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挑眉,豎起中指,一副潑皮無賴你能拿我怎樣的囂張。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地厭惡一個人,從來沒有!
楚振灝冷笑,「你以為你是誰?穿成這樣你以為很美是不是?在酒吧里嗑藥你覺得很過癮是不是?你是瞎子還是白痴?」刻薄的話語一連串地從他嘴里吐出。
麥嘉璇愣了一愣,她吃驚、詫異,繼而興奮得意。這人,似乎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呆板沉悶。
她喜歡挑戰,喜歡刺激。多變多面的他,吸引她持續探究。
她睞睞眼楮,開始大笑,「對喔,我是白痴,我是瞎子,可那個莫名其妙就幫白痴瞎子擋了拳頭的家伙,又該怎麼稱呼?」「沒錯,是你提醒了我。」楚振灝咬牙,面色鐵青,「你喜歡整人,喜歡看人打架是不是?好,死丫頭你站著不要動。」
不動?不動才怪!
喲荷!這男人真是變色龍喟!
有趣!有趣!
她鉚起來跑,他鉚起來追。
籃球場上一片混亂。
大家看得瞠目結舌,哇!那男人是誰呀?
真的、果然、就是他們A大最嚴謹有禮,最一絲不苟,最正義帥氣的男子?
不、不會吧?
場外芳心碎倒一地。
「喂喂,你還追?」麥嘉璇的頭發亂了,看起來比假發好不了多少;她的彩妝糊了,伸手一抹,一條一條黑的、白的、紅的……媲美印象派油畫。
嘻嘻…… ……哈哈……
男生女生笑得打跌。
楚振灝繃緊下頜,心情糟糕透了。
有多久了?他差點快要忘記了失控的滋味。
他沉靜、他溫和、他斯文、他嚴肅、他認真、他有禮……他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有條不紊,行為有序,思想成熟的男人。
他要變得強大,他要使人覺得安全。
他努力了很久很久,然後,他以為他做到了。
卻不料,他所有的努力只在那女孩子三言兩語的挑釁中化為烏有。
他當眾叫罵,惡行惡狀。那模樣一定好丑,好難看。
她看見了,一定會好傷心、好失望。
楚振灝的胸口猝然收緊,他覺得心中的某份堅持突然間破了。
他難過地松開握緊的手。
寬闊的籃球場因為擁擠而顯得狹小。他與她對峙,她目光戒備,他眼神隱晦,良久良久……他突然轉身,向場外走去。咦?完了?結束了?
眾人探頭,不解。
吁——
麥嘉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好險!
差點將老虎當成病貓。
她拍拍胸口,轉身,這一轉又讓她當場呆掉。
想離開?行!但得先突破了吳悅晶的眼淚攻勢,才可逍遙快活。她不禁在心中哀嚎了聲,她吃飽了撐著說什麼大話嘛,讓自己月復背受敵。
她黑一塊紅一塊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死就死吧!反正溺死也是死,打死也是死。
她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地再度轉身。
「楚振灝!」
咦?他們沒听錯吧?那花臉丫頭居然還敢挑釁?
場中一片靜默。
楚振灝腳步不停,繼續向外走去。
不過他的運氣也不比嘉璇的好。那黑壓壓的人群早已聯成一氣,想走?嘻嘻,沒門。好戲還在後頭呢。
「楚振灝,你等一等。」這一次,氣勢明顯減弱。
麥嘉璇硬著頭皮,咚咚咚,追到他的身後,站定,遞過去淡藍色信箋,「這個……給你。」
形勢急轉直下。
般什麼?原來是暗戀的招術!
嗟——眾女鄙夷。
楚振灝脊背挺直,紋絲不動。
嘉璇急了,轉到他的前面,信箋直指他的鼻尖,「喏,這是給你的。」
Shit!接一下會死啊?
他神情冷淡,不為所動。
她揪起眉頭,臉色越來越難看。
好小子,一點面子不給,難怪悅晶會委屈得狂噴眼淚。
嘉璇氣憤、激動!太過分了。她用力戮他的胸膛,「長得帥了不起啊?會打球了不起啊?有人崇拜了不起啊?豬頭。看你那麼冷血,一定沒愛過人是不是?嘻,二十好幾的老男人,大概從來沒有暗戀過女人吧?嘖嘖,你好好想想吧,你完了,你完蛋了,你這種人不是變態就是無能。」
楚振灝危險地眯起眼楮,這女人,總有讓他失控的本事。
糟了,又掃台風尾了。
麥嘉璇心里打一個突,蹬蹬蹬後退兩步,偏又不甘心,眼角掃到孤零零躺在籃球場上的圓形物體,心中已有了算計。
「我們來打個商量吧?若是我站在這里投,球進了籃,你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信好吧?」
嘩!三分球耶,這女人在說大話吧?
眾人興奮、鼓噪。
麥嘉璇也不等楚振灝回答,手一揚,籃球輕飄飄地送了出去。別說是投進籃里了,就連籃板也沒夠著。
啊?
她不是自動放棄了吧?
眾人跌鏡。
振灝冷笑。
嘉璇也在笑,她笑嘻嘻地跑過去,撿起籃球,回到原地,再投。
這次更離譜,籃球不往前進,居然朝後倒飛。
「砰」的一聲,倒是結結實實地打著了球籃。
轟!眾人眼角抽搐,笑得牙酸。
嘆為觀止!真是嘆為觀止!
「我沒有說只投一次喔。」嘉璇不回頭,卻及時阻住了楚振灝再一次離去的腳步。
振灝斜眼瞪她,這白痴有沒有搞錯?她一輩子投不進去,難道要他在這里站一輩子?再說,他根本也沒有答應她什麼呀。
剃頭擔子一頭熱。
他這樣想著時,腳步卻還是勉強停了下來。
不過,這可不是他自己願意的,而是形勢逼人!
再來——
一次……兩次……三次……
咦?
噢?
唉——
失望的嘆息一浪接過一浪。
到最後,籃球只稍稍擦過籃板,都能引發如雷歡呼。
「加油!加油!」啦啦隊適時地發揮了作用。
偌大的喧嘩又吸引了無數圍觀學生。
楚振灝臉色陰郁,太陽穴抽搐。
瘋了,一群瘋子!
「這位老大,你能給我示範一次嗎?」越戰越勇的麥嘉璇抱著球笑眯眯地跑到隊員休息台前。
呃?老大?這什麼稱呼?
眾人一同瞄準在一旁閑閑納涼的球隊隊長。
「我?」時濤莫名其妙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給我示範一次,一次就好。」她軟軟地求。
「這個——」時濤模模鼻子又搔搔頭,眼角為難地朝僵立不動的楚振灝身上瞄去。
「就給她示範一次,教教她又不會怎樣,老大。」
呃?怎麼大家都喊他老大?
時濤頓感烏雲壓頂。
他拍拍手,拍拍,磨磨蹭蹭地站起來。
麥嘉璇笑眯眯地遞過球去,笑眯眯地站在一邊,笑眯眯地看著籃球劃過一道優美弧線,準確無誤地向著目標奔去。
眾人沉寂。
時濤輕松落地,籃球也從籃筐里輕松落地……
「好喔!楚振灝,球進筐了,你賴不掉了啦!」
「啪啪啪……」間中夾雜著幾聲賣力的掌聲。
怎麼回事?這什麼邏輯?
眾人無語,不明白的人瞠目,想明白的人恍悟。
「我只說我站在這里投,球進筐,並沒有說球一定是我自己投進去的呀。」麥嘉璇一臉陰謀得逞的得意。
臨陣倒戈者們一臉上當受騙的憤懣。
大家同情地看著木然的楚振灝,無聲地讓出一條曲折小徑。
「喏,別忘了這個!」她跑過來,塞、塞、塞,硬將信箋塞到他球衣的領子里。
楚振灝眯起眼楮,雙手環抱胸前,意外地沉住了氣。
「唷荷!」
萬歲!歡呼!
麥嘉璇熱血沸騰,激動難抑。
炳哈哈!痛快!太痛快了!靶謝上天,萬能的主,她終于逃月兌了被淚水淹死的厄運。
嘻!炳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