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二木的’有沒有被你們餓死,快帶我去見他,他死了我也要見到他的尸體!」倪祖兒哀怨地喊著。
「他又不重要,我們的‘工錢’可是要仰仗你的身價!有了你,大把贖金就跑下掉了,誰還在乎那小子的死活!」亦竹恐嚇她。
「喂,別弄錯了!你要知道,他可是我老爸的忠實狗,沒有了他、以後誰來替我老爸‘撿骨頭’--」這個理由牽強了點。
「撿骨頭?」
「老二」亦竹听不懂倪祖兒的「雙關語」。
「他到底醒過來了沒有?他如果沒力氣吃飯,你們得喂他才行。我必須為他的安危負責,要是他有任何三長兩短,別怪我……別怪我……心狠手辣!」倪祖兒虛言恫嚇。
「你到底當自己是誰?」
亦竹搖頭抿著嘴笑。
「我好歹也是九尾狐的一幫之主,而且還有個有錢的老爸!總之這個林立中和我之間的恩怨還理不清,不過這是我和他的私事,不必你多費心!」倪祖兒還真有點「幫主」的架勢。
「你和他根本認識不到幾天!」
「那又怎麼樣,我看得順眼就行了!」話一出口,她才驚覺怎麼說得如此順口。她覺得他很「順眼」嗎?
「你很隨性嘛!」
「更正,是率性。」
「也很孩子氣。怎樣說都行,總之我欣賞極了。」
「誰要你這個綁匪欣賞!」
「如果我不是綁匪呢?」
「你--不--是--」
倪祖兒吃驚得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死盯著他。
「不是綁匪?那不就是、變態、殺手……」
倪祖兒能想到的,全朝「惡男」的方向去。
「你真的很可愛,性情中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亦竹撥撥頭發,爽朗地笑了起來。他越來越不像「綁匪」了!
祖地被他看得有些頭皮發麻.她怕這樣下去遲早要遭他「毒手」……不行!得想點辦法。
「廢話少說,快帶我去見林立中--」倪祖兒故作凶狠。
「如果我不呢?」
「我就……」
「怎麼樣?」
「就詛咒你生不出兒子!」
「我連老婆都沒個影兒了,哪來的兒子。」
「那更好了!祝你一輩子娶不到老婆,孤單寂寞的過完一生……」
「怎麼會!眼前我就看中一個了!」
倪祖兒毫不留情地賞他一巴掌,她以為她動作夠快.沒想到亦竹比她更快,一雙手被拉到了他胸前。
「如何。來個法國式熱吻吧!」
亦竹的臉靠了過去、眼看就快吻到倪祖兒!
不過,急中生智的倪祖兒,保住了「初吻」。
亦竹吻到的是一個大泡泡,倪祖兒的秘密武器。
「真有你的--」
亦竹挪開了身子,沒想到倪祖兒的口中,仍「私藏」著泡泡糖!
好險!倪祖兒逃過了一劫。
「啊--」
倪祖兒索性扯開喉嚨,大叫了起來。
「林立中,你再不起來,我有任何閃失,你就要給我負責到底,你听見了沒有!要不是搭了你的車,我也不會中途被人綁架到這兒來,你要負全責,完完全全的負責!」
歪理還能說得這麼順口!亦竹還以為,接下來她就要叫林立中負責她的終身幸福了。
「你听到了沒有!你快回答我啊!你就算要死,也得和我說一聲再見才準走,你欠我的仇,下輩子再讓我報--」
亦竹看傻了眼,怎會有這種女孩子!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還真會被「唬」了過去。
「他沒回答找,一定是因為傷重不治死掉了!你們全部犯了一級謀殺罪名,罪加一等,通通要槍斃兩次才行--」倪祖兒開始歇斯底里起來。
「他沒事的!」亦竹忍不住的插了嘴。
「真的嗎?」
「為人照顧著他--」
「你那個弟弟,笨手笨腳,不長腦子光長肉,活像個相撲選手似的!算了吧!粗枝大葉的,不把‘二木的’折騰死才怪!」小妮子的嘴巴實在不饒人。
「不是老三。」
「那就是你那個陰陽怪氣的大哥嘍?拜!一張撲克臉怪嚇人的,如果是他當看護啊,準把病人嚇得作噩夢!」
「那如果是我呢?老大老三都被你貶得一文不值。」
「你!那更別提了。你的眼珠子只會跟著女人轉,說不定到時候他痛得死去活來你還渾然不覺、繼續作著你的春夢!」
「嘖嘖!伶牙俐齒的,乖乖!」
「不對啊!不是老三也不是老大,當然也不可能會是你啦!你一直死纏著我不放,那……」
「是個女人。」
「女人?難道是她,章姨?」
「章魚?」
「不是啦!不能吃的!」不對啊!她說她不想出石室的。那又會是誰呢?女人?倪祖兒腮幫子鼓了起來。
她吐掉了泡泡糖,這個可惡的林立中!
也不過才過一小段時間,竟然又「勾搭」上另一個女人。
哪來那麼多的女人!倪祖兒還沒來得質間清楚林立中,有關于他從前「女人」的事呢!
「快帶我去見他和那個女人!」倪祖兒發號施令。
「小姐!你是人質,有求于人時最好態度修正一下!」
「喂!咱們可是‘合伙人’,沒有我的‘配合’,這樁綁票哪有那麼容易進行!再不久你們就會拿到贖金了。」
「是嗎?老大尚未得到回音。」
「塞車嘛!你也知道的呀,台灣的交通很亂的。這是常有的事。」
「你這張嘴巴啊!」
「到底讓不讓我見他嘛!」倪祖兒撒賴著。
她已經夠低聲下氣了,再不點頭,小心她--
如果讓她逃了出去,準放一記回馬槍給亦竹!
「你真的想見他,我就讓你去見見,你還真的很關心他的安危!」
「當然……不是!我只是不想他死得太早。」倪祖兒還在嘴硬。
「走吧!大丈夫說話可不能不算話--」
亦竹打開了門鎖,倪祖兒即刻推門而出。
「二木的!你沒事吧--」
見到林立中坐在床上,頭上又重新包了白紗布,看來已無大礙,倪祖兒開心地笑了。可是笑容卻又頓時僵住,因為「女人」就在林立中身旁,而且還一副很「賢慧」的模樣。
「祖兒!」
林立中看見了倪祖兒,也是面露欣喜。
「倪小姐--」燕小青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又來的不是時候了。真是享福啊,在賊窩還有溫柔嬌美的小護士來作伴!」倪祖兒酸溜溜地說著。
燕小青低著頭,有些不知所措。
「祖兒!小青她--」
「別說了!不用猜的也知道。她一定是放心不下來,所以追了上來,無巧不巧地被綁匪給劫了來
「對!就是這樣。」林立中還一本正經地回答她。
「林--立--中--」
倪祖兒氣得牙癢癢的,一個箭步向前,撥掉了那碗粥。
鏘的一聲,整碗粥散了一地,碗也破了。
燕小青連忙蹲子去收拾。
「小心,別割到手!」林立中出聲。
倪祖兒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她為他擔心了老半天,他卻和這個女人這麼「恩愛」!
「什麼事?」
「老三」亦梅沖了進來,朝亦竹望了望。
亦竹聳了聳肩,一副不知情的模樣。不過他聞到了一股昧兒。一股醋味!可是不能說,不可說。
「一定是你這個小太妹,亂沒家教的!」
「你侮辱我就好,可是不準你侮辱我母親!」
「你媽媽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三!」
亦竹出聲阻上亦梅再說下去。
「哼!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
「你--」
倪祖兒一肚子火!
「好!你們全都聯合起來對付我是不是?」
「祖兒--」林立中試著想解釋。
「都是你!全都是你害我的!」
倪祖兒滿腔怨氣,一股腦兒全出在林立中身上,他也沒有回嘴。
他知道她在生氣,可是究竟是氣些什麼呢?
氣他沒有盡到保護她北上的職責,還是氣他同燕小青太過于「親近」?
若是前者,那他真的是有錯。
他的確沒有盡到責任。
即使有些事情是無法預料的,誰也想不到途中會冒出「綁架」的意外事件。但他還是會把責任攬在身上。
說他愚忠也好。總之林立中就是這種人,同他父親生前脾氣一模一樣。林立中的母親幾次拜白奕凡,希望他能勸林立中改一改。但白奕凡知道,如果改了,林立中就不是林立中了。
那如果是後者呢?這林立中可就不能承擔下來了。因為根本沒那回事。
燕小青是個滿不錯的女孩子,但林立中對燕小青的感覺,也只停留在「不錯」上。
絕對沒有關系非比尋常這種事!
「你說話啊你--」
見林立中似乎在發愣,倪祖兒又開炮了。
「你閉嘴!嘴巴再張開我的拳頭就塞進去了!」
老三亦梅對倪祖兒十分「感冒」,其中相當大的因素是由于倪祖兒對燕小青的態度很不友善。
「夠了!老三。」
是三兄弟的老大章亦松,他現身了。
「怎麼樣?‘他’來了嗎?」倪祖兒已不再勉強喊出「老爸」二字了。
章亦松沒有回答,冷冷冰冰的。
「錢呢?你收了錢可得放我們走才行!」盜亦有道,倪祖兒提醒他。
當然,她口中的我們,並不包括燕小青,她根本氣得忘了又多了這麼一個「人質」!
這時燕小青己把碎片收拾好了,默默地站在一邊。她的確是個很容易被人忽略掉的人。
「老二、老三,你們跟我來。」
「你們要去哪兒?喂,等等啊!你們可不能拿了錢不放人啊!」倪祖兒可急了,這個老大一張死沉沉的臉,看來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
可是三兄弟消失在門後,沒有一點回應。
「可惡!全都是一群小人,卑鄙、無恥、下流……」
倪祖兒嘴里不停地罵著,同時手腳並用,又踢又捶的,門卻紋風不動。
倪祖兒氣不過,再去踢另一扇門。
「踫」的一聲,門輕而易舉地被踹開了。門根本沒上鎖。
倪祖了見到了太陽。久違了的陽光。
「我自由了!」
倪祖兒高舉著雙手歡呼著。
倪祖兒可以走了!可她回頭望去--
「二木的!我就再好心一次好了,先送你去醫院。把你的車鑰匙給我,由我來開。」
林立中的車就停在門外,並沒有毀損。
「我的鑰匙被他們拿走了……」
「什麼!那麼重要的東西,你竟然……唉,算了算了,你受傷暈了過去,怎麼會知道。這下子如何是好,這兒可是荒郊野外!」
沒有交通工具,只好坐「十一路」了。
「也不知道楚大祥付了多少贖金。我到底值多少錢呢?」倪祖兒嘀咕著,想知道自己的「身價」。
她走在前頭,腳步相當快。
倪祖兒三不五時的回過頭來「盯哨」。
林立中了解倪祖兒的眼神含有「監視」的用意,所以他真的和燕小青「保持距離」著。燕小青不禁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
林立中刻意在避免瓜田李下之嫌,此舉深深地傷了她的心。他的態度太明顯了,叫她情何以堪!
雖說林立中並非有心要「排斥」她,可他對倪祖兒卻是百依百順,言听計從。難道只因為她是他上司的女兒嗎?
這麼單純?燕小青不相信。
「奇怪!我怎麼老覺得背後有六雙眼楮在盯著我們!他們三兄弟是否食髓知味,不肯善罷甘休,還想再來一次?」
倪祖兒停下了腳步。
她跳呼跳的,想讓身子挑高一些,向遠處看著。最後干脆爬上一棵樹去看!
--千萬別說她像是猴子爬樹,她會生氣的喲!說她是女泰山還差不多。她左看看、右看看的。舉起了左手放在左眉前--
林立中看得不禁笑了。
真情率性才是倪祖兒的本色!
看來那張小鮑主般的相片,的確是裝模作樣。唯有那一抹愁慮才是真的-一煩惱這一身規規矩矩的裝束什麼時候才能月兌下來!
林立中看著倪祖兒,燕小青則看著林立中。
只是林立中目光一直追隨著倪祖兒,無暇注意到她。
一絲苦澀涌上心頭。她是否失戀了?
唉!未曾擁有何來失去呢?燕小青黯然。
倪祖兒忽上忽下、忽東忽西的。她豈止只會爬樹,她還會「吊繩索」,從樹的這頭蕩到另一頭。
瞧她玩得起勁,林立中也看得過癮!
有觀眾欣賞,倪祖兒更是表演得興致勃勃。
可是--
樂極生悲,倪祖兒所拉的樹藤,竟從中間斷掉了。
林立中驚見此景,連忙沖向前去--
「立中!小心!」
燕小青真替林立中擔心,他頭上的傷別又撞到了!
林立中伸手要去接住落下來的倪祖兒,而倪祖兒可也是一身好功夫,絕不會讓自己摔得太難看。但見她空中一個回旋飛踢,作勢要穩住身子,然後決定要來一個「滿天飛舞」的玉女神姿降下--
怎知道,林立中竟然沖了出來!倪祖兒的回旋踢眼看就要命中林立中連連遭殃的「老部位」了,倪祖兒急忙再轉!
林立中並不知情,還以為倪祖兒在空中不斷翻落。深怕她跌在地上,這一摔非同小可,他的兩只手說什麼也要接住她才行!
閃避過林立中的頭,沒想到一翻身,映入眼簾的卻是林立中的手臂!
快閃呀!倪祖兒的「步數」已經被林立中的窮攪和給弄亂了。完了!鐵定要摔個七葷八素的,什麼玉女神姿全不見了。
這林立中怎麼老是和我作對!倪祖兒暗罵著。
還不是為了躲他,才會自亂陣腳!
倪祖兒跌下,正好落在林立中的雙手之中,他接住她了!為負使命,林立中抱著倪祖兒,穩穩地抱著。
--一種溫暖舒適的感覺襲了上來……
倪祖兒望向令她渾身酥軟的來源,正是林立中。
林立中見倪祖兒直盯著他看,這才放了她下來。
「對不起!我一時情急。」
林立中以為倪祖兒又要「訓」他了,畢恭畢敬地。
可是沒有,倪祖兒尚未回過神來。她喜歡方才那種「溫暖」的感覺,她不排斥再重來一次……她想到哪兒去了!
耳根子燙了起來。
女人家心細,一旁的燕小青全看在眼里。
「我看見了三對眼楮朝著我們望來!」
倪祖兒連忙轉移了話題。方才她是怎麼了?
她當然只是胡謅的,她哪能看到那麼遠的地方,她又不是千里眼!只不過是「沒話找話說」,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不過,她倒是蒙對了一半。
是有眼楮朝他們的去處望,不過不是三對。
是四對!
意料之外的這兩只眼楮的主人,正是章玉琴。
「姑姑,放走了他們妥當嗎?」
章亦梅喚章玉琴「姑姑」。
「這本來就不是綁架,只是一場戲。」
「阻止他們去見姑丈的戲!」
章亦竹冷笑起來,他的目光中似有留戀。
留戀什麼?怕只有他心里明白。
「老女乃女乃會不高興的--」
老大章亦松提到了重點,希望姑姑能有準備。
「算了,我也不想再計較了。如果倪祖兒真同倪夢涵一樣,是個清麗佳人,那我可能心中還有所不平。如今看到她竟是這麼樣的一個女孩子,想必倪夢涵已經傷透了腦筋,否則她不必寄那種‘假照片’來給大祥看,好讓他心安。」
章玉琴揮了揮手,事情到此為止。她累了也倦了!
章氏三兄弟原本想替姑姑出一口氣的,在老女乃女乃的「調度」之下扮起了歹徒,原本是想困住他們一陣子的。
好讓楚大祥見不著倪祖兒,阻止他們父女相認!
這計劃是荒唐了些,可是比起姑姑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給姓倪的一點教訓是理所當然的,章亦梅最是做如此想。
謗本沒有「贖金」一回事。
章亦松沒有打電話給楚大樣。他是打給「老女乃女乃」,現在提前收兵,計劃已結束,可是意猶未盡的,不只有對倪祖兒念念不忘的章亦竹。
章亦梅也是!
他的心頭有一個白色的倩影盤據著。那是燕小青。
只是燕小青並不知道,或者該說她的心全系在林立中身上。她對于章亦梅的印象,僅僅只是停留在「一個很壯的大力士」上。
這一廂的倪祖兒一行,已走到了一個小村莊。
林立中仍不時地看著走在前頭的倪祖兒,眼神中有著明顯的愛慕。
燕小青看這情形,她實在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到了醫院她就走,回去她來時的地方。
不過這卻是一個偏僻的小地方,顯然找不到一家大醫院。
只有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診所,將就一下好了。
「不要緊的,我沒事。」
「‘二木的’,別逞強,你還得當我的‘護花使者’好長一段時間呢!」倪祖兒一時心急口快,又說溜了嘴。
「不用的,一叫了車馬就可以直接北上去見楚先生--」
「誰說要去見他來著?」
「祖兒你--」
「我想四處溜一下,你陪我!」
「我?」
「怎麼,很勉強嗎?」
「不是的,祖兒,我這樣無法向楚先生交代。」
「林--立--中--」
倪祖兒沒有想到,她願意「委屈」一點,讓林立中陪著她四處走走,他竟然還遲疑,真是太不上道了。
「別拿那些虛假的仁義道德,在我面前惺惺作態!」
林立中又挨罵了,這回他有些莫名其妙。
盡責難道也錯了嗎?他這一輩子,「忠」字始終放在第一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拜你‘擇人而忠’行不行,那種拋妻棄女的人你也為他效命!」倪祖兒一副正義凜然、理直氣壯的模樣。
「祖兒,有些事你並不明白。」
「我只相信我的眼楮所看到的。像我母親那樣的女人,幾乎是十全十美,楚大祥竟敢始亂終棄,害得她拖著我這麼一個累贅,耗費了二十年的青春歲月!
「他們兩人相逢恨晚,祖兒。」
「這只是藉口!迸今中外多少‘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例子--」
「祖兒!你希望你爸爸背負另一個‘拋妻棄子’的罪名嗎?」林立中覺得他必須開導一下倪祖兒才行。
「可他若是真愛我母親,就該有勇氣不顧一切地和她廝守在一起呀!」
「話是不錯,但是人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他對他的家庭還有責任,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楚先生至今對你母親仍懷念不已,無非也是因為當初你母親並未硬逼著他作出選擇,能體諒他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看準了我媽媽很好打發,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所以才敢這樣欺負她懂?」
「不是的,楚先生他--」
「你一個勁兒地幫他說話,他替你洗腦了不成!」
林立中不知該不該告訴她,楚大樣始終隨身攜帶著那條滿是褪色唇印的舊手帕。這畢竟是楚大祥的私事。
診所就在前方。
「我該走了。」燕小青只說了這麼一句,轉身要走。
「小青--」
「舍不得,你可以追上去啊!」倪祖兒按捺不住醋意,瞧他小青、小青叫得多親熱!
燕小青听見了,更加快了腳步。
「祖兒,這地方不知道有沒有公車?」
「放心吧!她長得那麼嬌美,隨手一招就有順風車可以搭。」
「她一個女孩子家--」
林立中還是不放心。
「她是女孩子我就不是女孩子嗎?你送她回去,那我怎麼辦?誰來保護我?萬一我又遇到壞人怎麼辦?」
倪祖兒裝起小可憐來。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說,我和她不一樣,我比較潑辣,比較凶悍,又沒有女人味,比較不會被人欺負?」
「祖兒!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然是什麼意思?你認為我很‘安全’是嗎?我告訴你,我差一點就被那個老二亦竹給……」
「他欺負你了--」
林立中神色惶恐。
看到林立中為她緊張,倪祖兒心中偷笑了起來。
「你別以為我外表看起來很隨便喲!其實啊,我表里不一……」倪祖兒要聲明她的「玉潔冰清」。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祖兒,我是說我知道你本性善良。」
「又來了--」倪祖兒打起了好大一個可欠。
遠遠的,倪祖兒看見有輛汽車在燕小青小小的身影旁停了下來。車子載走了燕小青。
黑點消失不見了。
「我說的沒錯吧?一定有人會讓她搭便車的嘛!」
「小青走了--」
「走遠了!瞧你那麼依依不舍的樣子!人家她現在說不定吊到新凱子了--」
「祖兒!你無論怎樣損我都沒有關系,我是男人。可小青是女孩子家,女人的名譽勝過一切。」
「是!只有我最不知羞恥,逢人就說我有過五十個男人!」
「五十一,還有我不是嗎?」
林立中打趣著,原來他也會開玩笑。
「試試看,怎麼樣?我們來一回真的。」倪祖兒捉弄他。
「祖兒你--」
「你看你嚇成這樣!我看你八成還是個處男!」倪祖兒打蛇上棍,不肯如此輕易的放過林立中。
「我當然不是!」
林立中連忙否認,也不知是不是嘴硬!
「啊!不行也!這樣子我會吃虧的!」倪祖兒故作委屈狀。
「吃什麼虧?」
「人家是‘原裝進口’,你卻已經是‘二手貨’了!」她淘氣地眨眨眼。
倪祖兒說完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林立中也跟著笑。他的頭一點也不痛了。
在診所包扎完畢,倪祖兒忍不住又嘀咕了幾句,說是又貴品質又差,欺負他們是外地來的,人生地不熟。
出了診所,倪祖兒想挽著林立中走,可又好像不太對勁。
這種撒嬌的舉動,她是做不來的。
這一路折騰下來,早已滿身大汗,倪祖兒想要洗個澡。可是小村莊上沒有旅舍更沒澡堂了,只好向村民「借」一下。他們來到了一戶人家前--
真糟糕,在這種地方,根本沒辦法「刷卡」!
還好林立中身上有一些錢,付了「水費」和「服裝費」。農婦原本不收.但林立中堅持一定要付。
倪祖兒一身皮衣皮褲全是汗臭味,不能再穿了。她換上了村婦提供的衣裳。哈!好土哦!倪祖兒自己都覺得好笑。
「你也換一換衣裳嘛!老是西裝筆挺的,當一下莊稼漢吧!」倪祖兒不甘心只有自己變「土」,想拖林立中下水。
穿著一向中規中矩的林立中,在倪祖兒的慫恿之下,也買了一套婦人先生的舊衣裳。褲管太長,倪祖兒幫他卷了起來。沒想到鄉下男人個子這麼高大,起碼有一九○公分!
這下子兩個人看起來哪還有半分時髦味兒,分明是一對標準的村夫民婦嘛!彼此之間也互相嘲笑著。
「你把頭發上那些顏色去掉好不好?哪有農婦像你這樣的!」
「你很聰明嘛,找到這麼好的理。也罷,這樣搭配起來不倫不類的。」
倪祖兒走進浴室去「改變造型」了。當她再出來時,男主人工作完畢,從田里回來了,正在和林立中談天。兩人年紀相差無幾。
沒想到小村莊也有「異人」,此農夫竟會看相。
「你命中注定為事所累,為情所困。」
林立中的一生的確是如此。
「我呢?你幫我看看,我的命好不好?」
「事在人為,紅顏情深。」農夫給了她八字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