫正點?他們騙人。」官本貴秀大失所望。
他們月兌了衣服沖洗身體,準備進入大池子泡水時發現,為何池子內五、六名男——宮本貴秀靠近問,卻沒人回答他。「你們到底在干什麼?」他重復問,這次音量稍大。
貼著牆壁的男同學有志一同地回頭發出小小噓聲,離宮本貴秀較近的學生好心地為他找了處好風水,讓他成為「共犯」。
爆本貴秀好奇地湊近一瞧,原來水泥牆經年累月受水氣侵蝕,有幾處地方破損而穿透,洞的大小若不仔細瞧還不容易發現。
爆本貴秀靠近瞧後,震驚之下月兌口而出︰「你們偷窺!」
音量大到穿透水泥牆驚擾了隔壁女澡堂的客人。一時之間尖叫聲四起,許多塑膠水瓢越過水泥牆砸到男澡堂這邊來。
偷窺的男學生們快速離開浴池,拿了各自衣物「落跑」。宮本貴秀因緊貼著牆壁避開了從天而降的水瓢;最倒楣的莫過於神田悟,不僅沒吃到香,還被水瓢砸得四處逃竄。
回到寢室,就見一群人對著電視敲敲打打,口中不時發出抱怨聲。
「太可惡了,鄉下地方就是鄉下地方,連一點先進設備都沒有。」
「爛電視,也不會播放一些精采節目。」
「唉——無趣的夜晚。」
神田悟神色緊張地放下髒衣服沖過去護住電視——
「各位,你們在破壞公物呀。若把電視敲壞了,賠償事小,損毀校譽事大。我們學生在外的表現就代表學校,風雲高中是名門學校,大家更要謹言慎行。」
這番話說得連神田悟自己都好感動,但實則他心里卻是想︰開玩笑,電視一旦敲壞,今晚就難過了。
同寢室的學生對神田悟的突然轉性發出大大一聲︰「咦——」怎麼他才去洗個澡回來就判若兩人?
神田悟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檢查電視機,「奇怪,怎麼沒有寫「有料」的投幣機?」他不相信地仔細察看。「真的沒有耶,總不會不用投幣就有可看?」
旁邊的人澆了他一桶冷水。「別傻了,在你洗澡時我們已經把所有頻道都看過了,沒好料的。」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神田悟怒不可遏地對著電視拳打腳踢,口中還氣憤地叫罵︰「媽的!我千里迢迢不辭辛苦帶了一袋零錢來這,重得要死居然不能用。」
真相大白,原來大家的目的都一樣,無怪乎電視上沒設投幣機會遭來一陣毒打。
「好了、好了,神田悟,可以休息啦,你再敲下去電視真的會壞掉。」宮本貴秀拉他到一旁坐下。
一群人了無生氣地關在房間,有的橫躺、有的聊天、有的踱步。
「喂,你們不關燈睡覺嗎?」宮本貴秀手拿睡衣問。
「睡覺?有沒有搞錯,現在才幾點?平常這時我還在小爸珠店呢。」
「我這時也應該在PUB混。」
「我在游樂場。」大家七嘴八舌地回他。
驀然,一位躺在榻榻米上的學生說︰「像這麼無聊的時間,我通常都是與女朋友在床上過的。」
發出驚人之語的學生霎時成為眾人羨慕的焦點。
這句暖昧的話讓宮本貴秀聯想到他唯一僅有的性經驗,倏然面紅耳赤。
「宮本貴秀,你的臉好紅,莫非……」說話的人意有所指,笑得好邪門。
爆本貴秀極力否認︰「沒有、沒有,別開玩笑了。」他岔開話題︰「對了!我這有撲克牌,你們要不要玩?」
「好吧,沒魚蝦也好。」
爆本貴秀從旅行袋內掏出撲克牌丟給他們。「你們先玩,我換個衣服。」
當他月兌上的衣服要穿上睡褲時,神田悟不經意地瞄到他內褲上緣有個小小鮮紅印子。
「宮本貴秀,你受傷流血啦?」
「哪里?」他莫名其妙地察看自己身體。
「這里。」神田悟走過去指出,靠近後才發現不是。「啊,我看錯了。」
「你說這個啊,胎記啦。」
「你的胎記好奇怪,顏色好紅,真嚇人。」他仔細看。「哎喲,不得了,你的胎記是一朵櫻花圖案那!」
「是嗎?我沒注意過。」
爆本貴秀不以為意,神田悟卻大驚小敝呼朋引伴地叫道︰「喂!你們快來看,宮本貴秀的胎記好特別,是一朵鮮紅的櫻花圖案。」
「真的嗎?哪里、哪里?我看看。」五、六個人擠在宮本貴秀身旁,七手八腳地剝他衣服。
「你們月兌他上衣干嘛?胎記在這里。」神田悟指指他。
為了看得更清楚,每個人都伸手去扯他內褲,急得宮本貴秀哇哇叫。
「別拉、別拉,會穿幫啦,胎記有什麼好看的……哎呀,你們籍故吃我豆腐……」宮本貴秀像在守護貞操般的拉住內褲左閃右躲。
「宮本別跑,讓我們順便驗明正身一下嘛!」大家嘻嘻哈哈地鬧他。
難得的機會,誰叫在學校時他身邊無時無刻總有兩、三只「忠狗」在護衛,令人難以接近。在社團又有會長全程罩著,宮本貴秀猶如古代公主被重重守衛包圍。
若不是這次校外聯誼分發同一間房,大家根本近不了他身,更何況只是與他玩樂嬉鬧。
「嘿,抓到了。」六、七人撲上去將宮本壓在最底下,合力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搔庠,惹得宮本貴秀又叫、又笑,直呼救命。
安部徹去澡堂回來,行經房間走廊,在這寂靜鄉下,細小的蟲鳴聲清晰可聞,
包何況是房間內的尖叫聲震耳欲聾,簡直破壞安寧、擾人清幽。
「刷」的一聲打開房門,當安部徹見到宮本貴秀被六、七人壓在身下,衣衫不整直呼救命,第一個竄入他腦中的想法是他的秀正遭同寢室友侵犯。他怒氣騰騰,威嚴地喝道︰「住手!你們在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暴喝讓正在玩鬧的人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學生會長正怒睜著眼瞪他們。
神田悟最先反應過來,他跳起來站至一旁,緊接著其他人有樣學樣地乖乖並列站立。宮本貴秀趕緊起身穿好上衣,著兩肢白腿站在最後。
安部徹掃了一眼說︰「宮本貴秀,穿好衣服到我房間報到。」說完轉身離去。
爆本貴秀求救地看向神田悟。
「神田悟,陪我去。」他可憐兮兮地說。
「不要,我不敢,你找別人。」
他改望向在場的室友,每個人都回他一個很抱歉的眼神。
「你們不講義氣。」宮本貴秀含淚指責道。他默默穿好衣服,走到門邊不死心地又回頭,可憐兮兮再叫道︰「神田悟……」
神田悟沒轍地嘆口氣。〔好啦,陪你去。先別高興,我先聲明,我只在會長房外等你,你自己去面對他;反正是听訓,門內門外都一樣。」
其他人聞言這種變通辦法,馬上應諾陪他一同去受罰,以示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