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等他們倆離開後,伊宓芝隨即換上一張輕松的臉,擦掉臉上的淚水,笑道︰「想不到演戲這麼好玩!」
「媽,你演得真棒!」少垣也一掃先前的悲傷,笑了開來。
「但我這樣騙自己的兒子,會不會太過分了?」伊宓芝有些不安。
「不會的,如果能換得一家的和平,媽,你可是大功臣哦!」少垣安撫道。
「希望如此。」伊宓芝點點頭,又道︰「咦,戲都演完了,怎麼劍渠和筱璃還躺在那里啊?」
「該不會真的駕鶴西歸了吧?」少垣緊張道。
「去!少垣,想咒我們死啊!」聞言,躺在床上的劍渠突然起身罵道。
「渠,你別這麼凶。」筱璃跟著坐起身。
「哇!你們突然坐起來,很恐怖耶!」少垣看著他們臉上慘白的妝,故作驚嚇道。
「少廢話!」劍渠瞪他一眼,轉頭看向身旁的筱璃問︰「筱璃,你還好嗎?」
「嗯,我很好。」筱璃微微一笑,這樣躺著又怎會累。
「真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主意,竟然想出這個點子,這樣真能解決所有的事情嗎?」伊宓芝不解地問道。
「我相信可以的,如果京翔與織玲都是真心愛我們的話,那就沒問題。」劍渠胸有成竹的說,在看到他們的反應後,他更加有信心了。
「你這麼有把握?」少垣狐疑著。
劍渠堅定的握住筱璃的手,「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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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玲趴在床上哭泣著。
她想起了與劍渠在美國念書時的事,那時候他們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一起讀書的日子好不快樂,沒想到她為了與劍渠有進一步的感情發展而來台灣,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
也許愛情真的不能強求,她之前汲汲營營想得到劍渠的心,到頭來卻是一場空,還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就像伊媽媽說的,劍渠與筱璃的愛堅貞到願以死殉情,而她呢?從頭到尾就像是第三者,硬是要介入他們的感情里。
雖然她曾經擁有過短暫的幸福,但那種幸福只是表面的,她真的感到快樂嗎?現在仔細想想,答案是沒有,即使擁有劍渠的人,他的心始終不在她身上,一相情願的愛又能維持多久?
想到之前她還理直氣壯的要筱璃退出,卻造成他們走上自殺這條路,她心里有著一絲的歉疚。
如果能重來一次,她會選擇成全,不再強求不屬于她的愛情,只可惜一切都晚了,無法彌補了。
「劍渠……嗚……你回來啊。」她哭著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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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翔坐在房間陽台的躺椅上,抬頭望著夜空中皎潔的明月,突然感到寂寞。
「筱璃……走了……」他喃聲道。
走了也好,反正他不是很恨她嗎?
她欺騙他的感情,所以他想要報復回來,現在她死了,豈不是剛好?
可是。他從沒想過要她死啊,為什麼她離開了,他卻一點高興的感覺也沒有,反而覺得空虛不已?
可惡!怎麼搞的,他不是該恨她嗎?但為何他心里卻覺得痛,這不是他該有的心情,不是!
為了撫平反覆不定的心情,京翔起身走到櫃子旁,取出一瓶威士忌,打開瓶蓋就往嘴里灌,想藉酒澆愁。
「咳、咳……」他才喝了一大口,就被熱辣的酒液嗆到,他不禁煩躁地將酒瓶往地上摜去,鏘地一聲,酒瓶碎了一地。
「可惡!連酒也跟我作對!」
他心情惡劣地走出東院,來到大廳門外,里面傳來的說話聲讓他倏地停下腳步,震驚不已。
「今晚筱璃他們住在醫院,少垣,你看他們有什麼需要,送過去給他們。」伊宓芝交代道。
「媽,這點不用你操心,有劍渠在,筱璃不會餓著、凍著的,說不定他們小兩口正卿卿我我的談心呢。」少垣一副輕松自在的模樣。
「好了,我們也不能在這里嘻嘻哈哈的,要是被人看見,就露出馬腳了。」伊宓芝想到戲還沒結束,不能太過松懈。
「來不及了,你們說的話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京翔沉著臉走進大廳。
「京翔?」少垣與伊宓芝不禁嚇了一跳。
「劍渠和筱璃沒死?」他冷冷地問道,心里怒氣翻騰。
「呃。不,沒。沒這回事。」伊宓芝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的,沒料到事情會這麼快就露餡,她心虛地問︰「你都听見了?」
「一字不漏!劍渠跟筱璃明明就沒自殺,你們為什麼要騙我?」京翔沉聲質問道,從母親的反應他更加確信這只是一場騙局。
「京翔,不是這樣的。你剛才听到的都是假的,我跟媽在開玩笑。我們也很難過啊。」少垣仍努力演著戲,在做垂死掙扎。
「假的?開玩笑?如果家里死了兩個人,你還能開玩笑?別再騙我了,這一切都是劍渠他們設計的,對不對?」可惡的劍渠和筱璃,為了他們自己,竟聯合媽跟少垣一起說謊,演出這出假死戲,他還差點當真,被他們騙了。
「他們也是想。」少垣不知該如何解釋。
「夠了!媽、少垣,你們竟然幫著劍渠和筱璃騙人,把我當成了什麼?」京翔不滿的問道。
「我也是為了你們好啊,所以。」伊宓芝不知他的反彈會這麼大,心里有一絲的歉疚,果然父母難為啊,早知道她誰也不幫,省得惹上一身腥。
「我去找劍渠和筱璃!」不想再多說,京翔帶著憤怒轉身沖出去。
「完了,這下什麼都完了!」少垣氣餒地道,他們搞砸了這場戲,不但戲演不下去,還有可能演變成可怕的場面,光想他就覺得不妙。
「我們快跟過去。」伊宓芝提醒他。
「我也要去!」話聲方落,織玲出現在大廳門口,看樣子她也知道了。
「織玲,你……」少垣想開口詢問,卻被她打斷。
「我全知道了,先去醫院吧。」不同于京翔的憤怒,織玲的語氣十分平靜,讓人無法得知她此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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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醫院,京翔門也沒敲就逕自闖進病房里,果然看見劍渠和筱璃正在卿卿我我,讓他憤怒得無以復加。
「真是夠了你們!」
「京翔?」劍渠和筱璃十分驚訝他的出現。
「你們竟敢用這種伎倆騙我!」京翔走近他們,怒聲質問道。
「京翔,你听我說。」筱璃欲靠近他,卻被他一手推開。
「有什麼好說的?你們連裝死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情面可講了。」他十分寒心。
「那就算了,我原本想用這種方法可以讓我們重新開始。」劍渠不再期盼。
「太天真了!你這種作法反而讓我們的仇恨更深了。」
「京翔,為什麼你就是放不下,我們之間真的必須反目成仇嗎?就不能和平共處。」筱璃感慨道。
「不可能的,誰教你深深傷害我的心。」
「看來你是不肯放棄羅?」劍渠直言問道。
「我不會放棄的,只要筱璃活著的一天,我就會一直纏著她。」
「那麼我會用盡鎊種方法,不讓你找到她。」劍渠緊緊握住筱璃的手,「我看我們兄弟關系就到此為止,反正今後也無任何情面可說了。」
京翔撇撇唇,冷聲道︰「哼!我求之不得!」
「住口!我不準!」伊宓芝推門而入,她真不敢相信,他們兄弟倆竟為了女人要斷絕關系。
「媽,這件事你別插手。」京翔希望母親別介入。
「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心肝寶貝,怎麼可以說斷就斷,你們還有沒有把媽放在眼里!」伊宓芝生氣道。
「媽,我們也不想這樣,但事已至此很難挽回了。」劍渠解釋道。
「不,還來得及!」織玲走進病房,身後跟著少垣。
「你是什麼意思?」劍渠轉頭看向織玲,想必她也知道了。
織玲緩緩走近他,抬頭看著他的臉,語氣平靜的道︰「我放棄了,我願意成全你和筱璃。」
劍渠十分驚訝她的話,他還以為她會同京翔一樣不肯罷休。
「織玲,你瘋了不成?說什麼成全他們!」京翔不敢相信,他以為織玲會生氣地質問,沒想到她卻是選擇退出成全。
「我沒瘋,反而腦子清醒得很。」織玲看向京翔說,接著又轉頭對劍渠道︰「雖然你不該用假死來騙我,但我卻因此都想明白了,所以我願意退出。」
「織玲。」劍渠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動。
「織玲,謝謝你。」筱璃也衷心感謝她的成人之美。
「別謝我謝得這麼早。」織玲伸手握住筱璃的手,這個動作讓後者十分感動。
「為什麼?」筱璃不明白的問道。
「哼,因為事情還沒結束!」話聲方落,織玲突然從衣服里拿出預藏的水果刀,不偏不倚的抵在筱璃的脖子上,她的舉動讓在場所有人傻眼。
「織玲!你在做什麼?」一旁的劍渠根本料想不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一點防備也沒有。
「很清楚不是嗎?現在筱璃的命在我手上,你們不要輕舉妄動。」織玲拉著筱璃後退幾步,與他們保持距離。
「織玲。你怎麼會。」筱璃不敢相信,前一刻她像是要與她言歸于好,下一刻卻變了樣。
「哼,剛才是騙你們的,你以為我會這麼好心?」織玲冷笑著,彷佛在笑他們的愚蠢。
「織玲!快放開筱璃!」劍渠想靠近她。
「我不放,只要她死了,什麼事情都能解決,不是嗎?」織玲反駁道。
「織玲,沒想到你也是個狠角色,竟想得出這種方法。」京翔這句話不知是褒還是貶。
織玲斜睨他,反問道︰「這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嗎?」
「這……」她說得沒錯,但要筱璃死?老實說,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織玲,你再不放開筱璃,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劍渠警告道,她要是膽敢傷了筱璃,休怪他不念舊情。
「好啊,反正我也豁出去了。」織玲豁了出去。
「織玲,這里有這麼多人,你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听我的,放下刀子,我們有話好好說。」劍渠放軟態度,看著刀子抵著筱璃的脖子,他的心緊張地糾結著,深怕一不小心她就會受傷。
「誰說我只有一個人的?有人就跟我站在同一陣線。」織玲反駁他的話,轉頭看向京翔說︰「是吧?京翔。」
「什麼?」京翔內心仍是一片混亂,被她這麼一問,一時間搞不清楚她的意思。
「你不也是恨筱璃入骨嗎?你一定會幫我的,是不是?」
「京翔!」眾人看向他,不知道他的決定如何,但劍渠心里明白,京翔對他和筱璃怨恨之深,肯定會幫著織玲出氣。
「我可以把刀給你,筱璃的生命就讓給你來決定,這樣你就能消除心中的怨氣了。」織玲朝他提出誘人的建議。
她說得沒錯,這麼好的機會他怎能不把握呢?京翔暗忖。
他舉步步近她們,織玲依言將水果刀遞給他,等著他親手將筱璃殺了。
「京翔。」筱璃淚眼汪汪地望著他,也許她真的會死在他手中。
京翔也回視著她,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于心不忍,他真的下得了手嗎?眼前的是他最恨、也最愛的人,他……
「快動手啊!」織玲催促著。
「京翔!不可以!」劍渠怒吼道。
「你不是恨她嗎?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你還猶豫什麼!」織玲見他遲遲不動手,不悅地質問。
「我……」他的心為何遲疑不定?手也不听使喚?可惡!看著筱璃的面容,他……為何還不殺她?
不!他不想要筱璃死,不想!他沒辦法狠下心殺了她。
「我不行。」幾經掙扎後,他頹喪地放下刀子。
「筱璃!」見狀,劍渠趕緊將她拉到身邊,緊緊地擁住她。
「劍渠。」筱璃受到不小的驚嚇,雖然被他擁在懷里,仍是止不住渾身顫抖。
「你還是狠不下心嘛。」織玲開口道,接過他手中的刀子。
「京翔,你做得很好。」伊宓芝也捏了把冷汗,欣慰道。
「那這把刀子就用不著了,丟掉吧。」說完,織玲將水果刀扔進垃圾桶。
「織玲,你……」劍渠不解她前後的態度怎會差別這麼大。
「放心,我並沒有真的要筱璃的命,我會這樣做,只是要京翔明白自己的心。」她笑笑地說,她可是用心良苦呢!
「原來如此,謝謝你。」劍渠意會過來,感謝道。
「織玲,你竟敢騙我?」京翔不悅地瞪著她。
「這也不算騙吧,只不過是讓你誠實面對自己的心,難道你不覺得現在比較舒坦了嗎?」她不覺得有錯,反而覺得做了一件好事。
「你就不怕我真的起了殺機,把筱璃殺了?」京翔不答反問。
「結果你並沒有,不是嗎?這就表示你還是善良的,只是處理感情的方式不對,一時間被恨意蒙蔽了心智,只要把你潛藏的內心給挖出來就好了。」織玲解釋道。
「算了,服了你。」雖然氣她欺騙他,但她說得也沒錯,是她讓他了解到自己真正的心意,否則他差點就鑄成大錯,後悔莫及了。
「京翔,謝謝你。」筱璃感動得熱淚盈眶。
「謝我什麼?我之前對你十分惡劣,又冷言厲色,應該是我要請你原諒才是。」在了解自己的心後,他不再這麼執著了。
「嗯,那我們還可以回到從前那樣嗎?」她期盼的問道。
「當然,好妹子。」京翔承諾道,隨即加了一條但書,「但如果劍渠敢對你不好的話,你盡避來找我,我會幫你修理他。」
「放心,不會有這麼一天的。」劍渠摟著筱璃的肩,語氣堅定的說,他們兩人情比金堅,說什麼也會在一起的。
看著他們深情相望的模樣,京翔心里沒有一絲嫉妒,反而覺得舒坦、輕松,雖然成全需要很大的勇氣,但成全後的感覺,對他來說,卻是前所未有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