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一進家門,季蘭妮便像換個人似的,丟下所有行李,興勿匆朝屋內大喊一聲,緊接著沖進廚房,順利找著她親愛的老媽。
「媽,我回來了!」
「咦?你、你回來了呀!」正在炒萊的季母一見著寶貝女兒,便欣喜若狂的丟下鏟子,朝她緊緊一抱。「嗚……媽好想你哦。」
「嗯嗯,我也好想你。」她在母親懷里撒嬌著。
「阿蘭?!」季父听到季蘭妮的嚷聲便急忙從廁所里跑出來,一直尋到了這兒。「真的是你回來了!」
「爸!真的是我,我也好想你啊。」她轉而給父親一個大大的擁抱。
「在哪里?在哪里?」聞聲沖出房門的一女兩男也紛紛擠進廚房,就看到母親忙不迭的在煎魚,而他們那位寶貝父親正和季蘭妮抱在一塊。
「二姐!你真的回來啦!」季富群跟季富雄激動的圍上去。
「是啊!是啊!」不知怎的,一見著家人,她的眼淚便不可遏抑的掉了出來。「我……我真的好高興可以回家看到你們……」
「哎呀,哭什麼啦!走走走,我們去客廳說!」老大季雲妮二話不說將她的手拉了就往外走。
一坐下,四個人七嘴八舌問了一堆「在那兒過得還習慣嗎?」、「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功課應付得來嗎?」等等之類的問題。
不同于在外的孤僻冷傲,季蘭妮像變個人似的,不斷向家人述說芽在南部念書的一切。
當然,她只挑好的部分說,其余的,只留在心里。
「這麼說來,你過的挺不錯的嘛!」季富雄講話酸溜溜的,身為老麼的他,個性較為刁滑。「難怪也沒打過電話回家訴苦。」
「你干嘛這麼想听我訴苦?」季蘭妮不屑地斜瞄他。
「因為你個性龜毛又難相處,我就不信你人際關系一點問題也沒有。」他實話實說,欠揍的個性一覽無遺。「不過沒關系啦,要是你在那里待不下去,大不了回來找個人嫁了就是。」
「說這什麼話!」李雲妮立刻細眉一挑挺身而出,雙手叉腰,圓亮的一雙大眼楮清湛有神。「咱們阿蘭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哪有待不下去的道理,要嫁人也是我先嫁啊!」拍拍自己的胸口強調。
「姐……」她的額角隱約垂掛數行直線。
「阿蘭在那兒有沒有交男朋友?」季父興致勃勃的追問女兒。
「男朋友?爸,你別傻了啦!二姐都說她要心無旁騖的念完四年大學,才不會理那些追她的臭男生。」老三季富群搶著嚷,相對于老麼愛欺負季蘭妮的狡黠,他對他這位二姐可是忠心耿耿、愛戴有加。
「哥,你未免想太多了,二姐這副槽頭糟臉樣會有人追嗎?」季富雄不以為然的翻白眼,完全不想給他老姐面子。
「什麼糟頭糟臉!」季父毫不客氣的往兒子頭上敲下去。「我生的女兒個個如花似玉!只是不愛打扮而已。」
「就是說嘛!」季雲妮也幫腔。「你二姐她崇尚自然沒在保養也沒在化妝,一旦她開竅了,包準你們看了都跌破眼鏡。」
「好啦好啦,」捂著負痛的頭,季富雄可憐兮兮的。「你們說的都對,我說的全都是狗屁,這樣可以了吧?」
「哼,本來就是。」
「姐,你說的太夸張了啦!」季蘭妮窘著臉,她可不認為自己保養或化妝後就能改變這平凡灰姑娘的模樣。
「才不會,不信明天我們去逛百貨公司,我買些保養品和化妝品給你用。」
「還……還是算了,我沒那麼勤勞。」
「不行!只有懶女人、沒有丑女人,你要跟姐姐我學習啦。」季雲妮態度強硬地昂高下巴。
「這……我考慮考虛。」她干笑兩聲帶過去。
「喂,我煮好了哦!你們一家子快來吃飯啦!」這會兒,季母在飯廳里大聲呼嚷。「快點快點,飯都盛好了。」
「來了來了!」
听到吃飯兩字,每個人都發揮賽跑的精神沖過去,誰還管季蘭妮化不化妝這種無聊的問題。
晚上,季蘭妮和季雲妮同擠在一張單人床上,盤腿井肩,靠著粉白的牆壁聊天說地,一邊吃零嘴點心。
同為二月生的兩人,年齡正好相差兩歲,但季雲妮已經是大四的學生,在學校里還是個頂尖的風雲人物,她的活潑開朗與幽默親切,讓她的人緣好得不得了,連那些個主任教授講師都特別照顧她。
有這樣出色而聰慧過人的姐姐,季蘭妮無疑備感壓力,但她們姐妹倆卻從不會因為別人的目光和比較而產生心結,相反的,她們倆的感情也是好得不得了,即使都凌晨一點了,還有滿肚子的話說不完。
「哇,好有意思的一窩人唷!」听完妹妹的慘痛教訓,季雲妮卻是羨慕不已。「怎麼這樣特別的遭遇就讓你給踫上了?」
「才不特別好不好!蛋糕是拿來吃的,不是拿來砸的,你就不曉得當時我多糗多氣,差點就破口大罵了。」回憶起當時情境,季蘭妮又是一肚子火。
「呵……幸好你沒有,要不日後怎麼相處嘛。」她掩嘴竊笑。
「我本來就不打算和他們好好相處。」季蘭妮微微一哼。
「哎呀,怎麼這麼說呢?你先前還跟爸媽說你和你的室友們相、處、愉、快,難道都是騙人的啊!」
「我不想讓他們操心嘛!」她咕噥著塞了些巧克力豆到嘴里。「雖然他們替我挑了間莫名其妙的宿舍和室友。」害我置身水深火熱中。
「也不過就是被砸了蛋糕,別這麼記仇嘛!你說不定得在那里住上四年呢。」撥撥滑溜柔順的長發,季雲妮親呢地往妹妹身上靠過去。「想到這里,姐姐我真是好舍不得呢。」
「沒辦法呀,誰叫我這麼不爭氣,你考大學一次就中了,還是公立的,哪像我,考了第二次還吊了車尾,只好跑去南部念書。」她苦笑著垂下頭。
「別又來了!不是說好要開心一點的嗎?人家我想去外地念書都沒那個機會呢,你就不曉得待在家里也是挺麻掰的,想出去玩通宵都會被爸爸念的半死。」季雲妮沒好氣的扁扁嘴。「咱們姐妹倆真是相反。」
「是有那麼一點。」
「阿蘭,你告訴姐姐,」收起笑容,她神色嚴肅地握住妹妹的手。「你在那兒不會真的只是念書而不想交朋友吧?」
「有何不可?」她不置可否的聳肩。
「拜托,你這死腦筋是怎麼想的!大學生活本就是多采多姿的,你不能一心想著要乖乖念書就把其它事都給放棄啊。」
「我這個人就是不能一心兩用,你也知道的。」季蘭妮黯然的別過瞼。「高中的時候為了喜歡一個男生,連書也沒好好讀,才會落得今天這種下場。」
「什麼下場啦!把自己講得好像入獄三十年的樣子,哪有這麼慘哪!」
「本來就有。我永遠都記得去年落榜時,爸媽失望又強顏歡笑安慰我的表情。」咬著下唇,她的眼中蕩漾著晶瑩淚光。「我也永遠不能原諒自己竟然這麼不孝,考出了這種爛成績,還得回補習班去補習重考。」
「阿蘭!」季雲妮明白妹妹一直為這事而強烈自責,但她沒想到即使都考上了大學,季蘭妮仍為此耿耿于懷。「我們大家都很疼你,也沒有人責怪你,考不上大學又不是天塌下來,而且你這樣子姐姐看了很難過,你知道嗎?」
「我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啦……」她逃避地搖頭。
「不擔心才怪!」季雲妮懊惱的垮下臉。「早知道我就鼓勵你勇于追求愛情,去跟那個白雲表白,也省得你這麼痛苦的念四年大學。」話一說完,看到妹妹的表情一僵,她頓了頓,以為自己說錯什麼。
「姐……」她欲言又止。
季雲妮緊張的咽了口唾液。「你怎麼了?」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什麼事啊?」
「他……」深吸口氣,季蘭妮抬起瞼迎視她。「他也是杜鵑窩的一份子。」
「一份子?」愣了愣,她瞠大眼珠子。「你是指——白雲?」
「嗯,而且現在的他和高中時的他,一點也不像是同一個人,我都快被氣死了。」
「真的?怎麼會這麼巧啊!」季雲妮興奮地搖著她。「這樣不是太好了嗎?你不但有機會接近他,說不定還可以得償所耶……」
「別傻了,他現在這副怪脾氣我才不要。」
「咦?等等等等,」反復想想,季雲妮抓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阿蘭,你說那個白雲跟你念同一個學校,還跟你同住一個屋檐下?」
「是啊。」
「怎麼可能,他明明是T大的學生呀。」
「T大?」
「我有個朋友就和他同校,上回校際聯誼時我才見過的……」季雲妮驚訝的。「他是你暗戀的人耶,你怎麼不曉得他高中畢業後念了哪所大學?」
「我怎麼可能知道,暗戀他的時候。我連他的真實姓名都沒有勇氣請人代為探問,只敢愉偷模模帶相機去偷拍他,又怎麼可能知迢他高中畢業後的事?」她既懊惱又委屈的扁嘴。
「問題是,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就和你照片里的白雲一模一樣,戴著副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姐姐遇到的白雲有戴眼鏡?季蘭妮深深的震住了。「怎麼會這樣?他明明念我們學校,而且我每天都能看到他,會不會你認錯人了?」
「雖然他不是我暗戀的對象,不過,我好歹也在你的燻陶下,看了他的照片三年,總不可能還認錯吧?」
「但是……」
「難不成他有哥哥或弟弟?」她擊掌說道。「要不然,為什麼你喜歡的白雲,和你現在遇到的不像是同一個人?」
「你是說——我遇到的那個並不是白雲?」季蘭妮心驚的張大口。
「很有可能哦!」
「這……不會吧?」她呆掉了。
「回去問問看嘛,不就知道答案了?」表情一轉,季雲妮詭異偷笑。「說不定,這位才是你的真命天子哦。」
「姐,你在說什麼啊,根本不可能好不好,那種個性的男生我最討厭了。」她冷冷低哼,心里卻有種惶惑無措的倉惶感。
這個辜子宙也許是白雲的哥哥或弟弟?
怎麼可能!除非他們是雙胞胎,要不然怎麼會長的這麼像呢!
想到這里,一股不安深深地佔據她的心頭。
到底,她是招誰惹誰了?
回杜鵑窩的那天,已經是晚上九點多的事。
季蘭妮拎著大包小包——來自父母與姐姐的愛心,氣喘吁吁地爬上三樓。在空出手來掏鑰匙時,哪曉得一個沒拿好,整串鑰匙掉下階梯,躺在一雙耐吉球鞋的跟前,循著那雙腿往上一瞧,來人竟是辜子宙。
摟梯間那盞暈黃的小燈照得他有些迷蒙,那雙深不可測的如謎黑眸,發出某種探索的訊息,微微勾起的唇角,帶著輕淺微笑。
他彎腰撿起鑰匙。大跨步的走上來,主動將門打開,還把她暫擱在地上的一些重物提進門,動作之自然,仿佛他們是一起回來的。
「你在發什麼呆?」
他把東西放在茶幾上,回頭發現她還杵在門邊。
听到他的疑問,她神情匆促的趕忙走進,心跳緊張得有如擂鼓。
「謝謝。」怪異的是,廳里竟然半個人也沒有。
「吃過了嗎?」
「嗯……我在火車上吃了便當。」
「喔,那你忙你的吧,我肚子餓,得去下碗面來吃。」把手一插褲袋,他轉身朝廚房邁去。
「喂!」她反射性的喊住他,卻被自己突來的舉動給嚇一跳。慘了!她是不是被鬼附身,要不沒事把他叫住吧嘛。
「怎麼了?」他佇足半側過身看她。
「我……」避開他熱度燙人的目光,她從紙袋里取出另一個塑膠袋。「我這邊有幾粒粽子和兩盒涼面,你要不要吃?」
對于她「善意」的回應,他顯得受寵若驚。「你要分給我吃?」
「嗯,不過這是我媽自己做的,我不敢保證你吃的慣。」
「那有什麼關系,能夠免去自己下面的苦難,我當然要吃啊。」他笑,馬上退回來。「那我可不可以粽子和涼面各一?」
「可以。」她把東西放到他面前。
「你媽媽真賢慧呀,還會自己做粽子和涼面。」他在桌邊坐下,打開了那盒綜合涼面,切得工整的小黃瓜絲、蘿卜絲、火腿絲、蛋皮絲和鮑魚絲,加上那黃澄澄的可口涼面,他迫不及待的將醬料倒進去。「這醬汁也是她自己做的?」
「嗯,是啊。」
「好厲害,不知道她的女兒有沒有遺傳到她的好手藝?」他旁敲側擊的笑問。
她的女兒?那不就是在說我?季蘭妮的眼楮微眯。「不知道,現在雖然沒有,但不見得沒有潛力。」說的時候還帶有一點臭屁的意味。
「這樣哦。」隱忍的笑意從勾起的唇邊泄漏,繼而擴張。
像傻瓜似的待了一會兒,她發覺自己竟看著他吃涼面的樣子發呆,若不是他突然拿起遙控器開了電視,她恐怕還沒回神。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辜子宙將電視聲音調小,覺得她今天有點反常。
「你——有哥哥或弟弟嗎?」
他停下吃面的動作,有些怔詫的揚起眉。「為什麼突然想知道我的事?」故意使壞地邪邪一笑。「難道你對我有興趣?」
「當然不是!可是你務必回答我這個問題,拜托!」她急切而認真的喊道。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回答你。」將神色一正,他收斂起嬉鬧笑臉。「是的,我確實有一個哥哥。」
她倒吸口氣,覺得全身雞皮疙瘩都—一豎直,渾身為這即將揭曉的事實而緊繃。
「那你們——不會正好是雙胞胎吧?」
直至這一秒,辜子宙才去識到當中隱藏的種種疑惑,不如他想的單純。「你為什麼會這麼問?」一般人是不會進一步問這樣的問題的。
「那到底是不是呢?」一顆心半懸在空中,她只想盡快得到答案。
「你不會是認識我哥吧?」
「我……」
見到她吞吞吐吐又紅白交斥的粉臉,辜子宙面色微沉。「這應該不是猜的吧?」
「所以,你確實有一個雙胞胎哥哥?」她不放棄地追問,眼楮睜的又圓又亮。
他從腦中的片段光影迅速尋找著契合的蛛絲馬跡。「你說你也住新店,那麼,你高中是不是念文山?」
「我是!」她毫不猶豫的答,一方面激動再問︰「那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你喜歡我哥?」
李蘭妮愣了下,沒有直接承認,只是心虛地回避他咄咄逼人的眼光。「我只是和欣賞他而已。」
像受到打擊似的,他震動得定格半晌。
「……難怪頭一回你見到我的時候,會露出那麼驚訝又那麼熱烈的表情,好像對我一見鐘情似的。」恢復正常後,他自我解嘲的冷笑道。
「我是很驚訝沒錯,但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夸張。」她兩頰已涌上緋紅,仍努力否認。
「真相終于大白,原來你暗戀我哥,卻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辜子宙諷刺地瞥她一眼。「該說你純情還是愚蠢?」
盡避難堪,季蘭妮卻沒有動怒或變臉。該說是安心吧,在確認自己喜歡的白雲和眼前這個痞子男不是同一個人後,她覺得整顆心豁然開朗,再也不必因為他的冷嘲熱諷感到難受了。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哥的名字……」
「難怪你會問我怎麼沒戴隱形眼楮?難怪我怎麼欺負你,你都可以裝得無動于衷的樣于,原來是因為我有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胚。」辜子宙繼續冷言嘲弄,把她的每個表情都納入眼底。「就連你現在的忍氣吞聲,都只是為了得到我哥的名字?」
「辜子宙……我應該沒有得罪你吧?」剛剛的和諧氣氛到哪去了?這回不是她把場面弄僵的呀。
「真是可笑,我怎麼老是踫到這種鳥事!」
他不曉得在生氣什麼,直接就把筷子甩到桌上,把她嚇一大跳。
「你、你這個人有病啊!」不受尊重的感覺令她強烈不悅。
「你猜對了,我確實是有病!」他霍地起身,兩道眉怒然緊擰著。「沒想到連到了這里,我都還得活在他的陰影之下,真是見鬼了!」
李蘭妮有些驚懼的退了步,心里慌亂的想著︰難不成他們兄弟倆的感情不好?所以他討厭別人提到他哥哥?
「我哪里比不上他?」在她恍神之際,他已欺到她身前逼問。「我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你說我哪里比不上他?」
「你在說什麼?你真的很無聊你知不知道!」她招架不住的惱然回吼。
「所以你們女孩于都是一樣的,即使我自認井沒有輸他的地方,然而一旦有他的出現,你們都會自動朝他靠攏過去。」
「我才沒有!不然我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了!」她氣憤難當的反駁。
「既然你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那你為什麼喜歡他?如果就只是因為長相,那我也可以代替他呀,我和他不是長的一模一樣嗎?」
「我喜歡他是因為他舉手投足所散發出的氣質和尊貴,而不是你這種浪蕩不羈又莫名其妙的爛個性。」她驀然掩口,發現自己情急之下真的承認喜歡他哥哥的事實,而且,她還赤果果的說出她對他的觀感。
在靜默了半分鐘後,辜子宙一改先前的犀利尖銳,苦澀的笑了起來。
「原來在你眼底,我有著浪蕩不羈又莫名其妙的爛個性。」
「辜子宙……」她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
「你說的對,我是比不上我哥。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優秀的代表,不但頭腦好,念書念的頂呱呱,學習能力超強,又有音樂天分……有這樣得天獨厚的哥哥,我真不知道我爸媽干嘛生我?最好笑的是,我們還是雙胞胎……」
「我跟你道歉,你不要說了好不好?」不習慣面對他人赤果果的剖白,她只想退回自己的烏龜殼里遁藏起來。
「你為什麼要跟我道歉?你並沒有說錯什麼啊。」他淡漠而自嘲的搖頭。「我只是覺得很遺撼,讓你有這麼大的誤會。」
「我並沒有誤會什麼……」
「事實上,你一開始一直以為我就是我哥吧?」
把臉一轉,她皺緊眉頭。「我們可不可以別再討論這事了。」她深深後悔起自己的沖動,為什麼這麼沉不住氣呢?
「算了,既然這件事已經水落石出,我也就不掙扎了——」他深吸口氣。「我哥叫辜子宇,宇宙的宇,而我是宇宙的宙。」
等到他突然報出了白雲的真正名字,季蘭妮反而無措的呆若木雞。
「可惜的是,他念的學校在台北,你想向他表白,暫時沒有機會,不過我可以給你我家的電話號碼,算是給你的福利。」
「我不需要你家的電話號碼,因為我沒有想過要向他表白。」這回換她生氣了。
「為什麼不?我想你暗戀他也很久了吧!你難道以為一直悶在心里,他就會知道你喜歡他了嗎?」
「我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喜歡他了,不行嗎?」
「你如果真的不喜歡他,為什麼還是想知道他的名字?」
「對于自己喜歡過的人,無論如何都是有感覺在……」解釋到一半,她又恨不得賞自己兩巴掌;干嘛跟他說這些事啊!「我不想說了,我要回房間去了。」
她轉身要走,他又攔截了她的去路。
「辜子宙!我跟你有仇嗎?」她瞼色丕變,隱忍的聲音蓄積著滿腔怒火。
「那你給我機會吧。」
「你、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想跟你說話。」撇過臉,她繞過他的阻擋想逃,但下一秒又被擋住,逼得她不得不後退一步,與他保持距離。
「我和我哥長得一樣,你何不試著和我在一起?」听起來像是玩笑話,但他表情的認真度卻是百分百。
「這一點迢理也沒有!你長的那麼帥,到處都有女生喜歡你,你干嘛要挑我這麼丑又這麼無趣的女孩子?如果你是想開我玩笑,你也開夠了吧!」她一點也不覺得榮幸或高興,存在心中的只有不平和不解。
「你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你應該說我很有自知之明,因為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外表和個性都不吸引人,除非你是瞎了眼或者被鬼附身。」
「你錯了,除了你那驚天動地的一眼,吸引我的就是你那看似雲淡風輕、冷漠疏島的個性。我也很好奇,在你刻意營造出的孤僻性情下,有著怎樣的感情世界?」他的聲音溫柔得像深夜里彈奏的鉑琴聲,悅耳又極富磁性。「而且你要知道,並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歡美女,我也希望你記得,走在路上的十對情侶,說不定就有五對是俊男丑女的組合。」
他——他瘋了嗎?
他拉拉雜雜說了這一堆,就是他想追她的理由?
而且,他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注視著他的一雙眼眸,熾熱揖幾乎要將她投注過去的視線燙傷。
雖然,他也同意她是「丑女」的事實。
「我從來沒踫過像你這樣奇怪的男孩子。」她已經無話可說了,有一種舉雙手雙腳投降的無力感。
「而你現在踫到了,不是嗎?」
「我只能說,我對你這種個性的男孩子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會慢慢對我改觀的。」他終于自信的笑了。
「我不會的。」
「會不會以後就知道了,不是嗎?」像是達成共識一般,他們竟在這樣奇怪的談話中取得了平衡點。
季蘭妮再也不想去反駁他奇怪的想法,她只能確信他會對自已感到興趣,純粹是一時好奇罷了。
像他這樣的男孩子,在追求各種女孩子時總是無往不利、突然間踫到個棘手份子,那被挑起的征服欲讓他們有了戰斗力,就只是這樣而已。
然而,就算他和她的白雲長得一模一樣,她也不會對他動心。
何況這大學四年她根本沒打算要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