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縱笆蕉不雨也颼颼。都道晚涼天氣好,有明月、怕登樓。
——吳文英•唐多令
回到了雷風堡後,嚴令風二話不說地就拉著莊月屏回到霄風樓,不讓她有跟其他人講話的機會。在別人眼里,這個做丈夫的好像舍不得讓妻子離開他一步,無法忍受妻子因為與其他人說話而忽略了他。
但只有他們夫妻倆知道事實是什麼。
不過,莊月屏沒阻止他,因為她羞愧得沒臉見人,恨不得馬上挖個地洞鑽進去。方才的荒唐讓她的衣服凌亂不堪,原本梳理整齊的發髻也全披散了下來,甚至夾雜了幾根草,再加上她持續發燙的酡紅臉頰,任誰一看都會猜到兩人曾做了什麼事。
因此她自踏進堡內,頭一直低垂著,誰也沒敢瞧。
進了房,嚴令風馬上打開衣櫃,自己取出一套衣服換上。
莊月屏則獨自呆愣在門口,一雙眼還是直盯著地上。
「還看?再看也長不出黃金來。」他嘲笑道。心中還在氣惱著自己剛才的失控,他竟然把生命的種子灑進她的體內,要是就此發芽茁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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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不就真的做到了他爹的期許,為嚴家和莊家傳遞了香火?
可惡!都怪她沒事長得這麼嬌麗,身材這麼好干嘛!把他嘗過的女人都給比下去了,都以後他還能屈就「次等品」嗎?
系上了腰帶,他大步來到她面前,強迫的抬起她的下巴,故意忽略那更添幾許嬌媚的紅潮,「我看我還是把話挑明了吧!我不要我們之間有任何子嗣。」
莊月屏震驚的望進他的眼,沒料到他會宣布這樣的事,「為什麼?」他不就是為了傳宗接代才娶了她,才跟她圓房的嗎?
「為什麼?」他笑了笑,捏捏她慘白的臉頰,「因為我討厭雷風堡、討厭嚴家、莊家,更恨我這一身流的血液,所以我決定就此為止。」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憤恨?就算要恨,他也應該只恨她,怎麼連自己也恨進去了?更何況……「我喜歡孩子。」
「我知道,可我沒打算讓你生。」
她多希望這只是個噩夢,但嚴令風的話卻像針刺般,一字一句地扎進她的心窩。她真的好想好想要他的孩子,讓她抱在懷里好好的疼著,如果有了孩子,他也會更溫柔的待她吧?到時,他們就可以像真正的一家人……可是他說他不要孩子……
「為什麼?」淚水流了下來,她想起听人說過,夫妻間做了那檔子事,很自然就會懷孕生子。這麼說,現在她的肚子里可能已經有了孩子了,如果真的是這樣,他打算怎麼辦?
打掉他嗎?
想到這里,莊月屏的心彷佛被人狠狠地扯了一下似的,痛得她全身無力。
「不為什麼。」他放開手,凝視著她慘白的面容,再白痴也看得出來她多想要他們的孩子,「有宇兒和儀兒讓你疼就夠了。」他決定仁慈的放過那兩個小甭兒,算是無法滿足她生兒育女的的補償。
但莊月屏沖口而出,「不,不夠的,我要我們的孩子,我跟你的。」
嚴令風心里掠過一絲痛楚,但他很快的拋開,「辦不到。」
這才是報復她最重、最狠的方法,她淚水滿腮,顫抖的問︰「如果我已經懷孕了呢?你打算怎麼辦?親手殺死我們的孩子嗎?」
他皺眉,決定長痛不如短痛,讓她認清事實,趁早死了心比較好,「沒錯。」
她搖搖晃晃的往後退了幾步,沒想到他是這麼絕情的男人,他恨她、折磨她也就算了,畢竟是她先對不起他,但他居然連無辜的孩子也不放過……
「你真的是沒心沒肺的人。」她控訴著,突然惱恨起自己的苦命,為什麼匹配這樣無情的男子為妻?如果是大表哥、二表哥的話,一切將會不同,她會擁有自己的孩子,會受到大家的尊重。「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她不由自主的月兌口而出,但隨即發覺自己的失言。
嚴令風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還不都是拜你所賜,別忘了,當初叫他們上山捉野馬的人就是你,是你送他們走上死路的。」也因為如此,他這個麼兒才能大權在握,控制整個雷風堡。
這幾句話引發了莊月屏痛苦的回憶。沒錯,一切都是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惹來的,但她不願意想起,也不願意承認,只能消極地捂住耳朵大叫︰「夠了,不要再說了,我不要听!」
他的確沒再說了,只是轉過身大步離開,任她的心一滴滴的淌血,愈來愈空虛。
有客自遠方來,主人卻不欲樂乎。
嚴令風看著面前這一對「郎才女貌」的夫妻,很難想像他們是「御前一品帶刀侍衛」,為了要完成皇上交付的秘密任務,已經在江湖上晃蕩了五年有余。那可真是一段不算長的歲月,那麼久了還沒完成任務,這對夫妻的辦事能力可想而知。雖然心里很是輕蔑,但他又不好表示出來。
依照慣例,政治上的貴客,府州的顯要人物有義務負責招待,所以他也只好開口問道︰「兩位如果不嫌棄,就請在寒舍暫住,讓我略盡地主之誼。」雖然嘴里客套的邀請著,不過他還是希望他們拒絕,據說這位夫人是那位少年大夫風遠揚的親戚,光是因為這層關系,便足以構成他厭惡他們的理由。
偏偏那位叫張勁的丈夫不識抬舉,拱手感謝的說︰「多謝嚴堡主盛情相邀,我若不從,豈不是罪過大了?」
嚴令風暗自咬牙。算了,反正多兩個人吃飯也不會把雷風堡吃垮,他何必在乎?
「那就請先到我為兩位準備的上房歇息吧!」
沒想到風遠揚竟然跳起來問;「一間房還是兩間房?」
「自然是一間房。」夫妻分房豈不是奇怪?
但冒失的風遠揚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大叫︰「不可以!他們不能同睡一張床,日月要跟我一起睡!」
這是什麼論調?蔣日月可是人家的妻子,怎麼可能跟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共睡一床,這不是擺明了想要偷奸?
嚴令風為堡里有這麼一個不知羞恥的食客感到羞愧,「放肆!風遠揚,想想你自己的身分。」他警告道。
但風遠揚不但沒有搭理他,反而又嚇死人不償命的開口,「那又怎麼樣?我就是喜歡蔣日月,我要她當我的妻子。」
這幾句大膽的求婚宣言,讓整個大廳寂靜下來。嚴令風雖佩服他的大膽,卻也無法容忍他的無禮,竟然公開向有夫之婦求愛,正想開罵時,一直沉默的蔣日月開口了,「憑你?你還沒那資格!」
在嚴令風離開,莊月屏便一動也不動的跌進回憶的漩渦里,愈卷愈深,愈深愈絕望……
為什麼嚴令風會厭惡雷風堡?會厭惡自己身上的血緣……答案只有一個,因為他在這里不快樂,而不快樂的主要原因就是她,是她虧待了他、虧待了他的娘,讓他的童年在不幸里度過。
往事一幕幕的涌現……她記起與他的每一次沖突、記起鞭打在他身上的每一鞭、記起他每一次的抵抗……他的恨很有理由。
他的苦是以前的她造成的。
想清楚了之後,莊月屏只是更覺得自己的可悲,反而一點也怪不了他。
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滴滴的墜下。她就這麼呆坐在床邊,從日正當中到夕陽西下,到玉兔東升……渾然不覺僕人們來去這房里,把她在綺春閣的東西一件件搬來;也沒察覺丫鬟送來可口的晚膳,散發誘人的香味。
夜,不知已有多深。
緩緩地,門被打開了,酒宴剛罷的嚴令風帶著微醺的好心情回來,卻看到莊月屏那冤魂似的哀絕臉龐,幽幽的望向遠方,觸動了深藏在他腦海中的記憶……很久很久以前,他從睡夢中醒來,也曾看過他娘用這樣的目光望向漆黑的夜空,臉上未干的淚痕,在月光的照拂下,彷佛兩道淒冷的銀光。
這相似的畫面更增添了他厭惡的情緒,怎麼?雷風堡的怨婦還不夠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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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踉蹌的跨步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夠了!傍我笑,笑呀!不要擺這種臉色給我看,好像我多委屈你似的。」
莊月屏慢慢回過神來,模糊的神志尚未厘清正在發生的現實,強烈的愧疚感讓她順著他的話答道︰「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虧待了你。」
可听在莊令風的耳里,卻是不得了的諷刺。虧待?她虧待了他?
一個小女子居然虧待得了她的丈夫?!好狂妄的口氣,他乃堂堂七尺的大丈夫,怎麼會被一個女人虧待?荒謬!他忍不住炳哈大笑起來。
莊月屏不了解他轉換的心思,只是茫然的看著他。
一直等到笑夠了,嚴令風才懲罰的捏住她的下巴,嚴肅的告訴她,「夫人,你說錯了,你從來沒有虧待過我。你只是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你忘了輕賤男人的自尊是要付出多慘重的代價。重到要用你的身體、生命來做賠償。」
她累得不想去深思那又有什麼不同,只是很認命的說道︰「我願意。」
這……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回答。
「你不反抗、不求情?」
只要他快樂,她就心滿意足了,反正所有與她相關的人都死光了,生孩子延續香火又有什麼意義?
「以後無論我要你做什麼,你都答應?」他還是不習慣她這種順從的態度。
「我都答應。」
「你不再求我讓你生孩子?」
莊月屏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絲希望,但倏地又被她硬生生的壓抑下來,不讓它愈燒愈旺,「如果你想要,我會很高興。」這是實話。
但她的話卻沒讓他的心情更好,轉過身子,看到一桌未動的好酒好菜,他的心情更糟,他氣她不好好的照顧自己,「既然如此,你現在就給我過來,把這一桌食物都給我吃完。」
她望著桌上豐盛的酒菜,有些為難,不認為自己的肚量有那麼大。
「怎麼?剛才是誰說要順從我的每一句話?怎麼馬上就自打嘴巴了?」他嘲弄地道。
「我吃、我吃!」走到桌邊,她拿起碗筷,開始扒起已然變冷的飯菜入口。
縱然這些美食是經過精心的烹煮,但冷了,又配上低潮的心情,再好吃也變得索然無味,但她仍堅持著一口接一口的放入口中。
有吃總比沒吃好,不管她再怎麼不願意,他又看了她一眼,才轉身大叫︰「阿順,叫人送熱水進來,我要沐浴。」
在這麼深的夜里,他坐在熱氣氤氳的木盆里,隔著屏風的薄紗,眼楮卻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仍在餐桌前吃飯的莊月屏,她一杯一杯的斟著酒,再小心的送入喉,那酒很烈,味道也夠嗆,是廚房專為他準備的,一般女子向來不敢踫,但他卻看見她明明厭惡,卻硬撐著喝下肚?努力要做到她的諾言,順從他說的每一句話。
看著她難受的臉,他的心情卻沒來由的好起來,他暗忖,若莊月屏打小就是這種個性,他恐怕也會跟大哥、二哥搶著要她吧?那一切也許又會不同了。
熱水舒緩了他的筋骨,也放松了他的心情,他突然月兌口要求道︰「月屏,唱個曲子來听听吧!」
此刻的她哪有那個心情?但為了不想破壞他的「雅興」,只好硬撐著已經昏眩的腦子,把第一個想到的曲子唱出來,「月皎烏棲不定,更漏將闌,軔轆牽金井。喚起雙眸清炯炯,淚……花落枕……紅綿冷。執手雙風吹鬢影。去意徘徊……別語愁難听……」酒後的嗓音更顯哀怨。
還沒听完,他的心情就又沉重了起來,她竟然唱起閨怨,難道她除了怨天尤人之外就不會別的了嗎?「過來這里。」他命令道,打斷她那如鬼在哭的歌聲。
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往他走去,一不小心踢倒了屏風,整個人就這麼往他身上撲去。
他順勢接住她,看著她醉眼迷茫的樣子,陡然興起了捉弄她的念頭,于是他把她拖進木盆里,水馬上溢了出來,伴隨著她的驚呼,「救命……」她還以為自己要被淹死了,但他驟然降下的唇吞沒了她的呼喊。
「堡主,發生了什麼事?」在外頭等候吩咐的阿順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看見這火辣的一幕,馬上紅著臉轉身,「我什麼都沒看到。」
可嚴令風一點也不介意,他放開了莊月屏,抬起頭來,泰然自若地命令,「下去吧!今晚不用你服侍了。」
阿順急急扶好屏風,退出門外。他的心里非常雀躍,堡主跟夫人終于過著如膠似漆的正常夫妻生活了,他要把這個好消息公告給全堡的人知道,尤其是那兩個小甭兒,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美麗仁慈又善良的堡主夫人了。太好了,一切終于雨過天晴了。
見阿順離開後,嚴令風又開始他未完的動作,拉下莊月屏的衣服,任輕盈的布料浮在水上。不知是因為酒烈還是水溫太高,她的身體紅得像新嫁娘的衣裳,眼楮也盈盈的蕩著水光,看起來煞是嫵媚動人。「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嗎?」手指撫過她微腫的朱唇。
她點點頭,「行夫妻之禮。」
他笑了,笑她在這個當口還用那麼文雅的字眼,「我要進去你的身體,現在、馬上。」
她又乖乖的點頭,等待著他的下一步。但他卻遲遲沒有行動,只是輕輕挑弄著她胸前的蓓蕾,似乎若有所待……
「你為什麼不動呢?」她不明白,是酒的作用吧?所以讓她大膽的問。
「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的什麼地方可以讓你感到快樂,所以我要你自己把我的‘那個’放進你的身體里。」
莊月屏過了好一會兒,渾沌的腦子才震驚的接受這個訊息,他該不會是要她親手把他的「那個」塞進自己的身體里吧?光是想像那幅畫面就令她臊熱不已。羞死人了,這種事她做不來、也做不到。
于是她搖搖頭。
「你說過要听話的。」他靜靜的陳述,彷佛事不關己似的。
她看著他幽黯的雙眼,心里滿是猶豫,為什麼他要她這個遵守禮教的女人做這種事?她真想干脆淹死算了。
嚴令風看出了她的掙扎,湊近她的耳朵,低低的說︰「這是很正常的事,別的女人也會這麼做來取悅她的男人,你不想取悅我嗎?還是你希望我去找別的女人?」
不!她當然不希望。
所以她當下決定,伸手到水面下……慢慢潛行到他的下月復……輕輕握住那已蓄勢待發的堅挺。看到他的臉開始泛著,氣息變得更加濃濁急促,她把手更握得更緊,稍微上上下下的移動,听到耳邊傳來舒暢的嘆氣聲,她知道他很喜歡。
而且握住他的感覺並不如她想像中的討厭,甚至還有一種快感在胸壑間漫開,她發現自己很享受這種能掌控他的感覺。
「月屏,就是現在,讓我進去。」他催促道。
她順從的慢慢將身子往下沉,憑著直覺,雙手導引著他的男性緩緩的……緩緩的進入她濕潤溫暖的甬道。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清楚地感覺到她的緊繃正密密實實的包圍住他,這感覺像是飛到了雲端,快樂得讓他幾乎又要把持不住自己,他只能憑著固執的理智,咬牙硬生生的忍住馳騁的沖動。
「再快一點。」他聲音喑痙的催促,雙手緊緊扶住她的臀部。
莊月屏擺動忽高忽低的速度,心跳也意發急遽,幾乎要迸出了胸口。這前所未有的熱情朝她排山倒海的襲卷而來,完全超乎她的想像,超乎她所能承受的,愉悅的淚水泛出眼眶,「我不行了。」她求饒道,想要結束這美妙的折磨。
但嚴令風不許,他握住她的臀強迫她慢下來,看她緊咬住雙唇,眼神迷亂的模樣,他一向封閉的心竟也起一抹柔情。她會這樣是因為他,這是他的女人,強烈的佔有欲讓他沖動的往上一頂再頂,听她嬌喊出聲,他心里更加得意。
但她再也承受不了了,在這波沖擊下登上了極樂的頂峰,癱軟在他的懷里,再也動不了。
他尚未饜足,抱著她步出浴盆,逼著她雙手扶住浴盆的邊緣支撐住自己,然後掰開她酸軟無力的雙腿,就這樣長驅直入……
就在莊月屏以為他要與她同登高峰的時候,他卻又再次將自己抽離她的身體,讓她無力的順著濕漉的浴盆往下滑,坐倒在冰涼的地上。
他握住自己猛力的戳送了幾下,低吼了一聲,然後,在莊月屏疑惑的注視下,將種子射在她柔軟的胸前。
沿著胸前緩緩流下的液體,莊月屏明白那就是孕育生命的泉源,如果她無法承受,小生命就沒辦法在她的體內成長。
而他也不讓她有懷孕的可能,寧願減少自己的快樂。
莊月屏垂下眼瞼,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的失望,轉身撈起仍在浴盆里的衣服,快速抹去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跡,好像那是世界上最不堪、最惡心的東西。
急促的喘息在空氣里回響著,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看著她的動作,嚴令風的心中百味雜陳,他明白她的領悟,他有些難過自己不能給她希望,也有些高興她能坦然接受這個事實,但他心中更多的則是憤怒——她竟然視他的「一部份」為那麼不可忍受的東西。轉過身去,他赤果著身體到衣櫃前抽出一件外袍套上,「待會兒我要在外側書房處理一些公事,不會太早睡,你自己先歇息吧!」
雖然她沒有應聲,但他知道她听見,所以他逕自開了內房的門走到外側去。
莊月屏在屏風後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外側書房的燭光亮起,他的翦影在桌前坐下……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該說些什麼?
空氣里還彌漫著剛才歡愛的氣息,水也依然溫熱著,看著這景象,一股悲哀又悄悄涌上她心頭。她掬起清水潑在胸前,洗滌那處被沾惹的地方,思緒遠遠的飄開,如果她和他有了孩子的話……
水聲愈來愈大,引起了嚴令風的注意,藉著燈光,他看到莊月屏正奮力的朝自己潑水,並且用適才月兌下來的衣服往身上猛搓,像是要洗刷掉他遺留在她身上的一切。
這激狂的一幕成功的激起了嚴令風的怒氣,他用力丟下手上的文件,大跨步往內房沖……然後他呆住了。
莊月屏就像發了狂似的,長發凌亂地披散著,眼楮血紅,雙唇詭異得泛紫,而身體、臉龐卻出奇的蒼白。
嚴令風悚然一驚,上前捉住她的手,鉗制住她的身子,「你在干什麼?!」
莊月屏的眼神空洞,對于他的呼喊完全沒有反應,只是拚命地在他懷里扭動個不停。
「月屏,是我呀?你知道嗎?」他擔憂得幾乎快要窒息,這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他?
莊月屏陡然停止掙扎,好像恍然從迷霧中驚醒似的,朝他燦爛的笑了,「令風,我是干淨的,對不對?你喜歡我干干淨淨的,對吧?」然後晶瑩的淚水溢了出來,順著滿是笑意的臉龐往下滑,「如果我是干淨的,你願意原諒我嗎?」如果她從來不曾使過性子,從來不曾罵過他、虧待過他的母親的話,他會願意跟她生個白白淨淨的孩子,對吧?
「月屏,你怎麼了?」他不明白她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只能擔心的皺眉。
但那看在她眼里卻像是不悅,「為什麼不?我是那麼的干淨。」
他突然想起她剛才喝了不少酒,加上熱水的蒸氣,以及剛才的熱情,或許已經讓那些酒氣在她的血液里揮發,所以她的神志才會月兌離掌控,表現得如此痙癲,「你醉了嗎?」
她不認為自己醉了,所以搖頭,「為什麼……你就不能忘了呢?」
他攔腰將她抱起,「你該休息了。」
但她不肯,死命的纏住他的脖子,「令風,我們為什麼不能有孩子呢?我好想好想要有你的孩子,真的,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了。」
他不語,任由她發泄自己的情緒。
「我真的好想要你的孩子,不用多,一男一女就好,我們一家四口每天快快樂樂的生活,早上見面就互相請安,中午一起吃飯……」
他還是不語,將赤果的她塞進棉被,心里有點酸澀、有點心軟,他有點想要就這麼給她……但理智卻制止了他的沖動,讓他只能輕聲的說︰「好好睡吧!有話明天再說。」
「明天說,你就會答應我了嗎?」她眼里滿是期待與希望。
為了哄她,他說了謊,「嗯!如果你乖乖的話。」
她雙眸猛的閉上,嬌憨的動作讓他微微一笑,在她身上安上了從來不曾使用的字眼——可愛。
就在他正要轉身離開她,繼續處理公務的時候,一只手突然捉住他。他驚訝的回頭看,莊月屏的雙眸猛然睜開,散發出兩道令人發寒的青光,接著,她的嘴里突兀的冒出他許久未曾听過的聲音。
「令兒,小心,毀滅就在你的憤恨里。」然後她的雙眼一閉,像是睡著了。
嚴令風震驚的呆愣在原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娘的聲音突然從她的嘴里冒出來?難道酒醉後的她有模仿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