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了屬于她自己的下班時間,已經是dinnertime之後的九點。
拖著筋疲力盡的沉重身軀,童葭嶼宛若行尸走肉,眼楮渙散無神地慢慢踱步來到自己的停車之處,正從帆布袋里掏出鑰匙——「鏗鏘!」——鑰匙掉落地面發出短暫的響聲,她瞠目結舌、面如死灰地瞪著眼前這被拆掉重要零件的「破車」,突覺腳下起了陣虛無冷風。
「該死的!是誰把我的車弄成這樣?」
前後車胎被放氣,椅墊被割破,車殼和後照鏡被硬生生拔除,車燈被打破,簡直沒一處地方是完整的。
童葭嶼悲忿交加地沖向前檢視這輛陪伴她已有兩年的「黑騎士」,那殘缺不堪的車體令她望上一眼便心痛難當。
「怎麼會這樣?我的車為什麼會……」倏地止住聲音,她霍然想起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
「沒錯,一定是那對狗男女干的好事!」將十指握成拳,童葭嶼氣得怒發沖冠,從頭到腳皆處于沸騰狀態。
「太過分了!這真的太過分了!」她轉著身軀想在偌大的停車場里找出那兩個賤人的身影,但想也知道不會找著他們。
十分鐘過後,她頹喪地呆坐在行人道的台階上,心想著應該怎麼辦才好,也就在此時,身後不遠處傳來叫囂辱罵的吆喝聲。
她不起勁地輕抬眼皮回頭看了下,總覺這種場面見多了便不稀奇,只是這淡然一瞥,卻讓她發現那個「罪魁禍首」也在其中。
「是他?」
跳起身,童葭嶼錯愕地瞪著那群人在草叢後方開始毆打械斗。
這會兒,被人團團包圍住的林擎元勉強亮出「五腳貓」的本領,左鉤拳、右鉤拳、左旋踢、右側踢,避開襲擊,轉個身再給與扎實一拳。
受到猛烈一拳因而鼻骨斷裂的小混混,氣憤之余亮出了刀子,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將家伙拿出來。
「找死!」
側身一閃,林擎元輕易躲過來人的胡亂猛刺,也一腳踢飛另一混混手中的開山刀,卻沒料著身後同時有兩人舉刀砍下,避掉一個,卻避不掉第二個,短刀刺中背脊,痛得他椎心刺骨。
他沒來得及再去應付其他混混的攻擊,卻听到另個打斗聲在身後響起。
「你……你是誰呀……」不爽的語氣在說到「是誰呀」這三字時轉為驚慌失措的恐懼。
彼不得背後的傷,林擎元咬著牙繼續與眼前幾名惡棍纏斗,轉身同時,赫然驚覺有個穿洋裝的女孩竟出手相助,且拳腳功夫十分了得。
擰著英挺的眉,童葭嶼擺出空手道的架勢,輕松劫下混混手中的刀刃,繼而將他們一個個擊退,又狠又準的力道,痛得每名混混哇哇大叫。
「別、別來了!」他們跌在草地上害怕求饒。
「還不快滾?」童葭嶼冷冷斥喝。
「好好,我們馬上滾。」說罷一溜煙地落荒而逃。
「哼!一群大膿包!」她傲氣地昂起下巴拍著手上的灰塵。
一見是她,林擎元臉上盡是掩不住的錯愕,但他也狼狽地按著肩慢慢地跪了下去。
童葭嶼嚇一大跳,急忙跑到他身後察看他的傷勢。
「喂!你要不要緊……」話到一半就被他汩汩泛出的鮮血給打退了問句,驀地想起遺落在草叢邊的帆布袋,她急忙跑回去撿起,邊走邊伸手到袋里翻找。「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有了!」拿出急救藥包和萬用刀,這才快步朝他走去。
林擎元看得傻眼,她怎會隨身帶著這種東西?
蹲,她先用剪刀將他受傷地方的衣服剪一個大洞,再用消毒過的棉花替他將傷口清干淨,稍微處理一下,然後貼上一個大的透氣膠布,總算大功告成。
「好了,快起來,我扶你去醫院。」
「不……不用……」一直忍著痛的他臉色蒼白地搖頭。
「什麼不用?雖然是小傷,還是得去包扎一下。」
她霸氣地將他擦起,硬是拖著他往外走。
「還有,我的機車你打算怎麼賠償我?」
「你的機車?」
「休想裝蒜!」一提起這個她又一肚子火。「我的機車好端端被人破壞成一堆爛鐵,不是你們的杰作是誰的?」很快就把他帶出草叢,然後指了指那輛殘廢的「黑騎士」。
「這……」瞪著那輛機車,林擎元頓時啞口無言,皺起的眉宇顯示他心底多少已有個譜。
不必懷疑,這肯定是倪品螢干的好事!
「你的車呢?停在哪里?」
「要再過去一點才找得到。」他比了個方向。
「好,車鑰匙給我。」她伸出手。
他勉力從口袋中取出一串鑰匙交給她,上頭有個狀似閃電的鑰匙圈,還有銀制的遙控警報器。「在這兒等我,我去找車子。」把他放在一旁,她快步離開。
「你要怎麼找?」
「按警報器就知道是哪一輛了,不是嗎?」她頭也不回地大聲道。
望著她同樣狼狽的身影,林擎元只覺自己遇上了一個「奇葩」。
不到五分鐘,童葭嶼騎著他那輛改裝過的銀色重型機車返回面前。
老實說,如果今天她不是穿著一件太過淑女的洋裝,她該是個十分帥氣中性的女孩子,她在舉手投足間所表現的瀟灑利落十分令人激賞,只可惜這洋裝讓這畫面看來滑稽可笑。
「上車吧!我送你到醫院去。」
「我說了我不去……」
「不去你的傷怎麼辦?」她毫不客氣地打斷他。
「我自有我的辦法。」
「算了,隨便你,那我先送你回家,然後你的車子要借我騎回家。」
「我的車子……」他困難地抬眉。「借你騎回家?」
「誰教你要砸毀我的車子,現在我沒交通工具,難道你要我擠公車或者坐計程車嗎?」
看著她「理直氣壯」的表情,林擎元勾起的唇再吐不出半個字。
「好……好吧……都听你的。」
「快點上車吧!」
「嗯……」
昂痛跨上後車座,他的汗水已經濕了滿身,血則浸透衣服。
「你住哪兒?」
「仰……仰德大道上。」
「我曉得了,咱們走吧!」呼嘯一聲,車子以超高速奔進了馬路中。
從未料想自己鐵錚錚的一個漢子會被個女流之輩所救,更沒想到這個女人的思考邏輯是如此出人意表。
然而此刻,他被她過于勇猛的騎車技術給嚇白了臉,下意識抓緊她的腰,避免自己重心不穩自車尾跌個倒頭栽。
童葭嶼當然知道後面那個家伙在摟她的腰,不過她並不覺得反感或厭惡,反而覺得他這麼抱緊她是應該的,她可不希望載他載到一半他卻砰地掉下車。
超速飆車、在車陣里蛇行、闖紅燈、且她未戴安全帽這令他懷疑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
「抓穩了!」
壓低臂膀,車于逆向彎進了左邊的巷弄里,引來一連串刺耳喇叭聲。
「噢,我的天……」
除了超速,她現在又鑽進了逆向的單行道里,比起背上的刀傷,她的行徑更讓他覺得自己會死在車禍中。
十五分鐘後,林擎元平安返抵家門。黑色雕花鏤刻的高聳鐵門,豪華建築與廣闊的庭院花圃,指紋式的監控門鎖,童葭嶼像個鄉巴佬瞠大眼,不敢相信這個家伙竟住在這麼高級的別墅里。
「這是你家?」
在松了好大一口氣後,林擎天有些腿軟地下了車,結果走沒兩步,背就痛得他直不起腰,扶住了石柱喘息。
童葭嶼見狀連忙跳下車,好心地扶他一把。「你還好吧?」
「可能是失血……過多……」話一說完,他眼楮翻白向上一飄,倒進她懷里昏了過去。
「喂!醒醒!你醒醒呀——」
瞪著這個打造得金碧輝煌尤如飯店Lobby的客廳,童葭嶼終于見識到窮困人家與富奢人家的差距有多遙遠——大概就像南極跟北極吧。
「真謝謝你將我家少爺送回來!」管家懷叔萬分感激地朝她九十度大鞠躬,身後一排佣人也跟著行禮。「若不是有你出手相助,少爺這回所受的傷肯定不止這些。」
「呃……只是小事一樁,用不著這麼客氣!」童葭嶼如坐針氈地窘迫回答,只希望能盡快離開這棟豪宅。「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喔,童小姐別急著走,我們家老爺和夫人正在趕回家的途中,他們要我務必留住童小姐,好讓他們當面向你道謝。」
「不必了,我並沒有做什麼,而且我和合少爺並不相識……」抓著帆布袋,她就要站起來。
但當她一作出起身的動作,這位頭發花白、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就會發出懊惱又可憐兮兮的哀求聲。
「噢,拜托別這麼意著走!要是你走了,老爺回來會責怪我的。」
「但是……」
「童小姐一定肚子餓了吧?」懷叔搶白說。「我特地命廚子做了些消夜給你補充體力,就請你賞個臉吃一點,好不好?」
「我……」想拒絕,但肚子確實咕嚕咕嚕地咬叫了許久。「好、好吧!我吃一點,只吃一點——」
說了只吃一點,但是當童葭嶼看到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各式小吃時,壓抑的食欲整個大爆發,忘了保持端莊形象,她一坐下來便開始狂掃食物,令老管家懷叔在一旁看得眉開眼笑。
「你盡量吃無妨,我再請廚子多做一些。」
等她吃完了一堆美食佳肴,人也癱在絲絨扶手椅上動彈不得。
太撐了,她已經很久沒吃到這麼多可口美味的東西。
一名女佣將干淨的擦手巾遞給她使用,她連忙抹抹嘴、擦擦手,順便抹一下洋裝上的污漬——什麼?污漬?
「慘了!回去會被香草給踹到流鼻血。」她悲鳴一聲放棄掙扎。
「童小姐,你不必擔心,我們會賠給你一件一模一樣的洋裝。至于你的鞋子、包包,我們都會照原價賠給你。」懷叔看她神情難過,以為她在不舍得那件有牌子的高級洋裝。
童葭嶼緊張地抬起頭,趕忙搖頭。「沒必要,真的沒必要!這些東西值不了什麼錢。」
「可是……」
「懷叔,少爺已經醒了。」一名婦人走進飯廳里通報。
「喔,好的,我知道了。」懷叔比個手勢,婦人便鞠個躬退下。
「那我可以走了嗎?」童葭嶼忙不迭地豎直身子。
「童小姐請再等一下,老爺夫人很快就會回來了。」懷叔語帶安撫地柔聲道。「現在我先去看一下少爺,你可以在客廳里稍坐一下,待會兒我請人切些水果、泡蓋茶給你去油膩。」
「……好,」瞪著這個年過六十、慈祥親切的老人,她實在說不出個「不」字。「好吧。」但當他一走,她卻當機立斷地抓起帆布袋往大廳外沖,其他人想攔都攔不住。
沖進了花圃,她掏出林擎元的摩托車鑰匙按了下遙控啟動,一溜出半敞的側門,人便飛快跨上機車扭動油門,將後頭窮追不舍的一干人遠遠甩在身後,自己則火速飆車離去。
包是的!不過就是載他回家而已,他們有必要大費周章的將她留住嗎?
懊死!裙子又飛了起來。她咒罵兩聲用左手把裙擺壓進兩腿中夾緊。
這一夾卻令她記起上班第一天所受到的種種羞辱。
回去非得好好找丁香草算賬不可,她們這十多年的好友,她竟陷害自己入這樣的苦海!
先前還真以為不過是當個花瓶納涼等著領薪水的工作,現在想來,她根本是在做夢。
唉進大門,童葭嶼重重地將帆布袋丟在地上,人則大跨步直接沖進丁香草那布賽得美輪美奐的香閨里。
「丁、香、草!」門也沒敲就站定在她床前,結果好友那張黑抹抹的臉嚇得她差點心髒無力。
「干嗎?」埋著的臉從MORE雜志後浮出,丁香草力持面無表情地看著滿身狼狽的童葭嶼,卻還是忍不住微皺眉頭。
「你、你臉上那是什麼鬼東西來著?」
「這叫火山岩泥漿面膜……你是跑去豬舍滾泥巴了是不?把我的洋裝弄成這副德性。」時間快到了,她必須忍著不讓情緒出現在臉上。
「我問你,貴公司的總機接待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得先訓練一禮拜不說,還要我去醫院矯正O型腿?」她激動地豎直身子叫。
「童葭嶼,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再來和我說話?」嗅到她身上雜七雜八的怪味,丁香草委婉地這麼說道。
「都什麼節骨眼你還要我去洗澡?我都快瘋掉了你知不知道?」她抓狂地在好友閨房里走來走去。
「葭嶼,我知道這份新工作……嗯,是具有那麼一點挑戰性和困難度,但我認為以你的能力,要克服絕對沒問題。」
「才怪!就算我能力夠,我的長相和身材還是不合格。」
「這就是值得期待的地方啊!」說完這句,丁香草慢條斯理地下了床,套上粉紅兔的拖鞋,鑽進了房內附帶的浴室里,將臉上的面膜用溫水洗干淨。走出來時,手上多了條干毛巾。
「把話說清楚,我有什麼好期待的地方?」她的臉色越發難看。
「你的個性呀,你不覺得同樣一份工作由不同性格的人來擔任,會有不一樣的火花嗎?」
「但我不適合!」
「適不適合是你自己說的,為什麼不先做了再說?」微聳香肩,丁香草一派悠然自得地坐到化妝台前。
「我可不確定自己能忍受得了那個女人多久!」她咬著牙說道。
「哪個女人?」
「她的名字叫牟芊晶。」
「什麼?」丁香草詫異地停了下動作,又故作表定地繼續按摩臉部。「真沒想到她們這麼狠,讓牟大千金來帶你。」
「牟大千金?」
「那是大家給她的綽號,事實上,她可是個雙面人呢。」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啊……嘿嘿,往後你就會知道了,我可不能透露太多事情讓你知道,要不然就沒趣啦!」
「丁香草!」她氣極再大喊一聲。
「好了,乖,明天還有不少硬戰得打呢,快去洗澡睡覺,我也得睡美容覺了。」她半掩著唇打了個呵欠,說著說著便窩進了棉被理。
童葭嶼才不肯這樣就放過她,從床尾將被子一掀,好友兩腿張開的睡姿教她愣了一下。
「你睡姿還是跟以前一樣難看!」
丁香草倒也不以為件,只是一側身子擺了個撩人的姿勢︰「難道要我擺這種Pose睡覺嗎?別鬧了。」
「還有,我今天遇上一堆窩囊事。」
「唔,明天再告訴我吧!我真的得睡了。」戴上眼罩,沒有被子蓋的丁香草依舊很快就進入夢鄉。「你、你真是……」想大吼一番把她叫起,但她終究還是沒這麼做。童葭嶼悶悶不樂地將被子安蓋回好友身上,深深地一嘆。「罷了,反正說了也是白說。」自言自語地轉身出香閨。
七點整,咕咕鐘鈴聲大作,透過擴音器響徹整個屋里屋外,連把頭塞在枕頭底下的童葭嶼都不得不起床,光著腳前去打開房門。
「我起床了!你的雞可以閉嘴了!」扯著喉嚨把音量拉至最高分貝,才能壓過那吵死人的鈴聲。「Goodmorning!」圍著條愛心圍裙的丁香草刻意端著香噴噴的早餐從她面前經過,笑顏燦爛而可人,一早起的豬仔有食吃,快去刷牙洗臉吧!」還沒上妝的她有著張晶瑩剔透的粉女敕臉蛋,說是天生麗質還真不假。
瞪著客廳里的那架古式掛鐘,童葭嶼的眼楮在揉了兩下後開始噴火。
「七點!現在才七點?!你這麼早把我挖起來干什麼?」她對著好友的背影尖聲怒喊。
「好孩子,瞧瞧我還提早半個小時做早餐給你吃呢!你怎忍心苛責我的一番好意呢?」眨著水汪汪的一雙媚眼,丁香草楚楚可憐地坐到餐桌前。
童葭嶼心里有氣地大步走到餐桌另一邊用力坐下,圓弧型的銀盤上有著兩片烤土司、半熟的荷包蛋、兩片火腿、一小碟生菜沙拉以及半顆葡萄柚,左上方另外還有一杯柳橙汁。
「你幾時成了賢妻良母?」她狐疑地將視線轉向丁香草。「又干嗎突然對我這麼好?」
「先吃吧!我可是餓得很。」舉止優雅地拿起刀叉,丁香草按造標準禮儀的吃法開始享用早餐。童葭嶼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即使還沒刷牙洗臉,也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待會兒把臉洗干淨,我教你化妝。」喝柳橙汁時,丁香草突然面帶微笑地朝她說道。
一整塊荷包蛋在嘴里嚼動時听到這句話,真讓童葭嶼有想噴飯的動作。
「什麼?化妝?」童葭嶼的臉扭曲了。
「你不想讓人挑剔,就得盡好自己的本分。我說過,一名接待總機代表著公司的門面,如果你再這麼糟頭糟臉的去上班,我敢肯定,那位牟大千金還是會找你麻煩。」她一臉閑適地用餐巾稍稍抿抿嘴。「昨天只是要你矯正O型腿,今天說不定就要你去整容了呢。」
「大不了我不干了行不行?」她氣極地放下刀叉。
「行哪!你盡可以回家樂福當倉儲人員,或者去便利商店工作……對了,出賣勞力的工作倒真挺適合你的,你可以考慮看看。」
頓了兩秒,童葭嶼馬上就舉白旗投降,她懊喪地垮下肩膀,靠在椅背上。
「化妝……我化妝就是了,你別再說了。」她面色哀戚地喃聲道。
「很好。」丁香草十分滿意地點頭站起身。「那我們開始吧。」
一個小時後,穿著乳白色無肩帶小可愛,與水藍色紗質百折裙的丁香草,頂著完美無瑕的精致彩妝從香閨里款款走出,大波浪的卷發撥到右耳後側以粉紅色絲帶系住,手腕上戴著銀色流蘇,流露出香水百台與玫瑰並存的氣質與嫵媚。
「快出來吧!上班時間要到了哦!」
丁香草一邊喊一邊往玄關走去,忙不迭從人高的鞋櫃里挑出一雙白色低跟的瑪麗珍鞋穿上。
沒多久,穿藍白格子洋裝的童葭嶼別扭地、畏縮地、羞愧地僵著臉走出來,當她忿忿地將手放下,丁香草卻裝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瞧,真好看呢?是不是?」
「好看?跟你的比起來,我的簡直像妖怪!」她隱忍地低吼。
「怎麼會?挺適合你的呀!」故意不去正視自己的杰作,丁香草連忙開門走出去。「好了走了,我的冤大頭四號已經等很久了。」
童葭嶼氣呼呼地跟在後頭,怎曉得才剛看到那個冤大頭四號,對方已經難掩驚愕、噗吭一聲地笑了起來。
「哇哈哈哈……」捧著肚子,生得獐頭鼠目的章置牧笑得幾乎破青。
「章協理,我為您介紹一下,這是咱們公司新來的接待總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童葭嶼。」丁香草竟還不疾不徐地微笑說道。
「好、很好……哈哈哈……」雖然很不禮貌,但章署牧實在沒辦法停住這「發自內心」的笑意。
盡避不爽到極點,但童葭嶼已經懶得去應付這個白爛上司,也懶得開罵,只想趕快離開這里。
「咦?你的‘黑騎士’到哪兒去了?」正要坐上豪華轎車的丁香草突然訝異地喊了聲。
掏出那把系著閃電標志的鑰匙圈,童葭嶼那過度彩妝的臉已是鐵青至極。
「別提了!」背過身去發動引擎,戴上那頂不屬于她的安全帽。
「還有,那是誰的車啊?」丁香草更加錯愕了。
「我不想告訴你。」她冷漠地哼了聲。
「葭嶼,你不會真的在生我的氣吧?」
「香草,我們走吧。」好不容易平息笑聲的章署牧溫柔催促著丁香草。「再不走上班可會遲到,嗯?」
「好吧。」莫可奈何的,她只好坐上了車。
一催油門,童葭嶼早比他們快一步的飄離開這里,結果又忘記夾緊裙子,一出巷弄又是成串髒話迸出口。
來到昨兒個的停車處,她看到「黑騎士」的殘骸還在那兒,有些難過地黯下眼睫,只希望今天能早些下班,好讓她有時間牽車去機車行看能不能修好。
看了看表,又和昨天一樣差五分鐘九點,急忙停好車子按下警報器,匆促地往陽威大廈跑去。
她一走,幾個原本像是路人甲乙丙的人突然聚在一塊兒。
「少爺的‘閃電客’出現了!」
「那麼就是她了!」
「事不疑遲,你跟去查清楚她上班的地方,我們則趕回去稟告老爺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