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風和日麗、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同時也是揚州大戶蘇家與長安秦府兩家締結良緣的大好日子。迎娶的行列一直排列至城外,場面之盛大及隆重更是成為長安城內百姓的話題。
「好熱鬧的迎親場面!」
「可不是,真不得了,听說對方是揚州首富之家。」
「,這根本就不算什麼,大家都知道的事嘛!」在一群三姑六婆中,其中一位突然說道。「你們知道迎娶的是誰嗎?」她小聲地問道,一副危言聳听的嘴臉。
「不就是咱們長安第一美女秦莞若?」
「本來是,但現在——」這人頓了一下,接著搖搖頭。她的舉動立刻引來眾人的催促聲。「好啦!我說、我說,听說秦莞若離奇失蹤,至今生死末卜,所以今天的新娘子不是別人,正是秦府二小姐秦莞嫣。」
「離奇失蹤?真是可憐!」
「是啊。」
「怎會發生這種事呢?秦老爺子一定傷心死嘍!」
眾人七嘴八舌伴隨著迎親的鼓吹樂聲始終不見停歇。
相較于熱鬧的喜慶氣氛,秦府內外則呈現全然不同的反應,全府之中最是高興的,莫過于親手計畫這一切的秦莞嫣,她終于如願以償地即將嫁入揚州鉅富之家,過著人人欣羨的少女乃女乃生活。
「莞嫣。」
「爹。」秦莞嫣高興的笑容立刻斂為悲傷的神情。「從今以後,女兒不能再承歡膝一前……」
「是你大姊莞若沒這福氣。」秦老爺子難掩心傷地說道。這些日子以來,他從沒放棄過找尋愛女的希望,但結果總一而再、再而三地令他失望,幾乎讓他以為愛女可能已不在世上了,每每午夜夢回,他都會夢見愛女回家,然後風光地嫁到蘇府。
如今這一切已是不可能了,莞若啊!你到底在哪里?是生、或死?
「爹——」
秦老爺子會意地點點頭。「不要再想這些傷心事了,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思?」他輕拍二女兒的手。「只是……委屈你了,孩子,要你代姊出嫁。」
這才是她等待的!死老頭。你就抱著見不到愛女的遺憾度過終生吧!秦莞嫣在心中冷笑道,但面對秦老爺子時,她則是一臉曉以大義的孝順女兒模樣。
「不會的,爹,這是莞嫣唯一能為大姊做的事,請爹不要自責了。」
「我只是忍不住要想,如果今天出嫁的若是莞若不知該有多好。」
哼!說那麼多最後還不是希望秦莞若能嫁個如意郎君,秦莞嫣在心中忿恨不平地想道。不過,她不會在意了,因為她秦莞嫣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爹,您就別再傷心了,我答應你,即使日後在揚州,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找尋莞若姊的下落。」
「只有如此了。」秦老爺子難掩失落之情地回答。
莞若,到底你人在何處?
她根本就不想待在後院中。
事實證明,她既沒有塔莎琳曼妙窈窕身段,也不像夏娃喜那般縴細柔美,這也難怪在塔莎琳表態自願服侍後,沃斯就下再出現。她慶幸自己當初的做法正確,再來,是不是就等他放她走?
秦莞若心不在焉地看著席米拉忙碌的身影,每每在閑逛之際,她的步伐總無意識地將她帶到廚房,這個唯一令她感到安心的地方。這位慈祥的老婦人下但救了她免于流浪街頭之苦,更甚者,在知道她不得已偽裝身份一事後,仍舊沒有絲毫責隆她之意,比起那些爭妍斗艷的美女,席米拉反而單純又可愛多了。
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一盤方烤好的面包。她抬頭,看見席米拉微笑地示意她吃。
「給我吃的嗎?」秦莞若有點感動。席米拉的好令她想起遠在長安疼惜她的家中老僕,不知她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為她擔心?還是已將她給忘陵了……
席米拉看著突然一臉神傷的秦莞若,輕拍拍她。
「對不起,席米拉,我不餓!」她先是朝她搖頭再歉然一笑,然後就離開了廚房,她明白,自己待太久會影響到席米拉的工作,而自從她恢復身份後,她就不讓她再踫廚房的事,甚至不讓她來。
無所事事的日子近乎無聊,或許同樣的不事生產,但至少後院那群寵妾還比她來得有生活目標——期望獲得主人專寵。她明白自己絕不會那麼做,如果可能,她寧願把所有時間花費在逃上頭。
長安……她突然覺得好遙遠。
她到底離家多久了?不知爹親是否無恙,還有她那當時存在的婚約現在如何了?對于她的失蹤,揚州的蘇家能不能體諒?
「老天爺呀!究竟該如何解這一團亂?」她挫敗地掩面哀嚎。她想回家!
「你何不說說是怎樣的一團亂?」沃斯的聲音倏地插進來。
秦莞若錯愕地抬起頭,她沒想到他會毫無預警的出現,算算,她也好幾天沒見到他了。然令她惱火的是,他依然如此神清氣爽,而他卓然豪邁的氣勢幾乎叫人呼吸為之一窒,他的確是有那個魅力令那些美人為他擠破頭。她的目光盯著他,旋即目眩神迷的發現,幾日不見他似乎變得更加吸引人。她的心跳突然產生不規則的跳動,她怯怯地栘開目光不再看他。
「自己一個人在這里,你在想什麼?」他直勾勾地注視著她,發現她眉頭深鎖,而且似乎更瘦了。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弱不禁風,仿佛只要風一吹就會倒般地脆弱。
他一直試著不去想她這些天來究竟在做什麼?結果面前的她當場令他的心莫名地一緊,他知道自己寧可面對她的反抗或者生氣勃勃地計畫逃跑,但,絕不是此刻一副沮喪模樣的她。
「想家。」懶懶地,她坦言不諱的道。
沃斯皺起眉頭,顯然不喜歡這個回答。「那所謂的一團亂呢?」他伸出手想觸踫她,但被秦莞若頭一偏躲過。
「你不會想知道的。」她一副不願再深談的態度。
「這你就錯了,只要有關你的事我都會想知道,而且還是迫不及待。」他的手改扣住她的下顎,直視著她。
片刻後她說了,「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也知道的,我想念遠在長安的爹親、掛心家中的情形,還有我失蹤這麼久與揚州蘇家的婚約該如何向對方交代,諸如此類的事。」
「我說過,不準你再想著那個該死的婚約和其他的男人。」他眯起眼楮盯著她,怒氣一觸即發。
「這是不可能的,類似的問題不是也爭執過好幾次了?所以說你不會想知道的。」她反抗地說道。
「你——」沃斯一臉晦暗地瞪著揚起下顎頗有挑釁意味的秦莞若,心中有股想掐住她縴細頸項的沖動。她為何老是想激怒他?為何不像其他女人那般溫馴、順從?她是他的女人,不論如何,這是絕對不容改變的事實,他緊握拳的手一再放松、握緊,似乎在控制著怒氣。
「下次,我會記得盡量做到不動聲色不讓你發現,免得惹你生氣。」她故意再激怒他,得意地看見他益發鐵青的臉色。
「住口!」沃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粗暴地將她扯入懷中,同時自己也俯下頭封住她的唇,杜絕她再說出任何自己不想听的話。然而在踫到她唇辦的剎那,他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渴望這個女人。
面對沃斯措手不及的舉動,秦莞若驟然一震,接著取而代之的是又驚又喜的情緒。他火熱的舌尖態意地掠奪、靈巧地撩撥著她的感覺,彷佛夾帶陣陣悸動與酥麻,致使她無法抵制這突如其來的快感而不自覺地回應起他,並感受心中竄動著的熾熱渴望……
沃斯冷不防推開她,面帶嘲諷之色,「如何?你的蘇家公子可曾帶給你這種感覺?」
熾熱的身軀在听見這句傷人的話時猶如被盆冷水迎頭澆下,秦莞若緊咬著下唇,強忍著那股屈辱倔強地不讓他看出自己已被他的話所傷。
「他比起你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發出一聲悶哼。
「如果我是你——」他冷凜的目光緩緩地掃視過她。「我會告訴自己,最好不要去惹一個易怒的男人。」
秦莞若突然不寒而栗。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在前一秒令人感到心跳加速,轉眼卻又使人覺得冷酷懾人?想起他離去前的冰冷眼神以及他的話所帶來的羞辱,她的眼楮倏地一陣刺痛,眼前頓時一片霧氣迷蒙……
「我不戴!」
秦莞若拒絕讓薔兒將面紗戴在頭上掩面。這麼燠熱的天候在臉上覆上一層蒲紗,是想熱死人嗎?她才不要自找罪受。自兩個時辰前沃斯的一個吩咐,喬兒就不停地忙著替她打點,不但服侍她入浴清潔身子,還在她身上揉抹香油,然後又煞有其事地在她臉上涂涂抹抹。
「夠了!薔兒,如此精心裝扮所為何事?照平常那樣不是比較舒服?」她眉麗不展地看著身上一襲金色長袍,而為配合這襲袍子,薔兒在她的發上大作文章,全色的流蘇系在上頭穿插其中自然泄下。
「不行,這是主人吩咐的。」
「沃斯的吩咐?」秦莞若想起平常那些精心打扮的妻妾,以及每每一到夜晚時就會彌漫的旖旎氣氛。「那就更不用如此麻煩,我想其他人會更樂意為她們的主人打扮自己的。」
「小姐您不知道嗎?不單只是小姐您,今晚的每一個人都必須如此。」
「哦,為什麼?」秦莞若大惑不解地問。她還以為這是沃斯故意命人替她打扮。
「因為今晚主人要招待一位重要客人,倭夫目王子,未來但波王朝國王。」
「什麼?王儲之子……」秦莞若為之一愕。如此權貴者竟是沃斯的重要客人,究竟沃斯是——
「不行了,會來不及的。」不理會秦莞若的錯愕,薔兒急忙完成手邊工作,在為她戴上面紗後便領著她走向那猶如迷宮般的長廊。
秦莞若一踏進色彩艷麗、金碧輝煌的大廳就看見廳中有好幾位舞娘正展現曼妙舞姿愉悅主人與貴客,而兩側則有小茶幾,幾上擺滿各式佳肴、珍果。順著目光而去,她看見夏娃喜、貝蓮娜及塔莎琳皆坐在漂亮的地毯上,舒適地靠著軟墊,而再往前坐在上座的則是沃斯與倭夫目王子——一個身著白袍,頭巾上瓖滿寶石的男人,一眼望去就足以令人感受到他的尊貴氣勢。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王子身旁的沃斯時,她的心跳又呈現只見到他時才會產生的不規則跳動,一襲黑袍的俊挺裝束並未比倭夫目王子失色,在她眼中,同時融合粗獷桀騖與俊美貴氣的沃斯,遠比王子來得更叫人目下轉楮。
秦莞若發現自己的視線競再也栘不開……
「沃斯,這位是——」倭夫目一看見秦莞若出現立刻驚為天人,雖然面紗掩去她的美麗,卻藏不了她渾然散發的一種別于眾人冶艷的清麗氣質。
「大唐的秦莞若。」沃斯回答道,並將她安排在自己身側的位置。
秦莞若听不懂他們的談話內容,不過她很慶幸沃斯的安排,她不喜歡王子過度投射而來的目光,那使她覺得不自在,為了回避,她只有將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表演。
隨著美妙的音樂,再加上貝蓮娜出色動人的輕歌曼舞,秦莞若緊繃的心情逐漸舒緩。一心專注于欣賞的她並未發現自己也是個被欣賞者,只是心不在焉地吃著珍肴、啜著銀盅內的甘美液體,不識杯中物的她,幾盅入口,雙頰頓時浮現一片醉人的酡紅。
除了渾然不察的秦莞若本人,席下的妾群、舞娘無一不咬牙切齒頗為不甘地注視著廳中兩位出色男人的反應——顯然已為秦莞若深深著迷的倭夫目王子,及目光總不自覺被吸引的主人沃斯,廳內歡愉的氣氛逐漸地產生細微變化。
「願意為我表演嗎?美人。」倭夫目對秦莞若輕聲說道,一旁僕人立刻將王子的意思傳達。
秦莞若半晌才明白王子的意思,但隨之而來的是搖頭示意,「我不會跳舞。」
「可惜!」倭夫目惋惜地說道,雙眼片刻皆無法自她醉人的臉龐上移開。「她真美。」他忍不住對沃斯說道。
沃斯聞言這才注意到好友眸中毫不掩飾的愛意,當場一絲護火悄然而升。「她是我的,倭夫目。」他不愛任何人覬覦她的美貌,即使是好友也不行。
沃斯沒有感覺到自己語氣中強烈的佔有意味,一旁的塔莎琳則听出了。她忿恨地瞪著秦莞若,心生一股強烈的怨妒。她看得出來,一向對女人從未表現出佔有欲的沃斯,這次恐怕是真的教這名大唐女子給吸引,而這正是她所害怕的。她塔莎琳才是沃斯主人的寵妾,她絕不會將主人拱手讓人的。
「把她讓給我吧,沃斯,你出個價錢。」倭夫目索性將話挑明。
沃斯看著帶著強烈冀望的好友,再望向始終末留意到他們的秦莞若,然後听見自己的聲音說道︰「這不是價錢的問題,倭夫目,因為她並不是我買回來的女奴。」
沃斯不明白自己在猶豫什麼?不過是一名女子,而倭夫目可是他的好兄弟,面對他這一小小的要求,他應該一口允諾才是,然他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那是否表示,如果她願意,我就可以帶她回我的後宮?」他不放棄地又問。
沃斯並沒有立刻回答,反倒此刻心里為方才沒有徹底讓倭夫目斷念而感到一絲懊悔。
而另一方面,塔莎琳則在他們交談之際,將倭夫目的意願轉達給不知情的秦莞若,「你真好運,叫王子看中了。」
「你在說什麼?」秦莞若一時還會意不過來,只知塔莎琳的笑容令她產生一股莫名的不安。
「王子喜歡上你,沃斯一定會命令你去服侍王子,屆時,王子說不定會帶你回宮去。」她故意抹黑沃斯而滔滔不絕地說道。
她希望秦莞若會想通而決定跟隨王子,畢竟沒有人會傻到去拒絕王子,及隨之而來的榮華富貴,在一拍即合的情況下,相信沃斯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那麼一來,她就了卻心中一件大事。
然而,秦莞若聞言並沒有絲毫塔莎琳預料的反應,她的身子僵直,神情一派戒備地望向沃斯,她不相信他就這樣要將她丟給倭夫目王子引她看著沃斯的無動于衷及王子的興高采烈,心里的疑慮頓時被證實。
「這不可能是真的……」她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她為他的狠心絕然感到心如刀割,這是他懲罰她反抗的手段嗎?
「這當然是真的!」塔莎琳急切地應是,可是秦莞若根本沒听見她在說些什麼,視線越過眾人,無言地詢問著沃斯。
「倭夫目王子很喜歡你。」沃斯的回答令秦莞若打從心底發寒。突然之間,眼前的一切全變成為空白。
「不,我不要,你不能如此隨意決定我的命運,我不隨倭夫目王子回宮!」她的雙眸驚懼地瞪大,絕望地不肯接受這個猶如青天霹靂的消息。
「住口!不準失禮。」沃斯斥責她的無禮冒犯。雖然他內心竊喜她的回答,但他不能不顧及好友的感受。
沃斯的斥責就像一雙無形的手,將秦莞若打入絕境的深淵。在這一刻,她幾乎不能不恨沃斯。
他到底將她當成什麼?玩完就丟的玩物?想起自己比個女奴還不值的遭遇,她的眼前頓時一片模糊……
「為什麼?沃斯。」她低垂著頭,死命地咬著發顫的下唇悲痛地問。
看見她眼中的淚光,沃斯差點月兌口說出安慰她的話,告訴她,他絕不會將她讓給其他男子,但,此時此刻他不能說出口,
相較于秦莞若的悲傷及暗地心急如焚的沃斯,包括塔莎琳在內的妾群都是樂見秦莞若被王子帶回後宮,她們無一不幸災樂禍地等待主人的決定。
「你贏了,沃斯。」秦莞若頹然地發出失敗宣言。其實她早有領悟,在波斯,女人的命運就是這樣,沒有半點自主權。她很清楚這是沃斯對她下听話的懲罰——將她視為敝屣丟給王子。一旦她被帶入後宮,就等于永遠回不去長安了,他夠心狠,可是,她又能怎樣?
「求……求你,沃斯,只要你不將我賣給王子,我都听……你的……」她猶如戰敗公雞,垂頭喪氣地說道。
「住口!這種事哪輪得到你說願不願意。」塔莎琳故意以波斯話說道,「主人,你別理她,這個大唐女子太不知好歹了。」
「這里輪不到你說話!」沃斯望向塔莎琳,冷凜的眼神、冰冷的聲調當場讓塔莎琳啞口無言,臉上更是青白交替。
「她不願意?」倭夫目就塔莎琳的話詢問沃斯。他多少也感覺得出秦莞若的不願,詫異、失望之余他還抱持一絲希望,然她哀戚的神情接下來卻粉碎了它。
「讓你看笑話了,倭夫目,除了像這些小妾越距,放肆行為,她還是個不懂服從為何的拗女子,只會惹禍和反抗,她不適合你的後宮。」沃斯的回答,出乎妾群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塔莎琳更是氣得只能在心中咬牙切齒。
「真叫人吃驚,她真的如此不馴?」倭夫目訝異。橫豎怎麼看,眼前這位清秀佳人就是下若沃斯所形容地那般下馴。
「毋庸置疑地,她是!而馴服她,則是我目前的一大挑戰。」沃斯戲焦的口吻中有著些許認真意味。
倭夫目看著沃斯,然後笑了。「如果你一直無法馴服她呢?」他覺得有趣!從沒有女人拒絕得了沃斯,而這位來自大唐的女子卻出乎意外的成了第一位。他一手撫著下顎,玩味地看著沃斯。
沃斯頗不以為然地揚起一道眉,旋即自信地笑了。「過來!女人。」他手伸向秦莞若命令道。當驚慌的她步履躊躇地走近時,他握住她的手將她大力地扯進懷中。
秦莞若先是一僵,旋即驚駭地不斷掙扎、反抗。「你放手!別以為我會乖乖地任你擺布!」她以為沃斯已決定將她讓給王子而恨著他。
不在意在場諸多錯愕目光,沃斯俯下頭強行吻住她尖叫不已的小嘴,「王子在看,小莞若,若想留下就看你的表現了。」當火熱的唇移至粉女敕的雙頰時,沃斯乘機警土口道。
「呃?!」在秦莞若震愕之際,沃斯的唇再次尋著她的,而經過半晌,秦莞若才領悟沃斯話中之意——他是要她選擇!在盛怒及難堪中,她迅速地作出決定,她強迫自己的雙手環上沃斯的頸項,整個身子柔順地偎向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地放浪幾乎叫她恨下得咬舌自盡……
「求……求你,沃斯,讓……讓……讓我留下……」當她望進他兩泓幽深的黑眸時,整個人仿佛被吸了進去。緊緊相貼的身子令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在沃斯火熱的觸踫下,她的意識已無法集中,只能感覺到沃斯的氣息及無所不在的雙手。
毫無預警地,沃斯突然抽身離開。他嘴角微揚,以一副征服者的姿態居高臨下地看著迷茫的她,「去吧!女人,到床上等我取悅。」
秦莞若好像迎面被人痛打一巴掌,完全清醒的她只有難堪、羞愧,她張大眼瞪著他,彼此的目光對峙、交纏。一度她想張口罵他,但最後又隱忍下來,積郁的怒氣擠壓著胸口,繃緊臉上的線條,叫她移不開視線也動不了。她很清楚在這個節骨眼放肆的後果。
只是,她該屈服于這個自大的男人嗎?她沒有別的選擇,眼前的局勢說明了一切——下是沃斯,就是倭夫目的後宮,再無其他的選擇。
大廳里的歡樂氣氛依然持續著,然而她內心卻是一片足以令人窒息的黑暗。她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沃斯赤果的模樣,一股莫名的情緒隨之翻涌而趄。她告訴自己,這不是期待,而是憤怒、氣惱自己的任人宰割……
沃斯再次對她射出凌厲的目光,警告她的過度遲疑。
為了能再次重回家園,秦莞若一咬牙,她挺起胸,傲然地轉過身,不理會身後響起的喧嘩聲,為維持殘存的自尊,她挺直腰桿地走出大廳。
她恨沃斯!竟讓她遭受如此的羞辱,然而,她更恨自己,竟如此容易就屈服他的親吻之中。
她無法否認自己心底對他的觸踫所帶來的反應,她害怕,怕自己會在乎他、眷戀他的接近、親吻,更伯自己會愛上他!她不要這樣,這是不對的,他是個掠奪者、一個無情的侵略者。
她絕不能讓自己變成像塔莎琳或夏娃喜那樣的女人,否則哪天他對她心生厭煩後,她就真的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現在她到底該怎麼辦?真的依言到床上等候「馴服」?
不,不可能!然而……萬一他動怒又反悔想將她賣給王子……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天吶,誰來告訴我該怎麼辦?」她仰望天際發出悲鳴。「我想回去……回長安……難道真的這麼難嗎?」
「一點也不難!」
「誰?!」秦莞若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到。她蒼白著臉,屏氣凝神地望向聲音來源,當來者出現在月光下時,她才微松了口氣。「是你!塔莎琳。」還好不是沃靳。
「你想回大唐?」塔莎琳開門見山地問。感謝真主!沒想到她決定追出來會因而發現一個好消息,一個值得加以利用的好訊息。這個可惡的大唐女子,沃斯竟會為了她在大庭廣眾下斥責自己。想她塔莎琳曾幾何時受過此等待遇?她不甘心!
「你……想做什麼?」秦莞若警戒地盯著她,擔心她會去向沃斯告密。
「你看起來似乎很緊張。」塔莎琳的目光直鎖住她的局促不安。「你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寵幸,還是……」她頓了一下,滿意地看見秦莞若微變蒼白的臉色,冷笑道︰「怕我告密?」
慌張、不安已將秦莞若的情緒推至爆發點。「你到底是想怎樣?你想告密就去呀!是的,我就是從沒想過要留下來,我沒放棄過離開這里的想法,我要回大唐,回長安——」一連串的快語是她飽受壓抑的發泄,她大口大口地喘氣,胸口急促地起伏,突然間,她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滾落。
塔莎琳在秦莞若的激動及流淚反應下嚇了一跳,下一瞬間她又說了,「我沒想過要告密,而是想幫你。」
秦莞若拭去頰上的淚,稍微恢復些許鎮定,「你為什麼想幫我?難道你不怕被沃斯知道?」她狐疑地問道。
「因為沃斯喜——」在驚覺自己差點說溜嘴時,塔莎琳急忙閉上嘴。
「因為沃斯怎樣?」秦莞若不明白她為何言至一半就下說了。
「我愛沃斯。相信你也看得出來,然而這也是我們悲哀的地方,面對無法政變的命運就要去接受,甚至與別人共同擁有他,然而你不同。」塔莎琳微微一笑,「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人像我們這樣的身下由己,相信經過這段日子的你應該可以體會。」
「塔莎琳……」秦莞若為她的自白感到一陣心酸。「你……幫我吧!我不去沃斯身邊,幫我!」她執起塔莎琳的手哀求道。
塔莎琳搖頭。「不行,你必須去沃斯身邊。」
「為什麼?!」秦莞若錯愕地低叫道。「你不是要幫我嗎?」
「沒錯,可是不是現在。」
「那……那我……我……」塔莎琳的回答讓秦莞若又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感到憂心。
「听我說!」塔莎琳迎上她霎時轉黯及憂心的眸子,「我會安排一切,在沃斯渾然不察的情況下,所以,在這之前,我要你稍安勿躁,懂嗎?」她慎重地囑咐。
「你是要我听他的話?」秦莞若問道。「可是我有啊!但他還是有意將我讓人。」
「那不叫听話,而是你得順從,沃靳喜歡會順從他的女人。」塔莎琳又說。
「順從?只要順從他就可以回長安?」秦莞若接近自言自語,她這樣還不算順從?
「是的!為了降低沃斯的戒心,你辦得到嗎?」
秦莞若突然慌張起來。「我……行嗎?我從沒撒過這種謊,而且沃斯……沃斯他又這般敏銳……」
「行的!你行的。」塔莎琳握住她顫抖的手鼓勵著,「只要幾天,你只需假裝乖順就行了,順從,你明白嗎?」
「只要順從他就可以回長安了。」秦莞若這樣對自己說道。
「是的!」塔莎琳面色肯定地應道。
「我懂了。」一切都是為了回長安……
他實在忍不住要懷疑這小女子到底懂不懂何謂听話?這是個等人取悅的人該有的行為嗎?沃斯盯著趴在矮幾已然熟睡的人大感啼笑皆非。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般冷落他,仿佛受寵若驚的人該是他,而非她秦莞若。但對于這種絕無僅有的待遇,他卻意外地一點也未覺得惱怒,反而在看見她在他房內熟睡的這幕時,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油然心生。
她最適合的地方還是這里,這是阿拉真主的旨意將她再度引領到他身邊、再次成為他的近身小廝、繼而為亞馬所發現,他絕不會將她讓給別人,即使是王子也不行。
沃斯蹲在她身邊幾近出神地凝望著她猶如小娃兒般純真無邪的睡臉,忍不住舉手輕觸。令他喜悅的是,在他大手的輕柔撫模下,她發出一聲似乎舒服的呢喃。
「好好睡吧。」他輕輕地笑了,接著將她抱起來走往他的大床。不知是抱起她時的驚動亦是走路時晃動的影響,就在他將她放下之際,她突然說話了,但眼楮並沒有睜開。
「是沃斯嗎?」她的聲音充滿濃重的睡意。
沃斯因她的問話而咧嘴微笑,他俯頭在她額上輕烙下一吻,「是的。」
秦莞若咕噥了一聲,一個翻身尋找最舒適的位置後就沒了聲響。黑暗中只有沃斯更衣的寒窄聲,可在他躺到床上準備就寢之際突然又響起一個細細的聲音。
「我會听話,也會順從你,所以請不要把我送到王子的後宮,拜托你……」
秦莞若懸著一顆心屏氣凝神地等待沃斯的回答,在心中不禁懷疑真的只要她順從就能降低沃斯的戒心?
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環上來將她圈入他懷中,頓時他的氣息充斥她的感官,令她的心一陣悸動。
「快睡!」沃斯低暍一聲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收緊他的手臂,氣氛霎時又恢復寧靜。
又過了好一會兒,秦莞若才又說道︰「謝謝你,沃斯。」不管他有沒有听到,在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後,她很快地再次進入夢鄉。